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這一出手嚇呆了眾人,就算是兩位殿下身邊的高手也一時沒反應過來,但被刺的人有本能反應啊,瞬息側身躍開。 只這一躍,他臉色變了下,復又狼狽到底,驚恐哭喊…… 然他的哭喊被謝臨云冷冷打斷,“這樣的反應,這樣的身手,足可以在危機時強拉著自己的女兒跑開,否則強行救人,何至于這般惺惺作態(tài)一路跟隨,你是刺客吧?!?/br> 眾人大驚,老者臉色一變,“我,我不是……” “你既是刺客,那么你的女兒也是刺客了!” 謝臨云手腕一起,劍指太子戾的馬車,“燁**將何在?太子殿下久未反應,十有□□有難,但凡有一分可能,諸位難道還置若罔聞?” 太子戾的隊伍里面有些躁動,隨從的軍將有些不安,其中為首的一個下意識往后瞥。 謝臨云留意到對方這個眼神,也看了那人一眼。 那個人一身青衣,個頭不高,容貌也不顯。 “殿下?還請回話,若是……”那將軍迫于壓力也是只能開口,卻沒得到太子戾的反應,這就讓人疑心了,難道…… 那老者被包圍了。 將軍給了一個下屬一個眼神,那個下屬硬著頭皮告罪,撩開簾子,那簾子稍稍撩開一些,那下屬的表情變幻,幾乎要大喊。 刷!簾子陡然撕裂,一束劍光飆血,那下屬倒地不起,眾人卻見太子戾已經被年輕貌美的女子用匕首格住脖子。 場面頓時大亂,大喊保護太子云云。 混亂中,早得了命令的公主姣倒是被護得穩(wěn)穩(wěn)當當。 她有些驚訝,因為委實沒想到名聲狠辣的太子戾會被刺客控制在馬車里,這也忒不可思議了。 不過想想對方也是美人計,素來聽說太子戾如其名,兇戾狠辣,卻也有皇家子陋習,便是好色。 太子戾沒死,刺客也難以突圍,眾人就怕它狠下殺手。 “告訴昏君跟那狗官許青珂,快放我鄭家人,否則我便要讓這燁國的太子人頭落地!” 鄭家,哪個鄭家? 眾人一時想不出來,畢竟許青珂辦的案子太多了,百家姓都可以湊一半了。 不過謝臨云思緒一轉,還在抓著的鄭家人? 那就是之前回川緝拿的景霄余孽其中一黨了,有一家族就是姓鄭的,通查收拿下,如今家族大半人都還在牢里帶著,因為景霄生死不知,朝廷也試圖從他們嘴里知道一點蛛絲馬跡。 但謝臨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你們鄭家乃景氏反賊附逆,罪該當斬,君上跟許大人諒你們家族老幼婦孺皆多,才給了一點生息,希望你們戴罪立功,你如今這般,是要將所有人都連累了?”謝臨云厲聲呵斥。 那少女卻是不以為然,也不多說,只用匕首抵著太子戾的脖子,“你們放還是不放,若是不放,我……” 嗖!一根箭矢破空而來,直接穿透了她的眉心。 前剎那還聲色厲害的少女噗通倒下,失去控制的太子戾摸了下脖子,挑眉,看向屋檐上一閃而過的黑影。 好厲害的弓箭手啊,是誰的人馬?蜀國還有這樣的人物? 危機解除,那老者臉色變幻,竟拔劍而殺,直接逃了,后頭追兵追趕,但朱雀街的危機算是解除了。 太子戾沒事,那少女也非蜀國良民,而是刺客,就談不上蜀國百姓跟燁國太子的沖突。 鄭晟覺得這一局算是過了,過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中丞來著?你叫什么?”太子戾是一個容貌俊美的人,三十多許,保養(yǎng)得當,一雙眼吊梢涼薄,還有幾分殘暴的意味。 他并不正眼看“救命”的謝臨云,這話也有幾分漫不經心。 “御史中丞謝臨云” “奧,你們許大人好大的威風,看穿了本宮有難,卻只差遣你一個小小中丞來,莫非是看不起本宮?” 太子戾似笑非笑,本來還放松了些的鄭晟心肝提起。 這太子戾也忒能找事了。 謝臨云不惱不急,只作揖,“大人說若是太子殿下降罪,便讓下官回殿下,大人并非有意怠慢,只是三個月前北地東側果子臨抓到幾個外賊,疑似偽裝成貴國的左驃騎大軍斥候,事關兩國友好,她若是不處理好,太子殿下恐怕也很難跟貴國朝野中想要和平交好的群臣交代,更難跟燁國**交代。” 好厲害的說辭。 太子戾臉色沉了沉,目光閃爍,燁**將也有幾分難以掩蓋的尷尬——尤是身邊左右都是蜀國人…… “是么,那許大人還真是極好,本宮很滿意。”太子戾輕笑了下,入了馬車,重新開道。 公主姣瞥了對方儀仗一眼,眼里冷漠。 因洞察銳利跟臨危不亂而被所有人贊賞的謝臨云并不留戀眾人的稱贊,只跟鄭晟說了幾句就讓御史臺的人處理余下的事,自己卻是走了。 旁邊拐角的茶樓中,一盞清茶,三碟糕點,容貌俊秀的青年瞧著謝臨云離去的背影瞇了瞇眼,“都說蜀國的許青珂貌似嵇康,才華絕世,堪與你淵之國師,晉之上師相比,且還有你……” 她看向對面的男子,一句話卻愣是不肯說完。 “我一銅臭商人可不敢于那兩位相比,更不敢跟掌握朝野的許青珂相比,不過我瞧得出,殿下對許青珂有些不以為然。” 青年笑了下,笑得跟花兒似的,有些不遜,“這世上許多人都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br> “剛剛所見還不夠?” “就不能是那姓謝的自己厲害?” “那殿下明日就可以見分曉了,關于那許青珂到底是名副其實,還是盛名難副。” 