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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六零清平紀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舉報?捉魚的事情只有村里人知道,魚也是大家均分了,沒人會跟自己的利息過不去。這個時候也不是想究竟誰告的密,先解決了眼下的問題最重要。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這群人說的再多,仍舊只有一個目的。可誰不把救命的口糧藏起來,之前被搜走的口糧也就罷了,想也知道要不回來,可再被搜去口糧的話,一家老小可就真的活不過冬天了。

    “都出來給我集合,甭讓我們難做,真要動起手你們村可都得被列為反動分子。我們也是照章辦事,相互體諒提亮。”

    半天見沒人在出來,派事員就開始挨家挨戶的敲門,大人小孩只要在家里的,全都強硬帶到空地集合。馨妍跟娘親也被人推搡著出了家門,膽子小的人已經(jīng)嗚嗚的哭了起來。為首的派事員笑咪咪的看著眾人,拍了拍身邊一個中年矮個男人的肩膀,表揚道:

    “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大石村都快成了刁民的典范了,瞧瞧人家劉家村的支書,人家就是思想堅定覺悟高,積極支持上面的工作。你們村就不行了,建設(shè)祖國的大事都要存私心。”

    說完就留留五六個手拿木棒的人守著,他帶著劉家村的支書,跟其余人一起拿著鏟子要挨家挨戶上門搜。這次來沒開三輪車,推車倒是帶來五六個,個個還四周擋著木板能多放很多東西了。村里人不傻,引來餓狼的是劉家村支書,可從村里泄露消息的絕對的村里跟劉家村有關(guān)的人。

    趙菊花找的上門男人,孫老二家的兩個兒媳婦,還有其他幾家娶了劉家村姑娘做媳婦的都有嫌疑。石李氏和大兒媳懷里護著小的孩子,怒目圓睜掃了幾個劉家村嫁過來的小媳婦們,咬牙切齒壓低嗓門低聲咒罵:

    “沒良心的小娼婦,俺們村遭了殃對你們有啥好處?天殺挨千刀的,到底誰漏了漏風(fēng),等這群人走了,看俺不扒了她的皮?!?/br>
    她不遠地方是孫老二的二兒媳,本就怕現(xiàn)在更是捂著滾圓的肚子,臉色煞白小聲哭道:“俺沒提過咱村的事,劉支書心眼子壞,俺們村的口糧都讓他帶人給搜刮干凈,沒幾天俺娘俺嫂夜里偷偷來過,家里實在活不下去想借點口糧,俺婆沒給她們就走了,其它俺都不知道,你問其她人。”

    不知道?反正就是他們劉家村招來的劫,這時進了最近的一戶人家是田二好的娘家,派事員出來時手里提著魚干和麻袋,看樣子搜到了東西。田家就田婆子和兒媳在家看孩子,老小都哭成一團,六七十歲的老人田婆子想跑去搶回來,被拿木棒看管的一棒子敲到的膝蓋上。骨頭清脆的斷裂聲異常響亮,村里人被這突然的動手嚇得連哭都不敢大聲。

    “娘,你咋樣了?你們咋能動手,俺娘都這把年齡,你們咋能狠心下手?”

    打人的青年面無表情的瞪視田家兒媳:“一切不聽指揮的人都是反動分子,偉人最高指示,反動派不分男女老少都該打。”

    田家兒媳摟著嗷嗷喊疼的婆婆,哭吼道:“那是俺們家的口糧,你們搶了俺家口糧還有理了,沒口糧俺一家老小可咋活?你們這是逼著俺們都餓死才甘心?!?/br>
    青年不為所動冷哼:“我們只按規(guī)定辦事,其它不歸我們管轄?!?/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三更,另外兩章下午和昨晚上發(fā)。謝謝妹子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第22章

    干著傷天擾民的事,竟還能如此無恥說出堂而皇之的大道理,無恥程度兼職令人發(fā)指。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村子最終還是再次被搜刮了一遍。派事員跟劉家村支書帶著幾車子搜刮的糧食,留村里人摟著家人絕望嚎啕,人離開后都哭嚎著往家跑,內(nèi)心都祈禱著能有幸運降臨,家中的口糧能安然無恙。

