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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圖靈密碼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天和按了下指紋鎖,開門回家:“我覺得你進水了,不是腦子進水,是真的進水,剛剛不應該去淋雨。他好多年前就放棄了賽車,被我罵的。普羅,你的信息有必要重新更新一下?!?/br>
    普羅:“但是我仍然認為你有必要給他打個電話,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

    天和打了個噴嚏,聽見金剛鸚鵡在黑暗里說:“關越?jīng)隽恕!?/br>
    “沒涼?!碧旌涂匆娫∈彝獐B好了干凈的衣服,說,“總裁大人過得快活著呢。普羅,幫我查一下明天打球的伙伴。”

    普羅根據(jù)名字開始檢索。天和脫了衣服,端詳鏡中的自己,他白皙瘦削的身材,現(xiàn)出明顯的腹肌線條,熱水沖下,白霧中,天和把頭抵在淋浴間墻上,任憑guntang的水流從頭頂沖刷而下,雙眼刺痛。

    這夜他果然感冒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夢一個接一個,令他回到了與關越在一起的時光,他坐在他的車上,沿著黃石公園筆直的公路飛馳,馳往一望無際的天際線盡頭,馳往那個他們?nèi)缘讲涣说牡胤健?/br>
    翌日,秋雨過后,一夜間天涼了下來。

    榮和牧場大片的青草坪綠得像被徹底洗過了一次。這家牧場是聞天岳與江子蹇的父親以及本地的幾名土豪,共同投資的產(chǎn)業(yè)之一。牧場大部分時候處于虧損狀態(tài),最開始養(yǎng)著從伯克郡帶回來的二十余匹馬。對馬兒來說此處似乎不是它們的最佳歸宿,換了環(huán)境后總顯得無精打采的,一匹匹帶著病懨懨的模樣。

    天和曾經(jīng)過去看過馬兒們,曾經(jīng)想過要么還是遠渡重洋把它們送回去,否則看著也可憐。不久后又有開煤礦的土豪股東提議,牧場這么大,為什么不養(yǎng)點奶牛呢?這樣大家可以喝點自產(chǎn)的牛奶。

    又有股東提議,我看還可以再養(yǎng)幾頭豬和雞之類的自己吃,于是榮和就被股東們你一言我一語,活生生做成了一家qq農(nóng)場,開始養(yǎng)豬之后天和就很少過去了。

    江子蹇喜歡大多數(shù)運動項目,自然也喜歡馬術里充滿上流社會風格的盛裝舞步,但他并不想在嗷嗷叫的一大群豬之間騎著馬玩盛裝舞步,最后也慢慢地忘了馬兒們。

    “吳舜不用在意?!苯渝颗c天和換完護膝出來,戴上頭盔,小聲道,“你稍微哄下那個叫卓一隆的,他能幫上你的忙,而且性格很爽快。”

    天和朝場地另一邊望去,那里站著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與一名年輕人,中年人就是江子蹇說的卓一隆。

    天和:“融輝的副總,知道了。”

    江子蹇:“把你的野蠻風格收一收?!?/br>
    天和感冒一晚上,又發(fā)過燒,腦子還有點稀里糊涂的,腳下就像踩著棉花,但一翻身上馬,便有了感覺,接過騎術師遞來的馬球棍,長腿一夾馬腹,率先進了場。江子蹇跨上去,摸摸馬頭,緊隨其后也跟了過去。

    晴空萬里,碧天無云,山下另一側,典光湖畔,草坪上的高爾夫球場,關越一身高爾夫球服,稍側身,甩開球桿,一棍將高爾夫球打飛出去。

    外號“超級馬里奧”的青松公司財務長跟著擊球,把球擊飛。

    “……聞天岳的目標只有一個,非常清晰。”財務長道,“融資上市。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套玩法,是相當別出心裁的。只是對自己的能力太自信,外加政策問題,在上市前玩脫了?!?/br>
    “如果不是資金鏈的斷裂,說不定他能成功,只能說,一切都是命吧……”

