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鏡冷笑兩聲，瞥秦鳳儀一眼，小秀兒！

    夫妻倆心有靈犀，秦鳳儀摸摸鼻梁，笑握住妻子的手，“你看，我也有昏頭的時候，可不是后來明白了，咱們多么恩愛，是不是？”

    李鏡也不是好不好就翻舊賬的性子，與丈夫道，“你去說這事兒，必要不卑不亢才好。二meimei雖嫁給他家了，可這世上也不是沒有和離的。咱家雖不愿意和離，但若柏家實(shí)在不識趣，也不必再遷就他家！”

    “我曉得?！?/br>
    秦鳳儀去柏家，在柏家老中青三代人跟前說的這事，秦鳳儀道，“我既過來，就是想著，若有萬一之可能，必竟是二meimei與阿衡的一樁姻緣，能過，還是要過的。倘實(shí)在不成，也是無緣，便罷了?！?/br>
    柏御連忙道，“鳳儀這是哪里的話，哪里就到這地步了。”

    秦鳳儀道，“不是這么說，您家與我岳父家，本是因著兩家交好，方做的親家。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倒不是二小姨子容不下通房侍妾，陪嫁丫頭好幾個呢，阿衡開口，二meimei難道會不許？只是，誰家成親嫁人，也是盼著過太平日子的，不是我說，就這樣心大的丫環(huán)，我沒有姊妹，可您家也是有閨女的人家，將心比心，要是放您家閨女遇著這樣的事，得做何想呢？何況，阿衡又這樣珍視于此女，您家老夫人也說了，已是如此。我就不明白，這阿衡是叫丫環(huán)算計了，有了骨rou，就要已是如此，那倘是叫什么青樓女子暗門子的人的算計了，過個一二年，帶著孩子找上門來，難不成，還要已是如此了？”

    柏家男人們的面色都不大好看，秦鳳儀道，“要說手段，你們這樣的大戶人家，什么樣的手段沒有。就是二meimei，阿衡不就是愛美色嗎？弄他十幾個瘦馬擱屋子，叫他每天不帶重樣兒的玩兒就是，咱家又不是出不起那買瘦馬的銀錢。可說句心里話，二meimei嫁人，是想一輩子一條心的過日子，不是成天雞生鵝斗的。再者說，誰家給兒子娶媳婦，不是盼著兒子媳婦一條心的過日子的。難不成有人家娶媳婦，是要兒媳婦幫著管兒子一屋子小老婆的？這原是您家的內(nèi)務(wù)，您家的丫環(huán)，據(jù)那丫環(huán)說，她腹里還是您家的骨rou，這事，我們外人自是不好多管。只是叫我說，阿衡這心思也忒淺顯了些，叫個丫環(huán)就轄制住了，他這樣的性子，眼下有你們諸位長輩瞧著，有家族護(hù)著，是無妨的?？赡銈兏曳潘鋈?？他這樣的憐香惜玉，不用別個手段，他不是置了個外宅嗎？雇個暗門子在他那外宅隔壁賃間屋子，就他這能叫個通房丫環(huán)哄住的，哪里經(jīng)得起暗門子的手段。他有這一條，不要說官場上，就是以前我們商賈行里，他也是好拿捏的了?！?/br>
    “你們自然是護(hù)著自家孩子，可要我說，現(xiàn)在你們教他個明白，這是家里人，怎么著也要留三分余地的。要是以后讓別人教他個明白，就不知是什么光景了?！鼻伉P儀道，“你們與我岳家，原是世交，阿衡他既愛丫環(huán)，何不娶個丫環(huán)，想是他自己也明白，得娶門當(dāng)戶對之女?？晌艺f句明白話，不論他與二meimei這日子還過不過得下去，除非他以后娶的就是個丫環(huán)，那丫環(huán)一家子得靠他吃喝過日子，他才能愛納幾房納幾房。不然，娶名門大戶之女，人家?guī)е蠊P的嫁妝帶著家族人脈的嫁過來，他還想要怎樣就怎樣，我竟不知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兩家聯(lián)姻，結(jié)的是兩姓之好。這事，您家年前給個答復(fù)吧。到底如何，莫壞了兩家多年的情分，便是他們兩人無緣，也無需強(qiáng)求?！?/br>
    其實(shí)，叫秦鳳儀說，這話去說都多余，柏家也不像糊涂人家。這不，年前就把人處理的干干凈凈了，柏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柏衡雖有些消瘦，一下子就成了個明白人，親自去岳家把媳婦接了回去。至于那位在外的外室，已是煙消云散，不知去向。

