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時至正午,負(fù)責(zé)巡邏的守衛(wèi)剛換了班,只聽得一聲巨響,那難得體面的門竟讓人一腳踹開,塵土飛揚地砸在地上。 巡邏的教眾邊咳邊用袖子撥開眼前的迷霧,抬眼看去。 洞外逆光而立的,是個身姿挺拔的青年,沉在陰影里的眉眼看不清情緒,腰間的繡春刀卻已然出鞘,殺意盡顯地斜斜橫在身前。 雖知道錦衣衛(wèi)會來,但守衛(wèi)萬萬沒想到他會來得這么快! 怔忡之后,為首的那人上前幾步,提起刀囂張道:“哪位是楊晉楊公子?我家大哥有……” “話”字尚未出口,脖頸處一股冰涼的刺痛驟然襲來,他雙目瞪得極大,一張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連吭也沒吭出一聲,就被抹了脖子。 鮮血在視線里飛濺,臨死前只聽到楊晉在耳畔冷聲說道: “我不談條件?!?/br> 割喉的力度深淺拿捏得恰到好處,對方幾乎是當(dāng)場斃命。 他握住尸首的肩膀,狠狠仍在一旁,舉刀將血跡甩下,朝對面還在發(fā)怔的紅蓮教眾道:“把人交出來。” 變故太快,連跟在身后的錦衣衛(wèi)也一并愣了愣,沒料到自家大人會簡單粗暴到如此程度。 一個守衛(wèi)訥訥看著地上尸骨未寒的頭領(lǐng),總算回過味兒,覺得來者也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出聲質(zhì)問:“你、你就不怕我們把那個女人……” 他話音未落,身側(cè)一股冷風(fēng)吹來,楊晉橫刀從旁邊割過去,刀刃劃破衣甲,劈開腹部,幾乎將他整個人腰斬。 濺出的鮮血灑了他半個身子,沾了腥紅的臉頰鬼魅般透著森森的殺意。 “我說過?!?/br> 他低沉道,“我不談條件。” 在場的土匪山賊打劫綁架多次,大概是從沒見過這樣上門要人的手段,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一連死了兩個教眾,也終于意識到此人不能用正常方式溝通交流,紛紛抄起兵刃,大喝著涌上來。 楊晉一言不發(fā),提刀撞上那些里三層外三層的明槍暗箭,在重重包圍中破開一條血路。 從進門到開打,連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兩邊的人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刃交鋒。 不能多問。 不能多答。 面對殷方新,他不能給他任何占上風(fēng)的機會。 錦衣衛(wèi)到底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與這些烏合之眾相比幾乎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楊晉抬腳掃開一個不自量力的教眾,隨即傾身上去,刀尖猛地扎進他肩膀。 四下里是震耳欲聾的慘叫聲,他面無表情地將刀柄微旋,頃刻間傷口處像是決堤的洪水血流不止。 “人在什么地方?” 那人咬著牙伸手朝里面指了指,企圖求他給幾分活路。 楊晉連眼皮也沒抬,快刀斬亂麻地滅了口,順著他所示的方向跑去。 身后是一地狼藉的尸體。 山洞并不寬敞,但出奇的深,一行人走了沒多久,面前就出現(xiàn)了岔道,他當(dāng)機立斷將人分成兩撥,各自進發(fā)。 錦衣衛(wèi)殺進來的消息像是一陣帶了聲音的風(fēng),席卷過這個匿藏反賊的山洞,狹長的甬道內(nèi)不斷有教眾出其不意地偷襲,仿佛打起了車輪戰(zhàn),哪怕已死傷無數(shù)居然也不知死活,義無反顧地?fù)渖蟻怼?/br> 時間一長,眾人也隱約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之處。 他們的火銃早彈盡糧絕,但這些紅蓮教徒的數(shù)量不僅沒有減少的趨勢,還越聚越多,這分明已經(jīng)不止百人了! 看著密密麻麻的敵人,錦衣衛(wèi)們已有些難以為繼,可楊晉卻好似無知覺般仍在往里沖。 他的確有過人的本事,然而功夫再高也不可能無休無止的殺下去,他不是陀螺,總得有停下來的時候。 “大人!”一個小旗擋開頭頂砸來的狼牙棒,朝楊晉嘶吼道,“□□用盡了,咱們還是先撤吧!” 說話間,他那柄比尋常錦衣衛(wèi)略長的繡春刀正將兩個紅蓮教眾一箭雙雕的對穿,低頭抵在墻角。 “你們,去等外援。”楊晉抽出刀來時,言語已帶著遲鈍,“不必管我?!?/br> 他心里有滿腔的不甘,滿心的怒火,還有滿懷的憤懣。 滔天的憤怒在長刀上匯成一縷殺氣,掃出一片翻涌的血海。 與此同時。 施百川正從衛(wèi)所回到楊府,對于楊晉這緊張過了頭的舉動很是不解,剿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交給官府辦不就行了,沒道理非得親力親為啊。 他這會兒還不明白什么叫作“關(guān)心則亂”,頗有些事不關(guān)己的心態(tài),剛準(zhǔn)備去廚房尋點東西填肚子,卻看見那一切事件的中心人物——聞芊,居然自己從門外進來了。 原本坐立不安的楊府管家立時像被寒冰封住,和施百川一起皆有些懵,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 “作甚么?” 她像是才去游玩了一圈,沒事人似的把手里的脂粉盒遞給一旁的菱歌,上下打量他倆,“出門一趟而已,這就不認(rèn)得我了?” 