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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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個上午的時間做家務(wù),擦拭桌柜,掃地拖地,清洗床單被套,每一塊瓷磚與每一塊地板都經(jīng)由她的手,不染纖塵。 雖然…… 但是…… 她心里承認(rèn),這個地方曾作為避風(fēng)港,讓他們一家人有了短暫的容身之所,其實誰不想住在精美舒適的大房子里,誰不想衣食無憂,安穩(wěn)自在呢?可這些要靠自己獲取,不能依賴他人贈予,更不能放任自己期待他人的贈予,那樣不對,真的不行。 想通以后,莫名又難受了幾分。今蕭埋頭打掃書房,一整面墻的書柜,陳列繁雜,墻上裝裱著幾幅書法,看印章,應(yīng)該是周措父親所寫。 櫥柜里有幾本相冊,收藏家庭照片,今蕭看見周措的成長軌跡,從幼小嬰孩到清冷少年,再到成年后挺拔英俊的模樣,他大她十六歲,當(dāng)她剛出生時,他正在參加全國數(shù)學(xué)競賽。十六歲的他不像現(xiàn)在那么圓融,白玉少年,在照片里呈現(xiàn)一種矜持和嚴(yán)肅的神情,似乎并不太喜歡拍照。 今蕭笑了笑,放下抹布,抱著相冊坐在地毯上,一邊翻閱,一邊在心里計算兩條平行的時間線,覺得很有意思。 瞧,當(dāng)她上小學(xué)一年級時,他已經(jīng)本科畢業(yè)了,那天穿著學(xué)士服,臉上帶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眉眼溫和又迷人。那時他父母健在,與裴若相戀不久,感情甜蜜,且前途無量,最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還未經(jīng)受生活的淬煉,清瘦的面孔呈現(xiàn)一種干凈和愜意。 而當(dāng)他五年后結(jié)婚,今蕭卻依然是個小學(xué)生,還沒有畢業(yè)。 想到這里,她搖搖頭,不再繼續(xù)翻閱,而是合上相冊,放回原位,繼續(xù)打掃衛(wèi)生。 十六年,仿佛隔了千山萬水,他們在最不恰當(dāng)?shù)臅r候相遇,短暫交集過后,還是得回到各自的軌跡,回到彼此熟悉的生活。 所以相遇又能怎么樣呢? …… 收拾完整個屋子,今蕭已經(jīng)汗流浹背,她坐在沙發(fā)上歇了一會兒,思索良久,拿出手機,給周措發(fā)去一條短信。 這不是容易的事情,她的手甚至有些發(fā)顫。 “周總,我和家人決定搬出去了,mama和小仲回老家,我回學(xué)校宿舍,鑰匙放在物業(yè)那兒,陽臺還曬著床單被套,你記得請阿姨來收。另外,那張銀/行/卡我先還給你,剩下的錢以后再慢慢補,可能會需要很長時間,但我保證還清?!?/br>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xù)打字道:“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家人的幫助,我不敢當(dāng)面告別,所以把卡放在茶幾上,就不親手給你了。” 編輯好,仔細(xì)看過數(shù)遍,就這么發(fā)送出去。 今蕭閉上眼,心跳得很重,時間變得極其難挨,她不想坐以待斃,起身拿上行李和外套,走到玄關(guān)處,換了鞋,這時手機鈴響,不是來電,是短信提示。 也許他在忙,也許在談?wù)?,也許不想和她說話,所以傳了短信過來。 今蕭緊攥著手機,默了一會兒,點開信息,看見他的回復(fù):“我明晚回來,見面再談?!?/br> 是該見面談的,可她為什么會如此想要逃避呢? 今蕭感到有些透不過氣,默然將手機放進背包,最后看了看這個房子,垂下眼,轉(zhuǎn)身離開。 第33章 小仲的電話來得很勤, 自她回到忘江以后, 每隔幾個鐘頭手機就會鈴聲大作,接著被詢問人在哪里,在干什么,甚至要開視頻通話確認(rèn)一下。今蕭感覺自己仿佛一個前科累累的罪人,是她把大家都弄得太過緊張了。 下午搬回教師公寓,照常上課,照常吃飯,照??磿粤?xí), 所有情緒上的脆弱和難過都被她留在那套房子里,生活還得繼續(xù)。偶爾也會覺得自己有些鐵石心腸,大概天性里沒有癡纏的一面, 對人情疏離,也很少自我憐憫。 這種性格不怎么可愛, 但可以幫她解決很多問題, 因為果斷, 所以只要下定了決心的事情就不會再浪費時間糾結(jié)。比如當(dāng)初去千秋陪酒,比如接受周措的饋贈, 比如離開周措。 