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買買買……”顧哲一點兒也不避諱簡意，直接按了揚聲器把手機(jī)撂在儀表臺上，“吃飯？我剛吃過?！?/br>
    “人家不要理你的啦。”聲音能掐出水。

    “沒說不陪你，”顧哲笑著哄道，“我雖然吃過飯了，但是不妨礙我看著你吃?！?/br>
    “哼，就知道尋人家開心。”

    “尋什么開心？寶貝兒，給個地址，二十分鐘?！?/br>
    “就不給你?！?/br>
    “寶~貝~~兒~~~”尾音上翹，準(zhǔn)確清晰地把“兒”念成“er”，沒有兒化音。

    簡意揉著胳膊打了個哆嗦，瞄了眼手機(jī)屏幕，“正在和110通話中”。

    電話那頭一連串“咯咯咯咯”的笑聲。

    顧哲也笑：“乖乖的，等著我，我到之前你一口都不能吃?！?/br>
    顧哲伸手掛斷電話，眼角夾笑瞥了眼副駕上的簡意：“這妞笑聲挺逗，像母雞下蛋?！?/br>
    “110？不要告訴我她是警察?！焙喴庹f。

    “1月10號那天認(rèn)識的。”

    “我敢打賭，你手機(jī)通訊錄上的名字能從1月1號排到12月31號?！?/br>
    “那你賭輸了，”顧哲笑出聲，“剛排到10月3號?！?/br>
    簡意：……

    “我送你到樓下就走哈，回來再找你裝監(jiān)控?！鳖櫿茏笫址鲋较虮P，右手伸過去夠了下她大腿上的袋子，“香水，給我一**。”

    簡意捏住袋子口：“我千辛萬苦挑出來的，不給?！?/br>
    “監(jiān)控還裝不裝？”顧哲再伸手夠了下，簡意撇著嘴松開手，顧哲撈了一**香水出來。

    簡意嘖了聲，揉著耳朵學(xué)著他剛才的音調(diào)念：“寶~貝~~兒~~~以后這種電話能不能戴上耳機(jī)？我耳朵還想要，謝謝。”

    “現(xiàn)場教學(xué)，包教包會，來，說一個?！?/br>
    “……說什么？”簡意有點兒懵。

    “人家不要理你的啦~~~”顧哲捏著嗓子學(xué)的有模有樣。

    “…………”

    簡意默默捂住了雙耳。

    五分鐘后，顧哲把車開到簡意小區(qū)單元門口卸她下來，直到看到十五層那扇窗戶亮了燈后，他才啟動車離開，順手回?fù)芰藙偛诺碾娫挕?/br>
    “寶貝兒?！?/br>
    “到了？”

    “就到?！鳖櫿茴D了頓，開玩笑語氣問，“你金主今晚放你假？”

    “什么金主？就你一個?！?/br>
    “就蒙我吧，上次我可是見你和一個大哥一塊膩歪來著?！?/br>
    “沒有大哥的啦?！?/br>
    “那就小哥，”顧哲夸張地笑，“身上紋身像貼畫的那個逗比，龍頭臥在脖子上，咔嚓咔嚓像個喪尸，好家伙，嚇得我都不敢和你打招呼?！?/br>
    “嗯……”電話那頭回憶著，“你說阿龍吖，他上次突然消失了半年，昨天又突然打電話找我來著，以為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我沒理他。有了你以后，其他男人就再也入不了我的眼?！?/br>
    阿龍。

    半年前突然消失，昨天又突然出來。

    顧哲心臟跳了下。

    還真是，人品大爆發(fā)，運氣好到爆。

    他嘴上輕松調(diào)笑著：“……紋個龍就叫阿龍，紋個蜥蜴還叫阿西吧呢……”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母雞下蛋的咯咯咯咯咯聲。

    顧哲咬著后槽牙打了個哆嗦。

    *

    簡意乘電梯上樓，一梯三戶的二十層公寓樓，她住在十五層最里面那戶。走廊上沒有人，但是燈光挺亮。

    她快步走到門口，手剛伸到密碼鎖上，頭頂突然罩了一團(tuán)陰影。

    簡意的心臟突突突突突突拖拉機(jī)一樣，一下躥到頭蓋骨，路過嗓子眼時連停留都不帶停留，馬達(dá)加速呼嘯而過。

    一只大掌拍門框上：“工作很繁忙啊，這位記者同志?！?/br>
    聲音磁性低沉，很熟悉。

    簡意抬頭，半天沒說出話。

    明禮依舊穿著早上那套警服，這才一個白天，下巴上的胡茬跟田里的韭菜茬一樣，蹭蹭蹭地從皮膚里鉆了出來。

    他耷拉著眼皮，鳥瞰著她。

    “你在我家門口干什么？”簡意抽出一口氣，問。

    “來拿李思錄的視頻和照片?！泵鞫Y簡明扼要直奔主題。

    “？？”簡意蹙眉。

    “你記性可能不太好，在局里時你交代過，偷拍李思錄的所有東西都在你家里的電腦里?！薄淮瘍蓚€字咬字很重。

    “……”所以，不是因為她“失蹤”才來家里找她的，簡意心情說不出的復(fù)雜。

    她不冷不淡諷刺說：“比不上你們市局工作繁忙，接警電話都要接到手軟，這還僅僅是只接不管，要是每件事都管了，豈不是要忙上天？”

