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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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哪個表舅?是不是那個叫賈乃福的!明天我找人剁了他!” “噓……這是別人家呢,你小聲點?!?/br> 陸棲鸞幽幽地站在簾子后:“對啊這是我家呢你們小聲點?!?/br> 正在翻箱倒柜的一大一?。骸啊?/br>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陸棲鸞拿著火折子點燃了蠟燭,打破了沉寂:“那個……咱們今天在梟衛(wèi)府是不是才見過面?” 那人一個箭步過來吹滅了蠟燭,誠懇道:“深夜叨擾,不好意思?!?/br> 陸棲鸞:“那個,雖然剛搬進來不久,但這是我的閨房,您要是想談咱們要不出去談?” “不,白天失禮了,就在這兒談吧。” 陸棲鸞瞄了一眼這人腰后的三尺長劍,琢磨了一下脖子的硬度,加之這人身后的小姑娘正在努力眨巴著眼睛賣萌,遂決定先聽聽他的犯罪動機。 那人一直死盯著陸棲鸞的反應(yīng),見她坐下來像是要洗耳恭聽似的,便小小松了一口氣,坐下來道:“說來慚愧,我是見他們把密檔交給姑娘后這才一路尾隨而來的,此來也是為了密檔一事,厚顏請姑娘拿出來讓我看一眼,確認前尚書叛國案情,事后我馬上帶舍妹離開,絕不會把姑娘招出去。” ——好可怕,這人一天都跟著自己一路跟到家里來了。 陸棲鸞強裝淡定道:“恕我多嘴問一句,閣下是刑部前尚書的親族?” “……算是吧?!?/br> 哦,難怪高赤崖那么諱莫如深,她大概知道這人是誰了。 ——從宮里劫完人還來守衛(wèi)森嚴的梟衛(wèi)府搶東西,你這么叼,你爹知道嗎? 陸棲鸞想了想覺得他爹應(yīng)該是知道的,要不這事兒也落不到他們梟衛(wèi)府頭上。 那人見陸棲鸞表情有所松動,道:“其實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舍妹年幼,近日京中又因我之故四處警戒,還望姑娘收留她兩日。” 陸棲鸞:“兩日?” “對,元宵后我必會來接回舍妹,事后必有重謝,還請姑娘容情?!?/br> 說著那人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后背,小姑娘頓時香腮含淚,抽泣道:“小jiejie你就收留我吧,我從小爹不管哥不愛吃得少干得多可乖啦qaq” 可不是嗎,元宵過后國宴和親的事兒也就躲過去了,難怪非得把公主劫出來。 陸棲鸞頓時覺得自己進入了入了人生的岔路口—— 選項甲:窩藏賊人,博取賊人好感,進入和賊人同流合污沒準就此青云直上上青天的言情支線。 選項乙:假意屈服,脫險后召喚梟衛(wèi)府同僚捉拿賊人,貫徹現(xiàn)實主義精神取得大功一件升官發(fā)財。 陸棲鸞沉默半晌,道:“抱歉,我已身在公家,斷不能與疑犯有所私交,如果閣下愿意明日隨我自首,我倒是可以先把密檔拿出來給閣下一辯真相?!?/br> 如果這人的身份敲定了,給他看一眼密檔也不算什么,得罪死了反而對她家不妙。 那黑衣人略有失望,但沒有惱怒的意思,只得打算看了密檔后就帶meimei離開,嘆了口氣道:“也罷,在下會記得姑娘的好意?!?/br> 趁陸棲鸞去找放密檔的盒子時,旁邊的小姑娘戳了一下其兄,小聲問道:“這個是不是就是宮里說的陸大人家的小jiejie呀?感覺長得不太像咱們楚人嘛,不過還是好看的,比前幾家動不動就臉紅心跳的小jiejie穩(wěn)重多了,我長大以后招駙馬就要招這樣的?!?/br> “啥?合著前兩天你不是挑嫂子,是滿大街挑駙馬去了?” “誰叫每次說起親事你就像死掉的咸魚一樣,我先挑有什么不對?” “去去去你個矮子等上六年再說吧?!?/br> 小姑娘怒道:“小心我趁你睡著跑去鋸你的腿!” 她哥嘲笑道:“那你也得跳得過門檻?!?/br> 陸棲鸞剛抱著密檔過來就聽見這兩兄妹已經(jīng)罵起架來了,出聲確認道:“親兄妹?” 一大一小同時一臉真誠地點頭道:“親兄妹?!?/br> 陸棲鸞一邊憂國憂民,一邊把密檔打開,取出兩本賬冊道:“我也看過一遍,前刑部尚書犯貪瀆、走私邊境糧貿(mào)、動用死刑致忠臣枉死等十數(shù)項大罪,證據(jù)一一列于此,幾乎得罪遍了朝中清流,本來按律是要夷三族的,此次只誅首惡,其三族流放已算是輕判中的輕判了。” 