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親聊完，手機輾轉(zhuǎn)到念念手里，來中國、見mama和爸爸的喜悅交織在一起，小姑娘異常興奮，對著話筒對莫曉絮絮不止，脆生生地說：“mama，我要穿那條粉紅色的公主裙見爸爸。”

    莫曉眉目間都染著笑意，嗓音格外溫柔，“好，到時候一點打扮得美美的?！?/br>
    顧言忱換好衣服，回到房間，就見莫曉靠在床頭，裹著薄被的身體蜷成一團，在講電話，淺淺的光線里整個人顯得格外柔和。

    他沒有錯過，莫曉見他進來后，微低頭，壓低了聲音說話的細(xì)節(jié)。

    刷拉一下拉開窗簾，陽光瞬間瀉滿一室。顧言忱坐到床邊的時候莫曉已久掛了電話。

    他問：“和誰聊天？這么開心。”

    莫曉挪到他身邊，很黏糊地用發(fā)頂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大后天有沒有時間？”抬眸和他目光交匯，“陪我一起去機場接人?！?/br>
    “幾點？”顧言忱問。

    “機票還沒買，確定了我再告訴你?！?/br>
    顧言忱有些為難的皺眉，他這幾年工作排得很緊湊，現(xiàn)在她回來了要騰出時間和她相處，還要時間去安排協(xié)調(diào)工作，他本計劃這幾天盡快理順公司那些事。

    莫曉見他面露難色，食指觸在他皺起的眉心揉，軟聲說：“是很重要的人，不然我也不會隨便讓你耽誤工作陪我去做這種事情，你盡量騰出時間陪我去好嗎？”

    顧言忱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親，眉目沉靜低垂著，“是誰，這么重要？”

    莫曉幾乎可以想象他知道念念后又喜又怒的樣子，分別的五年這樣難熬，他還有個自己不知道的孩子在異國他鄉(xiāng)，到時候，他的反應(yīng)，莫曉不去想了，已經(jīng)做好被凌遲的準(zhǔn)備。

    她有些心虛地低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為了顧言忱上班方便，莫曉已經(jīng)搬到他的房子里住，再遇那天的放縱后，顧言忱這兩天都是早出晚歸，但都會回來陪她吃晚飯。

    兩天一晃而過，念念所乘的班機今天早上十點會抵達潭城。

    夏天天亮得早，顧言忱早上八點出門上班，已經(jīng)是朝暉滿地、陽光耀眼了。

    莫曉站在玄關(guān)幫他整理好領(lǐng)帶，“我九點半到公司樓下等你，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庇謴娬{(diào)一遍，“記得嗎？”

    顧言忱微微俯身就吻住她的唇，輕輕吮了一下，眉宇間柔和一片，“知道了，你至少念了一百遍。”

    機票訂好后，莫曉和他說是爸爸和哥哥回國，自然沒提念念，他們父女相認(rèn)就順其自然吧。

    顧言忱去上班后，莫曉將屋子收拾干凈，又根據(jù)女兒的口味去樓下買了水果和零食?？粗懊鲙變舻奈葑?，心頭暖暖熱熱的，掐著時間出門。

    駕車到了gm傳媒的樓下，撥出顧言忱的電話，可一直到機械的女音傳來都沒人接電話。

    莫曉有些納悶，又撥出他的號碼，直到第三個電話，顧言忱才接起。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他說：“等一下?！弊吡艘欢温罚車察o一些，再度開口，語帶歉意。

    “對不起，寶貝，a市這邊的項目突然出狀況，我必須親自過來一趟，等我回去了再給爸爸和—”讓顧言忱叫凌莫栩哥哥有點難以啟齒，他頓了一下說，“和凌莫栩接風(fēng)洗塵，好不好？”

    莫曉曲著手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下輕叩，他要對不起的寶貝不是她啊，念念已經(jīng)知道了爸爸會來接她，到時候恐怕小家伙要失望了?？晒ぷ饕彩菦]有辦法的事。

    莫曉看著窗外的車來車往，說：“沒關(guān)系，你先忙吧，什么時候能回來？”

    “爭取今天回來，最晚明天?！?/br>
    “好?！蹦獣話炝穗娫挘?qū)車去機場。

    今天的班機很準(zhǔn)時，到了時間，沒多久就見兩大一小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了過來，莫曉沖他們揮手。

    念念穿著事先選好的粉紅色公主裙，別著一個小皇冠造型的水晶發(fā)夾，老遠就開始mama、mama地喊，走進了，立刻從舅舅身上撲倒mama懷里，黏糊了一會兒，左看右看發(fā)覺不對勁，小聲問：“爸爸呢？”

