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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總有昂貴物證找我報案在線閱讀 - 第99節(jié)

第99節(jié)

    普云大師再一次笑了起來:“命格是天生的,誰能真借的走呢?要借的,總要付出千百倍的代價,跟高利貸一樣,誰敢跟老天爺賴賬啊。”

    他現(xiàn)在的說辭,似乎又在打先前的臉??墒侵苠a兵還是隱約咂摸出了意思,有人想借王函的命格,因為她所謂的文曲星命格。

    大約是周警官的神色太過于嚴(yán)峻,簡直到了黑臉判官的地步。普云大師尚未來得及得道成佛,也是畏懼黑臉警察的。他安慰了一句周警官:“平安是福,你愛人的meimei以后都是福祿命,這輩子衣食無憂,這才是最好的命?!?/br>
    周錫兵的瞳孔微微縮了縮,沉聲道:“因為她舍了文曲星的命格,所以她才能平平安安的。”

    普云大師將冷掉的茶水倒進了茶盤當(dāng)中,像是在應(yīng)和周錫兵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有舍才有得,世間萬物,莫不如是?!?/br>
    “如果她不肯借命格呢?”周錫兵突兀地開了口,“如果她不同意借命格,是不是就成了這杯被潑掉的茶水?”

    普云大師捏著茶碗的手停滯了一瞬,然后才重新擺放回桌上。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周錫兵的問題,這位心急的警察已經(jīng)追著問了第二個問題:“借命格,除了這種生門,是不是還有死門?”

    要是尋常人家會面,這還沒有過正月十五,說什么死不死的,實在是大忌諱。不過佛家不忌憚這些,普云大師心平氣和地告訴周錫兵:“我慚愧的很,修行淺,我不知道有沒有什么生門死門。”

    周錫兵將話題又繞到了前面:“那活著借命格的,是不是要走什么儀式?”

    普云大師依舊不接他的話,還是搖頭:“我不知道,命都是老天爺定的。我只見過修行改命的,多做善事,人的面貌精神啊,都大不一樣。”

    “那借了命格的呢?”周錫兵盯著普云大師的眼睛,“尤其是借了死門命格的呢?”

    普云大師微微嘆了口氣:“逆天的,終究會反噬。不是自己掙來的,而是騙來搶來的,肯定得付出千百倍的代價。你是警察,應(yīng)該比我這個不通俗世的人知道的多啊。”

    禪房門被敲響了,那位笑起來跟個彌勒佛一樣的中年和尚在外頭小心翼翼地喚師父:“有位施主想請您老人家?guī)兔θタ纯达L(fēng)水。”

    普云大師對周錫兵露出個苦笑:“看,出家人不打妄語,老和尚一說謊,就當(dāng)場被打臉了。人在俗世中活著,誰還能不通俗物啊。”

    話雖然這樣說,普云大師卻沒有請新香客進來的意思,直接讓徒弟去回絕對方:“讓他另請高明吧,我哪里會看什么風(fēng)水。我就是個沒用的老和尚,就等著什么時候兩條腿一蹬,走了?!?/br>
    一位聲名在外的高僧嘴巴里頭說出這種話,實在有些不合時宜。普云大師卻渾不在意,反而嘆了口氣:“得道高僧,誰得了道?。糠凑沂菦]本事得道的。我要真得道了,也不會有人跑來喊我看風(fēng)水了?!?/br>
    當(dāng)師父的人一推五六三,在外頭的徒弟急的不得了,支支吾吾道:“師父,您老人家還是撥冗給看一下吧。這位先生來的急,事情也比較棘手?!?/br>
    普云大師沖周錫兵微微點了點頭,露出個算是不好意思的神色:“叫您見笑了啊。你看,我也是俗人一個,說是修行,可還不是凈做著俗事?!?/br>
    周錫兵站起了身,沖普云大師微微鞠了個躬:“叨擾師父了,您老且忙吧。”

