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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總有昂貴物證找我報案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林奇嚇得魂兒都要飛出來了,大吼道:“親姐哎!我求你了,你留著我們的命就行了。我不要你掏錢,我只要保命!”

    寶馬車又差點(diǎn)兒跟迎面堵過來的車直接撞上,王汀嚇得左右腳都往下踩,車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讓開!”周錫兵伸手搖下駕駛位上的椅背,直接拽著王汀往后座倒。王汀嚇得大叫,只覺得腦袋充血,人就已經(jīng)滾到了后座上。林奇扶著方向盤穩(wěn)住車子,正準(zhǔn)備從副駕駛位上爬過去的時候,周錫兵已經(jīng)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將自己壓進(jìn)了駕駛位上。

    王汀頭還沒抬起來呢,先被車子強(qiáng)烈的慣性帶的撞上了車門,差點(diǎn)兒人沒滾下去。王小敏在她口袋里騰云駕霧,“嗷嗷嗷”叫著:“王汀,我暈得慌?!?/br>
    可憐手機(jī)主人自己哪里還顧得上要求多的手機(jī),她自己先差點(diǎn)兒要吐出來。周錫兵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車子開成了火箭炮,橫沖直撞,完全不考慮昂貴的維修成本。王汀人在車中坐,覺得這車就跟驚濤駭浪中的小船一般,各種不可思議的乾坤大挪移。她被轉(zhuǎn)了兩圈,已經(jīng)完全分不清方向了,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讓自己千萬別吐。車子清洗也要錢。

    周圍呼嘯聲不斷,忙著逃跑的,沖上來圍追堵截的,亂成了一鍋粥。林奇幫忙看著外面的路況,不時提醒周錫兵:“左邊,有個孫子別上來了。右邊,那王八犢子想卡位子。小心小心,前面有鐵棍子!”

    他話音一落,車窗上就是重重一擊,王小敏嚇得“嗷”了一聲,死命地閃著警示燈:“王汀王汀,他們要砸車子了!”

    這話不用手機(jī)提醒,王汀自己就能看出來。車窗一下子就裂成了蚊帳的形狀,雖然碎玻璃還連在一起,沒有直接飛濺進(jìn)來,可這已經(jīng)足夠讓王汀魂兒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造的什么孽啊!她今天中午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才請假跟著跑現(xiàn)場。她一個坐辦公室的公務(wù)員,跟自己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跑來趟這趟渾水。

    林奇罵了一句,瞅著后視鏡看王汀:“你躲著點(diǎn)兒。你膽子也太大,人也太夠意思了。還真沖進(jìn)來救我們!”

    話音未落,旁邊騎著的一輛摩托車沖了過來,周錫兵一個大轉(zhuǎn)彎,直接將人給蹭下摩托了??上Ψ绞掷镒ブ伤谱詠硭艿蔫F棍已經(jīng)砸上了經(jīng)過一次暴擊的車窗。

    “嘩啦啦”玻璃碎了一地,人已經(jīng)縮進(jìn)了車椅下面的王汀聽到了一聲尖叫。碎玻璃擦上了她的手機(jī)屏保,王小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王汀,我好痛?。 ?/br>
    王汀自己的手也被玻璃給刮破了,滲出了血珠子。周錫兵喊了一聲“抓穩(wěn)了”,車子就開始飛快地旋轉(zhuǎn)起來。王汀在游樂場坐過山車時都沒有這樣上天入地的感覺。她死死抓著車椅,聽著腦袋上方林奇不時傳出的大呼小叫。

    “砰”的一聲響,車門癟下去了,也不知道是撞上了什么還是被什么給砸了,凹下去的右后門上的車玻璃稀里嘩啦震碎了一地。冷風(fēng)呼呼朝里頭灌進(jìn)來。王汀凍得渾身一抖,她的手剛下意識揣進(jìn)口袋里,車子又是一個大轉(zhuǎn)彎,慣性讓手本能地一揮,手機(jī)就被帶了出來。