    莫曉向他們解釋了一下顧言忱臨時有事出差，兩大人都理解?？尚」媚镏挥X得爸爸沒來接她好失落，爸爸可能真的不太喜歡她。

    凌家的老房子一直留著，雇了人定期打掃，昨天莫曉又過去收拾了一下，現(xiàn)在一行人直接從機場回家。

    念念幾天的好心情和一路的高興致，被爸爸沒來接她這個冷水淋了個透，一路上埋在mama懷里悶悶不樂，怎么哄都不開心。

    好在小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吸引，到了家，在新的環(huán)境里東瞅瞅西看看，暫時忘記了不愉快。

    晚飯后，莫曉帶著念念回到顧言忱市區(qū)的公寓時，他還沒回來。

    幫念念洗好澡，吹干頭發(fā)，她軟軟的發(fā)搭在肩頭，穿著印著小草莓的長袖睡衣褲，飛機上睡久了這會兒也不困，閃著大眼精神十足。

    “mama，你說這是我們的家，可是爸爸為什么不在？”小姑娘特別糾結(jié)這么久還沒見到爸爸這事。

    莫曉端了杯溫?zé)岬呐Ｄ踢^來，“爸爸出差了，很快就會回來。”

    小姑娘不依不饒，“很快是什么時候呢？”

    “你先把牛奶喝了，睡一覺，最遲明天就能見到爸爸?！?/br>
    莫曉有些無奈，剛到家時給顧言忱打了電話，他那邊有些喧嘩，聽聲音是在應(yīng)酬，回來的時間還真不好說。

    到了晚上九點，小姑娘常規(guī)的睡眠時間，可念念還坐在床上玩剛才路上買的仙女棒，bling~bling~的音效和一閃一閃的彩燈交錯在一起，她新鮮得很。

    莫曉退出房間，關(guān)好門，準(zhǔn)備給顧言忱打電話。就聽“喀噔”一聲，門打開了。

    顧言忱走進來，有些不穩(wěn)地在玄關(guān)換拖鞋，莫曉見他臉上有些微淺淺的紅暈，連忙過去扶他。

    “爸爸他們都安頓好了？”

    莫曉幫他把領(lǐng)帶解下來，說：“都安頓好了，怎么喝多了？”

    “應(yīng)酬，難免?！鳖櫻猿理槃菥蛽ё∧獣缘难?，把她摁在鞋柜上用力親。

    莫曉聽到這樣的語氣就知道他喝多了，而且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他喝多了會變得比較——蕩漾~

    果然，他這種情趣是多少年都不會變的。

    話落，手掌已經(jīng)不安分地從莫曉的睡衣下擺探入，她剛洗了澡，沒穿內(nèi)衣，柔軟輕而易舉地被他握在手中揉捏。

    莫曉想到女兒還在房間，左右推搡他，語氣認(rèn)真地商量，“顧言忱，現(xiàn)在不行，你醒醒酒，我?guī)闳ヒ妭€人?！?/br>
    顧言忱從她的脖頸一直往下吻，“見什么人，等明天?！?/br>
    兩只手一上一下開始使壞，眼看就要不可控制了，莫曉手腳并用地用力推他，聲調(diào)格外重，“你放開我，房間有人，顧言忱！”

    可男人酒意上腦哪會聽你說話，將莫曉兩手并在一起握著，舉高抵在墻上，還說：“你今天特別不聽話?！?/br>
    究竟是誰不聽話，莫曉欲哭無淚，隨著他進一步的動作愈發(fā)急切，開始奮力掙脫。

    兩人就在客廳玄關(guān)的一角糾纏在一起，從后面看的景象是莫曉被壓在墻上艱難地反抗，卻死死被高大的男人掣肘住。

    念念等了一會兒沒見mama回來，便拿著仙女棒走出房間找mama，然后，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小姑娘覺得mama被人欺負(fù)了，也不懂什么叫害怕，舉著仙女棒沖上來就對欺負(fù)mama的人一頓胖揍。

    嘴里喊著：“壞人，放開我mama！壞人，走開！”

    伴著仙女棒bling~bling~的音效和閃閃彩燈，蜜汁詭異。

    顧言忱一愣，感覺什么東西不痛不癢地打在他腿上、屁|股上，還混雜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他停下手上的動作。

    莫曉連忙理好自己的衣服，捋順頭發(fā)，從他松了力道的手里逃出來。

    顧言忱的襯衫有些凌亂，頭發(fā)也有些亂，莫曉瞟了一眼，好在皮帶還綁著。

    他皺著眉回頭，稍稍垂眸就見一小不點一臉憤怒地瞪他，兩人目光對上，小不點舉起仙女棒又要打他，顧言忱有些呆滯。

    莫曉連忙制止，蹲下來抱住念念，“寶貝—”有點難以解釋剛才不可描述的事情，這時候說是爸爸小姑娘恐怕也難以接受，詞匯匱乏地解釋：“這~不是壞人。”

