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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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蓮教掉頭打蜀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徐延的耳朵里。 早先他讓徐斯臨與蜀王聯(lián)系,建立了合作關(guān)系,在金錢和人脈上都支持了蜀王,意圖助蜀王謀權(quán)篡位,保徐家榮華富貴。 白蓮教進(jìn)攻大明,于他們來說是正中下懷,鷸蚌相爭,他們這漁翁就可得利。到時候大明一堆傷病殘將,自然無法對抗他們的十萬大軍,紫禁城中的那張髹金龍椅,便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可誰想到那孟歌行竟不按常理出牌,出人意料地掉頭進(jìn)攻他們,蜀王一時毫無準(zhǔn)備,自然兵荒馬亂。 他已是得罪了朱瑞,與蜀王一條繩上的螞蚱,蜀王若是戰(zhàn)敗,那徐家必將遭受滅頂之災(zāi)。 如今白蓮教大軍大約有十三、四萬人,而蜀王的十萬人馬大都是新兵,必然是敵不過的。他得想個辦法幫助蜀王。 放眼滿朝,如今還有可能幫上他的,就只剩下一位——英國公。英國公在西北有三萬人馬,人強馬壯,原是為了防韃靼進(jìn)攻的,只要他肯撤回來幫助蜀王,那他們戰(zhàn)勝孟歌行的希望便大增。 當(dāng)年他以天將異兆一事害死了顧少恒一家,為的就是切斷顧少恒與英國公女兒蘇妙儀定下的親事。只可惜兒子一直不同意,那件婚事便也擱下。眼下局勢迫在眉睫,那一步棋是勢在必行。 不過他如今已被剝奪了首輔之位,英國公卻是未必見得愿意。 徐延想了想,叫來親信吩咐了兩句,叮囑道:“先不要叫公子知道,辦得越快越好?!?/br> …… 又過了幾日,青辰在府中呆得煩悶,又沒有宋越的消息,便出了門。漫無目的地逛了會,她想起好些日子沒見到顧少恒了,于是去了陸家的族學(xué)。 陸家族學(xué)門外不遠(yuǎn)處,青辰才走到巷子口,就見到有個女子正在與顧少恒說話。 那女子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身水綠色的衣裙,杏眼睜得圓圓的,看著活潑而有朝氣。 青辰對她有印象。顧少恒行冠禮那日,她在顧府見過她的,好像是英國公蘇家的女兒,顧少恒指腹為婚的表妹。 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姑娘正纏著她的表哥陪她玩,一副天不管地不管,只要她表哥的模樣,很是可愛。 青辰正要避開,二人的對話聲卻是傳到耳邊。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如今你我之間已經(jīng)沒有婚約,莫要與我這罪臣之子糾纏不清,耽誤了你。走吧,你我今生……總歸是有緣無份?!鳖櫳俸愕穆曇?。 那女子卻是急道:“當(dāng)年定了婚約,自然是一輩子生效的。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你都是我的未婚夫婿。我蘇妙儀的夫君此生就只你一個,旁的我都不認(rèn)!” “……人間事,豈是你我能說了算的。”落寞的一聲,聽得青辰為他心疼。 后來,青辰?jīng)]有再聽,到一旁等著去了。沒過多久,那姑娘也走了,走的時候以袖子拂著眼角,像是哭了。 顧少恒走過來,正好看到青辰,有些意外,“你來了。” 青辰點點頭,“方才正巧聽到你們說話?!?/br> 他淡淡一笑,“她是我的表妹,叫蘇妙儀,年紀(jì)還小。早年兩家為我們定下了婚約,只是現(xiàn)在你也知道,我都這樣了……” “看的出來,她喜歡你?!?/br> 他苦笑一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喜歡又如何,我如今只是個教書先生,到底是高攀不起了。不說這些了……我聽陸大人說你救了宋老師,老師他還好嗎?” 青辰的眼睛黯了黯,“我與他分開了,如今也不知道他下落如何。他說過會聯(lián)系我的,只是好多天過去了,也沒等到他的消息。” “老師他為國為民做了這么多事,若老天有眼,當(dāng)讓他有好報?!?