    馨妍和娘親回到家門口,見正門口安然無恙都松了口氣。院落里被用鐵鍬,七零八落的刨出不少坑,墻角埋的陶罐和剪刀都被翻了出來,陶罐被扔在一邊污了土的雪地上,剪刀也不見蹤影。暫時也沒心情擺弄陶罐,趕緊的先去西屋里。好在除了被扔的亂七八糟之外,墻邊被刨了幾鐵鍬,暗窖上的攀床被挪動的東倒西歪,邊上被鏟了幾下,險險避開了掩飾很好的暗窖門。

    家里的暗窖都保住了,母女都松了口氣,才有心情收拾亂七八糟的家。廚房鍋洞里的東西毫無意外的都搜走,扔到屋頂?shù)臇|西也還在。馨妍幫著娘親先收拾了三間正屋,把廚房收拾好填平院里的坑已經(jīng)下午了。陰沉沉的天雖沒有下雪,可天也更顯的冷。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娘親用掃巴清掃院里的雪。閑了下來,馨妍才覺得渾身冰涼,濕透的鞋子凍的腳都麻了。

    趕緊回屋換了雙棉鞋,潮乎乎的棉襖也換下來。家里的熱水瓶上次就被那群人摔壞了,想喝點熱水都困難,娘親忙馨妍也不想給她再添事。跟娘親說了聲回屋躺被窩里,棉被厚實比棉衣強不少,不過馨妍仍舊覺得冷,杯子怎么都像你捂不暖。這亂七八糟的一天也是真的累了,卷著被子縮成一團迷迷糊糊睡著。

    就是心里察覺自己情況有些不對,也抵抗不住身體陣陣寒意和睡意。直到曲紅霞忙完了家里,才陡然想起已經(jīng)快晚上,午飯都忙的忘記,大人沒事別餓了女兒。趕緊進屋去看馨妍,本打算喊她起床準(zhǔn)備做晚飯,也免的馨妍白天睡太久晚上不困。進屋就見馨妍縮成一團的躺在被窩里,曲紅霞開始還覺得好笑,小孩子睡相都會無意識的讓人覺得暖融融的可愛。

    走到床邊彎腰,笑著伸手摸了摸馨妍白皙的小臉,入手guntang的觸感讓曲紅霞心里一驚。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因為屋里光線暗,馨妍的面色并不是往日水盈的白皙,而是紙一樣的蒼白,連紅潤的唇色也一片蒼白。就是沒有溫度計,曲紅霞也能斷定女兒發(fā)高燒了。后悔自責(zé),再大的事都沒孩子重要,她的疏忽大意讓女兒起了高熱。

    再多的自責(zé)也沒法言說,眼下先把熱退下去才成。這個時候喝喝中藥肯定不成,藥效慢是一方面,熬藥也要很久的時間,家里存的草藥,在西屋里放著也被派事員撒的滿地,都弄到了一起也沒分撿。好在家里備的有撲熱息痛,藥都放在東屋的暗窖,曲紅霞顧不得其它,用竹竿鉤了房梁上的鐵鏟,就跑去東屋挖暗窖。

    暗窖本來上面只封了一層土做掩飾,自上次被搜過一次后,鳳天幸又重新弄了一遍,暗窖門往下移了快半米深,又專門踩過土更結(jié)實。曲紅霞光想著挖暗窖拿藥,渾身力氣跟使不完一樣,沒多久就挖到了暗窖上蓋著的木門。扔了鐵鏟從里面拿了藥上來,才想起沒有熱水,渾身急得一頭汗,用毛巾包著雪放在馨妍額頭給她降溫,曲紅霞趕緊的用雪擦了陶罐的泥,清水洗了兩便開始燒熱水。

