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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升官發(fā)財死后宮在線閱讀 -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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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節(jié)

    宋明桐馬上打斷道:“陸侯放心,我這就去為越氏那庶子周旋活動。這就去了,告辭。”

    陸棲鸞一臉懵,待宋明桐走后,問旁邊博學(xué)多聞的長史道:“明桐這么急嗎?”

    博學(xué)多聞的長史嘆道:“能不急嗎?京中傳言陛下最喜歡侯爺不過,若真的依著陛下的心意,明日鳳印就能送到府里來?!?/br>
    陸棲鸞:“……”

    陸棲鸞:“你在逗我嗎?”

    長史道:“人紅是非多,侯爺怕是只聽塵世相謗,不知亦有蕓蕓之人慕君如狂,侯爺?shù)脑挶揪┏橇鵁煏殖D昝撲N,下官從不誑言,侯爺可自行打聽?!?/br>
    無怪乎陸棲鸞對自我認(rèn)知出了偏差,實在是因為天天被御史臺花式掛,一會兒牝雞司晨,一會兒又牝雞攛著小鳳凰司晨,陸棲鸞自己都差點以為民間已對她民怨沸騰了,哪知道民間對她的執(zhí)政不感興趣,對她的八卦倒是熱情高漲。

    陸棲鸞唏噓了一陣,道:“本侯一直不是很明白,這個風(fēng)氣到底是誰帶起來的?我那會兒專心公務(w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話本已經(jīng)滿城飄了?!?/br>
    “侯爺忘記了?是聶太保砸了銀子雇人寫話本想扭轉(zhuǎn)這個風(fēng)氣,后來文人不聽他的話,集思廣意yin,就演變至今,侯爺大可以隨便問問宮里采買本子的小內(nèi)監(jiān),連陛下追的是哪一本都如數(shù)家珍呢?!?/br>
    “……”

    朝中平靜了兩日未罷,邊關(guān)便有急報傳來,說是蜀王赫連霄增兵三十萬,意圖趁雪融之時,全面進(jìn)攻東楚。

    朝中一時間焦頭爛額,兵部的人連續(xù)三次上奏請求同樣增兵山陽關(guān),皆被宋黨以京畿為重之由壓下,并要求陸棲鸞減持兵權(quán)。

    西方交壤的邊軍若有折損,按道理講,優(yōu)先補(bǔ)充的首要是北方以穆子驍一系為首的邊軍,其次是拱衛(wèi)帝都的諸州守軍,再次才是陸棲鸞手里的京畿武備,若陸棲鸞手里沒有軍權(quán),在京城就會陷入被動。

    但如今的局勢是,諸州守軍疲弱,作戰(zhàn)遠(yuǎn)不如邊軍勇猛,而足堪大用的北方邊軍則是表面上因宋家的聯(lián)姻不得不給宋黨這個面子。

    “……宋相的說辭是,北方匈奴蠢蠢欲動,為免胡虜南下,犯我國境,理當(dāng)讓侯爺解除兵權(quán),調(diào)走兵鋒最盛的雁云衛(wèi)與虎門衛(wèi),交由老資格的將領(lǐng)指揮。”

    陸棲鸞聽了沒什么表情,道:“這回找的茬倒也算合理,只不過其心可誅,就算最后我被削了,也得想提前點招兒剜回去。太上皇的意思呢?”

    “太上皇近來忙于為陛下選鳳君一事,說是交由宋相與侯爺考量……但侯爺,今晨早朝后,匈奴又有使節(jié)進(jìn)京求和親了?!?/br>
    “什么?又來?”陸棲鸞委實對和親這二字生了厭,一聽便忍不住懷疑,“這回又是哪個匈奴公主想嫁來了?”

    “這回不是公主,是前代可汗的小兒子,名為蒙護(hù),匈奴以幼子為接灶人,三年前陛下做皇女時,匈奴便派過使節(jié)向太上皇求娶公主。這回又來了,還是親自來的,也不知是從何處聽了信兒,要來湊選鳳君這個熱鬧?!?/br>
    “太上皇是什么態(tài)度?”

    “還是之前那回事,陛下挑的鳳君太上皇看不上,想為陛下挑一個權(quán)位在手足以支撐陛下權(quán)位的夫郎,那越家的庶子,出身實在太低了。昨日宋侍郎從宮中出來時,說陛下與太上皇爭執(zhí)起來,宋黨有人提出索性就納了那匈奴王子蒙護(hù)為鳳君,以安北境……太上皇也沒斥責(zé)?!遍L史看著陸棲鸞的臉色,謹(jǐn)慎提醒道,“陛下還當(dāng)著太上皇的面,發(fā)落了那提出納蒙護(hù)為鳳君的臣子?!?/br>
    “什么罪名?”