/br> 青辰嗯了一聲,“我這些日子也沒什么事,心里煩悶,咱們隨便說會話吧?!?/br> “好?!鳖櫳俸阈α艘幌?,“有什么不開心,盡管跟我說,我永遠(yuǎn)是你最好的朋友?!?/br> 便在青辰與顧少恒邊走邊聊時,蘇妙儀的馬車卻是在一條小道里被人攔下了。 她原是坐在馬車?yán)锟?,因知道與顧少恒不太可能而傷心不已。沒想到馬車被人攔下,幾個蒙面的男子不由分說地拉扯她下車,給她頭上套了黑色頭套,又將她手腳捆了起來,擄走了。 …… 當(dāng)夜,徐延便把兒子徐斯臨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徐斯臨乍聽蘇妙儀已被父親捉回府,心里很是抗拒,俊逸的眉目透出猶疑冷漠之色,甚至有些生氣,“父親行此事,如何倒不先與我商量?!?/br> “形勢緊迫,來不及與你細(xì)說?!毙煅拥溃芭c英國公府的婚事,我原也催過你幾回,你總也不放在心上。如今蜀王被白蓮教大軍圍剿,以他新招募那十萬人馬,必是對抗不了。英國公在西北有三萬人馬,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如今瓦剌已被藍(lán)嘆擊退到百里之外,那三萬人馬若能加入蜀王,我們便可以出其不意,反敗為勝?!?/br> 話音落,屋內(nèi)一時沉默,燈盞上的燭火“啪”一聲,燒了個燈花。 徐斯臨皺著眉頭,看著父親滿頭斑白的發(fā)不說話。 徐延又道:“兒子,你應(yīng)該很清楚。如今咱們徐家與蜀王已經(jīng)是一條船上的人,他若是敗了,皇帝必不會放過我們。造反之罪,勢必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徐家的生死存亡,如今就在你的一念之間?!?/br> 不用父親多說,徐斯臨自然是很清楚眼前徐家的處境。 只是他心里,放不下那個人。 他這幾年拼命往上走,把權(quán)勢握到自己的手里,為的都是讓自己更有自信站到她面前,更有自信去與宋越爭奪她,然后娶她為妻,與她白頭偕老。 他一點也不想娶別人,可是如今徐家蒙難,父親說的沒錯,他們?nèi)舨慌c英國公府聯(lián)姻,那么徐家就會大難臨頭。 他的心里很掙扎,喜歡的人不能娶,娶的人自己不喜歡,雖是身為大明第一權(quán)貴之子,到底還是擺脫不了宿命的無奈。世間人,也許大抵都如此,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那些與青辰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為她心動為她忐忑的情緒,那些思念,那些躁動的青春,終是要被埋入成長的棺木。 徐斯臨沒有說話,站了起來,徑直推門而去。 徐延看著兒子孤寞的背影,也不再追問。父子倆間早有默契,兒子不說話,便是默認(rèn)了。 隨后,他提筆給英國公寫了封信,說是蘇妙儀已失身于自己的兒子。 然后他又蜀王寫了封信,將這好事告訴了蜀王,讓他安心作戰(zhàn)。英國公的三萬人馬,很快就會助他一臂之力。 …… 徐斯臨回到了屋里,命人端來酒,也不將酒倒入杯里,拎著壺就對著壺嘴喝。 燭火簇簇地燃燒著,倒映在他的眼里,窗外幾枝疏影,慢搖秋風(fēng)。 酒順著他的嘴角滑下來,打濕了胸口上的衣襟,仿佛是心里,也下起了雨。 他大口大口地灌自己,喝得很急,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心中卻是越來越沉,佛是沉到了無邊的黑夜,沉到了無盡的深海。 醉意朦朧時,人最是孤獨寂寞。 他頭昏腦脹地離了屋,去找明湘,一路上腳下仿佛是踩了棉花,輕飄飄的。 明湘早都睡下了,半夜被他弄醒,匆匆披了衣服去開門。門一開,他的半個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倒進(jìn)來。 她看了心疼,忙上前去扶他,吃力地將他攙上了床。 “怎么今夜喝了這么多酒。”她輕聲問。 他卻是閉著眼睛喘著粗氣,不知聽沒聽見,沒有回答。 明湘為他倒了杯水,扶起他的頭要喂他水喝,他也沒有絲毫反應(yīng)。她嘆了口氣,正要把杯子放回去,他卻是一下拉住了她,把她往床上帶。 她猝不及防,手中的杯子脫了手,摔到地上,碎了。 