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要搖搖頭：“他既然沒有說，肯定是顧忌著什么。問也沒有什么意義。”

    這段時間，少爺?shù)哪抗饪倳r不時在他身上停留，但總是稍觸即離，怕自己發(fā)覺。只是，他對少爺?shù)男愿窈土晳T再了解不過，一個眼神一個抬手，他就知道對方想要什么。這樣明顯的小動作，次數(shù)又不是一次兩次，他怎么會沒有感覺。

    他從自己口袋里的拿出一個小本子：“還有這個本子。我自負記憶力還是不錯的，除非是長數(shù)據(jù)，我從來不會用本子記錄東西。那天會在自己口袋里塞一個小本子，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忘記什么事情，所以刻意用本子記下來了。但是——”

    本子上空空如也。

    “讓我遺忘某件事情的人，顯然對涉及到這件事情的記錄工具也做了處理?！焙喴f，“也就是說對方的異能不但能夠讓人忘記事情，而且一切企圖用來記錄這件事情的工具也會被抹去記錄的痕跡?！?/br>
    “好在對方并沒有銷毀這些記錄工具的能力?！睙o邪笑了起來，“所以大哥你才能通過這個小本子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遺忘什么事情，然而每天把這個從來不用的小本子放在口袋里，不斷地通過這個反常的東西來提醒自己忘記了什么?！?/br>
    簡要把本子重新放回口袋。

    “少爺能夠通過自由靈子的震蕩觀察到異能反應。所以他最初肯定也遺忘了什么事情，只是因為一直看得見，所以不斷被提醒記起這件事情?！彼f，“但他肯定也忘記了這件事情的本身，不然他不會一點動作都沒有，只能靜觀其變?！?/br>
    無邪默然了一會說：“那五十七個異能反應探查師只有兩個人能夠勉強感受到你身上的異能波動，說明這種異能確實不易被察覺?！?/br>
    “我懷疑事情就是從我們從李家老宅回來的時候開始的?！焙喴櫰鹈碱^，“二也是在那個時候不見的。我昨天和五十五紙人討論過，覺得這個事情確實有蹊蹺。少爺認為二是因為害怕他重提移植晶膜的事情才不會來。但他也不想想，就算沒有二，還有其他五十四個紙人。如果少爺執(zhí)意要移植，二一個人走有什么用，把其他五十四個人都帶走才對。但是現(xiàn)在卻是二不在，其他人都在，并且身上都有異能波動的存在。”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跟五十五們有關的。”無邪說，“李家老宅的話，會不會是那個李守動的手腳？”

    “不知道?！焙喴獡u頭，“我也懷疑過他，曾經(jīng)去老宅找過一會。但那個地方現(xiàn)在一個人都沒有了?！?/br>
    簡墨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差點要滾到地上。但他才要落地，整個人就重新回到沙發(fā)上，以剛剛滾落的姿勢，爬在沙發(fā)繼續(xù)睡著了。

    簡要忍不住笑了一下：“其實這件事情說難則難，說不難則不難。”

    無邪望著他。

    “這世界能讓我中招，并且中招后毫無察覺，能讓紙人部落里五十七個最好的異能探查師只有兩個人探查到我身上的異能波動，光這一點就很能說明問題?！焙喴劬镩W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能做到這一點的異級紙人，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shù)?！?/br>
    “除了李守，還有一個人也很可疑。阿文不是已經(jīng)答應與我們會談了嗎？到時候試探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反應。 ”

    第347章 342 破繭

    c市的一家高級餐廳。

    “沒想到這么快, 你就成了誕生紙檔案局的局長了?！毙辖淌谛χf，“真是變化快?！?/br>
    “我也沒想到自己有今天?！焙喣珖@了一口氣，“如果我在這里悲嘆自己的命運，不知道會有人會氣憤地向打我?！?/br>
    “肯定會有?！毙辖淌陂_著玩笑, “不過, 你邀請我回國來做研究我還是很高興的。雖然泛亞也不太平, 但總歸是自己的國家。再則, 我的庇護傘也沒了, 歐盟那邊也是呆不久了。”

    “休斯·約克后來有和你聯(lián)系嗎？”簡墨問。

    “聯(lián)系了一次?！毙辖淌谡f，“不過也就只有那一次。他說他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后我可以選擇自由的課題做研究了。但是, 因為歐盟貴族和反貴族的斗爭, 他不想連累我, 所以以后就不再聯(lián)系了?！?/br>
    簡墨笑了笑：“那不正好。我這邊現(xiàn)在正好需要您的專業(yè)幫助?！?/br>
    邢教授笑道：“很樂意效勞。聽說你現(xiàn)在正在推動修改征兵法案, 讓原人加入征兵序列？”

    簡墨點點頭：“我想借此向李家施壓，逼迫他們停止與紙人國的戰(zhàn)爭?！?/br>
    “難度不小?！毙辖淌谙肓讼? “你有計劃了嗎？”