    “……欺君?!?/br>
    陸棲鸞知道殷函雖然表面上活潑,實則很敏感,登上帝位后,對臣子的惡意就更敏感,外人感覺不到的,她能感覺得到——那些臣子還是想把她像一件物品一樣賣出去,換取所謂的兩國和睦。

    可朝臣是麻木的,百姓則是更關(guān)心自己的柴米油鹽,他們看不到女帝所受的屈辱,只會覺得她氣量狹小。

    此時此刻,陸棲鸞才隱約覺得事態(tài)有些不對。

    邊關(guān)告急、削她軍權(quán)、匈奴和親。

    陸棲鸞眉頭稍皺,她對這種感覺有些熟悉——那是易門慣有的手法,同時點燃多條火引,那些你覺得麻煩而疏忽的線索最終會聯(lián)系起來,綿綿密密地織成一張網(wǎng),最后把一切捕殺摧毀。

    正思慮間,外面有人疾步走來,入門后,急急道:“侯爺,出事了?!?/br>
    陸棲鸞神色一整,凜然道:“哪里出的事?”

    “宮里出事了,宋侍郎私下傳話——陛下中意的那位世家子,在太上皇考究他學(xué)問時,被發(fā)現(xiàn)寫過反詩嘲諷太上皇窮兵黷武,現(xiàn)在朝中都在懷疑,是不是女帝唯恐大政奉還,意欲拿此事挑釁太上皇?!?/br>
    四下幕僚面面相覷間,陸棲鸞面色漠然,讓婢女為自己披上雪氅,道:“都醒醒,天暖了,有活來了?!?/br>
    來了……葉扶搖,你到底還是先挑事了。

    ……

    “就暫時關(guān)在這兒吧?!?/br>
    宋明桐讓人將內(nèi)廷監(jiān)懲處宮人的牢房暫時收拾出來把越陵關(guān)起來,待落鎖的那一剎那,少年人的心里驟然一冷,道:“那首反詩不是我寫的。”

    宋明桐微微嘆了口氣,道:“陛下知道,所以才和太上皇鬧了起來……你也算是出名了?!?/br>
    看著這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宋明桐不免有些感慨……沒想到男子為爭權(quán)奪利,也干得出這等宛如宮斗戲碼的事——趁太上皇召集世家子們考校學(xué)問,有人竟將一首反詩加在了越陵的詩作里。

    ……若她當(dāng)年按照家中的意思嫁去了東宮,今日之事,多半是要在她身上上演的。

    “那我,可還能得雪?”

    “不能?!?/br>
    “我族中之人……”

    “他們聽說你寫了反詩,你那父親第一個上奏要大義滅親,折子?xùn)|滄侯雖暫時替你壓著,但只要陛下松口,你埋骨京城,也是遲早的事。”

    越陵眼底一暗,隨后苦笑:“我來時,還當(dāng)最后至多會惹人嘲笑一生,只要我不在乎,世間種種便傷不到我,沒想到竟是要將性命斷送?!?/br>
    宋明桐輕輕搖了搖頭,忽然問道:“我托刑部的人查了查,你以前考過科舉?”

    越陵道:“去載初試,中了秀才,但嫡子落榜,嫡母唯恐我危及兄長地位,便不允許我再考。”

    宋明桐背過身去,道:“我與你一樣出身世家大族,知道族中親人相逼,逼你放棄胸臆,是何等之痛……那感覺勝過世間風(fēng)刀霜劍無數(shù)?!?/br>
    越陵聽得出她的善意,垂眸道,“事到如今,怨也好恨也罷,都已至此了,我也只能多謝侍郎大人了?!?/br>
    “世間之事峰回路轉(zhuǎn)者多矣,人上之人,階下之囚,往往不過一念之間,請君好自思量?!?/br>
    言罷,宋明桐便轉(zhuǎn)身離去,留下越陵一人對著透出雪月之光的鐵窗發(fā)呆。

    這輩子……就這么荒唐地完了?

    可有不甘?

    有……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又能如何呢?

    呆怔間,忽然鐵窗外有一溫軟的紙包朝他砸過來,正好砸中了他的腦袋,掉在懷里。

    越陵一下子驚醒,只見得是個包著食物的紙包,這樣冷的天,砸進(jìn)來時竟然還是熱的。

    “誰?”

    越陵剛一問出口,外面高高的鐵窗上便艱難趴上來一個嬌小身影,一雙初見絕色的水媚眼眸望定了他。

    “喂,明桐跟你說過了,你該懂朕的意思吧?”