    王小敏“嗷”的一聲叫,巴掌大小的身子直直撞向了車門。車尾巴一甩,它就要往已經(jīng)沒遮沒擋的車窗飛出去。王汀嚇得趕緊伸手去抓手機(jī),結(jié)果手一揮就碰上了一個長長的槍筒。那黑洞洞的□□已經(jīng)伸到了車窗,被她的手一推,車子再一拐,愣是硬生生地射偏了,子彈掃在了反光鏡上。右前門的車玻璃也裂成了蜘蛛網(wǎng)。

    林奇大叫:“你不要命了!你躲好了別冒出頭就行!”

    死里逃生的王小敏拼命地尖叫:“王汀,你好帥噢!你竟然徒手推槍管!”

    王汀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碰上了槍筒,伸出的右手麻木得動都不知道該怎么動了。她沒好氣沖王小敏道:“給我老實待著!下次再敢這樣,打死我都不救你!”

    情急之下,她忘了插上耳機(jī)假裝打電話。

    周錫兵踩下了油門,寶馬車一個大甩尾巴,將坐在摩托車后面舉著□□的男人給擠翻了。周錫兵嘴里吐出了兩個字:“謝謝?!?/br>
    剛才如果不是王汀的那一推,□□里頭射出來的子彈會直接轟了前座上他跟林奇的腦袋。警察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了一點(diǎn),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其實都不會碰上什么窮兇極惡的歹徒,但是那百分之一的概率被撞上了,要么成了英雄,要么就是烈士。

    王汀驚惶不定,聽了周錫兵的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意思,就下意識地謙虛了:“不客氣?!毕±锖康鼐桶堰@見義勇為的功勞給領(lǐng)了。

    寒風(fēng)呼嘯著往車?yán)镱^死命地灌,沒等王汀再沉下心想想周錫兵的話到底說了什么,“砰”的一聲響,車門又被砸了第二次。昂貴的大金屬片就跟大鳥被砍了一刀的翅膀一樣,在夜風(fēng)中發(fā)出“咣咣”的聲響,搖搖欲墜。幾乎在同一時刻,車底下發(fā)出一聲“噗”的悶響,車胎爆了。

    王汀隔著口袋握住手機(jī),心里頭一片黯淡:完了,她這回真要當(dāng)烈士了。

    然而人民警察十分靠譜,一點(diǎn)兒也沒跟好萊塢大片里頭一樣,該來的時候堅決不來。警笛聲大作,市局的警車終于突破了層層路障,趕了過來。

    王汀眼前不停地有人走來走去,穿警服的穿白大褂的,絡(luò)繹不絕。還有人戴著頭盔,也不知道是不是特警。她被人攙著從車后座里頭拽了出去,直到被冷風(fēng)一吹,王汀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碎玻璃劃傷的手背還挺痛。

    120急救中心的醫(yī)生過來給傷員做緊急處理,年輕大夫一見王汀就瞪大了眼:“師姐,你怎么在這兒???”

    此事一言難盡。要從頭說起,那就只能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王汀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有多么狼狽。她只能沖小師弟露出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微笑:“為人民服務(wù)?!?/br>
    第22章 岔道(四)

    梅花從樹杈上剪下, 枝條不過兩個手機(jī)的長度, 密密麻麻的粉色花朵擠在一起,香氣噴鼻。王汀笑著接到手中, 送了兩張電影票兌換券給單位綠化工連聲道謝。十幾枝臘梅簡單修剪之后,再裹上從文具用品店買來的玻璃紙,就是一束準(zhǔn)備拿出手送人的花。她還不忘在最外面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王函眼睛瞪得老大, 有點(diǎn)兒后悔沒戴眼鏡, 以至于現(xiàn)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兩百度的近視眼。她姐好歹也是去醫(yī)院看望傷病人士,竟然打算如此潦草行事。

