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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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那丫鬟似乎認(rèn)得許青珂。 女子輕輕一擺手丫鬟便是懂了,隨著她上前,微微行禮:“許公子” 那隱居在莊子里的姑娘,阿青一看到人就認(rèn)出來了。 許青珂淡淡一笑,“景姑娘” 蜀國皇后姓景,楓陽侯府姓景,這姑娘若是旁系,侯府不會那么用心對付,必是嫡系。 也自然是姓景的。 在丫鬟看來,這位路上偶然借宿但救了他們一命的新任會元郎君怕是對她家小姐有意了,否則怎知她姓氏呢。 畢竟在莊子里他們也從未顯露過不是,除非此人后面打聽過。 那可不就是有意了嘛。 丫鬟浮想聯(lián)翩,景家姑娘卻沒有多想,只知道對方聰明絕頂,這點(diǎn)小事兒豈能瞞過對方。 “之前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景萱來邯煬之后,本以為無緣再見公子,卻沒想到公子竟奪了會元?!?/br> 別人家見到許青珂,多數(shù)會說早知你才華絕頂,必是會元云云,或者就是預(yù)估她會拿狀元。 馬匹能拍多響就多響。 這姑娘倒也坦然,也不怕得罪許青珂,但這恰恰證明了她的聰明之處。 許青珂的漆黑瞳里并無半點(diǎn)平日里的洞察人心,只有清朗隨和。 “大概這世上也只有我一個人預(yù)知到了這個秘密?!?/br> 無疑是開玩笑的,她也的確是帶著笑的,景萱愣了下,卻也莞爾,“所以許公子如今可以平心賞花賞風(fēng)月。” 她說的輕緩,也是帶著淺笑,卻也有幾分憂慮,怕也看出了這位會元提前被卷入黨爭的漩渦吧。 危險重重。 許青珂深深看了她一眼,側(cè)靠了柱子,看著湖面清風(fēng)拂過,漣漪輕微,錦繡花顏映水面,如鏡。 “清風(fēng)明月花滿樓,風(fēng)雨欲來不止休,若都顧著風(fēng)雨,這些花兒該有多難過。” 景萱也看向眼前這些花團(tuán)美景,但她知道這里美好的絕不是這些花。 “公子說得對。” “其實(shí)不對” “嗯?” 許青珂卻是回眸朝她一笑,“花從不為人盛開,它只為這天地驕陽粲然,為這人間清風(fēng)徐來,人看不看它也是無礙于它的美貌的。” “花都如此自知,何況人?!?/br> 她灑然而去,景萱靜默片刻,側(cè)頭看到自家丫鬟早已癡呆,她也是哭笑不得,但又暗道自己何嘗不是。 這個許青珂啊,青珂公子…… 待兩人離開,林中出沒了一個黑影,只朝著人離開的地方看了好幾眼,最終掠入林中。 —————— “你是說許青珂見了兩個女子?一個貌美妖嬈,似乎很是詭秘?” 言士郎這頭屏退了一些人,正站在四面空曠的侯府小花園一角,周遭有他的暗衛(wèi)。 這晉陽侯府其實(shí)最大的依仗就是他,是以這地方也等同他的。 “是,但那女子應(yīng)是會武的,那許青珂身邊的劍客武功也是極高,屬下不敢靠近,是以也沒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可從分析神態(tài)來看,這女子應(yīng)該是在拉攏許青珂?!?/br> 言士郎轉(zhuǎn)著玉扳指,“有膽子有能力將人派到這兒還不動聲色的,也就那么幾個人,還有機(jī)會見識到許青珂之不凡想要提前拉攏的……不是太子就是三皇子,但太子此人用人自有他的任性,若那女子是用來單純□□的,就絕不會讓她有武,若是謀士,就更不符合太子的性格了,何況太子若真的能行此事,近期也不會屢屢犯錯。如此用人不疑,怕是那位三皇子了……” 第57章 她會歸順誰? 刺探不敢接話, 言士郎也像是自問自答,“三皇子……敬棋” 旁邊靜立著的言敬棋從沉思中抬眼,“大哥” “對這許青珂, 你怎么看?!?/br> 剛剛還提起三皇子,怎的忽然跳到許青珂那兒了, 但言敬棋也沒有慌張,只想了下,說:“大才之人” 大才之人。 什么才?有多大的才? 他見識過自己哥哥這些年如何以恐怖的速度晉升到閣老, 也見識過那位廷獄少狼以更血腥的方式上位, 他們都有自己的才。 但那人還是不及他們的, 所以自己哥哥用自己試出了她的水準(zhǔn),如今才可以對談她這個人。 大才之人, 言敬棋說的是可為朝廷所用的大才。 但——前提是有人能忍。 他的大哥能不能忍? “三皇子去了一回江東青樽莊子, 贏了整個江東的局面,在此之前,其中被三皇子留下會面的便有這許青珂, 不過估計是被拒絕了, 或者三皇子另有謀劃, 竟設(shè)計了這許青珂……” “以許青珂的聰明不會猜不到是三皇子動手,既已經(jīng)動手, 就不會再輕易有轉(zhuǎn)著, 第一, 三皇子容不得她, 第二, 今日這些才子們背后的人也不會輕易善待她,她的聰明,太容易打破某種平衡了。第三,鑒于第一第二,我也不會幫她?!?