    “謝謝你的體諒，現(xiàn)如今有你這樣覺悟的市民不多了?！泵鞫Y繃著臉平靜道。

    “…………”

    這人聽不懂好賴話？

    簡意愣了幾秒，索性直接說：“今早剛出市局大門我打110報警了。”

    “哦。”

    “？？”簡意頭上的黑人問號duang~duang~duang~打樁一樣，“你知道？”

    “嗯。”

    “我失蹤了一天，你們警察一天沒動靜？”

    “成年人，失蹤不到24小時?！?/br>
    “……”簡意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抬手?jǐn)n在密碼鎖上快速按了幾個號碼。

    門鎖剛開，還沒來得及推門，“刺啦”一聲，明禮拍在門框上的手撕下一塊透明膠帶。

    “你的小短手怎么貼上去的？以你的身高和門框高度來看，你是蹦跶著往上貼的，蹦跶的時候沒來個助跑吧？”

    簡意：……不能罵人的時候我一般都是選擇閉嘴。

    “反偵查手段也是搞笑，你不要告訴我門縫里還夾了根頭發(fā)。”

    門縫里還真有根長頭發(fā)。

    簡意照著電視里學(xué)來的，出門在門縫里夾根頭發(fā)，鎖好門后在門框上粘上一塊透明膠帶。這樣等她下班回家，就能看出來白天有沒有人進(jìn)過家門。

    此時此刻，簡意億萬分不想和他說話。

    她推門閃身進(jìn)去，迅速關(guān)上門：“你在外面等，我把東西拷給你?！?/br>
    簡意開燈，客廳驟亮，她吐出一口戾氣。

    她對明禮的感覺說不清，他的態(tài)度還有他這張嘴都不會令人好受到哪里去，偏偏他還像座山，看見他壓過來就透不過氣，緊迫到窒息。

    孫悟空還被山壓住翻不了身呢，吾等凡人誰特么喜歡天天被山壓？！

    “個矮手短，輸密碼時根本就擋不住，我在上面看到了?！泵鞫Y在門外說著，伸手在密碼鎖上按了幾個數(shù)字，腳抵著門板跨進(jìn)屋里一條腿。

    簡意迅疾拿起防盜鏈搭上。

    明禮單手抄著褲兜，舌尖頂上顎笑：“警察蜀黍來給你上堂課?！?/br>
    他依在門口，左手從褲兜里出來時，手掌上多了根鐵絲，他看著簡意挑了下眉，鐵絲在防盜鏈上搗鼓了兩分鐘，“啪嗒”一聲，防盜鏈滑落下來。

    簡意目瞪口呆jpg

    明禮推門進(jìn)來，把鐵絲重新塞回口袋，走訪警察的口吻語重心長教育道：“門框上貼透明膠帶就跟小偷在門口做的記號一樣：此屋住戶獨居，可偷。這些亂七八糟的鎖擋一般人還成，但是能入室殺人的變態(tài)，根本就不是一般人，門上掛滿鎖也攔不住?！?/br>
    簡意被他說得心里直發(fā)毛。

    明禮關(guān)上門，摸了下防盜鏈：“當(dāng)然，這個你該用還是得用，防盜鏈擋不住兩種人?！?/br>
    他停頓下來，像是在等簡意問他擋不住的是哪兩種人。

    簡意沒理他，冷著臉去書房開電腦。

    六十平，兩室一廳，沒有男人住過的痕跡。

    明禮站在門口掃了圈室內(nèi)環(huán)境，見她沒換鞋，他也不換鞋跟在她后面進(jìn)了書房，自顧自接著剛才的話茬說：“老子和變態(tài)?！?/br>
    開機(jī)，找到文件夾，不等她說話，明禮放桌上一個u盤。簡意拿過來插好，默默往里倒騰著2個g的文件夾。

    明禮站在她右后方，莫名想起檔案上寫的她曾斷了根肋骨。

    右側(cè)第七根肋骨，正好靠近他這側(cè)。

    手指在褲兜里搓了下，忍著想要撩開衣服摸一把的沖動。

    身上的香水味很甜，像水果，一口就能咬掉的那種。

    cao。

    明禮在心底罵了聲，今晚的自己可真是cao蛋。

    他又看了眼她右側(cè)第七根肋骨的地方，女人是男人的第七根肋骨。

    caocaocao。

    明禮抬手?jǐn)]了把臉，狠狠捏了捏眉心，迫使自己把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