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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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先衡先是嗤笑一聲,道:“這般謊話,也只有你被她迷了神才會信!半夜跌倒昏迷,她怎么沒死在外邊,還有力氣爬回來?” 穆先文把幾處細節(jié)一說,穆先衡果然接連發(fā)問,他都一一答了,還反問道:“難道大夫也替她作假?丫鬟的母親正好也隨她的意思去生???還有隔壁的婦人,也正好替她說謊?!?/br> 連連冷笑,穆先文道:“這可厲害了,我的一個外室,倒成了無所不能的人了?!?/br> 穆先衡皺眉道:“果真?” 穆先文道:“兄長不信親自使人去查就是了?!?/br> 穆先衡當然不信,他道:“我叫人隨你的人去查問一番?!?/br> 穆先文歡喜道:“若真如這般,大哥可要答應我將她納入府?!?/br> 穆先衡面色平靜,道:“不忙,先待我查了再說?!?/br> 園娘這樣的謊言,穆先衡才不信沒有破綻可尋,若真是絲毫沒有錯處,這般縝密心思,那可真要好生提防。 穆先衡派了人跟著穆先文身邊的小廝去查證,他與庶弟兩個還留在書房里,他道:“就算她說的是真的,我只問你,錢氏那里,你如何交代?” 穆先文道:“我一個大男人,要納妾而已,還要交代什么?” 輕哼一聲,穆先衡挑眉斜眼道:“你就不怕錢氏撓花你的臉?!?/br> “她敢!”一擼袖子,穆先文仰頭道:“哪有制伏不了的潑婦!” 穆先衡語帶譏諷道:“我就看著你怎么跟錢氏說。” 穆先文道:“她若曉得我要養(yǎng)外室,自然要鬧,若是納妾,名正言順,有什么好鬧的。” 穆先衡不管這個,他起身道:“且等我的人回來再說,你也會去吧。仔細已經(jīng)走漏了風聲,叫錢氏知道了,有你安生日子過!” 穆先文眼神猥瑣,有些畏懼,加快了步子,忙往西南院子去,生怕錢氏真知道了動靜,這事就辦不成了。 穆先衡也趕著去榮貴堂用膳,步伐也不慢,兄弟兩個并肩走了一段路。穆先文忽然想起一茬兒,便問道:“大哥,仙仙是怎么知道園娘去跟了錢氏?” 維護自己的女兒義不容辭,穆先衡道:“你自己敢做,還怕別人看到?許是哪天你跟她兩個在外不檢點被仙仙看到了也說不定,我跟你說,你要是再敢拿這些事玷污我女兒的眼睛,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會子穆先衡算是拿出了長兄如父的氣勢,嚇的穆先文一顫,也不敢再多追問,忙告了辭,往西南院子去了。 穆先衡闊步往榮貴堂去,心里也直犯嘀咕,怎么烏糟事兒都叫他女兒撞上了,他單純可愛的仙仙吶,外面的和家里的男人都是壞男人啊,只有親爹是好的,可不能遇上穆先文這樣的浪蕩子被騙了呢! 到了榮貴堂,杜氏和穆筠嫻兩個正在說話。 穆筠嫻給杜氏修剪指甲,給她修得橢圓,一邊兒修一邊兒道:“我就說爹他沒這么快來罷?!?/br> 杜氏嘟噥道:“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內(nèi)宅里自己房里的事不cao心,盡趕著cao心別人的事,你三叔三嬸手里捏了錢,沒說對幾個小輩表示表示!” 倒不是杜氏要爭銀錢,而是不喜歡三房總是索取,沒有付出,像吸人血的蟲子一樣。 正巧穆先衡進來了,他沒叫人吱聲,便聽到了這兩句話,他輕咳兩聲,挑起簾子往內(nèi)室走去,一副笑臉道:“仙仙怎么知道爹要晚來?”忽略掉杜氏的抱怨,不與她拌嘴。 穆筠嫻鼓鼓嘴,甜甜地喚了一聲“爹”,拿了干凈帕子給杜氏擦手。 