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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浮沙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周措想了想:“我記得你提過,中學(xué)有段時間沉迷武俠電影,還給自己起了別名?”

    安華“唔”一聲:“對,”他清咳兩聲:“西門安華……那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差點(diǎn)被我爸打死?!?/br>
    周措啞然失笑。三人一路閑聊,車子在國道飛馳,路途遙遠(yuǎn),將近兩個鐘頭進(jìn)入采河縣,再一個多小時以后抵達(dá)平沙古鎮(zhèn)。

    無需門票,今蕭領(lǐng)他們從一處陡峭階梯而下,走進(jìn)古鎮(zhèn)。此地有八百多年歷史,千米長街,青石板路,鎮(zhèn)上皆為青瓦蓋頂?shù)拿髑褰ㄖ?,街面寬不過五米,沿街店鋪數(shù)百余間,游客繁多,正值中午,他們找到一家酒樓吃飯。

    二樓臨窗而坐,酒家依河而建,窗外山色碧綠,底下河流湍急而過,水聲清脆。

    安華舉著手機(jī)拍照,然后詢問今蕭:“這兒距離縣城有點(diǎn)遠(yuǎn),你以前來過嗎?”

    “來過,”她倒茶洗涮杯碗:“我mama的老家就在附近,如果要回去看望外公外婆,會經(jīng)過古鎮(zhèn)?!?/br>
    安華笑問:“真的?那太好了,村里好玩兒嗎?”

    今蕭說:“有農(nóng)家樂,也有民宿,但旅游開發(fā)不成熟,沒有鎮(zhèn)上熱鬧?!?/br>
    安華撇了周措一眼:“如果時間早,我們可以順路過去轉(zhuǎn)轉(zhuǎn),反正古鎮(zhèn)應(yīng)該很快就逛完了?!?/br>
    周措握著茶杯一時不語,看向今蕭,想了想,笑說:“有點(diǎn)唐突,還是算了吧?!?/br>
    今蕭也默了一會兒,起唇道:“沒關(guān)系,如果你們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路,總不能大老遠(yuǎn)跑來,匆匆忙忙就回去了?!?/br>
    “就是,”安華愜意地靠向椅背:“反正明天周末,今晚最好住一宿,享受一下農(nóng)家風(fēng)光也不錯。”

    說著拍拍周措的肩:“對吧?”

    他安靜飲茶,垂眸不語。

    簡單吃了些飯菜,三人買單下樓,沿街閑逛。其實(shí)古鎮(zhèn)都是大同小異,并沒什么驚喜,半個多小時也就走完了。今蕭帶他們過河,參觀趙氏祠堂、余家碼頭等遺址,接著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走吧,”安華見今蕭打完電話過來,笑說:“看來我們的導(dǎo)游小姐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br>
    此時不過下午兩點(diǎn),陽光在冷空氣里明媚依舊,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不緊不慢地前行,今蕭望著窗外再熟悉不過的風(fēng)景,心情卻異常陌生。所謂近鄉(xiāng)情怯,她不知為何莫名感到一陣緊張。

    二十分鐘后,抵達(dá)村口,車子停在石拱橋下,旁邊是輪班的公共汽車,村口有一家稍大的餐館,附帶卡拉ok,隱約傳來歌聲。

    今蕭下車,說:“村戶分布在山里,其實(shí)有條路可以直接開進(jìn)去,但我不知道怎么走,要去問問附近的居民?!?/br>
    周措打量四周,問:“你通常是怎么走的?”

    她說:“通常沿鐵路走,往上也可以走山間小路,但我不是很熟,往下可以沿河,但是會繞很久?!?/br>
    安華說:“那就走鐵路好了,”他笑起來:“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她們學(xué)校附近有一段廢棄的鐵軌,荒草叢生,我們常去那兒約會,唉,想想都過去多少年了?!?/br>
    說著話,他與周措各自背上背包,隨今蕭進(jìn)入村口狹窄的老街。

    兩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外表出眾,氣場沉著,雖舉止隨意,信步悠閑,但到底與這環(huán)境格格不入,剛走進(jìn)來便吸引眾多目光,打量紛紛。

    “還挺古香古色的,”安華被看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拐入一家小店:“等一下,我買瓶水。”

    店家老板娘見他們進(jìn)來,定睛一看,招呼道:“今蕭回來了?”

    “秦阿姨?!彼齼墒殖谕馓卓诖铮杂行┎蛔栽?。

    那人掃了兩眼,又問:“你朋友?。俊?/br>
    “嗯,”她說:“他們到平沙旅游,順便過來轉(zhuǎn)轉(zhuǎn)?!?/br>
    “哦哦……”又道:“昨天還見你外公外婆呢,對了,小仲怎么樣了?”