    柏衡私下還與秦鳳儀謝了一回，秦鳳儀笑，“你不怪我多事就好?！边€悄悄問他，“你這怎么突然就浪子回頭了，我還以為你們得離了哪?！?/br>
    柏衡瞪秦鳳儀一眼，“我也不過是一時糊涂，我原以為……哎——不說了。”

    秦鳳儀沒打聽出來，倒是李鏡知道一些風(fēng)聲，夫妻倆說私房話時說的，李鏡道，“二妹夫是聽到那丫環(huán)跟家里人秘密的商議事情，一下子寒了心，就此回了頭?！?/br>
    秦鳳儀這人吧，生來還有些個疑心，他搔搔下巴，“這事兒有點(diǎn)兒巧啊。”

    李鏡嗔他一眼，悄聲道，“只要能叫那傻蛋回頭，有用就算了。原那丫頭也不是什么好的?！?/br>
    “孩子怎么著了？”秦鳳儀問。

    李鏡道，“孩子他娘都沒了，哪里還有孩子。”

    秦鳳儀唏噓，“那丫環(huán)固然可恨，孩子到底無辜?！?/br>
    “好個糊涂人，你就知道那孩子是二妹夫的？”李鏡道，“她既存了這樣的心，秘密的停了湯藥，這樣有心計的丫環(huán)，怎么這孩子好不好的就剛好三個月？難道就不是她見停了湯藥，也沒動靜，私下與哪個男子勾搭，進(jìn)而有了身孕嗎？興許連她自己都不曉得這腹中子是誰的呢？”

    秦鳳儀徹底無語了，最后摟著媳婦道，“要不說，還是夫妻二人一條心的過日子最好?！?/br>
    倒是秦鳳儀，自此去岳家，頗受了后丈母娘好茶好果的一番招待。后丈母娘私下更是把這后女婿一通贊，都與丈夫說了，“待給咱們?nèi)绢^尋婆家，再不找高門大戶，就照著大姑爺這樣兒的，肯上進(jìn)，人品好，一心一意的尋！”

    景川侯好笑，“你倆現(xiàn)在倒是好了?！?/br>
    “這叫什么話，什么時候大姑爺不好了?！本按ê罘蛉嗽绨严葧r說秦鳳儀壞話的事忘得一干二凈，景川侯夫人道，“阿衡這雖是回了頭，到底叫人不放心?！?/br>
    “他小孩子家，年輕沒見過世面，叫個丫環(huán)哄住了?！?/br>
    “你看咱們大姑爺，怎么就沒這樣的事？人家對阿鏡真心。”

    景川侯心說，你怎么知道沒有。秦鳳儀混賬起來時更是叫人不想提，還跟個村姑牽扯不清哩。好在，這是跟自家閨女之前的事了，但景川侯當(dāng)初知曉此事，心里也不是沒有剁了秦鳳儀的心。想你個鹽商子弟，還干過這樣的事，這樣的品性，竟還敢來侯府提親？你是不是嫌命長?。?/br>
    結(jié)果，竟還叫這小子把親提成了。

    同是做侯府姑爺?shù)?，景川侯夫人現(xiàn)下非但看秦鳳儀這后女婿順眼，她私下還與閨女道，“讓阿衡多與你大姐夫來往，近朱者赤，你大姐夫那人雖也有缺點(diǎn)，但待你大jiejie這條兒上，京城比得上他的人不多?！?/br>
    可見景川侯夫人對后女婿品性的認(rèn)可程度了。

    第244章 我兒，一言難盡??！

    柏家這事解決之后, 也就到年下了。

    一進(jìn)正月就開始各家走年禮, 秦家分工明白，秦鳳儀每天要當(dāng)差, 故而, 都是秦老爺去走年禮。這落在別人眼里, 又是一景兒, 想著旁人家都是老子忙，兒子去走年禮，到這秦家，倒是反過來了。當(dāng)然，倘有人這般嘲笑的, 倘是叫自家老子聽到，必然一頓好罵, 什么, “我倒是愿意你去忙差使，老子去替你跑腿送年禮，你也得有秦探花的本事！”

    好吧，反正, 秦探花早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了。先時有許多人嫉妒秦探花得陛下青眼, 而今, 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自從陛下因著那些個流言發(fā)作了不少人家后，大家說秦探花的壞話都要小心著些了。實(shí)在是，秦探花這絕不是一般的得陛下青眼啊。原本那什么“白鹿、白龍”的流言一出來, 大家都覺著，秦探花這算是玩了，肯定不能在京城呆下去了，沒想到，倒是陛下大怒，處置了不少嘴壞的人，如今哪里還有人敢說秦探花的不是，也不知這小子給陛下吃了什么迷魂散，反正，那樣的流言都不能拿秦探花如何，大家也就暫時歇了把秦探花干掉的心思了。