    養(yǎng)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很少生病的孩子抵抗力很好,但只要生病很多都來勢洶洶,一兩天別想能康復(fù)。水燒的不多,所以也燒的很快。等開水溫度適中,把半片撲熱息痛片碾碎成粉末倒進碗里。在把馨妍從床上抱起來碗湊到她唇邊喂。馨妍就是燒的迷迷糊糊也還是有意識,又不是真的兩歲孩子,了入嘴的苦味真的太苦,加了黃連的中藥也沒這藥哭。皺巴巴著臉上的表情,抿著嘴想緩一緩,結(jié)婚越緩后韻越是哭。

    真傻,就應(yīng)該一口氣喝下去,要苦也就一次的罪。差點被自己蠢哭了的馨妍,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望向娘親,曲紅霞趕緊心疼的哄道:“妍兒乖,喝了藥病就好了,忍忍就喝完了?!?/br>
    馨妍看看碗里一湯勺的藥量,硬著頭皮咬牙湊上去一口給悶了。曲紅霞趕緊的從瓦罐里在倒些熱水,沖一下碗上粘著的藥末讓馨妍喝下去。一嘴的苦味就是喝下去半碗開水,嘴里仍舊淡淡的苦味壓不下去。睡在床上被娘親捂上棉被,馨妍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迷迷糊糊再次睡著,不用因為苦味覺得惡心了。

    再次被娘親喊醒,馨妍覺得渾身粘膩膩的,身上除了依舊酸澀乏力,倒是不覺得渾身發(fā)冷了。曲紅霞伸手在馨妍衣背里摸了摸,除了潮乎乎出的汗,體溫好在恢復(fù)了正常。曲紅霞也不敢大意,要知道小孩子最容易反復(fù)起熱。從拿了套干凈衣服,在被窩里捂暖才敢給馨妍快速的換上,連晚飯都讓馨妍坐床上吃。

    只馨妍嘴巴里又苦又澀,根本沒胃口吃飯,要不是不想娘親過于擔(dān)心,馨妍連一小半都咽不下去。好在曲紅霞也知道生病的人胃口都不好,也沒哄著讓馨妍繼續(xù)多吃幾口。吃了飯?zhí)煲惨呀?jīng)漆黑,瓦罐里裝了滿滿的水,架在火上能一直有熱水。馨妍下午睡了不短的時間,躺在床上一時也沒睡意,睜著眼睛借著堂屋里燃著的微弱火光,仔細描繪著娘親的五官。

    比起已經(jīng)中年仍舊儒雅英姿的爹爹,娘親的五官要普通很多,但卻勝在氣質(zhì)溫柔賢淑,是賢妻良母的典范。常言娶妻娶賢,納妾納顏,馨妍一向不覺得容貌有多重要。再美的容顏,等新鮮勁過了,顏色再好也是昨日黃花,再無先前恩寵。這個時代三妻四妾是犯法不被準(zhǔn)許的,給予女性更多保障,可這個保障對很多人也不見得有用。

    馨妍一直都知道爹爹娘親是有故事的人,爹爹能拋開傳宗接代的思想,守著娘親過了半輩子,更是難能可貴,可反之又何嘗不是娘親的魅力,讓爹爹寧愿絕宗,也始終如一。貧賤夫妻百事哀,相守相愛人間真情。能這樣一對父母,馨妍覺得可能不知道輩子做的善事修得福德,連著繼續(xù)了兩輩子的福報。

    胡思中不知何時睡著,夜里被娘親喊醒,懵懂中喝了摧殘味蕾的藥,第二天一早醒來,馨妍已經(jīng)覺得身體基本沒什么問題了。一直堅信中藥可靠的馨妍,對親身經(jīng)歷證實,西藥的速效中藥真的比不上。稚兒高熱,會夭折的記錄沒人比她清楚,前世的弟妹就因高熱夭折了兩個孩子。而她,一片藥基本已經(jīng)安好,這個世界的神奇果然很多。