    關越把桿交給球童,拒絕了電瓶車,徒步走向山坡,財務長跟在后頭,說:“epeus的決策失誤,還不在于一年前進軍文娛行業(yè)的決策,最大的問題,出在他們租用的超級服務器機組上,這套機組的開發(fā)商是美國最尖端的科技公司,十萬個處理器芯片,極少對外租用,每小時一千四百四十美金,一年就是一千兩百五十萬,每年都要燒掉將近上億人民幣,租約為期六年……”

    “……按理說聞家的產(chǎn)業(yè)齊備,這些年里投資了不少項目,不應該走到這個地步?!必攧臻L又說,“房產(chǎn)都是小意思,商業(yè)街是他們最賺錢的投資。除此之外,連鎖的度假客棧、榮和牧場,就在球場對面,喏,你看那邊……都靠商業(yè)街養(yǎng)著,慢點,太久沒運動了?!?/br>
    關越放慢些許速度,財務長勉強跟上,喘著氣與他并肩而行,又說:“一家私人會所“江岳”,僅供宴客與自家吃飯使用,七月份已賣給了酒店大亨江潮生。兩家手機游戲公司半死不活,項目一直沒出來,當然,成本不高,一年也就七八百萬,手工作坊與私有品牌,雖然賺錢,規(guī)模卻都很小。聞天岳原本打算隨便投點兒,開發(fā)幾個游戲供自己消遣,能做起來嘛,就以精品工作室的形式,打個包賣給大廠……”

    關越停下腳步,開始打第六桿,財務長又道:“至于以公司名義擔保貸款,我想應該還有內(nèi)情,并非聞天岳一時沖動……”

    財務長找到球,又一桿擊飛,解釋道:“該公司主要業(yè)務是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行與渠道運營,聞天岳認為通過與他們的戰(zhàn)略合作,以慣用手段先進行擔保貸款,后面再強行并購,能講出一個好故事,并在未來上市后,起到拉升股價的作用?!?/br>
    高爾夫球場另一邊,榮和牧場的馬場區(qū)域,響起一陣歡呼。

    天和上馬,手里只要握了球棍,眨眼間就把正事給拋到了腦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痛痛快快打過一場球了,這些天里積聚的情緒隨著秋天的烈日、馬兒奔跑時帶來的風,和熱量一起釋放出來。

    尚在大學時,天和的反手球就是劍橋的一絕,所有對手看到他不聲不響,一頭黑發(fā),總不免輕敵,而他策馬的風格并無半點紳士風度,狂野奔放,就像騎著戰(zhàn)馬在蘇格蘭高原上馳騁,輕輕松松,就把對方殺得大潰。

    江子蹇上了場,一時也忘了今天是來公關的,不住大聲叫好,與天和配合進退,己方另兩名球員則非常默契,與他們打起了配合。

    卓一隆半點沒想到,這個瘦瘦高高、二十來歲的大男生上了場,居然這么囂張,己方隊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當即臉色不大好看。江子蹇控馬過去,朝天和說:“讓他兩球,天和!”

    天和想起來了,他總把江子蹇當成關越,上馬以后便往前沖。江子蹇終于想起首要任務,只得刻意地落后些許。

    吳舜過來了,笑著朝天和比了個大拇指,策馬轉身,一棍擊球,傳給卓一隆。天和踏著馬鐙,在鞍上長身而立,稍稍躬身,沖向己方球門,卓一隆繞了個圈過來,天和驀然拔馬,打了個圈離開,朝卓一隆一笑。

    卓一隆進了第一個球,眾球員歡呼,裁判示意一節(jié)結束。

    天和放慢馬術,感冒沒好,頭還有點暈,喘氣時眼前帶著蒙蒙的一片,下馬時腳步有點不穩(wěn)。

    “打得太野。”江子蹇說。

    “我就是這樣。”天和答道。

    江子蹇搭著他的肩膀,說:“休息一會兒,聊幾句去,他們看上去都挺喜歡你?!?/br>
    原本節(jié)間休息只有三分鐘,但吳舜與那名喚卓一隆的副總卻已到場邊的露天茶座前坐下了,明顯對比賽規(guī)則并不在意。天和當即興味索然,點點頭,來到茶座旁,朝兩人一笑。

    “我還以為你會很文雅?!弊恳宦〈蛄藗€哈哈,“小紳士?!?/br>
    天和笑道:“太久沒打,第一節(jié)用力過猛,承讓,承讓?!?/br>
    吳舜朝卓一隆說:“這就是他們的‘風格’,場下斯文,場上野獸。像英格蘭隊踢球,上了場,什么紳士風度都扔到一旁,有股圓桌騎士沖鋒的狠勁?!?/br>
    江子蹇與天和都笑了起來,天和心想那是你倆沒和關越打過。

    “你哥哥我見過,”卓一隆喝了點運動飲料,手指點點聞天和,說,“你們的性格,有很大不同。聽子蹇說,epeus是你和他合開的?”