    “已經(jīng)有了?！焙喣卮鸬溃安怀鲆馔獾脑? 下次應該能夠通過。我接下來準備放還誕生紙?！?/br>
    邢教授果然被他震住了, 半晌沒有說話。

    他搖了搖頭, 笑起來：“真不知道李微生將你放在誕生紙檔案局會不會后悔得覺都睡不著？”

    簡墨聳聳肩，然后道：“不過, 放還誕生紙這件事情我的孩子們已經(jīng)幫我策劃的差不多了。我請您回來, 是接下來有一件涉及面很廣, 難度非常高的事情要做但接下來”

    邢教授饒有興趣地問：“什么事？”

    “雖然造紙管理局有造紙配額管理的職能，但是我一直覺得作用并不大?！焙喣f，“一方面我覺得配額的數(shù)量并不足以起到平衡社會的作用，另一方面，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自己以前也是做私貨的，知道這其中有太多可以暗箱cao作的地方。沒有編號的誕生紙，恐怕多到無法統(tǒng)計?！?/br>
    “那你想怎么辦？”

    簡墨說：“我初步的想法是利用稅收來限制造紙規(guī)模。您覺得把造紙相關行業(yè)的稅率提高到等同奢侈品的水平如何？”

    邢教授瞅著他半響，才道：“簡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簡墨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件事情不是沒有人想過去做，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做成功，甚至連一個開頭都沒有，就結束了。這個稅法哪怕你只是提一個方案，就會有上億人會想方設法地弄死你?！?/br>
    把造紙的稅收提高到與奢侈品一個檔次，如果這個稅法能夠堅持執(zhí)行下去，結果就是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shù)的一部分人能夠擁有紙人。紙人的數(shù)量也會大大銳減。在這個情況下，新的造紙肯定會集中在異級和少數(shù)特級身上。

    這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百分之九十的造紙師都會失業(yè)，意味著百分之九十甚至更多的造紙相關產(chǎn)業(yè)會倒閉。工廠不會再有廉價的勞動力使用，服務業(yè)不會再有供不應求的求職者……整個造紙業(yè)會全面萎縮，最終成為少數(shù)人才會有機會接觸的領域。

    而那些難以數(shù)計的可能會面臨失業(yè)的造紙師和倒閉的產(chǎn)業(yè)會怎么樣呢？一定會提前把有這個想法的人的行動掐滅在搖籃里。

    簡墨這次沒有笑，他望著邢教授認真道：“這是唯一的辦法。無論我怎么想方設法地緩和原人和紙人的矛盾，終究是治標不治本。他們之間天然就存在著一些爭奪生存資源的矛盾，而這種矛盾又因為紙人數(shù)量幾乎沒有約束的膨脹而加倍地加劇。唯一能夠根治的辦法，就是嚴格控制紙人的數(shù)量，讓他們成為泛亞人口上的優(yōu)質補充，而不是包袱?！?/br>
    “您的研究報告里曾經(jīng)說過，如果只有原人，按照社會原本的運行規(guī)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是無可避免的。缺少勞動力和消費群體，反而會給國家的生存發(fā)展環(huán)境帶來巨大的拖累，這一塊如果由紙人補充上，其實是兩全其美的局面?！?/br>
    “但想要讓現(xiàn)在的造紙規(guī)?？s減到那個‘適當’的程度，我需要對抗的力量太多了。而且就算從現(xiàn)在開始收縮，有前面的基數(shù)在，也要過好多年才能達接近完美的狀況。我知道這件事情有多艱難，但是如果不從源頭解決問題，我想要紙人和原人和平共處的話只是一個搖搖欲墜的高樓，空洞得一戳就破的夢想。我不怕那些威脅和壓力，并且愿意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請您一定要幫助我?！?/br>
    邢教授的笑容更盛：“還是那句話，我很樂意效勞。”

    “李家人動手了?！本舭褕蠹垇G在君策的電腦旁。

    君策看了一眼，報紙上一個不溫不火的位置寫著《誕生紙檔案局將對非政府管轄區(qū)域的紙人誕生紙獨立建檔》。

    “李微生是想破壞我們與紙人自由聯(lián)邦那邊的關系，”君敏照例坐在君策對面的椅子上，轉了起來，“也想在泛亞這邊的紙人中抹黑簡墨的形象。”

    他看來看報紙：“報紙上還說‘簡局長強調，對非政府管轄區(qū)域的紙人誕生紙獨立建檔非常必要?！瘉碇＠罴胰诉@一手新聞造假還是用的爐火純青，父親就算出來聲明自己沒說過這個話，別人也不會信啊?！?/br>
    雖然消息并非以頭版頭條的位置發(fā)布，但覆蓋面卻非常廣，很快整個泛亞的民眾就都知曉了這條最新政府冬天。

    原人的反應十分雀躍。

    “你看了今天的報紙嗎？誕生紙檔案局要在全國范圍內清查叛逃到紙人聯(lián)邦的紙人誕生紙了。”

    “說了之后要怎么辦了嗎？”

    “沒說。但說不說都不一樣嗎，肯定是要給把那些紙人處理掉了。”

