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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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面圣,注定了兇多吉少,怕只怕有兇兆的不僅是他小女兒,還有整個杜府。 兩刻鐘過后,杜侍郎回了大帳?;噬贤f了什么,別人自然不知道,不過邊上的人家從杜侍郎住處里傳來的哭喊,還是能窺見一二的。 杜侍郎之妻張氏聲嘶力竭地咒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有你這么當(dāng)?shù)膯幔磕阏媸峭鳛槿烁?!?/br> 杜侍郎頹然倒地:“我能有什么法子呢,那可是圣上。” “你這是要毀了你女兒啊。她是你女兒,你從小寵到大的女兒,你怎么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毀了!”張氏涕淚俱下,捂著臉質(zhì)問道。 回應(yīng)張氏的是杜侍郎一聲沉默。 杜侍郎也如張氏一般,心疼地不行。可是就像他說得那樣,他有什么辦法呢,做出決定的皇上,他再有能耐,也只能照做。 實際上,杜侍郎除了對女兒感到疼惜之外,還有一種隱隱的慶幸。慶幸皇上還算仁慈,沒有牽連到整個杜家。如若不然,他真的無顏面對杜家的列祖列宗了。 杜云芝自父親進來告訴他皇上的話便傻了,之后母親質(zhì)問,父親無奈,都被她看在眼里,可是杜云芝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該做什么。 她錯了嗎,明明沒有啊,她只是看不得父親受氣,看不得范家人耀武揚威,也看不得那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土包子被封為縣主。她只是被人指著看到了嘉寧縣主,于是射了一箭,還只是擦到了,并沒有真正射中。 很嚴(yán)重嗎? 她并不覺得,可為什么大家都把錯往她身上推呢,還有那天雷,分明沒有劈中她,為什么也是她的錯。文家jiejie不是也差點被天雷劈了,為何她還是好好的。 杜云芝想不通,所有的事都堆在腦子里,亂糟糟的。她就坐在那兒,看到母親已經(jīng)坐在邊上抱著她哭,愣了許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張氏見女兒這樣,哭地更加厲害了。 眾人自天雷之事后,便或明或暗地注意了杜家。上午杜侍郎回來之后,不消多時,便又帶著人出去了。 這回帶的人有些多,帶走了,就再沒有帶回來過。杜侍郎一家人都走了,大帳內(nèi)空蕩蕩的,似乎從來沒有人住過。 不過眾人也知曉,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阿遙這邊,似乎也不太好。她自打昏睡之后,一直沒有醒來過,從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蕭翎不放心,晚間又讓太醫(yī)給阿遙看了一次。 結(jié)果還是如前次一般,阿遙根本就沒有什么問題,用太醫(yī)的話來說,她想醒來的時候自然會醒,這種事情,急不得。 太醫(yī)這樣說,蕭翎也不好再問。 今兒他怕阿遙出了什么岔子,時時刻刻都守在她身邊,沒有讓旁人近身。晚間,蕭翎躺在床上,側(cè)過身看著阿遙。 她現(xiàn)下已經(jīng)不似上午的虛弱了,不知是不是睡久了,臉上氣色也恢復(fù)過來,紅撲撲的,睡得很安然。 蕭翎伸出手指來逗她,也不見她有一點反應(yīng)。聽話、乖巧、可愛,似乎所有美好的詞都能放在她身上,但蕭翎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蕭翎手指在阿遙胖臉上游移,待碰到她額頭上的印記之后,忽然察覺到阿遙身子越來越燙,燙地嚇人。他立刻坐起來,還沒等蕭翎看清楚,又是一陣熟悉的白光,中間夾雜著衣裳裂開的聲音。 光芒消散后,蕭翎不意外地看到阿遙變大了,雪膚花貌,玲瓏有致,且還不著一物地躺在他身邊。 蕭翎揉了揉眉心,迅速起身,熟練地翻到了自己的衣裳,轉(zhuǎn)過頭給阿遙穿上。指尖碰到不該碰的,像是觸了火似的,極快地避開。 吹滅了燭火,蕭翎重新躺下,身邊的人還是從前的那個人,只不過變了模樣,總有些東西不同了,靠近阿遙的那一側(cè)還麻麻的有些沉。 這樣的事,發(fā)生的多了,蕭翎自以為也能坦然面對。然而第二日天明,待他看到阿遙還沒有變小的時候,終究還是有些頭疼了。 這還在西山圍場,他身邊若是多了一個女子,不曉得會被多少人看去。蕭翎還沒想好對策,就聽到阿遙嗯嗯了一聲,漸漸睜開眼。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愣怔。 阿遙比蕭翎心大,眼睛一瞇,心情頗好的說道:“看來我今兒起地挺早的嘛?!?