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再罰大jiejie幾年俸祿也就是了?!比首釉矝]當(dāng)多大的事,主要是這事比較丟臉是真的,但現(xiàn)在臉已是丟了,他還是愿意為大公主說話的。 景安帝看著三兒子這幅苦大愁深的臉,嘆,“咱們皇家的臉面,都叫她丟盡了!” 三皇子道,“她一個婦道人家,父皇不要與她計較了?!?/br> 三皇子還托六皇子,叫裴貴妃去瞧瞧大公主。 六皇子道,“三哥放心吧,我母妃早就去過了,說大jiejie都好?!?/br> 三皇子問六皇子,“知道那姓張的在哪兒不?” 六皇子搖頭,“不曉得。” 李鏡隨長公主進(jìn)宮給裴太后請安,覷著裴太后的神色,沒好直接提探望大公主的話,奉承裴太后半晌,李鏡笑道,“好久沒給貴妃娘娘請安了。” 長公主一笑,“那你就過去給貴妃請個安,你們也說說話?,F(xiàn)在阿鏡進(jìn)宮的時候少,都見得少了?!?/br> 裴貴妃畢竟是裴太后的親侄女,且又是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人物,笑道,“可不是么。我正有兩樣料子,我穿吧,就太鮮亮了,正想著,倒合適年輕孩子們穿。阿鏡你正合適,與我一道過去瞧瞧,看可還喜歡?!?/br> 李鏡便起身辭了裴太后、平皇后、長公主等一干人,隨裴貴妃去了。 兩人都是有耐心的人,路上也只管說些閑話,待到了裴貴妃宮里,李鏡喝過茶,對裴貴妃使了個眼色,裴貴妃秉退了宮人,與李鏡道,“我知道你要問大公主之事,我昨兒去瞧過她,她還不錯。” 李鏡這才放下心來,道,“剛剛在太后娘娘那里,幾番想開口,又覺著,太后娘娘怕是不能允的,就過來娘娘這里打聽了?!?/br> 裴貴妃道,“放心吧,我會留心的。陛下初時很是生氣,我瞧著,這幾天已是好些了?!?/br> “那就好?!崩铉R道,“大公主這些年的不順心,娘娘也是看在眼里的。我有時,真是心疼她?!?/br> 裴貴妃知道李鏡自出宮后就與平皇后關(guān)系平平,自然看李鏡順眼,況李鏡出身侯府,嫁個丈夫還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再者,李鏡本身也是個有情義的,裴貴妃對此頗是另眼相待,想著,倘自己兒子能與他們夫妻交好,這說以后是多大的助力,就是有這樣的朋友,自己也能放心啊。裴貴妃拍拍李鏡的手道,“你與大公主,雖不是姐妹,但這情分,比親姐妹也不差什么。我聽說,你與秦探花這些年都在忙大公主這事?!?/br> 李鏡道,“我與公主一道長大,她又待我極好。其實(shí),也不只我們,娘娘您不也時時關(guān)照大公主么?三皇子那樣不茍言笑的人,都是愿意為大公主說話的。六皇子年紀(jì)雖小,與大公主亦有姐弟之情。外頭愉老太王、壽王殿下、長公主,其實(shí),都是做長輩的,大公主有了過失,生氣歸生氣,可說到底,終還是一家子。我總想著,陛下也一向疼愛大公主,待過些天,想來陛下的氣也能消了的。” 裴貴妃聽這話多么熨帖,想著李鏡不愧是自小在宮里長大的,一向會說話,裴貴妃笑,“你這話很是?!?/br> 李鏡主要是拜托裴貴妃能不能保住張將軍的性命,裴貴妃悄與李鏡道,“暫不要提他,保住大公主再說。據(jù)我所知,陛下尚未處置此人?!?/br> 李鏡沉默半晌,道,“這就是好消息了?!?/br> 裴貴妃道,“那小子官不過五品,也太委屈大公主了。” “娘娘恕我放肆了,這親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先時恭侯世子倒是自小定的親事,不說他與公主關(guān)系如何,就看他這成親后辦的這些事,就是咱們外人看,有幾樁是能入眼的呢。其實(shí),只要大公主愿意,主要,也得為孩子考慮?!?/br> 一說到大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裴貴妃也沒什么心氣兒了,想著大公主當(dāng)真是命苦。早早的沒了娘,外家也沒人,嫁了個上不得臺面兒的駙馬,如今又鬧出這樣的丑聞。