    病好了也被拘在家里,曲紅霞顯然被嚇到不敢讓馨妍出門,馨妍本就耐得住性子留在家里學(xué)寫寫畫畫也挺好。只馨妍留在家里,曲紅霞卻不能天天在家,田婆子被打斷的腿就需要醫(yī)治,鳳天幸不在村子,一知半解的曲紅霞被請去給人看病??沙藦募依镎砗玫牟菟幹刑粜┗钛龅淖屘锛胰税舅幒?,也真的沒別的辦法。

    馨妍倒是知道幾個斷骨養(yǎng)傷的方子,可問題是家里也沒有藥方需要的大部分草藥,她有心也無能為力啊。田婆子本就年齡大身體大不如前,被打斷腿的疼痛不說,吃食上也沒法進補,就算田家兒媳已經(jīng)盡可能省下口糧給婆婆吃,可田婆子哪里忍心。老人總是認為,她活著也是遭罪,不如死了還能給幾個小孫子省點口糧。

    人一旦存了死念,精神氣就散了大半,吃不好又有意的不進食,才短短十來天就出氣多進氣少。田家兒媳上門拉著曲紅霞的手就是一陣哭。

    “嫂子,求你救救俺娘吧,這樣下去……俺娘撐不住幾天了。俺當(dāng)家的和大兒子都不在,出了這事,等他們回來俺可咋跟他們交代?!?/br>
    曲紅霞握著田家媳婦干瘦的手掌,無能為力嘆氣道:“腿骨已經(jīng)扶正,家里只有那幾味能用上,要是擱往常好好養(yǎng)養(yǎng)也能恢復(fù)差不多,可大娘她自己存了死志,米水不進……我著半吊子水平也沒什么法子啊。”

    田家兒媳捂著臉嗚嗚哽咽:“嗚嗚……這可叫俺咋辦呀,家里藏的糧食被搜走的差不多,下面還有幾個娃,那群殺千刀的要餓死俺全家呀……”

    曲紅霞聽的心酸,了可借糧的話硬是說不出口,有一就有二,借給別人難道自家人餓肚子?田家婆婆的情況田家兒媳怎么可能不清楚,現(xiàn)在來這里繼續(xù)哭訴,又何嘗沒有哭窮賣可憐?不也是打著能借到糧更好的目的嗎。

    “我們家藏的糧食也被搜走光了,也就當(dāng)時趁著屋頂有雪扔到屋頂上的一些保住了,我們娘家天天也就是水飽……妍兒那天被嚇的起了高熱,要不是家里她爹一直給備得有退熱藥在……妍兒要是有個好歹,我……這日子咋過呀……”

    想到那天的驚嚇,曲紅霞還是紅了眼眶,跟田家兒媳一起流了會眼淚,把對方送走才算松了口氣。關(guān)上院子大門,用門栓拴好,進了屋見馨妍從東屋里出來,嘆口氣道:“日子都不好過呀,是不是餓了?娘給你煮魚干土豆湯吃。”

    馨妍搖頭,見娘親彎腰抱她,伸手乖巧的環(huán)上娘親的脖子,減輕娘親承受力?!安火I,我想爹爹了,爹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曲紅霞眼眶濕潤,帶著鼻音道:“再過幾天,再過幾天就是臘八,你爹爹肯定能回來。”

    馨妍點頭,娘親自己都不確定的事,也沒有在繼續(xù)追問,只能繼續(xù)期盼。田婆子到底還是沒等到兒子和大孫子回來,生命終止在半夜三更,等第二天發(fā)現(xiàn)時身體已經(jīng)僵硬,顯然死了多時了。田家兒媳孫子孫女哭成一團,一個村的姻親也都來了,商量是停靈等兒子回來在入土,還是其他怎么辦后事。

    現(xiàn)在寒冬臘月的,停個十天八天的靈身體也不會壞,田家兒媳最后在親戚的勸說中,還是停靈等男人和兒子回來在入土。村里的氣氛也因為死了人一度情緒低迷。家家都關(guān)門守在家里,除非有事不然基本在村里見不到大人孩子出來。沒兩天,夜里馨妍母女睡的正熟,就被砰砰的砸門聲驚醒。