    “還好,治療很順利?!?/br>
    從店里出來,陸續(xù)又碰見兩個熟人,都是長輩,今蕭打完招呼,照樣解釋一番,也不知人家會怎么想,心里有點(diǎn)后悔帶他們來這里,但既然已經(jīng)來了,則安之吧。

    不一會兒走出窄街,一條悠長蜿蜒的鐵路橫亙在眼前,兩旁堆砌著灰白石碴,道砟旁是狹窄的路坎,抵著山坡,寬度可供一人行走,無法并肩。

    安華踏上鐵軌,今蕭與周措一前一后走在路邊,坡上枯草茂盛,凌亂野蠻,沒走一會兒便聽見隱約傳來悠長的鳴笛,今蕭提醒安華:“火車來了?!?/br>
    他說:“聽上去很遠(yuǎn)。”

    “聽著遠(yuǎn),一會兒就到眼前了?!?/br>
    他便踩著石碓下來,走在周措前頭,聽見今蕭在后面說:“小時候有一次回來,我爸爸抱我騎在他肩上,邊走邊玩,火車來了,我媽叫他躲開,他說不怕,還遠(yuǎn)著呢,誰知話沒說完就看見車頭出現(xiàn),速度非???,我爸嚇得直接跳下鐵路,我們倆都摔在路邊,滿臉是土?!?/br>
    她聲音淡淡的,情緒卻變得有些柔軟,又說:“因?yàn)檫@條路有彎道,又被山坡?lián)踝?,很多時候會看不見?!?/br>
    這時,轟隆轟隆,鐵軌微震,大風(fēng)隨著列車呼嘯而來,今蕭長發(fā)飛舞,她戴上衛(wèi)衣帽子,見前面有條小土路,便想叫他們到山坡后面避避風(fēng)。

    周措見她開口,似要說什么,但噪音太大,他彎腰去聽,誰知她也怕他聽不見,踮起腳尖靠近,兩人都沒料到對方會湊攏,倉促之間,她的嘴唇拂過他的臉頰,就那么一下,然后僵住了。

    安華清咳一聲,別過頭去。

    今蕭愣怔,稍稍往后退開,表情好像干了什么錯事一樣嚴(yán)肅。

    周措垂眸細(xì)看一會兒,抬手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撫。

    然后勾起唇角,莞爾笑了。

    第19章

    路過密竹林,路過莊稼地, 路過山坡上若隱若現(xiàn)的老舊房屋和荒涼土廟, 山間清風(fēng)細(xì)細(xì),朗朗日照, 他們不緊不慢地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終于從一條斜坡小路上去,進(jìn)入村落。

    今蕭在前頭指引,偶聞幾聲犬吠雞鳴,一間一間白墻瓦房疏疏密密地錯落在山腳下,青苔, 雜草,老樹,忽見不知誰家的鴨群搖搖晃晃迎面而來,狹路相逢,今蕭隨手拾起一根枯枝,將它們趕開。

    不多時,來到她外祖父母家落腳, 一個四四方方的院落,一條大黃狗趴在門口瞌睡, 覺察有人經(jīng)過, 立刻起身吼叫, 接著認(rèn)出了今蕭, 興奮地竄到她腿邊繞圈兒。

    外公外婆聞聲迎出來,拘謹(jǐn)又熱心地笑著, 連忙招呼兩位客人。

    走進(jìn)院內(nèi),一陣濃烈的香氣縈繞彌漫,周措和安華打量四周,看到葡萄架旁有一個石磚砌成的小小花圃,種著幾株玫瑰,飽滿嬌艷,周措便記起那次送她回學(xué)校,在她宿舍里也曾見過玫瑰。

    寒暄過后,眾人走入堂屋,今蕭把背包放在舊沙發(fā)上,外婆拎著熱水瓶沏茶,外公請他們落座。

    今蕭說:“前邊有一家民宿,環(huán)境還不錯,你們今晚可以住那兒,也可以住這兒,都隨意?!?/br>
    外婆聞言忙說:“住我們家里就好了,做什么要出去浪費(fèi)錢?房間都收拾整齊了,很干凈,不用住外面。”

    周措說:“我們來得倉促,怕打擾你們?!?/br>
    “不打擾,”外公說:“家里很久沒來客人了,我們兩個老頭老太太就喜歡熱鬧,不怕打擾的?!?/br>
    安華笑:“那就住這里吧,我看挺好?!?/br>
    老人家說:“鄉(xiāng)下地方,不嫌棄就行。”

    今蕭領(lǐng)他們?nèi)|廂房,這里有一個獨(dú)立的小堂屋,進(jìn)去是一個房間,再往里還有一個套間,正好能夠住下兩人。

    床鋪整潔干凈,枕頭被子都是新?lián)Q上的,屋內(nèi)擺設(shè)樸素,衣櫥柜臺和沙發(fā)還是九十年代的東西,瞧著十分懷舊。

    安華扔下背包躺在床上,嘆一聲:“我怎么有點(diǎn)兒困了?”