    秦老爺各家送年禮，但要緊的幾家，還是要秦鳳儀親自去的。如他岳家，方閣老家，駱掌院府上，還有程尚書家是秦家父子一道去的。另則，酈公府、桓公府兩家公府，李鏡的舅舅家陳家，平郡王府，還有柳郎中府上，嚴(yán)將軍府以及愉親王府，故而，秦鳳儀也是忙得了不得，若是休沐日子，等閑一天跑好幾家。

    今年雪大，入冬就開始下雪，秦鳳儀只要在家，就離不開炕了，他與李鏡都搬到了炕上去住。秦太太笑，“在北方，冬天沒炕過不了冬。”

    秦鳳儀還說呢，“今兒雪大，爹你別出門了，叫廚下切些羊rou，中午咱們吃熱湯鍋?zhàn)樱野寻丶业哪甓Y送了就回來?！?/br>
    秦老爺?shù)?，“坐車去吧?！?/br>
    秦鳳儀道，“坐車總覺著氣悶，就這么幾步道，我穿著大氅就好?！?/br>
    李鏡命丫環(huán)取了羽緞的大氅，讓丫環(huán)服侍著丈夫穿了，道，“也不知怎么就不喜歡坐車，外頭多冷啊，把帽子戴上，皮手套也帶著，別凍著?！?/br>
    秦鳳儀都應(yīng)了，還叮囑一句，“等我回來吃午飯?！?/br>
    “知道?！崩铉R一笑，扶著腰送他了屋門，秦鳳儀道，“就別送了，外頭風(fēng)大?！?/br>
    秦鳳儀大雪天都跑了兩家送年禮，他是個笑嘻嘻的性子，這么大雪天的去了，柏家焉能不留飯，秦鳳儀笑，“咱們又不是外處，出來前，我媳婦說了，叫我回家吃的。我家里備了熱鍋?zhàn)樱蚁眿D的話，我可不敢違的?！?/br>
    全京城都知李鏡有家暴史，一聽秦鳳儀這樣說，柏衡笑，“那是不能再留你了?！庇H自送了秦鳳儀出去。

    柏衡送走秦鳳儀還說呢，“我這位連襟，什么都好，就是大姨子太厲害了?！?/br>
    他爹柏世子瞪他一眼道，“媳婦厲害些沒什么壞處?！?/br>
    柏衡有些郁悶，柏世子道，“嘴上的怕，那不是怕。誰要是在外擺出威風(fēng)八面，不拿媳婦當(dāng)人，那才是蠢哪?！?/br>
    總之，柏衡算是有了前科，不論什么沾不沾邊的事，都要聽他爹念他兩句。柏衡道，“我也很敬重我媳婦的?！?/br>
    “那就好。”柏世子道，“夫妻之間，既要有敬，也要有愛。男人，威風(fēng)是跟外人使，我與你娘早晚要先你們而去的，兄弟姐妹雖是一父所出，到底要各自婚娶，兒女們以后也會各自成家，到最后，陪你一輩子的，就是你媳婦。”

    柏衡得他爹一通苦口婆心的教導(dǎo)，何況，他先時經(jīng)了回“女人的背叛”，為人心性到底穩(wěn)重了些，默默聽了，心下也長進(jìn)不少。

    秦鳳儀回到家時，家里也要擺午飯了，他回屋換了衣裳，李鏡問他送年禮的情形，秦鳳儀笑，“沒見著老國公，見著阿衡和柏世子，非要留我吃飯，我說你在家等著我呢，我走時阿衡還一路送我到大門口哪?！?/br>
    李鏡遞盞熱茶給丈夫，道，“這也就是看二meimei的面子，不然，再不與這等人家來往?！?/br>
    “算了，我看阿衡已是改好了的?！?/br>
    “你哪里知道他們家里的算計?！崩铉R隨口道，“他家又不是沒手段，偏生不速速處置了那心大的丫環(huán)，非要等你去說了，他家才動手。這就是想壓二meimei一頭呢，這都瞧不出來？”

    “瞧不出來?！鼻伉P儀道，“一家人過日子，壓二meimei一頭做甚?！毕眿D明明是該讓著些的才對嘛。

    “這就是那等小家子氣，兒媳婦進(jìn)門，必要給個下馬威哪?！崩铉R道。

    “可這事兒明顯是柏家沒理啊，而且，這么丟人的事，哪里是給二meimei下馬威，倒是柏家自己丟臉，你想多了?！?/br>
    “可你看柏家先時硬是拖著這事不說個話，豈不就令人惱。”