清茶淺淺飄香,兩人一時無言。 但這整座茶樓其實已經被包下,因為這兩人一個有權,一個有錢。 第199章 試探 —————— 錢權結合自是無敵, 但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兩人是誰, 甚至看不到他們的臉。 至于那位殿下如何看輕許青珂,許青珂是不知道的,也素來不在意。 畢竟基本上看輕她的,若是為敵,后面的都死了, 要么遠走國外, 若是為友…… 許青珂想到多年前還有些輕狂的妖靈被她用計吊到房梁上,也是覺得有幾分好笑。 可仔細一想,原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 這么多年,她卻還沒完成目的。 許青珂轉了下手腕, 指尖輕輕摩挲, 那丹藥對她身體的傷害的確很大,可若是沒有姜信,她現在應該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如今也只是身體稍有僵硬不適而已,按照王樸的囑咐,得日日活動身體, 是以旁人以為最近她都在忙碌公事, 其實她已經比往日削減了許多工作量, 多數都在養(yǎng)花養(yǎng)草。 不過效率也差不離, 就是越到這個時候,越需要穩(wěn)。 橫梁垂掛草藤的鳥兒忽輕輕啼叫,清澈悅耳,許青珂回了思緒, 看到羽毛漂亮的鳥兒,原本算計得失生死,此時卻蕩滌了那些陰謀,只剩下了淺淡柔軟,便是用指尖去輕輕逗著鳥兒。 謝臨云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賞心悅目的一幕。 她站在那兒,仙姿玉立,纖長瑩白的手指輕輕逗著鳥兒,那鳥兒本可以飛走的,卻偏偏眷戀了似的,在她指尖搖擺尾巴,在她指尖磨蹭小腦袋,嚶嚶啼叫,輾轉纏綿。 她的確是一個讓人眷戀纏綿的人。 謝臨云有些癡了。 許青珂又不是木頭,這人目光跟火燒似的,饒是她生性淡涼也感覺到了,便是側頭看了他一眼。 謝臨云從她的眼里看到了冷漠,一如既往的冷漠,心頭一口火頃刻間被澆滅了。 他低下頭, “大人,事情已經解決了?!?/br> “嗯”許青珂反應很平靜,謝臨云也不覺得驚訝,因在他看來,那一變故也不難看穿。 許青珂只是讓他去一次,加上一句傳話,其余便再沒多說。 “下官只看穿那父女有問題,但那太子戾似乎……”謝臨云有些遲疑。 許青珂似乎并不喜歡他的遲疑,“從刑偵,不過于看重他人,也不過分看輕自己,保持冷靜是最重要的,沒什么可忌憚遲疑的?!?/br> 頓了下,許青珂補了一句:“縱然對方是太子。” 謝臨云秒懂了,過了一遍思緒才說:“首先堂堂太子戾能在燁國擊敗其余皇子,穩(wěn)穩(wěn)把持太子之外,必然不會是一個只顧美色的人,可他依舊在燁國朝廷主和的局勢下強搶民女,此是疑點一,疑點二是他的隨從里面并不乏厲害人物,卻任由他將一個不明身份的女人帶到馬車里面去,疑點三,對方如果是鄭家的人,這般行事反而愚蠢,倒像是故意為之。假如沒有突然出現的高手擊殺了她,那么因為太子戾的安危,我們要么放了鄭家的人,要么得罪燁國,因為鄭家關乎景霄,也是大人您負責監(jiān)管此案,所以最終這種結果都會算在大人您身上?!?/br> 謝臨云目光銳利,“太子戾意在傷大人您!” 自然,他看穿的,也是許青珂看穿的,哪怕她沒有到現場,卻只聽下屬一番刺探信息就判斷出了太子戾自己作了幺蛾子。 “不過是試探而已,真要以此來對付我也小兒科了……你提到他身邊的人里面有一個人。” “是,有一個看起來身份地位不低卻偏偏很低調的人,他應該是太子戾身邊的謀士?!?/br> 許青珂笑了下,“碧海潮生的伏尸,下次你看到此人,多上點心,如今你也該在他們的監(jiān)察名單上了?!?/br> 謝臨云心中一動,慎重點頭后,也忍不住擔憂許青珂,“大人素來不過問兩國戰(zhàn)事,也不主張和,太子戾為何會忽然對大人您有敵意……” 太子戾是主戰(zhàn)鷹派,按理說是對主和派的鐘大人有謀劃啊。 “幾次戶部糧草調度都是誰管的?” 謝臨云一怔,脫口而出:“是大人,太子戾是想鏟除了大人,壞了我們蜀國根基,讓軍隊沒有依附,到時候打起來,糧草跟不上,首先就輸了一半先機,但前提是他確定最終兩國會開戰(zhàn)。” 許青珂對他這番猜測的最終回應是——壽宴之上,多加用心。 彼時,蜀國專門用來招待外賓的崇文館之中,儒雅斯文的中年男子正閉著眼走盲棋,一個人走,一個人對弈,寬敞而風雅的屋中沒有任何人。 屋子外面,跪著的刺探將剛剛打聽到的消息精簡道來。 他說完,聽到屋子里面的人緩緩說話,聲音有些沙啞。 “謝臨云本不過是一般人才,保守中正,但在她身邊待了幾年就這般出息,御人用人,上上鬼才也。” 棋子落下,將軍。 落子鏗鏘,出聲冰涼。 “難怪君上有愛才之心?!?/br> —————— 既是諸國都來的壽宴,那規(guī)格聲勢都是極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