    越陵愕然,隨后又想起此時他仍是戴罪之身,心念一灰,道:“臣既洗不清冤孽,愿自持己身心魂清白而去,還望陛下賜死。”

    殷函微微瞇起眼,道:“朕討厭不識相的人,更討厭明明知道他人有加害之意,還故作清高的人。你求死可以,明日朕就讓刑部的人把你帶走。”

    “……”

    越陵這才看清楚殷函的臉,那仍是一個半大孩子的面容,眉梢眼底的氣度卻已非稚弱。

    這就是……天下的共主啊。

    “陛下當(dāng)時……是故意將臣單獨(dú)提出來不罰,讓那些世家之人嫉恨我,繼而對我下手?”

    殷函竟一臉理所當(dāng)然:“是啊?!?/br>
    “為什么?”

    “為了讓你除了朕,再無所依靠?!?/br>
    越陵啞然,隨后道:“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殷函這才略略斂了一張故意做出的冷臉,道:“你不該問我想要什么,該問你想要什么,要權(quán),要錢,要威懾天下,直說出來有什么不好?”

    “臣的心還沒有走得那么遠(yuǎn)?!?/br>
    氣氛一時僵硬,殷函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除了文寫得不錯實在無什么可取之處,興味索然地打算離開時,里面?zhèn)鞒鲆宦暩怪叙図憽?/br>
    殷函噗嗤笑了一聲,道:“你這不還是個凡人嗎?”

    越陵耳尖一紅,只見雪月夜下,世間最為鼎貴的少女隔著鐵窗朝他伸出手——

    “怎么樣,當(dāng)我的狗,一人之下,權(quán)掌九五,還是繼續(xù)做你的閑云野鶴,抱著你的名聲在那些人茶余飯后的笑話里去死?”

    她的眼里有一簇跳動的火,像是在勾引世間所有求死的飛蛾。

    越陵不由得想起了某一張廢稿里妙手偶得的唱詞,回過神來已說出了口。

    “……臣欲求生,欲求權(quán),欲求與君共天下?!?/br>
    第144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二月初, 女帝龍誕, 宮中設(shè)宴,請群臣貴胄入宮。

    朱雀門外,下了馬車的朝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腹中裝著的不是對宮宴的期待, 而是滿腹自以為是的憂國憂民之思。

    “陛下這回是真荒唐, 古往今來婚姻大事合該由父母做主,天家亦不例外, 豈能由得陛下任性?那庶子分明就寫了反詩,冒犯太上皇, 如今已過了三日, 陛下竟還不愿交由刑部發(fā)落。”

    “聽太上皇的意思,左右是不愿那庶子攀上陛下的,為此今日還召了匈奴王子入宮赴宴, 這可真是……”

    “我等也本不欲東楚再與那匈奴過多糾纏, 可此時西秦增兵, 外患逼至眼下。待宴后還請便諸位大人一同前去暖閣奏請陛下應(yīng)下和親之事?!?/br>
    “沒錯, 陛下如今也大了, 又不是如先前一般嫁去拿苦寒之地, 只不過收個鳳君而已,再不喜歡, 待有了龍嗣,擱著便是了,作為女帝, 當(dāng)識得大體?!?/br>
    此一言得了大多數(shù)朝臣的肯定,好似讓女帝與胡人結(jié)親,已是為她盡心著想了一般。

    眾人說話間,有人看見旁側(cè)停了一架馬車,車上徐徐走下一位年輕女官,面貌雖是韶顏清麗,但一身異禽紫綬,卻是比眾人都要高上一階,論禮還要他們主動拜見。

    一時間,朝臣默然,有人冷笑一聲,低語道:“世道真是怪,牝雞司晨一載,頂?shù)纳衔业仍诠賵鍪昃ぞI(yè)業(yè)之功,這官兒呀,真是可笑?!?/br>
    “從前不覺,只以為女侯已是我容忍之極限,如今倒真的思念太上皇臨朝之時,那可真是寰宇一清,無婦人污穢之聲?!?/br>
    “誰讓人姓宋呢。”

    “我看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違逆長輩之意出去做官拋頭露面的,也一樣是潑出去的水?!?/br>
    “你聲音太大了,莫讓人聽見?!?/br>
    然而女官卻已然是聽見了,她原本是等未婚夫郎前來相接的,此刻卻不等了,步子一轉(zhuǎn),直接朝議論紛紛的朝臣們走去。

    見她走來,剛剛還在說閑話的朝臣,心一虛,反倒是本能退了半步:“宋侍郎有何貴干?”

    宋明桐微微頷首,道:“本官近日忙于陛下?lián)襁x鳳君一事,少有問候,今日恰逢春宴,諸位大人春安?!?/br>
    朝臣們場面話倒還是要說的:“宋侍郎春安?!?/br>
    宋明桐打過招呼后,道:“適才聽聞諸位大人想在宴后向陛下進(jìn)言與匈奴和親一事,明桐有一言,不當(dāng)講,但又怕不講,使得諸位大人白白受了殺身之禍,那就不妥了?!?/br>
    “宋侍郎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