    秦鳳儀道，“一樁小事罷了。這個丫環(huán)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倘真有本事，不要知會柏公府，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這丫環(huán)呢，既擔(dān)心阿衡娶了二meimei，叫二meimei籠絡(luò)了去，自此將她忘諸腦后，又要母憑子貴，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這不過是個糊涂人罷了。這人太貪心，什么都想要，反是容易什么都得不到?！?/br>
    “何嘗不是如此。”李鏡感嘆了一回，也就把這事拋諸腦后了。倘不是這事著實(shí)令人惱，李鏡不見得事到如今都要說上一兩句。

    倒是年前有一樁喜事，方悅得了個閨女，秦鳳儀大喜，比方悅還高興哪，一直與方悅道，“以后給我家大陽做媳婦吧。”

    方悅笑，“我倒是無妨，只是這輩份可怎么算?！?/br>
    秦鳳儀一想，這倒也是，他比方悅還長一輩，他家大陽生下來就跟方悅一輩的。秦鳳儀頗是郁悶，李鏡不理丈夫，只問方悅，“囡囡還好，孩子幾斤？”

    方悅笑道，“母女平安，我家大妞五斤八兩，早上生的，長得像我?！?/br>
    秦鳳儀一聽這話，立刻道，“那就不做親了?！边@不是長得像男人么。方悅給他氣笑，道，“憑你這挑剔的公公，也不能把閨女嫁給你兒子?！?/br>
    “我哪里挑剔了，是你說的輩分不對嘛。”秦鳳儀一幅完全忘了先時跟人家方悅說親事的事了，秦鳳儀道，“這孩子生得時間好，雖則現(xiàn)在冷了些，屋里多擺幾盆炭火也就是了，比夏天做月子好?！?/br>
    “我也這樣說?！狈綈偤攘藘煽诓?，起身道，“我這還得去堂叔府上，洗三時你們都去啊?！?/br>
    秦鳳儀道，“放心放心，一定去的?！彼土朔綈偝鲩T。

    待秦鳳儀回屋，李鏡道，“你別見人家生女孩兒就要給兒子說親成不成？好似咱兒子以后娶不上媳婦似的?！?/br>
    秦鳳儀一幅憂國憂民臉，“你哪里知道如今的行情，媳婦是越來越不好娶了，我當(dāng)然得為兒子好生謀劃。”

    李鏡白他眼，“我就不信憑我兒子以后就娶不上媳婦了！”

    “除非阿陽長得像我，智慧像你。要是萬一，長得像你，智慧像我，唉喲，那我不得愁死啊?！鼻伉P儀這話，真真叫人惱也不是，笑也不是。秦鳳儀還摸著媳婦隆起的肚皮碎碎念，“兒子兒子，你千萬得相貌像你爹，腦袋像你娘啊?！?/br>
    方悅家閨女洗三禮后便是年了，朝廷也放了年假，大年三十，女人們在廚下看著煮供品，秦鳳儀跟他爹在另一間廚房間里擦祭器，祭器都是銀器，都要一件件擦得锃亮才行。

    李鏡與婆婆在屋里說著話，她肚子大了，秦太太叫她在一邊兒坐著就行，婆媳倆敘些閑章，秦太太上了年紀(jì)，愛絮叨，道，“以前窮的時候，也只有買塊rou，煮兩條魚來祭祖宗。如今咱家日子好過了，阿鳳有出息，多給祖宗供一供，祖宗才能保佑咱們阿鳳咱們阿陽?！?/br>
    李鏡道，“母親，老家那里，祖宗的墳瑩可有人照管？”

    秦太太道，“哪里用老家的人照管，都遷到揚(yáng)州了，咱家發(fā)家后買了塊上等的風(fēng)水寶地給祖宗安葬的，有咱們留在老宅的下人照管哪。”

    李鏡道，“那與老家的人就無來往了？”

    “來往什么呀，當(dāng)初那起子黑心的，還想害阿鳳，我這輩子也不想再回去的?！鼻靥f到老家就沒什么好心情，李鏡見狀，也就不再多提了。

    秦家雖則人少，過年該有的規(guī)矩可是一樣不少的。而且，今年還是四口人，明年便要添丁進(jìn)口了。故而，今年祭過祖先的祭rou，秦老爺也割了一大塊給李鏡吃，道，“這是福rou，你跟阿鳳，一人一塊，吃吧，吃了有祖宗保佑?！?/br>
    秦鳳儀道，“拿點(diǎn)鹽巴和胡椒粉來，不然再吃不下去的?！?/br>
    說來，這祭rou的味道當(dāng)真一般，只是，這是長輩的好意，秦鳳儀與李鏡便都吃了。