    周錫兵與林奇身份不比王汀, 熱心群眾可以拿候車座椅當(dāng)天然屏障, 他們只能硬著頭皮跟犯罪分子梗上。昨晚的死亡飛車大逃殺, 兩位人民警察身上不同程度地受了傷。林奇的右邊胳膊飛了□□的霰彈珠, 周錫兵的左腿上扎了滿滿的碎玻璃。

    嘖,前者是倒霉催的攔不住, □□的子彈一貫如此普遍撒網(wǎng),一槍轟下去可以直接將人射穿成篩子。至于后者,王汀一點(diǎn)兒也不同情。一把年紀(jì)的大老爺兒們耍什么帥,這種季節(jié)不穿加絨秋褲, 活該少了一層保護(hù), 被碎玻璃黏成了刺猬。

    臘梅花束捧在手中走街上,暗香浮動, 路人經(jīng)過了都忍不住回頭瞅一眼。杵在自家jiejie身后亦步亦趨的王函卻忍不住小聲嘀咕:“姐, 你這樣真的好嗎?哪有人探望病人自己從樹上剪梅花的啊?!?/br>
    王汀不樂意了, 甩了甩手里頭的兩斤蘋果:“我這不還買了水果么。再說了, 梅花寓意堅強(qiáng)高雅忠貞,蘋果象征平安,哪兒不好了。這可是我們單位早梅今年頭一次開。要不是領(lǐng)導(dǎo)怕花枝太多開出來不好看,還沒有給人動手剪的份兒呢?!?/br>
    最后一句話還不如不說。王函莫名臉上發(fā)燒,小聲嘀咕著:“姐,你也太不講究了。好歹去花店買一束花意思意思啊?!?/br>
    這時候摳門,給人感覺多不好。這看望的又不是一般人,沒有外表哪來的內(nèi)涵,總得給人留個好印象啊。

    王汀嘆了口氣,將梅花拿在自己鼻端底下嗅了嗅,像是感慨一般:“多好多香的花,不是從花店里頭捧出來的,就比別的花矮了一頭不成?那究竟是看包裝還是看花呢?是什么就是什么。月季就是月季,何必偽裝成玫瑰?!?/br>
    這問題略有些深奧,王函表示自己完全不想動腦子。她哀嚎了一聲,勉強(qiáng)點(diǎn)頭同意她姐的看法,重點(diǎn)看氣質(zhì)。她自我安慰,總該慶幸眼下這時令她姐沒有直接捧一盆菊花去醫(yī)院。否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奔著太平間去的呢。

    省人醫(yī)王汀熟門熟路,不用打聽就直接拐進(jìn)了外科大樓。奈何醫(yī)院發(fā)展日新月異,普外科新招的小護(hù)士不認(rèn)識王汀,她只得做了登記才往最頂頭周錫兵的病房去。王汀屈起的手指頭還沒有敲上門板,房里頭就傳出了威嚴(yán)的訓(xùn)斥聲:“你這是無組織無紀(jì)律,搞個人英雄主義那一套!你為什么不等著局里的支援再過去?搶在前頭行動,顯得你帥多能耐是吧!”

    周錫兵的聲音聽上去慢條斯理:“他們已經(jīng)收到內(nèi)賊的消息了,正準(zhǔn)備逃竄。我們再不想辦法拖一拖,等到局里頭的支援到的時候,人就跑光了。再想抓住這幫人,又得大費(fèi)周章了?!?/br>
    王汀下意識地將梅花拿遠(yuǎn)了一點(diǎn)兒,朝meimei露出個無奈的笑。這個,正趕上了病患人士挨領(lǐng)導(dǎo)批評,略尷尬。

    那嚴(yán)厲的聲音沒有溫和下來,反而發(fā)出了一聲冷哼:“合著就你們在里頭,可以信口雌黃了是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這是盯著不放了。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不要想當(dāng)然……”

    聽人墻角不道德,自認(rèn)為不愛摻和是非的王汀剛抬腳朝廊旁邊撤,病房門就猛的一下子拉開了。一位身形高大,長著蠟筆小新式濃眉的中年男人站在了門口,姿態(tài)威嚴(yán):“誰?”