問她怎么知道?她當然知道。 穆先文明明去了宣北坊,卻沒把人處理了,外室的事兒到現(xiàn)在還沒塵埃落定,如青又說是三房的人去攔的穆先衡,他能清閑的下來? 各自揣著心思,杜氏讓人去打了干凈水進來,穆筠嫻吩咐人傳飯,三人坐在羅漢床上。 丫鬟端了銅盆進來,溫熱的水冒著騰騰熱氣,三個人先后凈了手,擦了手,差不多次間里飯也擺上了,杜氏攜著穆筠嫻先出去,把穆先衡撂里邊,讓他自己個兒孤孤單單地走出去。 上了飯桌,還沒動筷子的之前,穆先衡就感嘆道:“女兒大了就不貼心了?!?/br> 杜氏嗆他道:“不是不貼心,是不貼你的心,我瞧著女兒長大了越發(fā)貼心。” 穆先衡吹了吹胡子,有些哀怨地看著穆筠嫻道:“仙仙,為何你只貼你母親的心,你瞧瞧,爹的心都冷了?!?/br> 穆筠嫻來不及說話,杜氏哼了一聲,瞅穆先衡一眼道:“等你真心冷的那天我親自貼你的心!” 穆先衡眉頭擰著,動了動胡子,道:“你看你在孩子面前說的什么話?”難道真盼著做寡婦不成? 杜氏舉起牙筷,夾了一片帶皮兒的醬雞rou到穆先衡碗里,道:“女兒大了,自該避諱著,她做不成你的棉襖,我這個做妻子的對你好些,還不成么?” 穆先衡掃杜氏一眼,這是對他好么?罷了罷了,跟婦人計較,總是沒完沒了。 杜氏瞧穆先衡肯老實用飯了,高高興興吃了起來,男人老了就變磨嘰了,吃飯之前也要閑言碎語兩句,待她哄上一哄,方肯罷休。 用過晚膳,一家子一起去后邊留園里消食。 留園是專門留給老夫人住的院子,冬天院子里冷,便鎖上院門不開,等開春了就收拾出來,讓衛(wèi)靜眉住進來。 穆先衡道:“花花草草都泛青了,夫人可要準備著讓母親住進來了?!?/br> 杜氏道:“知道了,家里的事還需要你說提醒么?等春獵過了,我就讓母親搬進來?!?/br> 穆先衡長“嗯”一聲,道:“春獵出去活動活動也好,咱們也好久沒有一起出去動動身子骨了?!?/br> 杜氏全然不理穆先衡,而是和穆筠嫻兩個說著春獵的騎裝,以及其他女兒家用的東西。 穆先衡想插嘴,可是一聽到各種胭脂水粉,他思來想去都插不上嘴,等他想到能說什么了,母女兩個已經(jīng)說到下一個話題去了。他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 歲月不饒人,以前那個牙牙學語,還能騎在他肩頭的小丫頭長大了。 一陣涼風刮過來,初春的夜里還有些涼意,穆先衡摟著杜氏的肩膀,不讓她繼續(xù)往前走,道:“回去吧,有些冷了?!?/br> 杜氏把身上的披風脫下來給穆筠嫻,還沖穆先衡抱怨道:“就你怕冷!月亮正好,山好水好,掃興!” 穆先衡喉嚨一哽,他是怕她冷?。。?! 杜氏已經(jīng)挽著穆筠嫻往外邊走了。 杜氏想起身邊還有個人似的,轉身對穆先衡道:“冷就走快點兒,省得風一吹你又不好了?!?/br> 這倒像句關心的話,穆先衡快步跟了過去。 杜氏接著道:“你若病了,可別來我院里?!?/br> 涼風嗖嗖,穆先衡真覺得冷了,不自覺放慢了步子,任寒風刮臉,像大嘴巴子抽在臉上。 杜氏的刀子嘴呀。 穆筠嫻與杜氏兩個先出了留園,臨分別前,她悄聲對母親道:“娘,您也別太冷落父親,若姨娘受寵,難過的還不是您?!?/br> 穆筠嫻很是清楚杜氏的心意,越是責怪的多,越是在乎的多。 杜氏道:“知道了,你別cao大人的心,你爹他——就該我收拾他!”只是他欠她的。 穆筠嫻也不多說了,裹著披風回了院子。 正在浴房之中,穆筠嫻剛剛把衣裳脫下,不知道什么東西射了進來,穿破窗戶,到了她的腳邊。 扯了件衣裳把身子蓋著,穆筠嫻撿起包著小石頭的紙團子,只見上面寫著:明日聚寶齋見。 