    母女猛地驚醒從被窩里坐起身,心有余悸之間,聽到門口傳來急促的男童喊聲:“鳳伯娘,俺嫂子要生了,俺娘讓俺喊你過去給看一下?!?/br>
    聽聲音像是孫老二家里的小兒子,曲紅霞松口氣的同時也有些無語,生孩子這種事她又不懂……也沒生養(yǎng)過怎么會接生。孫老二媳婦這個時候讓小兒子來找她,就是想推都推不掉。無奈起來摸黑穿上衣服,曲紅霞拍了拍馨妍,柔聲哄道:

    “妍兒在家乖乖睡覺,娘去看看就回來?!?/br>
    作者有話要說:小時候被灌藥,真是酸爽的回憶……

    第23章

    曲紅霞跟孫寶柱還沒到孫老二家,遠遠的就能聽到孫二柱媳婦哭著叫疼。曲紅霞就是沒生過孩子也清楚,女人生孩子喊疼把勁耗光,真等到生的時候,說不定就沒力氣在生了。孫老二家本來三間正屋一間廚房,后來兩個大兒子娶媳婦,在廚房對面有加蓋了兩間廂房,孫大柱孫二柱兄弟一人住一間。

    孫老二兩口子住正房的東屋,孫妮兒跟他們住一起,西屋孫三柱和孫保柱住。院子本來就不大,加蓋了廂房顯得更擁擠。進了院子就見孫妮兒穿著單薄棉衣,蹲廚房和里,用陶罐正在燒水,見曲紅霞進院,笑笑喊了句伯娘算是打了招呼,而后低頭繼續(xù)加火燒開水。曲紅霞點頭嘆了句乖,腳下不停進了堂屋。

    孫寶柱跟在曲紅霞身后進院子,扯著嗓子就沖廂房喊了一句,就呲溜的溜回西屋,這么冷的天肯定還是被窩里暖和?!澳?,俺把鳳伯娘喊來了?!?/br>
    孫老二媳婦在廂房里也沒出來,扯著嗓子聲音壓過二兒媳的呼痛聲道:“鳳嫂子快進來,俺兒媳婦今個早上還好好的,中午就肚子痛,疼了這么久時間,俺說也該過了振疼生孩子,可就是沒生下來,羊水晚上可就破了。”

    廂房的門太破顯然不能擋風(fēng)雪,又掛了個舊草簾子。掀了簾子推開門進屋。孫老二媳婦帶著大兒媳,婆媳兩人也燒著木材照亮的廂房里,兩人左右兩邊的拖著孫二柱媳婦的胳膊,讓她坐在一個半米高的木桶上生孩子。屋子本來就小,一張一米多的簸簾木床,床角用土堆了個臺子放東西,木桶放在屋中間,孫二柱媳婦光著下身被架坐在木桶上。

    進門的右邊墻邊用石頭圈了一小塊正燒著木柴,屋里煙熏火燎的嗆人,木桶里散發(fā)著屎尿的sao臭味。曲紅霞眉頭皺的快打結(jié),鄉(xiāng)下人生孩子不講究,怕弄臟床都是在草堆或者尿桶里生,可真親眼所見她還是不能接受。孫大柱媳婦本也挺著大肚子,再使力架著個亂動的孕婦就很累,見著曲紅霞進屋,趕緊討好道:

    “伯娘快來搭把手,俺這邊實在撐不住了?!?/br>
    孫老二媳婦也被折騰累了,聞言就是瞪了大兒媳一眼,見兒媳縮了縮脖子,想到她也月份大了,到底沒張嘴罵。曲紅霞無法,只能上手換下孫大柱媳婦。孫二柱媳婦一頭冷汗,表情扭曲一臉淚痕,抓著曲紅霞的手就是一陣痛苦到:

    “伯娘,你救救俺,俺不生了太疼了俺要疼死了。你救救俺吧,俺不想生了,俺想回家找俺爹伯娘,好疼啊……嗚嗚……”