    周措看看手表:“要不休息一會兒,我也想睡個午覺?!?/br>
    今蕭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點(diǎn)了,你們別睡太久。”她轉(zhuǎn)身往外走:“我待會兒叫你們?!?/br>
    “好?!?/br>
    他們兩人倒沒有貪眠,半個鐘頭便精神飽滿地起來,走出廂房,看見今蕭和她外婆正在墻角水槽前,一邊談著家常,一邊搓洗衣物。

    安華打了個哈欠,說:“山里就是舒服,剛到一會兒,人都變懶了?!?/br>
    今蕭回過頭,見他們出來,問:“睡得還好嗎?”

    “神清氣爽。”安華笑。

    今蕭拿干毛巾擦擦手:“出去走走吧。”

    周措一邊穿外套,一邊看著她被冷水浸得通紅的手,沒有說話。

    她回堂屋拿上外套,帶他們外出閑逛。

    剛離開院子,安華瞥見周措牽起今蕭的手,握了一會兒,一并揣進(jìn)口袋中。

    安華視若無睹,拿出手機(jī),不時對著沿途的老宅子拍照,說:“看看這些瓦片和墻磚,真漂亮,這個村子其實(shí)很適合拍電影,荒村客棧什么的?!?/br>
    今蕭聞言蹙眉,抿了抿嘴,問:“你不害怕嗎?”

    “怕什么?”

    她面色認(rèn)真,道:“我和我弟弟小時候回來,晚上不敢出門,到處黑漆漆的,尤其那些廢棄的房屋,非常嚇人?!?/br>
    安華挑眉一笑:“小孩子當(dāng)然會怕,我都多大年紀(jì)了?要不然你講個故事嚇嚇我?”

    今蕭當(dāng)真默了一會兒:“故事沒有,夢倒是聽過,是我外婆告訴我的?!?/br>
    周措皺眉打斷:“你們真的要聊這個嗎?”

    安華哼笑:“洗耳恭聽?!?/br>
    今蕭見他神氣的樣子,面不改色,淡淡說道:“我外婆的祖母在她很小的時候過世了,有一次做夢,她夢見自己在老家的大屋里,忽然聽見外頭有人說話,她走到門邊,看見她的祖母站在田坎邊和人講話,沒講兩句就往家里走來了,她在夢里很清楚祖母已經(jīng)過世,很害怕,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找啊找,決定躲到門后去,她拉開門,看見祖母就站在門后?!?/br>
    說著停頓片刻:“然后就嚇醒了?!?/br>
    安華看看四周,然后指著今蕭對周措說:“她怎么這么壞?你管不管?”

    周措故意說:“我好像也有點(diǎn)怕了?!?/br>
    今蕭低頭笑了笑,安華自顧往前走,不理會他們,周措垂眸看著她:“你今天比平時放松很多?!?/br>
    她笑意微斂,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三人沿著小路,穿過田野,茫茫山谷下,人煙稀少,房屋零散,他們不緊不慢地往山腰觀音廟去。

    途中偶遇一群采風(fēng)的學(xué)生,背著畫板,說說笑笑地從前邊走來。

    今蕭三人自然而然站到棗樹旁讓路,眾人擦肩,幾個女孩子回頭打量,還未走遠(yuǎn),聽見她們嬌俏的聲音交頭接耳:“好帥呀……”

    安華嘴角輕揚(yáng),待人離開,笑問周措:“你覺得她們在說誰?”

    周措不予理睬。

    他轉(zhuǎn)而問今蕭:“你覺得呢?”

    今蕭愣怔,不由得抬眸望向二人,這下周措也看過來,似乎饒有興致,等待她的回答。

    她抿了抿嘴,誠然道:“周總。”

    安華當(dāng)即苦笑,清咳一聲:“你就不能講講客套話,說兩個都帥嗎?”

    今蕭面色如常:“要聽客套話,這個問題就沒有必要了?!?/br>
    安華瞇起眼睛來回打量他們二人,連連點(diǎn)頭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