    大約人民警察的目光都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自帶錐子探照燈效果;王汀本能地打了個哆嗦,在對方鋒銳如刀的眼神底下,尷尬地?fù)u了搖手中的花束,又晃了晃袋子里頭的幾只蘋果。這會兒,她有點(diǎn)兒后悔沒多拎幾袋子水果來增加氣勢了。王函下意識地靠近了她姐。人民警察下至哥哥弟弟,上至叔叔爺爺,都這么威嚴(yán)?

    中年版蠟筆小新居高臨下,看了她手里的花束跟水果,總算表情舒緩了一點(diǎn),微微頷首:“你是來看望小周的?——梅花都開了啊。難怪聞著這么香?!?/br>
    王汀立刻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沒……沒事,你們有話慢慢聊,我沒什么事情?!彼忠簧欤瑢⒒ㄊf到對方面前,“今年剛開的,我從樹上剪下來的?!?/br>
    一束花幽香撲鼻地送到了自己手邊,中年男人笑了起來,卻并不接,而是示意王汀自己進(jìn)去:“這花還得送到該送的人手里,我一個老頭子接什么花啊?!?/br>
    病房里頭劍拔弩張的氣氛隨著他這一笑,悄悄緩和了下來。王汀趕緊陪著笑,跟在這位一看就知道是領(lǐng)導(dǎo)的男人后頭走了進(jìn)去。雙人病房窗明幾凈,近門的床空空蕩蕩,只靠窗的那一張上躺著周錫兵,手上沒打吊瓶,看上去氣色還不錯。

    王汀在周錫兵的介紹下,笑容滿面地跟那位濃眉警察打了招呼:“趙處長好。”

    市局刑偵處的領(lǐng)導(dǎo)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王汀一眼,臉上浮起了笑容:“昨兒晚上,真是辛苦你了。是我們的工作不到位,連累你跟著擔(dān)驚受怕了?!?/br>
    王函下意識地擠到了她姐身邊,她總覺得這位警察大叔跟人說話就跟審訊技巧一樣,特有內(nèi)容了。王汀拍了下meimei的手,示意她去洗幾個蘋果,然后抬起頭來沖趙處長笑:“我沒什么,還是周警官跟林警官反應(yīng)敏捷。一見那個紋著虎頭的人接了電話想要走,就趕緊裝成賭徒跟進(jìn)去了。真厲害,我都傻眼了,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

    趙處長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汀一眼:“你的膽子倒是大?!?/br>
    王汀笑容單純,滿滿的全是信任:“我有什么好怕的啊,兩位警察同志一直在呢。再怎么著都不可能不管我的?!彼劬υ诓》恐兴笱擦艘蝗?,沒找到合適的容器插梅花,索性撿了床頭柜上喝完了的礦泉水瓶,一邊剪出豎條狀編花瓶,一邊笑著問周錫兵,“哎,林警官人呢?昨晚你們不是一起住院的么。王函,給處長挑只蘋果啊。”

    王函得令,趕緊將洗好的蘋果捧到了趙處長面前,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處長,您要哪個,我給您削皮?”

