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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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給了赫朗處置甄溥陽的權(quán)利的,這代表了他最大的信任,赫朗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對甄溥陽這樣的一天,但他覺得這次處罰是有必要的。 近段時間的殿下,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浮躁,處處刁難自己的皇弟不說,對他的態(tài)度也是越來越□□,帶給他一種不適的束縛感,而這種感覺是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該出現(xiàn)的。 下人們雖然畏懼這位殿下,但按理說,太傅有這個權(quán)利管教他,他們也只好小心翼翼地上前,請他出去。 甄溥陽緘默不語,望向先生的背影,卻不見他任何要回頭的跡象,他只感覺自己渾身的氣力正在從骨髓中,一點點被抽出來。 他冷下眼,對一旁的甄溥仁罵道:“小人得志!”隨即,帶著一絲賭氣的意味,說不出是委屈還是憤怒,甩了甩衣袖,轉(zhuǎn)身就走。 甄溥陽大可以像以往一樣去父皇處告狀,雖然他真的侮辱了皇弟,但是父皇一向疼他愛他,倒也不會真處罰他。 可他卻不知為何,真的就滿身喪氣地來了外院的墻壁,一站就是一個時辰。他恨恨地想,就是因為怕先生真的生氣,他才會如此妥協(xié)的。 可他想不通,那人竟然如此不辨是非,為了一個外人就對他如此。 同時,他也想不通,為何自己剛才這么恨他,但還是會聽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為我朗打call…… 第15章 責罰 夜已深,即便是夏夜,也是溫度驟降。 距離赫朗說的時限還有一半,甄溥陽身著的還是白日貪涼時隨意穿的綢緞單衣,此時貼著墻根,寒意一點點地侵蝕他的肌膚。 夜涼且周圍一片寂靜,連上下打掃端茶送水的人都沒一個。益發(fā)顯得孤寂。 甄溥陽盯著空空的墻壁,像那個人說的一樣反思,可他思索了如此之久,也沒覺得自己有半分錯。 要是換了其他人敢如此不敬地對他說話,甚至是挑釁他,他早就扒了他的皮了,哪像現(xiàn)在,他只是回罵一句,卻還要受罰。 他恨自己那個道貌岸然的皇弟,平時在先生面前如此的溫順,背地對著他卻又是另一番嘴臉,看了只想讓他狠狠撕下他的臉皮。 他有什么能耐?不就是善于偽裝嗎?甄溥陽滿滿的不服氣,同時,也由此恍然大悟,察覺到這種人的危險之處。 也虧得他忍耐如此多年,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溫厚恭良,這一時的暗算,在旁人眼中自然算不得真了。而他一向是蠻不講理的代名詞,不用任何的解釋,在常人的想法中,錯一定是歸在他身上的。 或許是困意襲上,甄溥陽打了個哈欠,眼睛濕潤,借著這偶然冒出的淚意,倔強與委屈不可避免地涌了上來,以排山倒海的姿態(tài)壓在他心上。 他從不知自己會那么懦弱,淚水自然而然地這么分泌了上來,先生任何的一絲不信任,都像一枚枚細小尖銳的針,扎得他心頭難受。 站久了的身子十分疲乏,他干脆對著墻壁席地而坐,只是一坐下來,困倦之意越深,甄溥陽忍不住合上了雙眼,身子微微倒下,期間還打了個噴嚏,最后,一直盤亙在他腦中的還是那人最后給予他的目光…… 只是他不知道,從始至終,都有一個人影在院子里,沒有發(fā)出一絲動靜,就這么無聲無息地立著,看向面壁的少年。 直到看見眼前的少年睡著了,赫朗的面上才泛起波瀾,一個皇子怎么能倒在院里冰冷的地板上? 他匆匆取了一張柔軟又帶著細軟絨毛的毯子,雙手拉展開,將倚在墻邊的少年裹起來,想要拍拍他的臉,叫他起來回寢殿里睡,卻摸到了他的臉頰一片冰涼。 赫朗心下一驚,眉頭擰得更緊了,十分不安地用毯子抱起了懷里的少年。 要是這孩子真的風寒了,不說皇帝會不會降怒于他,就是他自己,也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生怕驚動了少年,只想靜靜地把他抱回寢殿讓他好好休息,但是少年顯然沒有這么遲鈍,在赫朗碰到他的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繃直了身子,只是感知到熟悉的氣息,他才松弛了下來。 