    “喪門星哭什么哭,當(dāng)初脫褲子不嫌疼,現(xiàn)在生娃叫疼了。女人哪個不是這樣過來的,省省力氣憋足了勁,跟拉臭一樣一口氣娃就下來了。一個二個都是不省心的,這年月大人都要餓死了,多了張嘴吃啥喝啥。真真是喪門星?!?/br>
    別說孫二柱媳婦,就是孫大柱媳婦也被指桑罵槐的紅了眼眶。曲紅霞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人家的家事,婆婆說自己兒媳,哪個都不是她一個外人能插嘴的。反而是孫二柱媳婦情形瞧著是真的有些不好。大人女人生孩子本就在鬼門關(guān)溜一圈,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數(shù)呢,保險起見,還是對孫老二媳婦建議道:

    “這樣坐桶上也不是辦法,要不讓人先躺床上緩緩氣?要是羊水流干孩子危險,就是大人也能給憋壞。對了,我隱約聽誰提過一耳朵,你兒媳婦不該這月份生吧?是我記錯了還是孩子早產(chǎn)了?”

    孫老二媳婦張嘴對著二兒媳又是一陣氣惱咒罵:“挨千刀的喪門星,這才七個月就折騰的自己早產(chǎn)。好吃好喝的供著,結(jié)果就鬧出早產(chǎn)的事,敗家玩意剩下娃要是有個啥不好,你和我立馬滾蛋,這年頭丫頭命不值錢,俺兒子在娶個大閨女都不是事。”

    孕婦情緒本就不穩(wěn)定,聽著婆婆的叫罵和狠話,一個激動下身一個使力噗通一生就把孩子硬生了下來掉進木桶里。落地的哭聲還算響亮,這個小生命比想象中的更頑強。那邊見孩子生下來,哪里還有心情管兒媳婦,松了手孫二柱媳婦重心整個都靠在曲紅霞身上。孫老二彎腰伸手把頭向下的孩子給撿了起來。

    血糊糊的孩子身上,還沾著木桶里的臟污。見是個帶把的,孫老二媳婦總算露了個笑臉,扯著嗓子沖外面喊:“妮兒,水燒好了沒?老大媳婦趕緊去提水過了給孩子擦擦。瞧瞧我大孫子,這瘦巴巴的都是你那狠心的娘,吃的口糧都只補自個身上,沒見分點給俺乖孫子?!?/br>
    曲紅霞搖頭,嘆息著半摟著孫二柱媳婦,孩子生下來沒一會胎衣也伴隨著一大股齷齪一起落了下來,。曲紅霞看了看已經(jīng)乏力的孫二柱媳婦,見人除了太累顯疲態(tài),其她都還算好。吃力的半托半抱,總算把人弄到床邊。床上只有一床不算厚的舊棉被,掀開棉被底下也沒鋪蓋,簸簾上僅鋪著厚麥秸。

    張了張嘴望向?qū)O老二媳婦,最終還是咽下話頭,把人先扶著躺床上,在床腳的臺子上找了件破舊的衣服,跌成長方形后給墊到孫二柱媳婦屁股底下。孩子也已經(jīng)剪了臍帶,被熱水一擦哇哇哭鬧。曲紅霞索性回家,一路上想到孫二柱媳婦和孩子,心里都有種憋悶無法釋懷。那是一種對孩子和產(chǎn)婦困境無奈,也是一種隱隱的渴望和希翼。

    一直到家下了手和臉,脫了外衣躺回暖融融的床上,抱著女兒嬌小柔弱的身體,心慢慢安定下來。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人生,或富貴或清貧,可日子都一樣要繼續(xù)活著過下去。這個時代太苦??韶毧啻蟊妭?,苦著苦著也就習(xí)慣了,麻木且期盼的繼續(xù)活著……

    或許有那么一天,就算是貧苦百姓,也能過著想吃什么買什么,想穿什么就買什么的日子……可一切美好的愿望,也只能寄托于時間和守望,寄托在國家和領(lǐng)導(dǎo)人。這個世界怎么了?明明是新生的國家,卻已經(jīng)被腐朽了!