/br> 不說還好,一說,阿遙便意識到聲音不對勁兒了。在將手往胸前一探,鼓的。 阿遙驚悚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蕭翎,再一次心虛了。她變大了,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阿遙:?。。。≡趺崔k,怎么辦,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啊,我想想,先讓我想想該怎么說,不要催! 蕭翎:我就靜靜地等著。 ☆、坦誠 “……”阿遙無所適從地坐在床上, 簡直沒面臉再面對蕭翎了。 如若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應(yīng)當(dāng)是她第二次變身, 且第一次的時候是在皇宮里的湖泊里, 彼時蕭翎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既然這樣,為何蕭翎竟然一點都不驚訝呢, 難不成在她睡著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阿遙臉蛋皺起來, 隨后瞅了瞅自己寬大的寢衣。 很明顯,這是蕭翎的衣裳, 興許是她變身的時候衣裳又壞了吧。不對,她怎么記得之前好幾次早上, 自己身上也穿著蕭翎的衣裳。 阿遙木愣愣地看著蕭翎, 眼睛里俱是難以置信。 蕭翎在邊上靜靜地看著, 待到此時,方才覺得她沒有那么蠢,問道:“有什么想說的嗎?” 這是要推誠布公了。眼看著瞞不住了, 阿遙訕笑兩聲,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討好:“你想聽什么???” “你說什么我就聽什么?!?/br> 蕭翎說話的時候湊地很近, 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了。阿遙一個激靈,趕緊避開了些,舉止還有些不自然:“那個,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這樣突然就變大了,還是在我睡著的時候變的。不過我想,這世上總有那些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 不必事事都那般在意的?!?/br> 蕭翎只笑看她:“還有呢?” 這模樣儼然是不信的。 阿遙被蕭翎笑地沒了編造的心思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垂頭喪氣道:“好了,告訴你也無妨。如你所見,我之前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都沒有變化過。后來生了一些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不過自此之后我靈力也完全喪失了,還變成了魚,誤打誤撞地被帶回了成王府。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只是,只是。” 阿遙只是了半天,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可是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阿遙那時候并不信任蕭翎。 阿遙這個人,傻是傻了點,畢竟她從來沒有跟人接觸過??墒亲钇鸫a的心眼她還是有的。那時候,蕭翎并蕭翎身邊的人都把她看作靈藥,整天就想著要怎么吃了它,阿遙能對他們有什么好感才怪呢。 便是后來她化了形,作小孩兒形狀,同蕭翎親近了些,也一直是藏著掖著,不把自己的身份本事暴露了。她明知道蕭翎身上有殘毒,可就是遲遲沒有出手,直到蕭翎那次發(fā)作了,真的快要不行了,阿遙才救了他一命。 知曉蕭翎將恩情算在幾個沒用的太醫(yī)身上,阿遙不忿歸不忿,可還是忍下了。 她這般小心翼翼,只為保護好自己。如今選擇坦誠相待,也是避無可避之下的無奈之舉。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鮫人,可也不似尋常的鮫人。我一直住在南海,因緣際會,來到了大齊?!?/br> 阿遙不會老,不會死,以靈氣為生,且有靈識之后便有墨玉相伴,她大抵是世間最不一般的鮫人了。 蕭翎沉默地聽完,心中百感交集,不過面上仍舊平靜,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知道,很大很大了?!贝蟮剿呀?jīng)沒有了朋友,沒有了伙伴,連回憶也都模糊地差不多了。 阿遙忽然覺得孤單,原來她已經(jīng)走過了這么多無知無覺的歲月,沒有感情,沒有希望。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再回去看一看。 