    趙處長對上這兩個年輕姑娘,一時間竟有種接不下去話的感覺。他輕咳了一聲,隨手挑了一只道:“不麻煩了,蘋果皮也挺營養(yǎng)。”

    王函立刻笑容更燦爛了:“我也這么覺得,可我姐不讓我吃皮?!?/br>
    “咔擦”一口,趙處長含著蘋果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只好拿空著的那只手點(diǎn)了點(diǎn)周錫兵,想說什么又嘴巴不得空的樣子。

    周錫兵笑了笑,目光轉(zhuǎn)移到了王汀上下翻飛編塑料花瓶邊的手指上:“林奇在病房里頭悶的慌,出去轉(zhuǎn)悠了。”

    王汀手指動作極快,兩句話的功夫已經(jīng)編出了花瓶的雛形。她頭也不抬,笑著揶揄:“喲,那他真不是配合治療的好病人?;仡^換藥掛水找不到人,估計醫(yī)生護(hù)士會恨死他?!?/br>
    她話音還沒落,病房門就敲響了。王汀的小師弟在外頭喊:“換藥了啊?!?/br>
    這就跟踩著點(diǎn)兒來的一樣,周錫兵忍不住笑了。

    王汀趕緊招呼meimei幫對方開門,抬頭一見人,頓時驚訝了:“哎,江杰,你怎么還沒下班啊。你現(xiàn)在不是在120輪轉(zhuǎn)么?”

    小師弟嘴巴藏在口罩后頭打了個呵欠:“別提了,上個月跟老板出去開了趟會,欠了人家好幾個班,都得想辦法還啊。還是師姐你想的開,趁早脫離了苦海。我都一個月沒跟我女朋友約會了,感覺藥丸。”

    王汀的唇角動了動,沒有接師弟的話茬,捧著剛編好的花瓶去衛(wèi)生間接了點(diǎn)兒水,將梅花插了進(jìn)去。

    師弟呵欠打了一半,狠狠地吸了一口,贊美自家大師姐:“沁人心脾,還是師姐你有品位?!?/br>
    他的馬屁沒能拍完,小護(hù)士火急火燎地過來催他了:“江醫(yī)生,快,病人已經(jīng)接走了,劉主任也要上手術(shù)臺了。”

    小師弟嚇得手一抖,拿著的敷貼都掉在了cao作臺上。他可憐巴巴地朝自家?guī)熃阏Q劬Γ骸按髱熃悖让?,閻王劉的刀,我再不過去的話,他能活剮了我?!?/br>
    王汀嘆了口氣,手揮了揮,十分嫌棄的樣子:“去吧去吧,你機(jī)靈點(diǎn)兒,別被揪住了小辮子討罵?!?/br>
    師弟大喜過望,趕緊拉開換藥車的抽屜示意:“帽子口罩一應(yīng)俱全。大恩不言謝,等我下手術(shù)請你吃飯?!闭f著,他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出去了。

    王函目瞪口呆,看著這醫(yī)生一陣風(fēng)一樣地就這么跑走了,丟下個換藥車在她姐面前。

    王汀洗完手從衛(wèi)生間出來,沖著周錫兵笑:“那個,周警官,理解一下住院醫(yī)的艱難成不?其實你昨晚才縫合的,今天遲點(diǎn)兒換藥也不打緊。要是你不放心我的手藝的話,等我?guī)煹芑貋碓贀Q藥也行?!?/br>
    話是這么說,她手上動作卻麻利的很,已經(jīng)毫不含糊地拉好了床邊的隔簾,戴好了帽子口罩,手放在消毒凝膠下面,雙眼盯著周錫兵等他的回答。

    病房中一時間安靜的連外頭走廊上護(hù)士推著治療車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趙處長輕輕咳嗽了一下,拿著沒吃完的半顆蘋果告辭:“那個,小周啊,我有事先走了。你要有什么,直接打我電話?!?/br>
    王汀趕緊又將床簾拉開,好方便周錫兵目送自己領(lǐng)導(dǎo)。

    趙處長連忙擺手:“小王,你忙你你的,照顧好小周就行。不用送我,真不用送?!?/br>
    王汀的臉擋在帽子口罩后頭,只一雙眼睛茫然地看著趙處長,有點(diǎn)兒莫名其妙。她可沒打算送趙處長,就是代主人送客也輪不到她。明顯趙處長跟周錫兵要比她和周錫兵來的熟。

    周錫兵坐直了身子,笑著跟領(lǐng)導(dǎo)打招呼:“那處長您一路走好啊,我就不送您呢。”他收回了視線,笑著示意王汀,“我自己來就行了,腿上的口子,手還是能動的。”

    王汀沒有將換藥的器械遞給他,反而眼睛一彎,像是笑了起來:“怎么,周警官不相信我的手藝?”