當身子被這個人抱起來的時候,甄溥陽吸了吸鼻子,就立即將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赫朗以為是他剛才打噴嚏的原因,更加確定他著了涼,也都怪他,該點到為止,來早些的,這天晚了,風也涼,等會回去一定要讓殿下喝些姜湯。 甄溥陽發(fā)冷的身體被溫柔的溫度覆蓋,已經(jīng)顯得麻木的四肢在瞬間回暖,身體陷入舒適的懷抱中。 眼前是先生的胸膛,抬頭是他形狀優(yōu)美的脖頸,鼻間盡是屬于他的氣息,這么一個前所未有親密的接觸讓他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剛才大多數(shù)是憤怒,怨恨,此時卻有潸然淚下的沖動了。 這人不是誤會他,主動罰他的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夠了兩個時辰了? 只可惜甄溥陽此時已經(jīng)被困意席卷了大腦,神志不清,雙眼朦朧,語無倫次地想要解釋。 “噓?!焙绽手浪Я?,便按住他的嘴,帶有安撫性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撫了撫他有些凌亂的發(fā)絲,輕聲回答:“臣知道的,臣知道您雖然性子霸道,但是也不會無緣無故辱罵人?!?/br> 說著,他眼中露出溫暖的光。 他的殿下雖然被人稱作混世魔王,說他如何頑皮刁蠻,可他心里覺得這孩子的心才是真正純凈的,心直口快,沒有算計人的花花腸子,喜愛與厭惡都能直觀地感受到。 他的心性雖好,但是卻會成為他成帝之路的缺點,很容易便被有心之人掌控住弱點,拿捏他的情緒,從而壞了大局。 不過這在目前無礙,因為一切障礙,他都會盡力為他的殿下除清的。只是以后,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希望殿下還是能夠滴水不漏地行事。 他撫上甄溥陽的發(fā)絲,露出了淡淡的糾結(jié)。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殿下一直都是如此赤子之心,但此時,他的殿下該長大了。 畢竟,成長便是一個會讓自己逐漸成為當初厭惡之人的過程。 甄溥陽聽赫朗這么講,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如釋重負,只是還有些惱怒地發(fā)問:“那先生還——!”這么罰自己,難不成是故意的嗎? 見那張哀怨的臉終于恢復(fù)了正常,赫朗騰出一只手,掖了掖毛毯,抱著他長手長腳的身子。 甄溥陽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孩子了,這么大的塊頭抱起來著實費力,但幸虧,赫朗也不完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他吸了一口氣,抱起著別扭的大孩子,一邊走著,一邊解釋:“臣不是罰殿下侮辱仁兒,而是罰殿下的沖動?!?/br> 他知道溥仁也不是像他表現(xiàn)的那般全然單純,或許有一絲失望,但絕對不會影響到一心掛在殿下身上的他。 “君子就要沉得住氣……殿下要學(xué)會克制,將自己的情緒收斂下來,才不會讓人一下子就看出您的心思,被人將殿下的情緒作為弱點和把柄,來刻意刺激空,甚至是控制您?!?/br> 赫朗溫聲細語地教導(dǎo)著,不乏些瑣碎的話。 “雖說不知那孩子同您說了些什么——但您的確該處事不驚的?!?/br> 甄溥陽心虛地揪緊他胸前的衣襟,點頭。 接下來,他也沒有半分厭倦,就這么靜靜地聽著。 側(cè)耳貼著他的胸腔,感受他說話時微微的震動,心底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覺著太傅說什么話都是對的,都是這么的有理。 天邊的皎月泛著銀色的光芒,將整片天空都照得又高又遠,而落在人間的月光,則為他們照清了路,皇宮里精雕的走道此時都變得朦朦朧朧。 還好赫朗視力不弱,即使不打燈也能視物,深夜寂靜的皇宮甚是寂寥,但也有別樣的景致,恰好兩人都希望現(xiàn)在的時間能放慢下來,好好欣賞這難得的時光。 甄溥陽窩在赫朗的懷里,毛毯上細軟的長毛將他的臉都蓋住了,搔得他臉都癢癢的,他忍不住彎起嘴角,喚了赫朗一聲:“先生。” “嗯?”赫朗抬眼看向天上似乎在隨著他們腳步變換的明月,從鼻間發(fā)出一聲單音。 “陽兒好冷……”甄溥陽見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喊了一聲,暗示他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上。 “嗯?!焙绽实皖^,雙臂環(huán)緊毛毯與懷里的人。 甄溥陽心滿意足地彎起嘴角,把頭靠在了他不算厚實的胸膛上,嗅著赫朗身上清淺的氣息,感受著他一步步走動時輕微的顛簸,被凍冷的四肢逐漸回暖,也助長了他的困意,竟然真的在赫朗的懷中睡了過去。 他將甄溥陽送回了寢殿,可甄溥陽卻一直不肯撒手放開他。 這夜也幽黑了,掌燈的婢女服侍自家殿下多年,看他這么久都不肯從太傅身上下來,自然知道一些微妙的道理的,生怕殿下真的醒了,便輕聲勸他留下歇息。 無奈,赫朗只好寬衣與他一起歇息,擁被而眠,一夜好夢。 翌日,掌燈的婢女便升了品階。 甄溥陽滿意地點點頭,從床上一個翻身,俯身在依舊熟睡的太傅身上,眼中有暖光,纖細的手指仔細地拂過他的眉眼?!澳蔷涂纯茨銜卸鄬檺畚野桑俊?/br> 在接收到了他綿延不斷的在意與關(guān)心之后,甄溥陽也罕見地想要做出回應(yīng),可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如何討他的歡心。 雖然他對皇位一直不大在意,但是既然先生想要他坐上那個位置,他或許可以試一試?交換的條件便是,他要他在長久的以后,也待他一如既往,最好是一生一世的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真的是為了前兩章的事情很生氣,噴賤受的全都是二章留言的,就沒人看正文嗎,我自己就是受控,還老是要被罵受賤,作話和評論解釋了十幾條,心累了,難道第一章受就無所不能所向披靡才是最shuangma。 唉,感覺自己還是有點容易生氣,朋友叫我別理可我就是忍不住回復(fù),被誤解成自己也討厭的類型真是太憋屈了【趴下】后排謝謝瑤光遺孽,好壞的一塊rourou,一個耿直受控,神樂還有二貨云花花的打賞【抱住】耳朵會加油的。 第16章 謀劃 翌日,甄溥仁早早就來了書房。 他仔細地將赫朗可能會用到的墨寶都準備的完全,懷著一絲期待等待著他的到來。 昨日先生可真的將皇兄責罰了,相信這對于皇兄來說也是個晴天霹靂吧?他微笑,竟然不知道自己心底會升騰起這么強烈的快感。 可是再轉(zhuǎn)頭,他竟然看到了赫朗與甄溥陽攜手踏入門檻。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隔閡,甚至是形影不分一般,執(zhí)手共進,關(guān)系看著比以前更是親密。 甄溥仁的瞳孔微縮,萬萬沒想到結(jié)果是這樣的,這與他的意料完全是南轅北轍。 瞧見他驚訝得一時忘了收斂的神情,甄溥陽更是鄙夷,呵,這人簡直恬不知恥,竟然還敢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他瞇起眼,壓下悄悄躥升的火苗。 也罷,太傅讓他學(xué)會忍耐,他就不和此等小人計較了。 甄溥陽灑脫地越過他,拿起書便興致勃勃地纏著赫朗,要他一句句地為他講明。 赫朗也不厭其煩,當真將他當做不識字的孩童一般悉心教導(dǎo),兩人緊湊的對話和活躍的氣氛,讓本就自知理虧的甄溥仁更是無法插足。 直到讀書時間過了,甄溥陽拉著赫朗要離開時,甄溥仁才在千回百轉(zhuǎn)的心思中驚醒,拉著他的手臂,懇求他留下。 此舉惹得甄溥陽面色一沉,立即打掉他的手。這人是什么腌臜潑才,竟然也敢碰他的先生。 赫朗沒有要留下的念頭,只留給了他一句忠告,“希望十二殿下,能夠活得像您的名字?!?/br> 甄溥仁如同被點xue,不敢再言語,先生這是說他不仁?他苦笑,這算是倒打一耙嗎?先生當真還是心屬皇兄的,他長嘆一口氣,僵立著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 他不明白先生為什么會更喜歡那樣難以伺候又毛病古怪的人,明明他才是最孺慕于他的學(xué)生…… 甄溥仁吸了吸鼻子,轉(zhuǎn)身離去,待李學(xué)士歸來,便也無顏再對赫朗,二人緣盡于此。 借此一事,甄溥陽的性子總算是沉穩(wěn)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樣敢喜敢怒,當他意識到了隱忍能讓他達到所期許的目的之后,漸漸變得喜怒于無形了。 這讓皇帝老頭看著十分欣慰,總算在某天,交給了他一部分政事,畢竟以前他吊兒郎當?shù)臉幼?,想委以重任也不放心?/br> 赫朗意識到這是一個時機,也知道這是一個開始。 這日,甄溥陽和兄弟們打獵去了,赫朗總算有了私人時間,待在家中逗逗兔子,喝喝茶。 無聊之際,正巧有人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