這段日子在成王府過得也是極為舒心的,可是這里終究不是她應(yīng)該生活的地方。 蕭翎伸手,將她抱在懷里,就像之前抱了無數(shù)次那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他是第一次看到阿遙露出這般神情,但蕭翎不愿意她這樣。 其實她想說地話蕭翎會聽,不想說也就算了,他也不會苦苦逼問。左右她如今人在這里,他是不會放他走的。少頃,蕭翎道:“放心,以后還有我?!?/br> 阿遙輕輕地笑了笑:“你又能陪我到什么時候呢。” 凡人一輩子能有多長,只怕再等幾十年,蕭翎也要離她遠(yuǎn)去了,到時候豈不是又是她一個人。算了,多想無益,走一步之一步吧,阿遙安慰自己。 只她沒見到,蕭翎聽到這話的時候,面色陰沉了三分,連帶著抱著阿遙的手也緊了許多。 阿遙心大,須臾之間又恢復(fù)了沒心沒肺的狀態(tài),道:“雖說我變化的次數(shù)不多,可這一回卻是維持了這么長時間,可見我靈力已經(jīng)恢復(fù)地差不多了。之前劈了三道天雷,累地我睜不開眼昏睡過去,我還以為又要從頭再來呢,沒成想,好事還在后頭,果然是不破不立么。” 蕭翎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 阿遙從他懷里鉆出頭來:“對了,那個什么杜家姑娘還有你那表妹如今怎么樣了?” “這事你就不必cao心了,自有人替你處理?!?/br> “那便好?!卑⑦b說道,“可不能這么便宜了她們,小小年紀(jì),心眼那么多,還想要害我呢。笑話,我是那么容易被害的么。” 蕭翎忽而又問:“你如今能變回去嗎?” “應(yīng)該可以吧?!卑⑦b握了握拳頭,覺得自己突然充滿了靈力,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狀態(tài)了。 其實穿越之前,阿遙過地還沒有現(xiàn)在好呢,那處早已經(jīng)沒有了靈氣,便是老實的待在海里都覺得難以忍受。幸好,她來了大齊,還遇見了蕭翎和皇上。 阿遙想完此事,好奇道:“你想讓我變回去嗎,為什么啊,我不想,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維持到現(xiàn)在的?!?/br> 既攤開了,也就沒有什么好藏的,阿遙說話也輕松了許多。 蕭翎無奈道:“此處不比王府里隱蔽,藏不住人,尤其還是我屋子里的人,出去了就會被人盯上,你縱使有本事又有多大的用處。” “難不成我還要一直保持小孩兒的形態(tài)?” 阿遙說得不太情愿,小孩兒也不差,起碼比錦鯉要好。只是她之前都是這形態(tài),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再者阿遙也臭美,比起矮墩墩的胖小孩兒,還是現(xiàn)在叫她順眼些。 “自然不會,只是這一段時間要委屈委屈,待我回了王府安排好,便給你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br> 阿遙委屈巴巴:“那要多長世間???“ “不長?!?/br> 阿遙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了范家,不禁問道:“那范家那邊怎么處理啊,他們家的大姑娘你還在派人找嗎?” 她承了范家姑娘的身份,便與范家有了因果,若沒有處理好,于她于范家都是不利的。阿遙希望自己有了新身份之后,范家尤其是范家老夫人,還會是好好的。 蕭翎應(yīng)了一聲。 阿遙又問:“還找得回來嗎?” “難?!?/br> 一句話,便叫阿遙瞬間沒有了好心情,愁眉苦臉地窩在蕭翎懷里,連過了多少時候都不知道。 外頭伺候的人早就在那兒待著了,尋常這時候就算姑娘沒醒,王爺也該醒了??墒墙駜豪镱^遲遲都沒有動靜,也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 小公公沉不住氣,走到福公公身邊問道:“公公,您說王爺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叫我們進去服侍啊?” 福公公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瓜:“混賬!王爺?shù)男乃际悄銘?yīng)該猜的嗎?你猜得到嗎?” “我只是問問?!?/br> “呸,問都不能問?!备9珔柭曍?zé)罵。 小公公被罵了幾聲,再多的疑問也都只能憋到肚子里。 又過了許久,大帳內(nèi)才傳來王爺?shù)穆曇?,小公公端著一盆水,輕手輕腳地跟在福公公身后,一路進去了。 這日上午,蕭翎還是沒有去狩獵,派人去皇上那兒告知了一聲,便帶著阿遙四處逛了起來。 文家的大帳內(nèi),文清自清醒之后也是惴惴不安,未曾露出過笑顏。眾人以為她是被那天雷嚇到了,也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