于是第二天晚上,當(dāng)兩人見面的時候,今蕭沒有忐忑不安,沒有失魂落魄, 也沒有惶恐害怕,而是一個人在運動場夜跑, 鍛煉身體。 他剛下飛機,略顯疲態(tài),路上聽小劉提起前天接到游母的電話,那頭似有男人的呵斥,但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掛斷了。之后再回電,游母卻只搪塞幾句,并沒有和他解釋情況。周措聽罷,沉下臉默了一會兒,打發(fā)了小劉,自己開車往理工大去。 可惜一直到了學(xué)校他也沒想好要怎么對待今蕭。心里很矛盾,一直以來都很矛盾,想給她足夠的尊重,讓她自由舒服地成長,可常常又抑制不住想要掌控她,讓她溫順聽話地待在身旁,全心全意,依賴攀附。 但那樣就不是她了。為什么讓人如此為難呢? 周措想到這里,車子經(jīng)過田徑場,視線里撞入那個眼熟的身影,正繞著塑膠跑道勻速邁步。天氣很冷,她穿得單薄,毛巾搭在脖子上,馬尾隨著動作輕輕擺動。周措看了一會兒,推門下車,站在邊上抽煙。 再抬眸時,卻見她放緩腳步,摘下耳塞,一面擦汗,一面看著他,走了過來。 周措掐了煙,扔進路邊的環(huán)保箱里,這時今蕭已經(jīng)走近了,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周總?!?/br> 他在路燈底下看她,不知為何心軟似水,滿滿地填在胸腔里,她的目光像夜空的明月,銀輝灑在身上,可月亮遠在天邊。 周措輕聲嘆氣:“別傻站著了,先上車。” 今蕭一時沒動。 “難道你想和我在這里拉扯嗎?”他說著,猶自走向駕駛座,今蕭低頭默了會兒,便也跟上了車。 “去我住的地方,”他說:“很快就到?!?/br> 她卻說:“還是去我宿舍吧,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住。” “室友呢?” 她答:“有一個放假回家了,另一個最近交了男朋友,已經(jīng)搬了出去。” 周措淡淡“嗯”一聲,依言開到教師公寓樓下,停好車,隨她上樓,進屋,走入房間,燈打開,她放下手機、鑰匙、毛巾、耳機,本打算燒壺?zé)崴?,轉(zhuǎn)身卻被他拉入了懷中。 “你還好嗎?” “我沒事?!苯袷捿p輕退開。 周措看她兩眼,松了手,自顧坐到床沿。 “前天是不是一個叫裴亮的男人找你們麻煩?他做了什么?” 今蕭默然片刻:“我不知道他叫什么?!?/br> “動手了嗎?” 她搖頭。 周措沉沉呼吸著,目光一瞬不瞬:“發(fā)生這種事,為什么不馬上告訴我?一家子老弱病殘就任由別人欺負(fù)嗎?” 今蕭默了一會兒,“不是別人,那是你太太的哥哥,”她說:“我也沒有臉面告狀?!?/br> 周措眉宇緊蹙:“這算什么?你第一天知道我有家室嗎?” 她立在書桌前,手指抓了抓衣袖,面無表情。 他了然地點點頭:“怕了,后悔了?” 今蕭也看著他:“在這世上我只怕我mama和弟弟,尤其是小仲,只有在乎才會害怕?!?/br> “當(dāng)然,”周措思索她的話:“如果不在乎,你也不會和我有這么一段了。” 又問:“所以呢?他知道你去千秋陪酒,還跟一個有婦之夫糾纏,受不了了是嗎?” 今蕭沒有應(yīng)答,周措冷笑:“或許你應(yīng)該早些告訴他,在他疼痛難忍,急需進口藥物和醫(yī)生幫助的時候告訴他,我敢保證,他甚至?xí)鲃忧竽銧奚约喝ゾ人⑶沂潞蟾屑ぬ榱??!?/br> 今蕭緩緩吸氣,不置可否:“這不重要?!?/br> “那什么重要?” 她望著他,終于慢慢開口:“之前你說,我不是一個偷懶的人,我想你說錯了。那個時候我確實走投無路,而且有些筋疲力盡,所以當(dāng)你拿出那張卡,我很快就屈服妥協(xié)了,因為我覺得自己根本還不了這筆錢,于是我偷懶,選擇一條捷徑,跟你發(fā)展這種混亂的關(guān)系……其實哪有那么多逼不得已的借口呢,不過是自己軟弱而已,我討厭軟弱,也不想繼續(xù)這樣下去,那筆錢我能還的,十年二十年,一定能還干凈。” 本以為心無波瀾,說到最后,喉嚨還是有些酸堵起來,今蕭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情緒。 周措盯她半晌,眉頭越擰越深:“誰耐煩等你十年二十年?想還錢,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吧?” 說著起身走近,低頭看她:“別把事情想得那么嚴(yán)重,區(qū)區(qū)五十萬,我可不敢讓你把青春搭進來還債。你不是在千秋待過么,你見哪個男人找樂子不花錢的?獵艷游戲而已,這些日子也夠了,你實在用不著這么痛苦,就當(dāng)我做慈善了行嗎?” 