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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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瞧見他手拿著個青紗幃帽,心中又開始泛起暖意。 “這個戴上罷,出疹子見了風(fēng)也不好?!?/br> 云棠感念他心細,伸手接過戴在頭上,見風(fēng)倒不怕,主要是沒法子見人,又向丁澤道謝,“多謝丁先生了。” “不必謝,我們這就出發(fā)罷!” 因著云棠長了疹子,兩人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就直接出門去了,好在不遠處就有一家醫(yī)館,叫郎中把了個脈,果然只是濕疹,拿了一盒黑乎乎的藥膏,兩人也沒作停留,直接朝著柳縣去了。 誰知到了柳縣,卻只見到顧百川的結(jié)發(fā)妻子和一雙兒女,原來顧百川已入佛寺出了家,兩人又只得駕車南去,到了觀音禪寺的時候,已是晚霞漫天。 來接引的是個稚氣未脫的沙彌,身著一身青色的僧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瞧見兩人先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可有事?”聲音中猶帶著少年特有的沙啞,反正不怎么好聽。 丁澤也回了一禮,“小師傅,我們二人是來尋悟塵的,他可在寺中?”悟塵便是打探到的顧百川的戒名了。 “在在在,不過他不怎么見人,能不能見到,我還得去問問,非要找他么?今日住持也在?!边@寺是禪宗寺院,而禪宗又最喜頓悟玄談,這附近百姓來此找禪師解惑的該是不少。 丁澤謝過他的好意,又闡明只找悟塵,“麻煩小師傅通傳一聲,便說有鳳從南來,其余的什么也不用說,他若見我便見,不見也罷了?!?/br> 小沙彌雖是疑惑,卻還是答應(yīng)了一聲,進門去了。 這句話云棠聽懂了,“鳳”是“鳳伽異”,“南”便是“南詔”,因著當下大唐與南詔局勢正緊,且此地還在長安,若直接說是南詔未免惹來麻煩,而鳳佳異是回到南詔才毒發(fā)身亡,這顧百川該是還不知自己的好友已經(jīng)死了罷。 果然,不出一刻,小沙彌便領(lǐng)著個大和尚來了,那大和尚本一臉急切喜悅之色,見到門口等著的二人,面色卻忽地失落至極。 丁澤先行了一禮,“阿彌陀佛,悟塵禪師,你好啊?!?/br> 悟塵面上仍帶著失望,“你二位,貧僧并不曾見過,可是有事?” 丁澤謙卑一笑,“我與小妹今日拜訪您,就是為了鳳從南來之事……” 悟塵面露驚詫,又仔仔細細打量兩人,這才點了點頭,“那就隨貧僧來罷!” 小沙彌不得其解,跟著進了院子,又碰上自己的師祖禪寺的方丈醍醐大師,忙過去詢問,“師爺爺,剛那兩人與悟塵師叔說鳳從南來,師叔就懂了,難道是什么禪理?彌生怎么不懂?” 醍醐大師也是面露詫色,又忽地嘆氣,“叫他去罷,這禪理便是別離之苦,等你大了,也就懂了?!?/br> ☆、觀音禪寺(二) 悟塵帶著兩人到了僻靜之處,這才轉(zhuǎn)過身來,“二位說的鳳到底在哪里?”面色平靜語氣和緩,卻隱藏不住眼神中的擔(dān)憂與焦急。 丁澤也跟著站定,“鳳已西去,不會再來了……” 西去?他記得故友臨走之前,就是百般交代,仿佛此生再也不能相見了似的,悟塵的眼睛忽地紅了,“他……死了?” 云棠也有些不忍,可也只得承認,“是,他死了,至德元年來過一次長安,回去南詔就死了,是中毒而死。” 悟塵不信,“中毒而死?難道是長安的人下的毒?”原來,那真是自己與友人的最后一面了……“可,你們又是何人?” 云棠看了眼丁澤,見他微點了點頭,這才回答,“我們是從宮中來的,我是尚宮局姚云棠,他是宮中樂師,不過這都不重要,確切地說,是皇后娘娘叫我二人來的?!?/br> 悟塵苦笑,“皇后娘娘?都驚動了中宮娘娘?伽異已故,你們還找我作何?” 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就少不得要從悟塵這里套出信息,欺騙總不是辦法,丁澤與云棠對視了一眼,最后選擇了說出實情,“實不相瞞,大內(nèi)不少人離奇死亡,我們懷疑恐與當年鳳伽異的身亡有關(guān),所以我二人今日到來,實是想知道,鳳伽異最后一次來長安,是否見了您,又是為著什么目的?”