    李鏡想著，去歲還沒祭rou吃呢，今年懷了身孕就有祭rou吃了，公婆雖則待她不錯，到底是更疼孫子一些。不過，這也是李鏡的兒子，李鏡只是想到公婆做事好笑，一笑過之罷了。

    過年更是熱鬧，秦家便是人少，秦鳳儀一人頂二十個，晚上大家一道玩兒色子，連下人都能笑倒了去。第二日大年初一，李鏡有身子，公婆都不讓她移動，拜年便是秦鳳儀與秦老爺出去拜年，李鏡與婆婆在家等著招呼過來拜年的親友。

    過年就是各種忙，李鏡肚子大了，無非就是初二回了趟娘家，其他帖子都未赴約，便是有吃酒聽?wèi)虻氖?，也多是婆婆出門應(yīng)酬，她便在家待產(chǎn)了。

    景川侯夫人因去歲感受到了后女婿的好處，對李鏡也多了些關(guān)心，有空還過去瞧她，李鏡道，“要是出門吧，一家子不放心。也只有在家里歇著了，其實(shí)還有兩個月才生呢?！?/br>
    景川侯夫人勸她道，“你這是頭一胎，雖則你身子一向康健，可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必要小心些才好。女婿家又是單傳，親家自然看重你這一胎，何況，這又是個哥兒?！闭f著，景川侯夫人都笑了，雖則與繼女關(guān)系平平吧，她也是盼著繼女好的。

    李鏡摸了摸肚子，京里自有好大夫，待月份大些時請?zhí)t(yī)診脈，太醫(yī)便說了像個男胎，李鏡與婆家自然都?xì)g喜的。景川侯夫人又問她，“產(chǎn)婆也請好了。”

    李鏡道，“請了打鐵巷子的趙產(chǎn)婆來家。”

    景川侯夫人點(diǎn)頭，“她也是京里有名的產(chǎn)婆子了。”景川侯夫人畢竟生產(chǎn)經(jīng)驗豐富，這時也就不吝賜教了，絮絮的同李鏡說了不少這產(chǎn)前的注意事項。

    繼母女之間多少年冷冷淡淡的關(guān)系，倒是因此親近不少。

    便是秦太太私下也與丈夫說，“以前親家太太淡淡的，興許就是待咱們，看她待媳婦，還是極好的，又送來這許多的藥材衣料子來?！?/br>
    秦老爺?shù)溃半m說是繼母，也是媳婦幼時就嫁給親家公的，我看媳婦兄弟姊妹間很是親近，親家太太瞧著也不是個笨人，本就是一家子，多來往些才親近哪。”

    “可不就是這個理?！?/br>
    雖則景川侯夫人仍是與秦太太說不到一處去吧，但瞧著后女婿與李鏡的面子，景川侯夫人如今也能與秦太太有說有笑的了。

    李老夫人看媳婦如今總算跟上家族節(jié)奏了，方是放下心來，想著這媳婦雖則是笨了些，到底心地是好的，遇事明白的晚些，終歸也能明白。

    待過了年，秦鳳儀依舊是去宗人府當(dāng)差，倒不是景安帝不想他到御前服侍，愉老親王現(xiàn)在離不得秦鳳儀了。景安帝看二兒子如今事務(wù)也上手了，就想把秦鳳儀調(diào)回御前，愉老親王硬是不同意，說自己老眼昏花，宗室改制正是要緊時候，得有個年輕力壯的跑腿，他也看不上別人，就看上秦探花了。愉老親王這樣直截了當(dāng)?shù)膿屓?，景安帝也不能不給他叔面子。

    好在，宗人府現(xiàn)在也不忙，秦鳳儀又一心在媳婦生產(chǎn)事務(wù)上，也顧不上去景安帝那里獻(xiàn)殷勤了。他因著媳婦要生產(chǎn)，現(xiàn)在每天是晚出早歸，就盼著媳婦生啦。

    李鏡也想早點(diǎn)生，實(shí)在是秦鳳儀每天睡前對著她肚子必然念叨一回，“兒子你什么時候出來啊”，都把李鏡念叨的耳朵里生繭，只恨不能立刻把兒子生出來才好。只是，這事也不是想早就能早的，直待進(jìn)了二月，秦鳳儀剛起床，李鏡衣裳穿了一半，就覺著不大好了。秦鳳儀嚇得，連忙把媳婦扶床上躺著去了，李鏡道，“不成，扶我去產(chǎn)房。”產(chǎn)房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