環(huán)視一周,穆筠嫻捏著紙團牙齒嘎嘎作響,這混蛋不會親自來送信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點,呼呼,總算發(fā)出來了。 大家喜歡作者在文里說話嗎?我怕影響大家閱讀體驗,一般沒事不說話……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浴房里,穆筠嫻并不知道魏長坤躲在何處。 他總歸不會正盯著她吧? 不可能的。 穆筠嫻不信他有這么大的膽子。 思索片刻,穆筠嫻索性一腳踏進浴桶里,進了水再把衣服拿掉。 泡了一刻鐘,穆筠嫻再沒聽見動靜了,她想,他應該是走了吧。 她說了,要烤信鴿的,明日去聚寶齋決不食言! 魏長坤還沒走。 沒辦法,她不讓信鴿送,只好他親自來送,偏不湊巧遇到她要去沐浴,便只好把小紙條扔浴房去,借著搖曳燭火,能看見幢幢人影,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動靜。 終于看到人影動了,卻又聽見水聲,還不見她有任何暗示。 國公府不比皇宮森嚴,魏長坤常年待在漠北,守衛(wèi)時常用法子他都一清二楚,稍一觀察,便曉得穆家護院們交替夜巡的時候,尋著空隙他便進來了。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久,魏長坤不得不走,回到家他一時間也睡不著,也不知道她為什么不回應他。 難道是嚇著她了? 可瞧她的膽子,也不是這么不禁嚇的。 難道她以為他是什么下流之人? 魏長坤枕著手臂躺著,一下子從床上驚坐起,老天爺!那可是時運不好,正好遇到穆筠嫻要去沐浴,而非他要刻意窺探! 一下子焦灼起來,魏長坤捫心自問,他對她可是沒有半點邪念的……其實也不是沒有,只是那個時刻,他確實沒有。 魏長坤閉上眼一層層推敲分析,明日她會不會來聚寶齋? 若是不來,他干脆光明正大上門去……找定國公請教為官之道? 睡了一夜,魏長坤早起去了衙門處理了幾樣大事,把小事分派下去,便準備走了。 左軍都督府里,被魏長坤親自提拔做正三品都督僉事的李大人攔著他道:“侯爺,這些事您都要交代下去?” 李大人手里抱著一摞冊子,里邊都是武將們蔭授、遷除的花名冊。 魏長坤看著他道:“交代下去吧,按我說的來做?!?/br> 李大人憂心忡忡,往幕府門外看了一眼,悄聲道:“莫怪屬下多嘴,侯爺行兵打仗神勇無敵,朝中之事卻是盤根錯節(jié),自您上任以來,這些事都從未親自經(jīng)手過,這冊子里的人并非個個是有才之人,不若您過目一遍才好?!?/br> 魏長坤堅持道:“李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依舊還是交給杜同知辦吧。” □□之人多如牛毛,在吏部與五軍都督府里現(xiàn)象尤為嚴重,因為這幾處衙門,管著文官和武將的任職升遷,自魏長坤上任以來,他便知道其中幾多詭譎。 只是有些東西已經(jīng)爛透了,再好的神仙藥也救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連根拔起。 李大人雖然跟著魏長坤身邊的時間不長,但是他信任長平侯,遂依舊點頭,預備照辦。 魏長坤看著已經(jīng)開始有白頭發(fā)的僉事大人,微動惻隱之心,便問道:“李大人可知道為何我獨獨要了你來左軍都督府?” 李堯原是浙江臺州知府,他本是京城人,外放了幾十年,在浙江待了十三年,從前年開始一直活動著回京事宜,本想著就算是降職也要回來,沒想到反倒從正四品一下子連躍兩級,升到了正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