實話實說,卻不能詳述。 悟塵的眼中充滿著譏笑,“故友已逝,我只想叫他得到安寧,貧僧實在是無可奉告!” 丁澤也不急,而是對悟塵換了個稱呼,“顧先生,你知道我們是如何知道你在這的么?” “如何?” “我們?nèi)チ四慵?,見了家中夫人和一雙兒女,您的那對龍鳳胎,都已長大成人,兒子也要參加科舉了?!?/br> 悟塵眼角掛著淚,卻還是輕輕抿去,“自我受戒入佛的那日,就早已斷了私情雜念,你說的這些,又與貧僧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據(jù)說這顧百川自打出家后就潛心修佛,妻子帶著兒女來探也是從來不見,這一家子已是好些年未見了。 丁澤又言,“佛愛眾生,也有感情,顧先生的那雙兒女,也日日思念著父親呢?!?/br> 悟塵轉(zhuǎn)過身去,仰頭望著遠處的觀音石像,那玉凈瓶中插著的柳枝是用來渡人的,可卻沒有渡的了他。 “顧先生,我們或可與娘娘請示,只要你愿意助我們,叫你堂堂正正的還俗,與妻子團聚,倒也不是難事,且鳳伽異已逝,查明真相,對他也是好事……” 悟塵也未回頭,只是一直盯著那觀音,沒人看的見他面上的神色變換,一直到許久之后,才抿著嘴回過頭來,“此事我應(yīng),不過還是要應(yīng)的安心……” 丁澤笑了,也未多說,只答應(yīng)了一聲,也就帶著云棠走了。 “丁先生,你說那顧百川不是真心向佛?”云棠眨巴著眼睛,抬頭望著丁澤。 “你看他的戒名,悟塵悟塵,還是要在塵世中領(lǐng)悟自己,他二十年前出家,恰巧是南詔叛變的那年,鳳伽異從長安回到南詔,在長安的友人不免要受到牽連,而大唐素來崇敬佛道兩家,尤其是武后之后,佛教更盛,顧百川受戒入佛,也未嘗不是一種躲避劫難的好方式。” 云棠這才領(lǐng)悟,“怪不得他聽說家中兒女就那么的悲切,也怪不得他應(yīng)了我們,原來如此,丁先生果然是聰慧過人,云棠今日是受教了!”難怪榮jiejie說丁澤城府極深,此話果然不假! “那我們便要盡快跟娘娘聯(lián)系,叫她拿出個讓顧百川放心的憑證?!?/br> 丁澤點頭,“今日回去我便寫信,叫人盡快傳到宮里去?!?/br> 云棠贊同,兩人這時都松了口氣,倒是未想到找顧百川幫忙這一環(huán)節(jié)竟是如此簡單?!?/br> 丁澤瞧著云棠帶著的幃帽,又伸手去撩,一眼望去,那藥膏也不知管不管用,只見那本姣好的臉蛋上涂了一層黑,只露出兩只滴溜溜的眼睛,真是叫人忍不住笑。 云棠倒是沒見過這樣取笑人的丁澤,大概是自己真的好笑,瞧他笑的好看,兩排白牙整整齊齊的,也跟著傻兮兮的笑了。 *** 云棠回到香林苑自己的房間,竟發(fā)現(xiàn)榻上躺著個人,錦衣華服,荼白玉冠,睡的正香,可不就是李連? 雖是氣惱,可到底不好把他硬拉起來,只得走過去輕喚,“殿下……殿下……殿下……” “李連!” 叫他殿下他不醒,連名帶姓的叫竟是醒了,看來這人沒少受長姐的欺負,撲棱一下坐起,“皇姐,干嘛?” 云棠覺得好笑,他起的猛,連玉冠都歪了,一邊走過去把玉冠扶正,一邊又問他,“殿下怎么在這睡了?是喜歡這房間?若是喜歡,我們換換也可?!?/br> 李連這才清醒,嘴里嘀嘀咕咕,“嚇死了嚇死了,對對對,她已經(jīng)嫁人了!”又抬頭望著云棠,見她戴著個幃帽,忙湊過去聞聞,這才點頭,“嗯嗯,是你,我識得你的味道,你這是怎么了?”又伸手去掀,瞧見那一張黑臉,再加上兩只大眼睛,著實嚇了一跳。 云棠正為他那句“我識得你的味道”害羞呢,哪料想他就來掀,趕緊躲出了老遠,解釋道,“芙蓉園潮濕,下官生了些疹子,涂了藥膏,實在是有些丑陋,這才遮擋起來,怕驚了殿下。” 李連緩下那股驚懼,又開始擔(dān)憂,“疹子?嚴重么?這是在哪拿的藥膏?” 云棠老老實實回答,“在園外的醫(yī)館,據(jù)說那郎中治疹子治的好?!?/br> 李連瞪大了眼睛,“什么?園外的郎中?那些個騙人的也能信?來人吶!把園子中的太醫(yī)給我找來!” 香林苑不遠就有小宦,此時已聽到了傳喚,忙小跑過來,又聽李連的吩咐,找太醫(yī)去了。 園外的郎中怎么了?園外的郎中就都是騙人的?