施百川吃了好大一驚,愣愣地指著她,“你……你不是,被殷方新抓走了嗎?你回來了,那我哥呢?” 聞芊皺了皺眉頭,對這段從頭到尾都聽不懂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誰?什么方新?” “早間二公子收到封信,說是紅蓮教的反賊把姑娘你綁去做了人質(zhì)?!惫苁旅⑹虑槭寄╅L話短說地告訴了她,“二公子接到消息便馬不蹄停去城郊救您了……怎么,姑娘沒見到他?” 他才說完,旁邊的游月便不解的開口:“師姐沒到城郊去呀?!?/br> 管事聞之訝然:“你們沒去城郊?” 菱歌搖頭:“我們一早去胭脂齋挑脂粉和香料了,逛了一上午,就沒出過城?!?/br> “那在廟會上被擄走的人是誰?”管事滿頭霧水地?fù)狭藫隙?,“難道這魔頭的信只是故弄玄虛,就為了把二公子誆到紅蓮教去?那二公子現(xiàn)在的處境豈不是很糟糕!” 直覺告訴施百川,此事沒那么簡單。 倘若聞芊在楊晉看到來信之前,或是出城之前就回了楊府,這個局不就不攻自破了? 計劃有太大的不確定和未知性,不像是殷方新的作風(fēng)。 就在他思索之際,聞芊忽然神情肅然地抬起頭,“不對?!?/br> “我記得,今早楊凝來向我借了身衣裳,說是想去逛逛廟會,莫非……” 她只說了一半,施百川的臉色卻瞬間大變,身形短暫地僵硬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掉頭往外走。 “等會兒,我跟你一起?!甭勡方凶∷?,隨即朝朗許喚道,“小朗,來幫忙。” * 紅蓮教的山洞有無數(shù)的九曲回腸,其中一面凹進去的石壁被天然打造成了囚牢,四周陰暗潮濕,在角落還生出了幾株五彩斑斕的蘑菇,在漆黑的視線里尤為詭秘。 這間牢房被單獨隔了出來,和幾間不太一樣,因為里面只關(guān)了一人。 她穿了件仙鶴印花的齊胸襦裙,側(cè)身睡倒在地上,長發(fā)正好遮住了臉,看不清容貌,除了手腳比其他女子稍長些以外,似乎沒有別的不同。 待到天將黃昏時,那躺在地上的人才漸漸蘇醒。 她坐起身后,低頭屈起一只腿,胳膊輕輕搭在膝蓋上,那模樣像是在沉思。 門外有教徒定點定線巡邏,清晰的腳步在別處牢房內(nèi)嗚咽的哭泣聲中顯得分外突兀。 這人身軀壯實,大概很有些力氣,拎著把重劍,時不時還會抗在肩頭,走得耀武揚威。 就在他經(jīng)過那扇牢門外時,一粒小石子從里面丟了出來,一蹦三跳停在他腳邊。 重劍男斜眼向旁邊看去,咧著嘴不耐煩:“嗯?” 那身著襦裙的女子在黑暗中打了個響指,示意他過來。 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什么事?” 在很多時候,因為男女力量的懸殊,穿著長裙散發(fā)的女子總是會讓人掉以輕心,所以他根本沒多想就依言靠了過去。 也就是在他朝牢門垂頭的那一瞬,兩條纖細(xì)有力的胳膊驟然從門縫伸出,毒蛇般纏上了脖頸,繼而猛地往下一壓。 只聽“咯喀”兩聲,這壯如小山的身體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楊凝從他懷中搜出了鑰匙,起身的同時,抽出一條絲絳把長發(fā)高高束成了一把馬尾,利落干凈的披在腦后。 由于錦衣衛(wèi)的闖入,寧靜的山洞上下開始喧鬧起來,紅蓮教眾們在密道中來往走動,凌亂中自顧不暇。 廟會上被一同抓來的符敏幾人瑟縮在墻角,雙肩因為懼怕而不自覺的輕顫,她打小居于深閨,養(yǎng)尊處優(yōu)那么多年,何時有過這般遭遇,醒來便已嚇得動彈不得。 看守的教眾提刀陸續(xù)自門前經(jīng)過,殷方新沿途收買的人,不是山賊就是土匪,有好事者拉著同伴停下。 “慢著——這些人怎么辦?” 關(guān)在里面的大多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值青春貌美的年華,兩人對視之下極有默契地生了yin心。 那門外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笑聲讓符敏四肢的血液幾乎涼到了極點,前所未有的恐懼涌上心頭,她拼了命地想往里躲,奈何其他女孩兒也是六神無主,大家皆想活命,順勢要把她往外推。 牢門已經(jīng)開了。 高大的男子就站在她面前,符敏在□□裸的注視之下避無可避,兩只粗壯有力的手已然握上了胳膊,她崩潰且無助的尖叫掙扎。 不要。 不要…… 黑暗中,重劍的寒光一閃而過,發(fā)出一聲冰冷又短促的嘆息。 只那么一刻,立在頭頂?shù)挠白臃路鸨粻孔【€的木偶,動作僵硬地頓在原地。 符敏怔怔地看著那兩個男子分別向著左右倒下,在那之后,有個纖細(xì)的身影筆直而立,淺色的絲綢長裙上被血跡灑成了一幅臘月盛放的梅花圖。 洞內(nèi)幽微的燈光照出她臉頰邊那道兇險的傷疤,黯淡粗糙,像是沉淀了許久的顏色。 符敏見她將重劍砸在地上,抬袖擦去下巴上的血漬,隨即遲疑著彎下腰來朝自己伸出手,寡淡的眸子清澈而明亮。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jiejie男友力max! 【基哥:qaqaqaqaqaqaq】 【基哥:這特么什么劇本!!不玩了!?。 ?/br> 對…… 對不起組織對我的期望我居然沒寫到見面?。?! 【斷更的時候連評論都不敢看……】 本來還想再強撐一下,但是為了把這個小別勝新婚寫得更美好一點,還是不趕稿了【不要找理由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