/br> “還未入朝就如此行事,不像是她這么聰明的人該有的作風(fēng),大哥是在懷疑……”言敬棋此時可比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聰明多了。 可想而知之前有幾分是做戲,故意炸出許青珂,藏拙。 跟許青珂是兩個極端。 言士郎垂眸,思索了好一會,才說:“這樣的人必是有所圖的,既入官場,必是為了權(quán)勢,而如今這樣的局面,最大的利益來處就是如今處境危險又無能的太子,輔助做事不靠譜的太子比輔助三皇子來得艱難,但好處也最大,只因太子容易掌控,不過太子這個人是無力替她解決這樣的困境的,所以……” 他摩挲玉扳指的手指頓了下,眼底冷笑:“是猜到了我身邊必藏有君上埋的人,她的一切都是表現(xiàn)給君上看的,這世上還有比君上更大的權(quán)勢可以依仗?” 言敬棋一愣,皺眉,“那此人也太大膽了,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依仗。” “有沒有,查過才知道?!毖允坷煽聪蚰谴烫?,“你剛剛說有兩個女人,還有一個是誰?” —————— “楓陽侯府景萱?十年前侯夫人病故后,作為嫡長女的她無故被楓陽侯厭惡,直接被送到了偏遠(yuǎn)莊子里,從此再沒有回過,本就是被遺棄的,如今怎回來了?” 晉陽侯府之外,繁華街道,一青樓小館房間中。 熏著暖香,一個人醉臥在幕簾之內(nèi)席子上,搖晃著酒杯,有些漫不經(jīng)心。 他一問,屋中便有一個寡面老者低頭說:“楓陽侯府繼夫人派了殺手暗殺那景萱,卻恰遇上偶然借宿莊子的許青珂,她身邊的阿青解決了那些殺手,才有這景萱認(rèn)識許青珂,不過那景萱也因此得以回邯煬?!?/br> “奧,倒是一個聰明人……楓陽侯出來的女人都很聰明,比如那位高高在上的景皇后?!蹦亲砼P的人似乎低低笑了下,有些陰沉。 “但這個許青珂更聰明,想做輔助君上的純臣嗎?” 妖靈之前一直在管自己喝酒,如今才笑了笑,“估計是覺得三皇子跟太子都不是可以托付的人吧,不過這位許青珂的確不是簡單人物,殿下甘心讓她做純臣?” 自然不甘心。 這樣的人才可不好找。 軟榻上的人坐起身子,“所以得等一個時機(jī)……讓她明白父王身邊可不缺人用?!?/br> 君上不急著出手,她勢必會陷入泥沼。 果然,殿試那日就出事了。 誰也沒想到那日會出那樣的事兒。 殿試其實(shí)就是兩日后的事情,才子們早早等在宮門前,天才初亮就等著了,空氣中還帶著潮氣,于是很冷。 大多數(shù)人都有些受不住,可再冷也得等著,許青珂一看就比這些人羸弱,何況她是真的弱,所以臉色蒼白,但穿得厚,厚重還握著暖爐,卻從始至終都站在原位,神情寡淡,給人一種十分疏離的感覺。 謝臨云總覺得今日的許青珂有幾分不尋常。 是因?yàn)橐姷搅诉@巍峨宮門,倍感敬重? 許青珂卻在想,自己唯一跟著自己母親入了這宮門,便只有一次吧。 禍源之起。 從此一片慘痛狼藉。 許青珂垂眸,或許還會見到那些人吧,可能忍? 應(yīng)該可以的,昨日見到姓言的,她不也平心靜氣得忍了嗎。 ———————— 三回響,宮門開,護(hù)衛(wèi)們冷面肅然,押著學(xué)子們進(jìn)入宮墻,一路高墻林立,宮廷巍峨,來往的宮娥侍衛(wèi)俱是謹(jǐn)小慎微,但瞧見許青珂他們這些才子們,難免好奇幾分。 大殿門開,一座座案已經(jīng)擺好,大殿之上君上已經(jīng)坐著,俯視著他們這些學(xué)子。 謝臨云是第一次見蜀王,但現(xiàn)在不敢抬頭,而許青珂是第二次,更不用抬頭。 行禮等一系列流程過后,蜀王才緩緩道:“今日的題目便是饑荒?!?/br> 饑荒?就這兩個字?不過出的題目倒也沒什么問題,畢竟不久前蜀國就因?yàn)轲嚮膶覍野l(fā)生戰(zhàn)爭,饑荒引內(nèi)虛,內(nèi)虛引外敵,如此才是國難。 蜀王以此為題也不奇怪,只是很難寫,真的很難寫。 首先饑荒是天災(zāi)人禍,防不住,那就只能寫?zhàn)嚮闹蟮膽?yīng)對?但眾多學(xué)子都知道蜀王為首的朝廷歷年來就對此沒太大建樹,說白了,蜀王并不勤政廉政,而饑荒這種事情跟錢財還有農(nóng)業(yè)掛鉤,并不是這些年的政治核心,于是…… 幾乎沒人會寫吧。 只能寫因?yàn)轲嚮囊鸬膰y,寫寫這次戰(zhàn)役,贊美一下某些人…… 許青珂提筆的時候,察覺到蜀王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掠過,她垂眸,眼底泛起一層暗色。 一炷香很快就過了,收卷。 許青珂等人起身,到殿外等候,但察覺到這個點(diǎn)便是大臣們從偏殿過來的時候了,果然,待撞鐘后,他們這些白衣學(xué)子便看到那些穿著官府的官員浩浩蕩蕩得從偏殿走出,走過橫橋,到了大殿前。 上階梯的時候,許青珂看到了第一列的太子三皇子跟三公,還有兩個領(lǐng)銜百官的閣老。 其中一個就是言士郎。 這些人從前頭走過,學(xué)子們紛紛低頭彎腰行禮。 那是向權(quán)勢的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