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jié)
“不是我寫的,是她?!?/br> “她喜歡養(yǎng)花草,喜歡寫字,這句話里有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她的,一個是她哥哥的?!?/br> 但凡提起她,總是思念。 對于一個男人來講,思念妻子終歸是悲情的,因意味著已經(jīng)分離。 或者……難再見。 許青珂不會去感同身受一個仇敵的思念痛苦,只會捕捉最有用的信息。 “落光,你一直在找的人,是你妻子的哥哥?” “是,落光,他的名字……他活下來了,但她不見了?!?/br> 弗阮彎下腰,盯著許青珂,一字一句:“我的妻不見了?!?/br> 冰涼涼的,怨恨入骨似的。 許青珂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對她影響力太大。 從骨子里……她是忌憚的。 弗阮恢復(fù)了冷靜,眼神卻深得空洞,“我睡了很久很久,醒來的時候她便不見了,一切也都化為飛灰……我唯一擁有的美好,不管是房子,田地,花草,一切一切,都不見了。” 許青珂心念猛跳了好幾下,有什么東西從腦子里滑過,卻又抓不住。 正要抓住的時候,弗阮忽然皺眉,目光淺淡得從許青珂微敞開的睡袍領(lǐng)口移開。 視線里也就沒了那精致雪白的鎖骨。 不管是養(yǎng)著當(dāng)誘餌,還是純粹養(yǎng)著玩兒,這孩子終歸是長大了,也會招男人了。 不,還有女人。 弗阮往外看的時候,圓窗外卻見院子里有人站著,也不知站了多久,那目光直勾勾盯著。 表情相當(dāng)深沉復(fù)雜。 輕挑眉,弗阮轉(zhuǎn)眸回來瞧著許青珂。 “我這才來跟你說了幾句話,從前本十分信我的小子就跟餓虎似的要把我撕了似的。” “為師給你選了這么一個乘龍快婿,你可歡喜?” 許青珂也看到了外面的秦川,秀俊的眉頭壓著。 “我若從了他,怕是師傅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br> 弗阮失笑:“枕邊風(fēng)么?” 這種玩笑話沒有意義,許青珂也懶得再開。 她沉默了,弗阮也轉(zhuǎn)身了,踱步出去。 “換好衣服,你可以跟我走了?!?/br> 許青珂目光一閃。 要去找那位掃地僧了。 他果然還是忍不住了。 ———————— 院子里,弗阮走出去,“君上來得挺早?!?/br> 掐準了他這徒兒午睡醒來的時間,也夠上心的。 “國師比我想象來得晚。”秦川抬手作揖,算是對輔佐他登基的帝師尊重。 “無妨,肯跟我出去就行。” 秦川牙根頓時一緊,隨便說了兩句就走了。 走了沒多遠,回頭的時候,剛好看到許青珂跟著弗阮出門,長袍翩翩,不見半點不情愿。 “君上,可需要我……”秦夜總覺得這位國師很神秘。 “不必。”秦川也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 許青珂領(lǐng)著弗阮到了百草園,“之前便在這里遇見他?!?/br> 不過現(xiàn)在人不在。 弗阮轉(zhuǎn)頭看向許青珂,似笑非笑, “讓我守株待兔?” 許青珂走進百草園,拿了紙筆,畫出了那人的樣貌,畫的時候,她說:“他已經(jīng)聾啞,不過既是你妻子的哥哥 ,應(yīng)該認得你?!?/br> “未必會認我?!备ト畹f著,語氣有些冷淡。 很奇怪的語氣,既冷淡,卻又對那人足夠尊重。 也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染衣。 許青珂也不再說話,只將畫像畫好,弗阮看了一眼畫像,忽然皺眉,逐漸得,臉色變得深沉。 從前還好,今日見著總有幾分陰晴不定,許青珂如今是階下囚,也不能觸他霉頭,就將紙筆原位放好…… 忽然,外面?zhèn)鱽砗茌p的腳步聲,緩緩的,摩擦聲似的,在這靜謐無人的地方顯得有幾分陰森恐怖。 許青珂不動,但弗阮冷漠走出去,似在走廊跟對方碰上了。 許青珂有心看看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卻先聽到弗阮開口說:“她在哪里?” 都說是聾啞人,此人卻還不信,仍舊執(zhí)著問對方…… 但結(jié)果很出人意料。 這個老者沒回聲,弗阮就喊了許青珂出來,聲音有些壓著。 等許青珂出來了…… 老者看看她,似乎想了很久,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又看向弗阮,吱吱呀呀打著手勢。 像是一個迷失糊涂的聾啞老人。 許青珂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不是因為對方聾啞或者認不得弗阮,而是他的外表看似八十多許,若是弗阮妻子的兄長,那么…… 年齡差太多了。 或者說,她應(yīng)該震驚于弗阮外表的年輕! 絕不只是十?dāng)?shù)年來容顏不老的一點特殊而已。 也非是什么武功心法可以造成的年輕。 —————— 第278章 師傅會后悔 —————— 或許是許青珂的眼神異樣讓弗阮察覺到了, 這人本來就有些妖孽,何況他太了解她了,哪怕許青珂在別人面前多數(shù)喜怒不形于色, 在他面前總是容易被看穿。 但他也只是瞥了她一眼, 關(guān)注力還在這老者身上。 對,他叫落光。 “聾啞……也認不出她了?也是, 當(dāng)年你給她批命的時候,她也在一蘿卜頭?!?/br> 作為一個蘿卜頭, 許青珂并不說話, 老者也不能說話, 聽不見又不能說,你能讓他如何? 許青珂甚至疑心這個人失憶了,否則見到十幾年未曾一變的弗阮不該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認不出來了? 弗阮面無表情得盯著落光, 后者依舊迷糊,怕也是無計可施的,除非逼供。 許青珂想知道這個冷酷無情的人會不會…… 最終弗阮伸出手,手掌放在落光肩頭, 落光似乎恐懼,想要后退,但那修長的手指卻讓他無法動彈。 “大哥, 你是染衣從前最敬重親近的兄長,也便是我最敬重親近的……我知道是你帶走她,把她藏了起來,可我真的找了她很久很久?!?/br> 他靠近了落光, 輕輕說:“就算是我求你……” 許青珂知道這個人依舊在試探落光。 明明是十分親近的故人,卻依舊不信他嗎?許青珂覺得這個人骨子里大概已經(jīng)瘋魔了。 他的命里大概也只剩下了染衣,他的妻。 等了一會,落光沒有任何異樣——起碼許青珂沒看出懵懂跟恐懼之外的其余東西,若是偽裝,只能說明此人偽裝太厲害,若不是,那…… 不能得償所愿的弗阮會很可怕。 果然,弗阮的表情變得陰森。 多少年了,他等了這么多年,找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 卻是一無所獲。 許青珂在邊上靜默等待,等著這人瘋魔,她在思考對策。 但沒有。 弗阮最終收回手,淡淡一笑,“無妨,大哥你總會想起來的……” 然后看向許青珂,眼神十分幽深。 想通過她這里? “我并不知道你妻子跟這位落光閣下的事情,既一無所知,談何作用?!?/br> 弗阮:“你平時聰明,何必在此時裝傻,你總歸是有些用處的,我就不信讓你在他面前放血垂死,他會沒有反應(yīng)?!?/br> 用最平常溫柔的姿態(tài)去說著去涼薄無情的事兒。 許青珂不意外,也習(xí)以為常,于是反應(yīng)很冷淡:“那師傅可以拿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