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二曰丁乾戊坎己巽門……” “九曰寅申巳亥歸他鄉(xiāng)……” 他定睛看向供桌上的稻草人。 “吾令魂魄歸來兮……叮鈴……” 就在離鄧家村僅有五座山之隔的一座懸崖下的山洞里,一只攤開四肢,肚皮朝上的黃鼠狼突然驚醒。它刷的一下從窩里爬起來,兩只前腿懸空,筆直的站在地面上,它豎起耳朵,只聽著空氣中隱隱傳來一個聲音。 “鄧倫來呀!鄧倫來呀……” 它下意識的看向被它放在角落里的一個葫蘆。 只看見葫蘆慢慢的搖晃起來,好似有什么東西想要沖出來一樣。偏偏被葫蘆牢牢地禁錮著,怎么也出不來。 它哼哧一聲,有它從老大那里得來的寶貝關著,這小崽子哪是那么容易被招回去的。 它咬了咬牙,它也要那老東西嘗嘗喪親之痛,然后再慢慢的收拾他。 它放下兩只前腿,正想繼續(xù)睡覺—— 鄧家院子里。 供桌之上,染上雞血的陳米突然抖動起來,隨即聚起一個葫蘆模樣的罩子把稻草人遮的嚴嚴實實。 邵云去見此,高舉起手中的桃木劍,劍鋒一轉,沖著陳米罩子砍了下去。 “砰——” 邵云去被直接震飛了出去,撲通一聲倒栽在地上。 “云去——”何如林心里一急,連忙跑過去,把邵云去扶起來。 邵云去搖了搖腦袋,暈乎乎的。等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手里的桃木劍已經斷成了兩半,供桌上的陳米罩子不動如山。 “沒事?”邵云去示意何如林不用擔心。 他嘆了一口氣,到底還只是普通人,這具身體還是太小太弱了些,看來煉體的法子也得快點撿起來才好。 他重新站定在供桌前,抽出一把新的桃木劍,指尖血一抹,沖著陳米罩子又劈了下去。 這邊山洞里。 只聽見“轟隆一聲……” 剛閉上眼睛的黃鼠狼只覺得一陣山搖地動,它跳著站起來,只看見原本好好待在角落里的葫蘆不知道怎么的跳到了離它不遠的地面上。 它眨眨眼,沒等地動徹底平歇,只看見憑空之中一道泛著血色光芒的刀刃狠狠的劈在葫蘆上—— “轟??!” 鋒刃出外滲的威壓席卷著山洞里的沙石,又是一輪山搖地動。 黃鼠狼還沒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道道刀刃接踵而來。 等它回過神來的時候,葫蘆山已經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它瞪大了眼,藥丸! 就在葫蘆即將徹底破碎的那一剎那,它往前一撲,想要抓住正趁勢往外逃竄的鄧倫的魂魄。 供桌之上,陳米罩子轟然破滅,緊接著又匯聚成一只小手掌正要抓住稻草人。 就在這時,邵云去徑直扔掉手中僅剩下劍柄的桃木劍,重新抽出一支新的,指尖血再一抹,向著陳米手掌橫劈而去—— “嗷——”黃鼠狼紅著眼睛,眼看著就要抓住鄧倫,偏偏紅色刀刃再次襲來,掀起的凌厲氣場逼迫它縮回了爪子。 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鄧倫的魂魄已經順著召喚的聲音逃走了。 它一跺腳,怎么肯就此罷休,緊跟著追了出去。 邵云去順勢收回桃木劍,供桌上立著的稻草人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他看向院門之外:“來了——” 一陣陰風襲來,院門轟的一下打開。何華只覺得自己手心一涼,好像被兩只小手緊緊握住一樣。 她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顫抖著問道:“小倫,小倫,是你回來了嗎?你來找奶奶了嗎?” 正抓著何華的手的小鬼來不及回話,身體下意識的躲到何華身后,露出兩只驚懼的眼睛緊緊盯著院門口。 就在這時,一只三四十公分左右的黃鼠狼出現在那里,齜牙咧嘴,尾巴短了一截。 “是你……”何華瞪大了眼,這只黃鼠狼她認識。 第8章 (大修) 驚詫過后,何華滿臉憤恨,她指著門外的黃鼠狼,語氣激烈,質問道:“你為什么要害我孫子,我鄧家自問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 聽見這話,黃鼠狼很是擬人化的朝著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它也不回話,朝著何華就沖了過來! “你,你要干什么——”看見飛襲而來的黃鼠狼,何華驀地瞪大了眼,身體忍不住的往后退了兩步。 一旁的鄧和看見眼前這一幕,臉色一白,手里的竹竿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就在這時,四周陰風浮動,恰就是在黃鼠狼即將碰觸到何華的那一剎那,一道虛無的屏障瞬間出現,將何華等人與黃鼠狼徹底隔開。 院子里的那群游魂野鬼動手了。 “嗷——”黃鼠狼踩在屏障上,四肢微曲,順勢往后一翻,穩(wěn)穩(wěn)當當的落在地上。它環(huán)顧四周,橫眉瞪目,氣勢洶洶。 它伸長了脖子,別忘了你們的尸骨可都在附近的山上,你們這群野鬼今天敢和我作對?明天我就掘了你們的墳,拿你們的尸骨去喂野狗,叫你們死了也不得安寧! 它齜牙咧嘴,一副你們有本事就試試看我能不能說到做到樣子。 四周的氣流為之一滯。 一邊是鄧家許諾的頗為豐厚的報酬,一邊是來自黃鼠狼的赤裸裸的威脅。 別忘了他們的后代還住在鄧家村呢,黃鼠狼最有靈性,也最易記仇,這事萬一對方一不做二不休的報復到他們的后人身上…… 這群孤魂野鬼瞬間就有些動搖! 