陸棲鸞一邊說一邊觀察那人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似乎并沒有對刑部前尚書罪證確鑿這個事實顯露出憤怒的情緒,相反,在確認了實情后,反而松了一口氣。 而旁邊的小姑娘,亦或是說失蹤的帝姬,對母家敗落這件事就更冷漠了,這讓陸棲鸞不禁有些好奇。 “此案從處置罪族到昭告天下已過了許久,所有證據(jù)俱已歸檔,閣下為何此時才來做這些,莫非還有其他內(nèi)情嗎?” 陸棲鸞此人有個特質(zhì),有疑問的時候眼神會自然而然地顯得非常真誠,好似隨時要讓犯人誤以為她要跟自己同流合污雙宿雙飛一樣。 黑衣人顯然是被她之前好說話的印象蠱惑了,也就順著她的話說了出來:“這姑娘恐怕有所不知,與朝中流派有些干系……” 王朝在兼并戰(zhàn)爭過后,選拔人才不再以機遇和吸納勢力為準,而是采用規(guī)范的科舉制,而科舉的存在讓一些開國功臣和科舉新貴間的斗爭越發(fā)激化。 這一點陸棲鸞也聽她爹說過,那些開國功臣一一身故后,他們的子女襲爵接替了他們留下來的資源,這些人通過聯(lián)姻成為了一股權(quán)閥勢力,被稱為蒙蔭派。而刑部前尚書的兒子在兩年前就是與蒙蔭派中類似于黨魁的家族成功聯(lián)姻,勢力漸漸坐大,引起朝中另一股科舉出身的儒門清流的不滿。 但由于刑部前尚書的家族是借女兒嫁入皇家,且有誕育龍子龍女之功,蒙蔭于皇室,地位穩(wěn)固,朝中清流縱然每日罵干了口舌都不能動搖他們半分。 直到去年底,刑部前尚書府中有一長隨,因家母生病,盜竊了府中一件玉如意到典當行換取銀錢,被發(fā)現(xiàn)是宮中之物。商戶報官,一個時辰內(nèi)雁云衛(wèi)率三百余軍士直接沖入刑部前尚書家中,當場搜出與敵國暗通款曲的信件,主犯畏罪自殺,一門上下俱被抓入牢中。 “……我倒并不是懷疑他們的罪行,而是和幾個朋友比武時偶然見到了那引出此事的長隨,他家中并無供詞中所陳述的病母,待我追問時,他便果斷自盡了,這才對案情有所懷疑。” 陸棲鸞倒了杯茶遞給旁邊晃著腿歪頭聽著的小姑娘,開口道:“您所存疑的無非是此案是否有所冤情,現(xiàn)在被證實了,事發(fā)如何也只是為尊者的考量。您有匡扶正義的心思,這已經(jīng)是百姓之福祉了?!?/br> 一聽她用到百姓之福祉這種詞匯,那人稍稍愣了愣,心知陸棲鸞多半是看出來了,但見她目光清正,沒有如尋常人一般立時誠惶誠恐,不免又高看她一眼,再度開口道—— “姑娘是性情中人,近日宮中多事之秋,不如讓家妹暫且寄……” 陸棲鸞搖頭:“近日舍弟臨近春闈,正當危急存亡之秋,不收,寒舍不收?!?/br> 那人扭頭看他妹:“二丫,你只能上街賣身了。” 他妹表情猙獰道:“賣身葬兄我馬上去。” 那人又回頭看陸棲鸞:“陸姑娘真的不考慮考慮?” ……考慮啥?考慮勾結(jié)太子窩藏帝姬?還是我窩藏了帝姬有功你明天就能下聘讓我飛上枝頭變鳳凰?抱歉哦下官比起愛情更相信婚書聘禮。 那人見陸棲鸞神色莊嚴如佛,暗嘆現(xiàn)在的官員冷漠無情都是他爹害的,只得起身作別:“是在下勉強了,姑娘今夜人情在下謹記,還望姑娘能保密……” 陸棲鸞內(nèi)心歡喜,馬上起身開門送別:“放心,宦海茫茫能在此月下相會,也是有緣,我不會供出去的……” 陸棲鸞話音剛落,外面忽然火光沖天,四面院墻上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四面門窗都嘩地罩下一片片鐵索網(wǎng)。 只聽得房頂上傳來梟衛(wèi)府周弦的聲音—— “公主失蹤兩日,陛下心焦不已,太子殿下還是勿要再胡鬧,隨下官回宮吧。陸典書做得好,不愧是高大人一手提拔的人才,明日堂上必然記你一功?!?/br> 陸棲鸞:“……” 場面再度十分尷尬,迎著太子和太子他妹火熱的視線,陸棲鸞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進入不了宮斗言情支線了。 那人抱著他妹,眼神驚痛得宛如一個被拐賣的良家少婦:“你竟敢騙本宮?”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陸棲鸞只好整理了一下語言接受了這個新設(shè)定—— “天地有眼,下官不敢騙您,下官只是秉公執(zhí)法……把您上交給朝廷而已?!?/br> 作者有話要說: 套路陸小鳥兒都懂,然而冷靜地想一想……誰都別想打擾她弟的高考= = ↑這是一個扭曲的弟控 第六章 黑貓和白狗 “……典書陸棲鸞,與犯人周旋有功,令梟衛(wèi)于元宵前救回菡云公主,賞銀五十,升從九品校書?!?/br> 女官上任第三天,被梟衛(wèi)府三次通報表揚,合府上下因在元宵放假前成功破案而狂喜亂舞。