他把她壓到身下,嘴上含糊地喊著什么,剝掉了她的衣裳…… 明湘的心怦怦直跳,自兩年前差點與他發(fā)生關(guān)系后,她再未與他如此親密過。這幾年來,他對她很好,她對他的好感也是與日俱增。 徐斯臨要突破最后一層束縛時,明湘沒有掙扎,順從地閉上了眼。 此后一夜纏綿。 ……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卻是發(fā)現(xiàn)身邊才與她發(fā)生了關(guān)系的男人不見了,她的心里一陣惆悵。 下了床,她在桌上看到了一封信,拆開來,是他的字跡。 那是一紙休書: 徐家一劫,此次若未能渡過,你便拿著這休書走吧。 明湘看著信,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過了幾天,徐府大婚。 熱鬧的宴席鋪了滿府,戲子的軟語濃情四處回蕩,乍一看,倒不像身處亂世,好一派富貴風(fēng)流。徐斯臨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又喝了很多酒,先是與來賀喜的人喝,后來又躲到角落里,自己端著酒獨飲。 到了洞房花燭的時辰,他已是喝得爛醉如泥,腦子里卻壓根沒有新婦,全都是青辰的影子。 與她在翰林院的課堂對辯,與她一起策馬闖城門,與她打雪仗,新年夜里為她救小貓……種種回憶,皆不堪細(xì)憶。 后來徐延終是讓人將他扶到了新房。 房門推開,他手里拎的酒壺霎時落地,啪一聲碎了。 只因婚房里,身著大紅喜服的蘇妙儀,上吊自盡了。 第174章 徐斯臨整個人都愣住了,醉醺醺的腦袋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他忙上前去看,手忙腳亂地踩了凳子,想要把人趕緊放下來,哪知腦袋雖然清醒了,身子卻不聽使喚。扶他過來的丫鬟忙去攙他軟泥一般的身子,把公子弄上喜床后,又費盡地把蘇妙儀從上吊的麻繩上弄下來。 徐斯臨渾身無力地坐在床上看著,丫鬟們伸手一探新娘子的脈搏,顫抖道:“死,死了?!?/br> 丫鬟們很快去通知了徐延,徐延到了婚房,立刻命人關(guān)上房門??吹降厣系氖缀螅矡o暇多顧,只是跨過她,走到床邊安慰兒子,“人有旦夕禍福,她既選擇了死路,也怨不得誰。我徐家娶她為妻,本是要讓她過上最好的日子,奈何她不愿,你我也沒有辦法。你莫要自責(zé)。” 徐斯臨怔怔地坐在床上,整個人麻木了一般。父親的話到了耳邊,卻是激不起他心中任何波瀾。如此鮮活的一條命,到底是因為他,說沒就沒了。他就知道這段婚姻必然是會不幸的,他已經(jīng)做好了不幸的準(zhǔn)備,卻沒預(yù)料到是如此糟糕的結(jié)果。 天意弄人。 見兒子已是失神落魄,徐延只鎮(zhèn)定地吩咐兩個丫鬟:“新娘子死的消息,誰也不能透露出去。若是敢說出去,我就要你們?nèi)业拿?。?/br> 兩個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下了跪,叩首應(yīng)諾。 徐延便又回頭對兒子道:“只要英國公府不知道這個消息,便會很快發(fā)兵援助蜀王。過些日子,等戰(zhàn)局已定,就說她是意外病死了,再給送回去……幾天后回門,我會想個由頭推了,尸體就擱在府里,先不下葬。兒子,你不是不想娶這蘇妙儀嗎,她死了,你該開心才是。” 徐斯臨一直不說話,酒意、驚愕、愧疚一股腦涌上來,把他的心攪得天翻地覆,亂七八糟。兩個丫鬟則是忍不住腹誹,如此夏末初秋的北京,天還有些熱,尸體就這么擱著不下葬,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要爛了…… 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倒真是可憐…… …… 而此時此刻的明湘,正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蠟燭滴了滿燈盞,她的眼淚也掉了一枕頭。 到底是幾天前才發(fā)生了實質(zhì)的關(guān)系,做了夫妻,不出幾日就要看著他娶別的女子為正妻,任誰都會心痛的吧。 她原是不該屬于這府里的,陰差陽錯,先讓她遭受了失身,又遇上了一個對她好而她也喜歡的人。仇人與恩愛之人竟是父子,也不知老天到底為何要如此作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