算了,大公主到這地步,一等權(quán)貴之家是甭想進(jìn)了,就是二等權(quán)貴之家,人家估計也不愿意叫家里杰出子弟尚主。想來想去,還當(dāng)真是這張姓小子好運(yùn)道,且還能遂了公主的心意。 這么一想,裴貴妃竟覺著,主意還不錯。 不過,裴貴妃還有一樁為難的事,她與李鏡道,“大公主,至今強(qiáng)硬,未向陛下請罪。” 是的,做出這樣的令整個皇室蒙羞的事,若是別個人,東窗事發(fā),嚇都嚇癱了。大公主不是,她根本就是一幅“老娘根本沒有錯”的強(qiáng)硬姿態(tài)。就是被關(guān)禁閉,她也沒說過一句“自己有錯”的話出來! 第164章 大公主事件之請罪 事實(shí)上, 景安帝真是為這突如其來的丑聞氣壞了,聞知此事, 這位帝王當(dāng)時就去了慈恩宮質(zhì)問大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大公主當(dāng)下回了她爹一句,“總歸不是駙馬的!” 景安帝氣得, 險沒給大公主兩巴掌, 主要是當(dāng)時太后宮里人多, 大家拼命的攔著。裴太后上了年紀(jì),說皇帝兒子, “你就是打死大公主又有什么用!”趕緊叫大公主去自己屋里歇著去了。剩下的人就開始發(fā)愁吧,唉喲, 大公主原本好好的喜事,結(jié)果, 孩子不是駙馬的, 大公主現(xiàn)下懷著身孕, 這事兒可怎么辦哪。先得把jian夫找出來,要是個不咋地的人, 景安帝估計早砍了腦袋, 可這張將軍吧,還成。就因?yàn)檫€成,景安帝當(dāng)初才把他指給大公主做親衛(wèi)將軍。景安帝記性不錯,想著年前還賞過張將軍一把好刀。把人帶到跟前一問, 因是私下審問, 張將軍倒不似大公主那般強(qiáng)硬, 錯都不認(rèn)一個。張將軍是認(rèn)罪的,他還一力承擔(dān)了罪過,道,“都是臣的罪,臣萬死不辭,求陛下莫要責(zé)怪大公主,此事與大公主無關(guān)。都是臣,對公主不敬?!?/br> 好在,景安帝不是昏饋之主,何況,景安帝又是自欺欺人的性子,這也不是一個人能辦成的事。大公主若是不愿意,就是會是這種反應(yīng)。不得不說,張將軍應(yīng)對的好,倘他要是敢將此事往大公主頭上推,景安帝一怒之下,也便顧不得大公主的心情如何了。 再一審大公主的近身侍女,倆人倒不是勾搭多少年如何如何的,就一次,結(jié)果,就這一次,便有了這么個孽障出來! 當(dāng)然,哪怕有一次,也不能說兩人以前沒情義。若沒情義,根本就不會有這一次! 簡直丟人現(xiàn)眼??! 平皇后與裴貴妃也私下問了大公主一回,大公主一言不發(fā),倆人磨破嘴皮子,大公主不說話,她們也沒法子了。 景安帝去見了一回閨女,結(jié)果,大公主就說了那句名言:你敢殺我兒子,我就敢殺你閨女。 景安帝簡直是給大公主氣死,氣得兩頓飯沒吃。 大公主這事乍傳了出去,御史臺便有了動靜,景安帝心煩之下,索性停了早朝,省得去聽御史唧咕。但,這事這般僵持也不是個辦法,禮部盧尚書與御史臺耿御史都問到景安帝跟前來了。 要依裴貴妃的意思,大公主這事首先自己就有錯處,還是跟陛下賠個不是,給陛下個臺階,陛下才能為你去抗下朝中物議?。?/br> 結(jié)果,大公主哪里像個認(rèn)錯的樣! 今李鏡進(jìn)宮來,倒是個機(jī)會,裴貴妃把大公主的情形與李鏡說了。 李鏡心下一思量,想著這事既然已是有了,大公主若事先痛哭流涕、賠禮道歉,想來陛下殺張將軍更不會考慮大公主了。倒是大公主強(qiáng)硬到底,性命相要,陛下反是投鼠忌器,得顧念著幾分。李鏡道,“不如我寫封信,娘娘送給大公主。” 裴貴妃笑,“那簡直再好不過?!?/br> 李鏡請過安,便告辭了。 裴貴妃晚上去的慈恩宮,跟自家姑媽到底好說話些。 說到大公主這事,裴太后都老十歲,裴太后道,“我算是白疼她一場?!?/br> 裴貴妃勸道,“事已至此,姑媽也看開些吧?!?/br> 裴太后問,“阿鏡是過來托你為大公主求情的?” 裴貴妃道,“還真難得她與大公主這些年的情分。” “是啊,我早看她就是個好的。”