只看見邵云去撕了一塊布條,一邊給自己的手指頭包扎好,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難不成在場這么多位老大人一起,連一只黃鼠狼都對付不了嗎?” 他雖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偏偏這么一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怎么看都有種赤裸裸的嘲諷的味道。 偏偏聽者有心,說的也是,他們這么多鬼在呢,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只黃老鼠? 既然黃老鼠想要日后報復他們,那就干脆讓它今晚不能活著離開鄧家! 想到這里,院子里陰風又起,無形的氣場一陣涌動。 “嗷~”黃鼠狼氣炸了,它伸出利爪,上躥下跳的折騰開了。 在何如林等人眼中,這只黃鼠狼就好像是突然發(fā)瘋了一樣,又蹦又跳的揮舞著利爪,吱吱喳喳的亂嚎著,煩得很。 他默默的摸到供桌前,戳了戳邵云去:“云去欸,這黃老鼠是怎么了?” 邵云去半蹲在椅子上,提著毛筆在一張空白的符紙上寫寫畫畫,他瞥了一眼黃鼠狼:“遇上鬼打墻了,找不到路,正在氣頭上呢?!?/br> 鬼打墻?何如林看著院子里上躥下跳的黃鼠狼,眼睛一亮:“那黃老鼠是不是被困住了?” 邵云去搖搖頭,毛筆一收,他將畫好的符紙揣進懷里。 就在這時,那黃鼠狼終于不鬧了,它粗喘著氣,眼睛死死的盯著四周,它哪里不知道這群孤魂野鬼打的什么主意,想把它困死在這里,好叫他束手就擒,沒門! 它抖了抖屁股,一股青黃色的氣體從它的尾巴下排了出來。 它周身的空氣頓時扭曲起來,依稀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破碎聲。 鬼打墻,破了! 邵云去并不覺得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鬼打墻也不過是依靠改變氣場進而造成人視覺上和觸覺上的錯覺而已,因而要破鬼打墻也簡單,同樣也只需要改變周圍的氣場。 只是現在黃鼠狼已經用了自己的殺手锏,也就是它剛才噴出來的臭氣,接下來要對付它就容易多了。 “捂住口鼻——”邵云去大聲喊道。 正在這時,沖天的臭氣席卷而來,不慎中招的何華捂著胸口,嘔吐不止。 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黃鼠狼眼珠子一轉,決不能等這群孤魂野鬼反應過來再造出一個鬼打墻來困住它,到時候它可沒有再逃脫的本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它心下一動,轉身向屋子里襲去。 邵云去眉頭一皺,提著一把桃木劍,左手按在供桌上,直接躍了過去,緊跟其后。 何華回過神來,顧不上腹內的翻滾,她離得近,趕在邵云去前頭沖進屋子。 等到邵云去趕到門口的時候,只聽見屋內傳來何華撕心裂肺的怒吼聲:“你害了我孫子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禍害他的身體?” 邵云去定睛一看,床上鄧倫的身體歪歪扭扭的站著,昏黃的燈光下,“他”倒映在墻面上的影子后面分明綴著一根左右晃動的尾巴。 “他”咧著嘴,臉上掛著詭異的笑。 何華有些崩潰:“我自問和你無仇無怨,你被何寡婦救回來的時候,我還給你喂過rou吃,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付我家?” “他”冷笑一聲,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口,cao著一口怪異的口音:“無仇無怨?你說無仇無怨——” 門口緊隨而來的鄧和喉中一片干涸,眼睛猩紅。 “那你不如問一問你的好兒子,六年前那天,何寡婦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掉在井里淹死的嗎?”何華下意識的看向鄧和。 鄧和張了張嘴,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桀桀——” “他”冷笑兩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今天我必要你鄧家家破人亡,以命償命。” 說著,“他”眼珠子一轉,目光直直的看向床頭不遠處的一把剪刀上。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他”cao縱者身體,三兩步的走到床頭,拿起剪刀,尖銳的一端對準自己的脖子輕輕一扎,一顆顆血珠滲了出來。 “不,你不能這樣。”何華心里一緊,失聲喊道。 “他”眼睛里泛著光:“你們不就是想把那小崽子的魂魄招回來,好讓他復活嗎!我倒要看看,我今天毀了他的身體,你們還怎么把他復活!” “不要——”何華心神意亂,她撲通一聲就給床上的黃鼠狼給跪下了,苦苦哀求道:“黃大仙,黃二老爺,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發(fā)發(fā)慈悲,我可憐的孫子今年才五歲不到啊,你又何必為難一個孩子!” “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