她從小長在宮外,給他看病的也都是普通的郎中,她也活蹦亂跳地活到了現(xiàn)在,不過她看清了,李連那眼睛中的關(guān)切不像是裝的,看來他真的在為她擔(dān)憂,說不感動也是假的。 “殿下,謝謝你?!?/br> 卻被李連瞥了一眼,“身上有嗎?” “有……” “癢嗎?” “癢……” “那還不好好治?你是要把自己渾身都涂上那玩意,鹵醬活人?” 見他正肅著臉教訓(xùn)自己,云棠卻不厚道的笑了,若是渾身上下都涂上那藥,倒真有些像娘親做的醬瓜。 云棠戴著幃帽,李連看不清她神色,只看她肩膀顫抖,就知在笑,“笑笑笑,還知道笑?”又見她偷偷撓胳膊,忙把小手捉住,又利落擼起袖管,果見那白皙的手臂上長了不少的紅點,有些地方嚴重,已是腫了。 “別撓了,等太醫(yī)來罷……” 云棠點頭,知他好心,就唯有老老實實的等,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太醫(yī)就來了。 此太醫(yī)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了,留著縷山羊胡,中規(guī)中矩地作了個揖,“微臣劉思叩見六皇子殿下!” 李連頗為著急,也沒叫他起來,直接拽著太醫(yī)的腰帶拽了過來,一把擼起云棠的袖子,“太醫(yī),你看這是怎么回事?” 太醫(yī)驚魂未定,生怕他扯斷自己的腰帶衣冠不整,忙抬頭瞅了一眼,“依老臣看,姑娘生的該是濕疹……” “你這什么庸醫(yī),都不把脈就知道了?望聞問切我都知道!” 太醫(yī)想哭,心想著這不是你叫我看的嗎,可沒敢說,又只好老老實實去把脈問診,這才又彎腰行禮,“殿下,依老臣看,這就是濕疹無疑……” 李連皺眉,“那你想些辦法!”又直接扯掉云棠的幃帽,“不要這種黑乎乎的藥膏!” 太醫(yī)抬頭一看,也是嚇了一跳,忙低頭答應(yīng),“不會不會!” “那就快去罷!” “是……” 不出一刻,那老太醫(yī)就寫完了個藥方,“姑娘的病雖是在皮膚,可還是因著身子里頭的經(jīng)脈不通,氣血不足引起,老臣這藥是祖?zhèn)鞯拿胤?,對疏通?jīng)絡(luò),補氣補血極為有效,姑娘每日服三副,分早中晚服用,七日之內(nèi)必有成效!” 云棠點頭,“可這疹子……還有些癢……” 老太醫(yī)笑了,“癢是正常的,老臣那里還有些外用藥膏,我這就去拿,姑娘抹上就會緩解……” 李連這才滿意,又吩咐小宦,“那你就跟劉太醫(yī)去一趟,將藥膏拿回來,再順路將方子上的藥多抓幾副,你去就不用麻煩劉太醫(yī)了,還有,定要快去快回?!?/br> 小宦麻利答應(yīng),又接過劉太醫(yī)的藥箱,跟著出門去了,果然不出一會兒,就從太醫(yī)那拿了藥膏回來,笑吟吟地奉上,“殿下,那藥聽劉太醫(yī)的意思抓了二十一副,小的已經(jīng)送去膳婆那里叫她每日煎了再送來,這藥膏是劉太醫(yī)給的,叫癢了就涂,不忌諱時間。” 李連伸手接過,輕輕沾了些在指尖,透明的綠色,清清涼涼,比那黑糊糊的大醬強了許多,又去看了眼小宦,“你叫什么名字?” 小宦連忙呲牙答應(yīng),“回殿下,小的叫鄭六斤,因著生下來就是六斤。” 李連點頭,又催云棠去凈臉,狀似無意般的跟小宦說話,“嗯,我記下了,等到時候,你就跟我回宮吧……” 小宦欣喜,連連答應(yīng),得了李連打發(fā),才笑瞇瞇的退出去了。 ☆、樂泉 黑黢黢的藥膏洗了下去,一臉的疹子也就現(xiàn)了出來,李連趴上去看了一眼,便要拿著沾藥的玉柄去涂,卻被云棠躲了過去。 “殿下,這事不好麻煩你,還是我自己來吧?!?/br> 李連什么也沒說,一把把云棠拉了過去,“我愿意,你管不著?!敝苯映铺牡哪樕弦魂囃磕ā?/br> 云棠被他扳住了臉,根本就動彈不得,只得老老實實,可他無緣由地對自己這么的好,還是叫她難以安心,“殿下,你這般照顧我,這叫我實在是惶恐不安……” 李連停了手,卻依然貼的她極近,見她眨巴眨巴眼睛,也跟著眨巴眨巴眼睛,“你又有什么惶恐不安的,那時候我不是說過了,我愿意把你當作朋友?!?/br> “可,我們也沒認識多久啊……是,能與殿下交好是云棠的榮幸,可我還是想不明白,我們的交情有那么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