裴太后道,“你看看宮里這些人,漂亮話說得一套一套的,真正也沒做出些什么實(shí)事來。倒是阿鏡這孩子有情義,聽說她在外頭也求了不少人?!?/br> 裴貴妃道,“這事要是咱們皇家來做,就顯得護(hù)著自家人。阿鏡他們夫妻,妙在是外臣的身份。他們這樣一張羅,我聽我母親說,礙于面子,權(quán)貴中發(fā)聲的就少了。就是清流那里,秦探花七品小官,況他在清流中名聲也尋常?!卑牙铉R寫的信給裴太后過目。 裴太后擺擺手,并沒有看,道,“你拿去給大公主看吧,她要是個明白人,現(xiàn)下服個軟,先過了這關(guān)再說。要是她自己糊涂,誰也沒法子?!?/br> 裴貴妃起身去看大公主了。 大公主的境況,其實(shí)比外頭人想像的要好。 外頭人可能覺著,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事,還叫半個京城的人都曉得了,滿身的罵名,現(xiàn)在還不曉得要如何呢。 其實(shí),大公主除了被禁足,真的沒如何。 她又不是頭一天知道自己有身孕,她也想好了的,能搏出來,以后就有后半生的舒心日子。若是搏不出來,她是寧可帶著孩子一道死,也不要再與那等爛人做夫妻的! 死都不怕,那些個風(fēng)言風(fēng)語,真不在大公主的眼里。 不過,李鏡的信還是讓大公主淚濕雙目。李鏡信中并沒有寫什么特別感人肺腑的話,也沒有勸大公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就是同大公主說了現(xiàn)在外頭的情形。權(quán)貴已息聲,宗親那里,她與丈夫也都去走動了。尤其愉老親王,份量不同,已經(jīng)為她這事說話了,孩子起碼一定會保住。勸大公主向陛下認(rèn)個錯,這事莫要久拖。大公主知道這短短數(shù)語背后得付出多少辛苦,不由心酸。裴貴妃為她拭淚道,“也別哭了,多難得的情分,人這一輩子,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也值得了。” 大公主攥著李鏡的信,哽咽道,“勞娘娘同父皇說,我愿意向父皇請罪?!?/br> 裴貴妃心下一松,拍拍大公主的手道,“你可算是想明白了?!?/br> 裴貴妃把大公主愿意認(rèn)錯的事,先與裴太后說了,裴太后亦是心下一松,“還算沒糊涂到家?!?/br> 裴貴妃與景安帝說的時候,景安帝氣不順的道,“她有什么錯啊,她一點(diǎn)兒錯都沒有。怎么這會兒想起找朕認(rèn)錯了?” 裴貴妃勸道,“大公主先時未嘗不知自己有錯,只是陛下那雷霆之怒,簡直是嚇?biāo)纻€人。大公主一時嚇懵了,才忘了向陛下認(rèn)錯。如今她已是全明白了,當(dāng)著我的面兒,還哭了呢。這孩子,不是個愛訴苦的。我也說她這事做得不對,不是我偏著自家孩子,恭侯世子,也委實(shí)配不上公主。公主下嫁他三年,他與公主不冷不熱,庶子倒是生了兩個。他要是肯好生與公主過日子,自己上進(jìn),會有今天的事嗎?自來一個巴掌拍不響,咱們明理,故而先責(zé)怪自家孩子。可私下憑心而論,公主這些年,守著這樣一位不會疼人只會給人添堵的駙馬,得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啊?!迸豳F妃說著說著就哭了,“可憐這孩子,每每進(jìn)宮也從不肯說駙馬一句不是。可駙馬呢,大公主便有錯處,他私下不能稟于咱們知道么?非要嚷嚷的全京城都曉得?!?/br> “別人家的女婿,遠(yuǎn)的不說,就說秦探花,人家也是做女婿的,你看看人家,與岳家多么親近,我在宮里都有所耳聞,大半個京城都說景川侯好眼光,縱秦探花出尋平常了些,但知道上進(jìn),人也懂事,岳家豈有不喜歡的。咱們家的公主,千金貴女下嫁,駙馬便是一品都尉的爵位,駙馬這些年,是討過陛下開心,還是討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開心?就是六郎他們這些大小舅子說起來,哪個與駙馬相近呢?外頭那些酸生,就會說禮法說大道理,有什么用?過日子,得自己過得香甜才行?!?