    天和答道:“先前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在打理。”

    卓一隆說:“原本我是很想投epeus的,可惜了,兩年前,一直沒得到你哥哥的答復,他實在太忙了,家大業(yè)大,上公司去,也找不到人,約出來吃頓飯,實在是太難了?!?/br>
    卓一隆未到四十,說話帶著一股法務味,意味深長的,說半分留半分。吳舜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天和,天和聽出卓一隆對聞天岳頗有微詞。兄長最得勢的幾年里,好幾家公司競相爭投epeus,頗有些聞天岳看不上的,雖大多被婉拒了,卻也得罪了不少人。

    吳舜嘴角帶著笑容,以手指彈彈飲料瓶,目光在卓一隆與天和之間來回游移。天和畢業(yè)不到一年,對國內(nèi)人與人之間的談話方式還不太習慣,仍在努力學習,理解卓一隆的潛臺詞沒問題,但解讀對方表情,總令他有點費勁。

    這個名叫吳舜的二十來歲的男生,則不知為何引起了天和的注意力,仿佛是直覺,他總覺得吳舜喜歡男生——說不定喜歡江子蹇,而江子蹇明顯也與吳舜挺熟的。

    江子蹇打了個哈哈,說:“卓兄也很忙,今天打球都約了好久才約到的?!?/br>
    吳舜插了一句:“忙著準備戰(zhàn)略發(fā)布會吧,最近都在談論你們公司?!?/br>
    “唉?!弊恳宦o奈搖搖頭,朝天和說,“你們信息科技公司最清楚,什么戰(zhàn)略發(fā)布會,全是耍猴戲?!?/br>
    眾人又笑了起來,卓一隆又說:“白天忙工作,下班還要哄老婆,帶兩個小孩,不比你們年輕人,每天有耗不完的精力。”

    話題轉到家庭上,江子蹇便順著拍了他幾句,卓一隆氣定神閑地翻出手機里的照片,給天和看自己的兩個兒子,又問:“你倆結婚了沒有?打算什么時候結婚?你哥哥也沒結婚?”

    天和笑了笑,搖搖頭,知道國內(nèi)人情社會里總喜歡見面三句就問你結婚沒有、什么時候結婚、家庭過得如何、老婆孩子怎么樣,有了心理準備以后倒也不如何介意,答道:“剛分手一年多,還沒走出來,過段時間再看看吧。我哥……嗯,他的那些爛攤子,自己都理不清,還是算了。”

    天和很喜歡他那個未過門就能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嫂子,不過看來卓一隆并不清楚當年聞家的破事,還是不多說為妙。

    卓一隆說:“什么山盟海誓的愛情,無非也就是那樣?!闭f著開始給三名年輕人分享自己大學時的初戀。天和覺得與第一次見面的人談論私事,是件很尷尬的事,除非關系非常好,否則一般他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戀愛經(jīng)歷。但卓一隆既然熱衷此道,他便只得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所以從我的出發(fā)點來看,”財務長又打出一球,說,“epeus沒有太大的價值,只是個空殼公司?!?/br>
    關越走過草坪,下了山坡,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關越道:“少喝點酒,少泡夜店,你的感知變得遲鈍了?!?/br>
    財務長一怔,原地想了幾秒,明白到關越認為epeus破產(chǎn)的整個過程里,還有不合理之處,于是快步跟上老板。

    “服務器機組租約,到現(xiàn)在還沒有提出中止?!标P越找到球,試著揮桿。

    財務長說:“這種高新技術產(chǎn)業(yè),中止服務器租約,也就意味著他們承認研發(fā)項目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br>
    關越連說兩句話以后,進入了冷卻待機時間。