他臉色難看,氣息起伏不平,一雙眼睛仿佛被墨水浸染,深不見底,就這么看著她,與她對視。 靜默過后,幾乎同一時間,今蕭靠進他懷中,他伸手將她抱住。 “對不起?!彼@樣說。 今蕭搖頭,自暴自棄地閉上眼:“周措,我永遠感激你,在我最難的時候幫助我,那個時候,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你那么好,一直照顧我的自尊心,為我規(guī)劃未來,提供住所,你對我那么好,是我忘恩負(fù)義了……” “別說了,今蕭,別說了?!?/br> 她緊抓著他的衣裳,已經(jīng)不能言語。 周措心里很難受,她的話仿佛錘子一字一句敲在心上,難得如此表白,卻是為了告別。 潮水翻涌又平息,平息又冷卻,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以前父親罵他,裴若罵他,后來當(dāng)然也有女人感激他,但大多是為了更多的索取,無論物質(zhì)亦或情感,女人總是在尋求依賴,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墒怯谓袷?,竟然為了告別。 這讓他怎么放得下呢? 但事到如今,只能放下了。 為了那個“好”字,也為了她說的那句“我討厭軟弱”。 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她就是這樣的人。 *** 忘江這個地方算是把裴若傷透了,待不下去,這幾天她帶著琰琰隨裴母前往d市,在哥哥嫂嫂家小住,調(diào)養(yǎng)心情。 誰知剛到兩天,裴亮突然發(fā)生意外,在回家途中莫名被人暴打了一頓,全身幾處骨折,伴隨輕微腦震蕩,半死不活地被救護車送進了醫(yī)院。 裴若跟著母親和嫂嫂立刻趕去,因為已經(jīng)報警,派出所派了民警到醫(yī)院做筆錄,據(jù)裴亮說,他開車回家,正在某路口等紅綠燈,這時有輛摩托車停在一旁,兩個青年男子戴著頭盔,手拿棍棒,突然敲碎了窗戶,打開車門將他拖下來,持續(xù)痛打了好幾分鐘,最后一句話沒說,揚長而去。 裴母氣得咬牙切齒:“你到底得罪誰了?我叫你在外面做事小心些,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好了吧?!” 裴亮又痛又暈,破口大罵:“媽的!肯定是周措!肯定是他干的!” 裴若聞言驚住,忙道:“好端端的他找人打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腦子被打蒙了?” “我……”裴亮有口難言:“我他媽不是幫你出氣去了嗎,他在外面養(yǎng)的那個小三,我去找過一次,就一次,什么也沒干,就吼了兩句……他憑什么這么報復(fù)我???!” 裴若見警察在,立刻冷下聲:“人還沒抓到,你胡扯什么?說不定是你自己在外面結(jié)的仇呢?就你那做派得罪的人還少嗎?” 裴亮怒火攻心,一時又嘔吐起來,邊吐邊罵:“絕對是他!那個心狠手辣的王八蛋,還有沒有王法了……” 裴若仍舊難以置信,回到家,忙向母親解釋:“周措人在忘江,怎么可能把手伸那么遠?再說了,攤上官司對他能有什么好處,哥哥又沒做什么,難道他瘋了嗎?” 裴母冷著臉道:“你還真當(dāng)那些生意人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呢?只要有錢,管你離多遠,照樣能找人弄死你?!?/br> 裴若張張嘴:“那,萬一歹徒被抓到……” “抓到又怎么樣?頂多蹲個兩三年,后半輩子的錢都掙到了,你以為他們會供出背后指使的人嗎?更何況周措又不會蠢到親自去雇人?!?/br> 裴若心亂如麻,當(dāng)即給周措打電話,可是那邊沒接,直接掛斷了,她再打,又掛斷,反復(fù)數(shù)次,既沒有關(guān)機,也不把她拉進黑名單,就這么折騰人。 裴若甚至能想象到他現(xiàn)在坐在辦公椅上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死樣子,是打定主意要跟裴家撕破臉了嗎? “別問了,”裴母道:“不接電話,那肯定就是他的杰作了?!?/br> 裴若一顆心直往下沉,又聽母親嘆氣:“人家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離婚,等著被掃地出門嗎?” 裴若急得眼眶通紅:“所以裴亮干嘛去招惹他呀,誰讓他跑去鬧了呀!” 裴母搖頭,懶得和她爭論,收拾東西又往醫(y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