/br> 景安帝聽了愛妃這一通勸,嘆道,“朕當(dāng)年,是想著與柳王妃的情分,況德妃與恭侯府頗有淵源,此方賜婚,如今看來,委實(shí)是賜錯了。” “陛下也是好意。況也是恭侯世子不爭氣,有什么法子呢??偛荒茏屧奂夜魇芤惠呑游!迸豳F妃道,“明兒個陛下去太后那里請安,就讓大公主出來吧。她這心里,委實(shí)很記掛陛下?!?/br> “她會記掛朕?” “做父母的,有哪個拗得過兒女?大公主的性子,是執(zhí)拗了些。只要她知錯,也就算了吧?!?/br> 景安帝嘆道,“這雖不是要命的罪過,若不懲處,難堵悠悠之口?!?/br> “訓(xùn)斥公主幾句便是?!?/br> 景安帝閉了閉眼睛,沒說話。 不過,第二天去慈恩宮,大公主終于肯請罪認(rèn)錯,給了她爹一個臺階下。 裴貴妃忙扶了大公主起身,讓她坐在太后身畔,笑道,“咱們自家人說自家事,這總算是好了的?!?/br> 平皇后也在一畔道,“公主能明白,再好不過?!毙南聟s很有幾分不悅,不論是李鏡進(jìn)宮特意向裴貴妃請安,還是裴貴妃一手安排大公主認(rèn)錯之事,平皇后都頗是不快。 只是,裴貴妃畢竟是裴太后的親侄女,平皇后但有不悅,也是不露分毫的。 景安帝看著這個長女,深覺這就是上輩子的冤家,景安帝問,“你這事,打算如何收場?” 大公主很是干脆,“我與駙馬和離。” 景安帝深吸了口氣,道,“此事一出,也唯有和離一途。” 大公主沒想到和離得這般容易,她起身行一禮,道,“謝父皇成全?!?/br> 景安帝道,“那小子要怎么辦?” 大公主坦坦蕩蕩,“兒臣青春老大,和離之后,還得煩父皇賜婚。” 景安帝真能長女這老厚臉皮震驚住了,景安帝怒道,“朕沒那個臉皮給你們賜婚!” 大公主道,“那將來外孫問您,他父親是誰,您如何回答呢?” 這下子,非但景安帝,便是裴太后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公主,更不必提平皇后、裴貴妃二人,早被大公主這等坦率直言給驚的合不攏嘴了。景安帝怒道,“那是你的事!誰讓你做出這種——”景安帝忍了三忍,才沒說出難聽的話! 裴貴妃連忙勸道,“陛下,切莫動怒,還是先讓公主與駙馬和離,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彼烧媸菄?biāo)懒耍蠊髟趺茨苓@般理所當(dāng)然的要求與那小子成親??! 若陛下當(dāng)真賜婚,朝中還不得沸反盈天! 景安帝給大公主一句話,“你要是還想做公主,這孩子,畢竟皇家血脈,可以留著!但朕永遠(yuǎn)不會為你與那小子賜婚!” 大公主心說:原也沒想今天辦成,先保住張將軍的性命再說。 第165章 大公主事件之小狗腿~ 對于長女之事, 景安帝心中其實(shí)是有數(shù)的,他做二十年皇帝了, 其實(shí),這事主要是生氣,傷臉, 要說難辦也沒有多難辦。 不過, 景安帝還是借此看一看幾個皇子的意見。 大皇子早得平皇后囑咐, 平皇后的話,“阿鏡與秦探花頗為大公主勞碌, 如今看你父皇的意思,畢竟還是父女情深?!?/br> 大皇子身為嫡長子, 不論政治立場,就單論自身, 他對大公主這事當(dāng)真是厭惡的緊。在大皇子看來, 大公主簡直是不配公主之位。哪兒有這樣的, 堂堂公主,千金貴女, 竟然做出偷人的事, 還懷了孽種!要是大皇子來處置,必要打掉公主腹中孩子,再叫公主出家,方是干凈的。這并不是清流的看法, 這就是大皇子自己的看法, 因?yàn)? 在大皇子看來,大公主此舉,委實(shí)是令整個皇室蒙羞,以后二公主三公主還怎么嫁?叫外臣如何議論皇家! 不過,大皇子終歸要考慮到他爹的意思,畢竟,現(xiàn)在還輪不到他當(dāng)家,也輪不到他處置大公主。景安帝問幾個兒子,自然是大皇子先答,大皇子道,“大meimei這事,已然如此,她再有不是,終歸是咱們家的人。只是,清流那里不停上本,這事若沒個妥當(dāng)解決方式,清流怕是不能罷休的,于物議,亦是有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