陸棲鸞在藏書閣才坐了兩個時辰,就被府里人塞了三盒點心,還有約她晚上逛燈會出去玩兒的,直到她提著食盒躲到馬主簿的地方才消停下來。 馬主簿見到她也高興,像摸愛馬一樣摸著她的頭道:“我原本想等你熬個一兩年資歷夠升品了就能走了,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升官了,咱府里這還是頭一遭。不過高赤崖騙你得罪了太子,你就不怕太子找令尊的麻煩?” 陸棲鸞:“也不是沒想過,只是一來太子看著不像是蠻不講理的人,二來今上龍體康健,等到太子登基了,我爹也就卸任歸鄉(xiāng)了,太子總不至于那時候還找我這么點麻煩吧。” 馬主簿奇道:“我聽周弦說他們圍捕太子的時候你可是半點猶豫都沒有,真的一點都不怕?” 陸棲鸞一邊吃著點心一邊道:“說句不合適的話,太子要是真的有心找我家麻煩,首先要有太子應(yīng)有的權(quán)勢在身,但您也看到了,若太子真的得陛下的寵,遇見這樣的事兒何必恃武獨行?隨便想想也知道他是個淡泊權(quán)勢的——” 馬主簿見她越說越?jīng)]譜,塞了一塊糯米糕堵住她的嘴:“你還真敢說啊,這要是讓府外輪值的密探逮著了,少說也要治你個妄議朝政的罪名!” 說完馬主簿就看著陸棲鸞的眼睛,只見這人雖然眉眼在笑,但眼底一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無所畏懼”的神情,頓時覺得高赤崖這兩年啥人事兒沒干,終于招進來一個靠譜的,若是個男官兒,看這啥都敢撩的扭曲三觀,日后朝中少不得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想到這一節(jié),馬主簿不禁感慨陸母生得好,是個女胎,注定仕途有限,便道:“話說回來你此番也是立了一功,作為前輩怎么說也要送你點禮物?!?/br> 陸棲鸞眼見馬主簿起身拍了拍馬棚里膘肥體壯的馬匹,面露喜色道:“您要送我一匹馬?” 馬主簿:“不,我要送你一條狗?!?/br> 陸棲鸞:“您別客氣,別看我是個官家閨女我騎馬還是溜溜的,我看這匹黃驃馬就……” 馬主簿拖上她就往另外一邊走:“你別想了,那馬是匈奴來的,脾氣還沒養(yǎng)好,一蹄子能墩死你。先上狗房挑條狗防身,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憑你這三腳貓功夫遲早得上義莊報到?!?/br> 陸棲鸞年幼時飽受江湖俠士藐視官府的文獻毒害,對官府的印象基本停留于俠士在天上飛官差在地上跑的魚唇姿態(tài)上,萬萬沒想到如今的官府也整合升級了,京畿其他三衛(wèi)多少還講點道理,但梟衛(wèi)這邊,什么石灰粉毒箭迷煙倒鉤網(wǎng),只要是為了抓住犯人,梟衛(wèi)什么都干。 而在上述種種手段里,最狠的就是梟衛(wèi)的猛犬。 陸棲鸞到了梟衛(wèi)后院的狗房時,地上還有未掃凈的雪,她本以為會聽見此起彼伏的狗叫,等到時卻發(fā)現(xiàn)這些蓄養(yǎng)的狗都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 它們和那些西域來進貢的巨大猛犬不同,俱都有著一副精悍的身材,四肢與腰部細長,肩胛肌rou虬結(jié),站在雪地里時半點也不發(fā)抖,而是來回轉(zhuǎn)著圈兒搖尾巴,口鼻里噴出一股股的白氣,比裹了一層絨斗篷的陸棲鸞都精神,顯得十分活潑的模樣。 馬主簿說這些狗見了生人會撲,讓她在外面稍等,自己先進去找養(yǎng)狗的人問問有沒有閑置的狗。 留陸棲鸞正站在外面望得出神時,旁邊有一個聲音幽幽飄過來。 “可愛嗎?” “有點?!?/br> “同感,這兩天死的人太多,狗臉都喂圓了?!?/br> 陸棲鸞和那人對視了半晌,一臉冷漠地問道:“這位看不出名字的兄臺,為什么明明是一起被劫持的,你事后卻沒有被追責?” “許是因為我是關(guān)系戶你是考進來的吧。” 陸棲鸞還記得這人自稱是府里的仵作,但她從前在老家時看到的仵作無不是帶白麻面罩的老爺爺,而且身上總有一股處理尸體時留下的蠟味。 如果不是有熏香癖好的貴族,尋常人身上總會帶著和自己的職位息息相關(guān)的味道。陸棲鸞的鼻子算是靈的,片刻便分辨出那是一種寺廟里的禪香。 “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女兒生病了,找大夫給它看看?!?/br> 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