    財務長說:“雖然租一天,就是燒一天的錢,不過現(xiàn)在聞天岳、聞天和兩兄弟,我猜嘛,一個去舊金山想辦法忽悠錢了,另一個則在國內(nèi)等著忽悠機構,覺得說不定還有希望?!?/br>
    關越擊球,財務長說:“反正,我強烈不建議你出手救他們家。以那兩兄弟的風格,錢到手以后……嗯,澳門的笑話,若再上演一次……”

    高爾夫球場外,馬場里又傳來聲音,關越停下腳步,朝馬場看了一眼。

    “好!好!”江子蹇舉著馬球棍,朝卓一隆笑道。

    卓一隆連進兩球,意氣風發(fā),策馬繞了個圈。

    江子蹇趁著卓一隆轉身的時候,趕緊示意天和,天和忙抬手,示意投降,讓他贏,知道了。

    “好!”天和趁著卓一隆轉回來的時候,忙平持馬球棍,朝他喊道。

    卓一?。骸俺凶?!”

    江子蹇:“休息會兒嗎?”

    天和:“……”

    進球以后要求休息,裁判都有點懵逼了,不知道接下來怎么打。江子蹇是個隨意的人,反正今天就是來伺候卓一隆的,比賽后再吃頓飯,拍拍他馬屁,想方設法達到目的,幫天和拿到產(chǎn)業(yè)大會上臺發(fā)言的機會就行。

    吳舜則面現(xiàn)尷尬的笑容,這個朋友是他帶來的,孰料天和卻給他遞了個眼神,彼此都有心照不宣的笑意。吳舜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很有趣?!眳撬闯智蚬髡f。

    天和笑著說:“你打得很好?!崩^而用手里球棍與吳舜的球棍輕輕碰了下,各自騎馬轉開。

    天和有點累了,早上他只喝了牛奶,又被太陽曬著很不舒服,只想快點打完三場,關鍵現(xiàn)在還不知道打了多久,讓他有點煩躁,還得計算著接下來的進攻線路,怎么讓球不會太明顯。

    “老板?”財務長道。

    關越一語不發(fā),走下山坡,長腿一跨,翻過牧場圍欄。

    財務長眼睜睜看著關越扔著高爾夫不打,一陣風般地進了牧場,一臉茫然。

    “中場休息?”江子蹇喊道,示意卓一隆看裁判。

    卓一隆說:“不休息了吧!手感正好!”

    天和:“……”

    江子蹇:“行,接著打吧!”

    吳舜:“換馬嗎?”

    卓一隆道:“這馬我看還行?來來!吳舜,阻止進攻,扳平比分!”

    眾人:“……”

    江子蹇使了個眼色,示意天和別嘲諷他,天和額上、臉上全是汗,點了點頭,策馬上前。卓一隆顯然大受激勵,準備沖上前去,騎馬搶球,擊球,一氣呵成。

    “哎!”騎師道,“先生!他們不休息……您是哪位?”

    江子蹇一轉頭,突然看見一人縱馬,唰地沖進了場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和:“……”

    關越側傾,縱馬沖上球場,在燦爛的陽光下?lián)]棍,一招漂亮至極的反手球,那球如流星般唰地沖進球門!

    吳舜:“誰?多了個人?”

    江子蹇馬上撥轉馬頭,出場,說:“你們打!”

    關越進球后,手持球棍一抬,天和笑了起來,以手中球棍與他的球棍輕輕互擊,發(fā)出清脆木聲。江子蹇在場邊喊道:“你們打,我休息會兒,卓兄加油!”

    吳舜與卓一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場上突然來了一名騎士,戴著帽子,野蠻地加入了比賽,天和朝裁判喊道:“算第四巡開始吧!”

    卓一隆尚不知這人是什么來歷,對方更戴了頂棒球帽,馬上顛簸,看不清楚,正縱馬上去時,天和卻從左側迎上,一球擦著卓一隆馬腹下掠過,飛向那新入場的騎士。

    關越縱馬疾馳中一轉,右手扯韁繩,左手持棍,來了個高難度的大飄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