    這家不家國不國的鬧騰日子,究竟什么時候到頭呀……

    作者有話要說:  太困了先這些吧,明天在多些。另外,文里生孩子的方式并沒有虛構(gòu),而是老一輩人親身經(jīng)歷的。那時窮人結(jié)婚沒被子,很多都是借被子結(jié)婚,用三天就會歸還的?;蛟S很不可思議,可的確是存在的。

    第24章

    等著盼著,終于在臘月十六這天傍晚,等回來村里去做工的人回來。滿面風(fēng)霜又黑又瘦,被除了牙和眼白是沒變色的爹爹抱進懷里親了幾口,馨妍才心酸回神。摸了摸爹爹亂糟糟的胡子,如果有辦法,爹爹一定不會愿意如此邋遢模樣讓她們母女看到。村里都不好過,干集工的地方只怕更加不好過。

    “別擔(dān)心,那里一天兩頓飯還是管的,只是人多吃飯難免會有插隊爭搶。咱村的人不多但是心齊,一致對外還算穩(wěn)當(dāng)?!?/br>
    曲紅霞紅了眼圈,自己男人什么性格她怎么會不明白,一向報喜不報憂,從他嘴里聽到的話,不如他一身狼狽更有說服力。一家三口回了家,曲紅霞趕緊的弄熱水,讓鳳天幸洗擦,又忙著張羅飯。這一路走回來肯定都沒口糧吃,餓著肚子呢。鳳天幸洗擦一遍換了套干凈衣服,坐到床邊才舒服的嘆息家里好。

    鳳天幸歇了會喝杯熱水,去廚房見馨妍在石臺搭的小火灶邊添柴燒火,臉上露出笑容彎腰進了廚房。伸手把馨妍抱起來,自己扭身坐到小凳子上,再把馨妍放到腿上笑嘆道:

    “我姑娘真長大了,才這么幾天,都能幫你娘燒火了?!?/br>
    馨妍臉頰微熱的沖爹爹抿唇笑笑,對爹爹的夸獎顯然很不好意思。曲紅霞臉上的笑容也舒緩,也覺得自家姑娘哪哪都好。夫妻兩個說起了村里發(fā)生的事,鳳天幸嘆氣也沒有辦法,胳膊扭不過大腿,人爭不過天命。鳳天幸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人命,爭不過天命,只望能盡自己全力,保全自己的家人。

    眼下農(nóng)村顯然不太平,可城里也不見得就能安穩(wěn)。沒有工作和補助,每月一口人分配的口糧,也就能保證不被餓死。找工作也沒那么容易,誠市人口多崗位少,待業(yè)人員跟工作崗位不成正比,已經(jīng)開始小規(guī)模實施上山下鄉(xiāng),城市人員下放體驗學(xué)習(xí)上山下鄉(xiāng)。早在五五年,六十名青年組成了青年志愿墾荒隊,遠偏僻地域去墾荒。

    國以你們?yōu)楸?,領(lǐng)導(dǎo)人不可能眼看著辛苦打下的太平日子,在被攪的一團亂。鳳天幸唯一慶幸的是,當(dāng)初村里私藏的口糧埋在食堂下面,沒被找到也能給村里人一和緩和期,多少不會看著村里人活活餓死。晚飯很簡單,魚干燉土豆番薯,在用雜面打了漿,放了油鹽已經(jīng)是不錯的晚飯。

    馨妍吃了小半碗肚子有飽腹感就不再吃了,曲紅霞吃了一碗半,剩下的三碗多都被鳳天幸給包了。拍了拍吃飽的肚子,鳳天幸再次感嘆民以食為天。倒是馨妍吃了那么一點,鳳天幸有些擔(dān)憂?!板麅撼阅敲匆稽c飽了嗎?我怎么瞧著妍兒好像瘦了不少?”