    “處理掉了不正好嗎？那些紙人都死掉了，不正好不用打仗了嗎？我們原人不也不用被征兵了？”

    “說的對啊。聽說這命令是李局長下的，李局長真是英明啊！”

    紙人的表現(xiàn)有些難以言喻。

    “雖說不用打仗是件好事，但總覺得感覺不太舒服?！?/br>
    “是啊。今天能夠清查那邊的紙人，明天也有可能清查我們?！?/br>
    “簡局長不是前兩天才要求原人加入征兵序列嗎？我還以為他是站我們紙人這邊的，沒想到他……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誰知道?。俊?/br>
    “那就這么說定了?！焙喣⑽摹?/br>
    “我不說這邊的情況，想必萬千也都打聽清楚給你了?！卑⑽男θ莺艿?，“我們建立國家是為了紙人能夠過更好的生活。結果與泛亞政府這邊的戰(zhàn)爭就一直都沒有停過。泛亞那邊不斷擴大軍事造紙，我們也不得不被逼得提高造紙數(shù)量，把一批又一批紙人送上戰(zhàn)場。一時半會還能支撐，時間長了，大家恐怕都會自我懷疑，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才建立這個國家。如果是為了把自己或者新的同胞消耗在戰(zhàn)場上，那還不如當初什么都不做呢？”

    “所以，你說有辦法能夠停止戰(zhàn)爭，我真是求之不得?！?/br>
    簡墨聽著阿文的話，默然了一會：“我只能說盡自己的努力?！?/br>
    “你已經(jīng)做得很不錯了，我看了你在總理府前的講話。說實話，”阿文望著簡墨，“我一直有些嫉妒你，覺得自己明明在為紙人謀取利益的事情上做得比你更多。為什么老師還是那么喜歡，而不是我。但現(xiàn)在我覺得，老師的目光果然是沒有錯。你確實比我做得更好。”

    簡墨笑了笑：“嫉妒我？是我該嫉妒你吧，我爸和你見面的次數(shù)比我多不知道多少，好吧？”

    “說到老師，”阿文眼神閃了閃，“我感覺他最近有些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

    阿文把對簡東情緒的察覺說了一次。

    “你們是不是鬧不開心了？”阿文問。

    “沒有?！焙喣珦u搖頭，“他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

    “有快兩個月了吧?！卑⑽恼f，“突然就這么著了。可又沒有發(fā)什么特別的事情，我實在是弄不懂?！?/br>
    簡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簡要：“那你幫我問問，我什么時候能見見他？我親自去問問他?！?/br>
    七問：“你決定了？”

    五十五他們最小的弟弟，也是唯一一個至今沒有選擇異能的人。

    “我還記得，我曾經(jīng)問二，我到底選擇什么異能好？是攻擊的，還是輔助的。”五十五帶著一絲微笑回憶著，“二告訴我，他希望我暫時保留著自己異能的選擇權，在最緊急需要的時刻再來做出決定?！?/br>
    “現(xiàn)在簡墨、大哥還有我們都忘記了自己到底忘記了什么。二又失蹤了這么久。我覺得現(xiàn)在就是最緊急最需要的時刻了?！?/br>
    幽暗的星海中，金色的樹葉散發(fā)著強烈的波動，幾乎原人的魂力波動無異。

    二的額頭上汗出如漿，面色紅白交替，牙關咬得死死。

    他微張著眼睛，望著黑色的屋頂。

    這是或許他的最后一次最佳抉擇。

    破，或，否？

    不。

    這一次抉擇，還是讓他自己的心來做出吧。

    二閉上眼睛，如果迎接他的是死亡了。那么永別了，我的兄弟們，還有我的……父親。

    星海中，金色樹葉的脈絡上突然無數(shù)璀璨到極點的光點瞬間星羅密布，這些光點的亮度極速飆升，由原本較亮的金黃色剎那間變成了熾白，亮到讓人無法直視。

    緊接著，金黃色的外膜似乎是這熾白亮點的高溫燙破，無數(shù)白色斑點一個接一個出現(xiàn)。溫度仿佛還在不斷地加高，外膜如同被高溫燙融的塑料布，上面原有的白色斑點的面積不斷擴大，新的斑點爭前恐后地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大點點和小點點布滿了樹葉脈絡的支干、主干……白色斑點逐漸連成一塊，以一往無前的態(tài)勢向整塊葉片蔓延擴展而去……

    二沉重的呼吸在無限趨近于無之后幾秒，忽然重新出現(xiàn)，從輕弱走向平靜和悠長。

    星海之中，一片從未見過的熾白色樹葉悠悠地轉著，一會順時針自轉著，一會原地打著旋，自由地好像……一只破繭而出的蝴蝶。

    第348章 343爆炸

    作者有話要說：一共十章到完結，三天更完。

    這里有件事情想與大家商量一下，《造紙紀》已經(jīng)簽了上海讀客出版。出版后某狷手上會有幾本樣書，自己留兩本，剩下的想送給大家。不知道大家覺得怎么樣的選人方式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