但是大姜氏知道，她是被何文富給折磨得不行，自己跑出去上吊了，她逃跑前一天專門求過大姜氏，跪在她的面前，抱著她的腿，人已經(jīng)有些糊涂了。她說著讓她放她一條生路。

    大姜氏看著她：“我放你一條生路，誰給我生路呢？”

    喜鵲也好，還是姜如意，大姜氏都等著瞧，那棵歪脖子樹還在呢，等著你們這些狐貍精都嫁過來，到了，都得還去那樹上給吊死！

    第四十六章玉如意

    何文富出門就把金鐲子給當(dāng)了，當(dāng)鋪老板一看他就知道是鄉(xiāng)下人，八分的錢還價(jià)到四分，何文富再不愿意，等看見了銀子，咬咬牙就成交了。

    這點(diǎn)銀子不夠逛窯子，他想著想去賭兩把，翻了本再去翠紅樓找小鳳仙兒，幾場下來褲子差點(diǎn)沒輸?shù)?，館頭的小廝拽著他的袖子不讓走：“畫個押按了手印，明兒要是不拿銀子來，我們就拿這個去告官?！?/br>
    何文富認(rèn)得字，看見字據(jù)上頭寫著欠銀子二十兩，他明明只輸了十兩，漲紅臉粗脖子嚷道：“別欺負(fù)我不識字，明明只欠了十兩?！?/br>
    小廝齜牙抓著他的手，先把紅印子給按上去，才說：“您要是今兒就把銀子湊齊了，還是十兩，到了明兒就是二十兩了?！?/br>
    何文富也知道高利貸是怎么回事兒，只好打碎牙咽肚子里，反正守著老姜家這一屋子的金山銀山，他們還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畫了押就要出去，被小廝拽住一條胳膊：“大兄弟不忙走，明兒您不送銀子過來，我們上哪兒找您去?。俊?/br>
    何文富道：“就去帽兒胡同姜家！”

    小廝嚇一跳，臉上笑收了，以為碰上了個老賴，可不能讓他走了：“敢問您在姜家干什么差事？”

    何文富癟嘴：“老子是姜家女婿！”

    一眾人轟笑開了，小廝更不能放他走了，他隨便推說別的人家他們都信，偏偏姜家是不可能的。姜家被兵老爺幾十騎侍衛(wèi)護(hù)送著進(jìn)城，可是滿金陵城都瞧見了。

    何文富拍著胸脯保證，就差指天罵地發(fā)毒誓了，有個和他相熟的賭客湊過來說：“住嘴吧，那位貴人的名頭你可玷污不得，你再胡說，當(dāng)心腦袋瓜子搬家！”

    何文富愣了下：“貴人？昨天夜里那娘們還被老子底下叫爹呢？”

    賭客臉色一變，轉(zhuǎn)身扎進(jìn)了人堆里不見了，生怕別人把他和何文富當(dāng)成一伙兒的。

    后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才解清誤會，原來他是大姑娘家的，兵老爺送回來的那位是二姑娘。

    何文富也回過勁兒來，心里一陣激動，合著，小妹早就不是黃花閨女了？

    那可就不值錢了。

    這回就不一樣了，就是他們姜家求著他納了她做小，他還得仔細(xì)想想呢。

    賭館的人對他身份還是將信將疑，一路跟著他到了姜家大門，管家開了個側(cè)門，看見何文富就喊了聲：“大姑爺?！?/br>
    何文富得意地往身后一瞪，一溜煙鉆了進(jìn)去。

    剩下門口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嘆道：“這姜家是瞎了眼么？”

    何文富捧著剛剛聽到的正熱乎的消息，轉(zhuǎn)眼就把欠人銀子的事兒給忘了，熱乎地拉著大姜氏的手，把剛才那事兒給她學(xué)了一遍。

    大姜氏頭上纏著紗布，額上還戴著紅頭巾，仰在炕上歇息，猛的被何文富拽起來，眼冒金星地聽他說完，想了想：“我說每次去東屋，那些奴才總說小妹要喝藥打發(fā)我走，我看八成是喝的安胎藥?！?/br>
    何文富摸著下巴：“她還有了種？”

    大姜氏連猜帶蒙，腦子里過了一圈，點(diǎn)點(diǎn)頭：“我看像！”

    那這事兒就更好辦了！

    大姜氏看他愣神，悄聲吩咐讓人去叫晚飯，等面前桌子擺滿了，何文富突然站起來，大姜氏也站起來：“又要出去？”

    何文富笑得她渾身發(fā)毛：“給咱爹娘請安去?！?/br>
    小丫鬟追著他們倆出去，拉住大姜氏的袖子：“大姑娘，那這桌上的飯？”

    “先撤下去用爐子溫著，回頭我們回來了再吃。”

    進(jìn)了正院，姜元陰著臉坐在上首，手里端著杯茶慢慢地吹，眼睛順著杯沿掃下去，這是他頭一回見何文富，看他長得細(xì)皮，三十大幾的人了，就跟才二十歲似的。

    這種人一看就是油頭滑腦一肚子壞水，生來就是敗家子的模樣。

    何文富跪在地上拜了拜：“請?jiān)栏复笕税?！?/br>
    姜元還是喝茶，何文富自己就站了起來，本來想直接坐在一側(cè)的椅子上，掃了眼上頭，不敢動了。

    姜元晾了他一會兒，放下茶杯，看他臉上也沒什么不敬，神色稍微緩和些道：“家中令尊還好？”

    何文富弓著腰道：“托您福，家母康健得很?！?/br>
    姜元點(diǎn)著頭道：“人年紀(jì)一大，說不定哪天磕著碰著人就，你這回出門，家里的事兒都安排妥當(dāng)了？”這是明擺著攆人了，可是何文富壓根沒聽明白的樣子，笑呵呵說：“可不就是這個理，這不，我就來看您二老了?！闭f著，往自己臉上輕輕抽了兩嘴巴：“也是我這個做女婿的不孝順，這么些年了，這時候才想到來瞧瞧您?！?/br>
    姜元被將了一軍，索性撕破臉挑明，手敲著桌面，淡淡道：“眼下就是年關(guān)了，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起程??？”

    何文富突然屈膝噗通又是一跪：“小婿實(shí)在是想為岳父大人分憂解難?！?/br>
    那就勞駕趕緊滾出姜家吧！

    姜元冷笑著又把茶給端起來：“這么說，我倒想聽聽你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后頭大姜氏正跟紀(jì)氏說道：“我沒用，嫁過去這么多年，就給生了兩個賠錢貨，何家的香火就要斷在我這兒了。”

    紀(jì)氏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大姜氏她也在身邊寶貝疙瘩似的養(yǎng)了十多年，吃的穿的哪樣不是最好的，人家也早就相看好了，也是做生意的，姓宋的一家嫡出的二少爺。模樣她瞧過，標(biāo)志得很，配她姑娘是綽綽有余。

    后來出了這檔子事兒，宋家和姜家的情分到了頭，宋二少倒是又娶了個。

    紀(jì)氏看著女兒的模樣，一顆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鍋里剪，她等著，看她還要說什么誅心的話來氣她。

    “娘，小妹是不是有了身子？”大姜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親娘的神情。

    紀(jì)氏冷笑著盯著她：“怎么？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