    第23章 岔道(五)

    雙人病房挺寬敞的, 然而床簾子一拉起來, 就成了一個憋仄的小世界。周錫兵身上穿著的病員服為了方便病號穿戴,設(shè)計的十分寬松, 可惜此刻卻像是綁在他身上一樣。他下意識地想松一松上衣最頂端的扣子,手扶上去之后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那顆扣子并不存在。

    王汀已經(jīng)以六步洗手法抹好了消毒凝膠, 等待手上的凝膠風(fēng)干, 姿態(tài)坦然地看著床上的警察:“沒關(guān)系,我不趕時間, 你可以慢點(diǎn)兒來。”

    周錫兵抓著褲腰的手幅度極小地動了一下, 他的嘴唇抿得極緊, 半晌病員褲才往下面褪了一點(diǎn)點(diǎn);姿態(tài)別扭極了, 看在王汀眼中,就跟不肯打針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她笑了起來, 一邊準(zhǔn)備換藥器材一邊安慰道:“放心吧,我是出了名的手輕。我絕對不會弄疼你的。”

    隔著一道簾子,王函的眼睛眉毛都要飛上天去了。她姐在干嘛???她姐在逼那個警察大哥脫褲子,還說不會弄疼人家。蒼天?。∷且嫜劬€是該塞耳朵呢。真心好羞恥啊。

    簾子里頭傳來了周錫兵清嗓子的聲音:“其實……”

    王汀笑了:“沒事兒, 換個藥而已, 真不疼的。”

    周錫兵下半截的話被卡在了喉嚨口,愣是沒能說出來。他抓著褲腰, 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姿態(tài)實在是既狼狽又可笑。不過就是女性醫(yī)務(wù)人員幫忙換個藥而已, 還是大腿上的傷口。要真追求統(tǒng)一性別醫(yī)患雙方, 估計醫(yī)院也沒辦法運(yùn)行下去了。他又清了次嗓子, 咬咬牙,一鼓作氣將褲子脫了下來。

    大約是他的動作實在太急太猛了,王汀都忍不住勸了一句:“你慢點(diǎn)兒,別扯到了傷口。放心,真不疼?!闭娌挥酶嵘×x一樣夸張。

    周錫兵一時間憋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姿態(tài)僵硬地袒露著一條粗壯的長腿。

    不愧是常年鍛煉的人,一塊塊肌rou相當(dāng)發(fā)達(dá)。

    王汀羨慕了一下人家的鍛煉成果,笑嘻嘻地撕開了舊敷貼,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換藥最疼的步驟也就是撕開敷貼了。其實不是口子疼,而是有時候會黏到汗毛。你昨晚上備皮挺干凈的,這邊腿毛都剃光了,沒有這煩惱?!?/br>
    周錫兵莫名羞恥了起來,總覺得自己無緣無故就成了一只光毛豬。他眼睛不看自己的腿,盡可能假裝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然而碘伏棉球輕輕掃著大腿上的傷口,碘伏液的涼意卻讓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周錫兵下意識地拉了一下被子。

    口罩后面,王汀的眼睛微微彎成了月牙兒,她的聲音聽上去無比的輕快,甚至透著點(diǎn)兒小得意:“怎么樣,不疼吧?!?/br>
    周錫兵想要出言肯定一下,嘴巴一張開,他又輕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三遍消毒完成,王汀在他傷口上貼好了干凈敷貼,笑著抬起了頭:“我沒騙你,不疼吧?!彼哪槻卦诹嗣弊涌谡趾竺?,只一雙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