    曲紅霞點頭,心疼的揉了揉馨妍沒了嬰兒肥,更顯小巧精致的臉蛋,嘆道:“上次派事員來被嚇到,下午就起了高燒,好在家里一直都給她準(zhǔn)備了西藥……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好。從病好之后她胃口一直都不太好,以前就吃的不多,現(xiàn)在比以前吃的更少了?!?/br>
    鳳天幸有些擔(dān)心,把馨妍從妻子懷里接過來,略粗糙的手指搭在細瘦白嫩的手腕上。不過片刻功夫,眉頭就皺的死緊,換了只手腕摸脈,仍舊如之前一樣那般的脈跳。鳳天幸送來馨妍細瘦的手腕,憐愛啊拍了拍馨妍的頭。曲紅霞見此更是緊張,丈夫的醫(yī)術(shù)她最清楚,深怕馨妍有什么不好,甚是擔(dān)憂,急忙問丈夫結(jié)果道:

    “怎么了?妍兒是不是哪里不對?”

    鳳天幸搖頭,苦笑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吃的過于素淡,妍兒有些營養(yǎng)不良……多補補就好,只是這年月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呀?!?/br>
    曲紅霞也無奈,這年頭的孩子,有幾個不缺營養(yǎng)的。這兩年年歲不好,村里養(yǎng)雞鴨的都沒有,葷rou更加難吃到。想到比夫妻兩個都心酸,村里人都說他們養(yǎng)孩子太慣著,可連雞蛋和rou馨妍都沒吃過兩次,吃的最多的也就是魚了。鳳天幸揉了揉手掌,想了一會拍板道:

    “等村里忙了田嬸子的喪事,我就找人一起上山,多備著這迷藥,總能在山里扒拉道吃的。你跟妍兒身體都弱,有營養(yǎng)的葷腥不能少啊?!?/br>
    張了張嘴曲紅霞終是點頭,不放心道:“多找些青壯勞力,家家都缺口糧,愿意冒險上山的人該是不少。大人能吃飽就能,妍兒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時候釀成的不足,長大了吃苦頭后悔都來不及了?!?/br>
    按下此事不提,一家人洗洗早早睡下。尤其鳳天幸,頭沾上枕頭就呼呼的累的睡著。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夫妻兩就起床,煮了番薯當(dāng)早飯。鳳天幸昨晚吃了個飽,早上也就吃了一碗紅薯,放下碗讓曲紅霞在家看孩子,就出門去田家了。一個村里住著,人情往里的來往,都是你家有事我搭手,我家有事你搭手。

    村里姓田的有五六戶人家,不過跟去世的田婆子家都是出了五服的。這家里孩子養(yǎng)住的少。也就活了一個獨生子,兒子為人老實不多話,當(dāng)初鳳天幸和石長春找人一起藏口糧時,就有田家的兒子田栓子。鳳天幸到田家時,田婆子躺在堂屋中間的破床上,田栓子跟三個兒子,都跪在田婆子的床頭,黝黑消瘦的臉上一對眼睛腫得非常明顯。

    生老病死非人力不可違,鳳天幸嘆氣,進了堂屋跪地在對著床頭磕了三個頭。田栓子吸著鼻子帶著兒子們給給鳳天幸回了謝敬頭。鳳天幸上前兩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

    “節(jié)哀,要是哭壞了身體,田嬸子走的也不能安心?!?/br>
    田栓子抹了把眼淚點頭,可只要一想到她娘是怎么傷的也,又是為什么會死,田栓子就忍不住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案绨 前硾]用,俺娘……俺娘要不是不行拖累俺,咋會就這樣孤零零的走了……俺沒用啊……”

    哽咽說完有哭了起來,鳳天幸也覺得難受,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是兒女的一輩子都過不去的門檻,當(dāng)年他不也是如此嗎。眼睛也跟著潮濕,忍著情緒繼續(xù)全解:“別這樣說,你要是沒用一大家子怎么養(yǎng)活的。年月不好,以后肯定會慢慢好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