    念念小臉憤憤，“mama，他剛才欺負(fù)你，打你，我都看到了！”

    聞言，顧言忱的酒意瞬間從每個毛孔中飛了出去，當(dāng)場石化。他緊蹙眉，目光鎖在緊挨著的母女臉上，清醒了的頭腦辨析出了樣貌的相似。

    突然醍醐灌頂，難怪她一再強調(diào)他今天要去接機，一天頻頻給他打電話問他回家的時間。

    看著念念的小臉，腦子里電光一閃，想起了這是在紐約街頭偶遇的那個小姑娘，弱弱地說他是怪叔叔，后面又稱他是帥叔叔?，F(xiàn)在更好，直接叫他壞人。

    原來這五年，他滿心期許等待的不止是愛人，還有個女兒。

    他閉了下眼，想理清思緒，突出其來的幸福和驚詫將他的腦子攪成一團亂麻，心突突地跳著，胸腔內(nèi)不知燒著一把什么火，快將他蠶食殆盡。

    他的眼，又黑又亮又深，盯著莫曉，臉上封了一層冷霜，說話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凌莫曉，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念念見顧言忱緊繃著臉，嚴(yán)肅極了，聲音也這么兇，后知后覺地有點害怕，窩進mama懷里，癟癟嘴，小聲說：“mama，壞人兇你~”

    莫曉欲哭無淚，千算萬算，計劃著他們父女相見，可萬萬沒想到他們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景。

    撫著念念的頭發(fā)，乖乖哄著，別讓她再說出什么話火上澆油了。抱起女兒，對顧言忱說：“先進去再說，這樣會嚇到她。”

    第五十四章

    窗外夜色深沉, 幾顆稀落的星，在夜空中閃爍。

    客廳里，莫曉抱著念念坐在長沙發(fā)的一端，顧言忱沉著臉坐在斜側(cè)的單人沙發(fā)上。

    沉默在室內(nèi)夸大，整個客廳安靜無比。

    念念不懂大人間的暗潮洶涌, 抱著mama的脖子, 大眼滴溜溜看著顧言忱，又回頭看看mama, 然后弱弱問：“mama, 爸爸怎么還沒回來？”

    這一聲“爸爸”, 雖不是對著顧言忱叫的, 卻已然在他心口掀起一個巨浪。他喉結(jié)動了動, 感覺喉嚨里像是塞了個小石子, 艱難開口：“我...爸爸.....”

    向來冷靜自持的顧言忱，平生第一次語窒。

    女兒先入為主爸爸是壞人，莫曉有些為難, 摸著她的小臉，指了下顧言忱說：“寶貝，這就是爸爸?！?/br>
    念念瞬間瞪大了眼, 難以置信地看著顧言忱，而后又是一副我好失落的樣子。看得顧言忱心如死灰。

    莫曉接到顧言忱一百萬點暴擊的眼神, 心虛地解釋，“剛才爸爸不是在欺負(fù)mama，我們是在做游戲。”

    念念表示懷疑, “做什么游戲？”不太像。

    “做大人的游戲，你看，mama都沒有受傷?！?/br>
    莫曉用眼神示意顧言忱坐過來，顧言忱感覺自己手腳僵硬，走路都不協(xié)調(diào)了，他這么大的個子走過來都會擋著燈光，罩下一個黑影。

    念念感覺黑影緩緩壓了過來，像是動畫片里的大怪獸，她摟緊了mama的脖子，那雙眸子漆黑透亮，在燈光下像是漂亮的黑寶石，怯生生看著顧言忱。

    顧言忱用一眼醇黑的眼看著她。

    莫曉一手執(zhí)起顧言忱的手，一手握著念念的小手，將一大一小兩只手交疊在一起。

    低頭對念念說，：“乖乖，這是爸爸，你不是天天念著要爸爸嗎？爸爸就在這啊，不用害怕，他非常愛你哦。”

    念念的小手剛被顧言忱握著的時候還帶點怯意，小小地縮了一下，然后被溫?zé)岬拇笳瓢?，感覺好像不錯，又不那么怕了。

    莫曉看著交握的兩只手，心田有一股暖流一下下激蕩著。目光上移，落在顧言忱臉上，他那樣小心翼翼的，無比珍視的眼神看得她心口微微疼了一下，旋即延伸為無止境地內(nèi)疚。

    咽了咽喉嚨，輕聲對顧言忱說：“這是我們的女兒，大名叫顧思念，小名念念?！?/br>
    說著，眼眶濕潤了，她別開頭悄悄抹了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