    來人的身份勢必非同小可,起碼是中年和尚惹不起的角色,否則他也不會犯了忌諱,強行中途插.進來。

    周錫兵伸手,想要扶起盤腿坐著的普云大師。老和尚身子一聳,竟然連扶著案幾都不必,就自己這樣站了起來。雙盤了這么久的功夫,他的腿腳也沒有半點兒酸麻的表現(xiàn),竟然就這樣自自然然地抬腳往禪房門口去。光這手腿腳功夫,沒有時日,尋常人都練不出來。

    禪房門開了,中年和尚那碩大的跟葫蘆瓢一樣的腦袋伸了進來,粉團團的一張臉上,眼睛擠到了一塊兒,沖屋里頭的周錫兵露出了個告罪求饒的神色,他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實在是對不住,還請施主海涵。前頭的姻緣簽,我已經(jīng)跟解簽的師父說過了,您可以不用捐香火錢?!?/br>
    周錫兵笑了笑,也回了個合十禮,只說沒關(guān)系,是他叨擾普云大師的時間太長了。

    普云大師對著徒弟,臉上的神色算不上好看:“我又不會給人看風(fēng)水。能看風(fēng)水的地方多了去,你撿幾個告訴他們不就行了。非得急吼吼的喊我做什么?我看風(fēng)水,不是在砸廟里頭的招牌么?!?/br>
    這位老和尚,還真是個妙人。如果不是心頭沉甸甸的,還在思考生門與死門的關(guān)系,周錫兵幾乎要忍不住笑了。可惜唇角才微微上翹,腦海中翻滾的思緒又硬生生地將笑紋給抹平了。同樣是被綁走的少女,晶晶死了,王函毫發(fā)無損地回來了,難道跟借命格的方式有關(guān)系?這個人為什么一定要借少女的命格呢?難道是所謂的采陰補陽?

    他陷入了沉思,腳下的步伐不免停頓了一下。走廊中,中年和尚迫不及待地跟自己的師父訴苦:“我哪里沒少給他們推薦人選啊。再說了,人家看上的人選也不是我能推薦的。那都是相當(dāng)有名的大師,萬里挑一。結(jié)果選好日子,也遷了墳,都安置好了,法事也做了。他家的墳被人打了三個大洞,還釘了釘子。”

    周錫兵的腳步停下了,想要再聽個究竟,普云大師師徒已經(jīng)往前面去了。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隱約猜到了是那位從安市走出去的能耐人。興師動眾地折騰了這么久,他家的祖墳還沒有遷好?現(xiàn)在可是過了春節(jié)假期,要再弄不好的話,上趕著過來溜須拍馬的大小官員,上班要怎么安排啊。

    周錫兵不由得同情起此人祖墳所在轄區(qū)的同行了。他家的墳?zāi)贡蝗舜蛄巳齻€大洞,可不得特事特辦,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挖出來。想到后面,周錫兵又搖了搖頭,自嘲地翹了翹唇角。大概也用不到他們這些基層小警察,自然有人上趕著要好好表現(xiàn)。

    他長長地吁了口氣,轉(zhuǎn)身又繞到了前頭的大殿中。也許是普云大師始終沒有給她明示,吳蕓即使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卻還是沒有立即去驗證,而是轉(zhuǎn)到了大殿里頭不停地?zé)闱蠛?。連專門坐在門邊給香客們解簽的和尚都不讓她繼續(xù)求下去了,求的次數(shù)太多就不靈驗了,菩薩也會忙不過來。

    周錫兵抬腳邁過了門檻,眼角的余光睇著吳蕓。這個女人的魂跟不在身上了一樣,兩只眼睛木呆呆的,間或一輪,才帶出了點兒活人的氣息。她焦灼不安地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涂了唇膏卻依然干裂出口子的嘴唇神經(jīng)質(zhì)地上下嚅動著,不知道究竟在念叨什么。她從口袋里掏出了百元大鈔,塞進了功德箱中,然后用滿懷希冀的眼神盯著佛像,似乎在請求佛像的啟示。

    可惜佛像見多了蕓蕓眾生,她的目光再可憐再狂熱再殷切,也不能打動佛像真佛上身,給她指出一條明路來。

    吳蕓失魂落魄地癱在蒲團上,她的雙眼像是失去了焦點,只能茫然地睜著卻沒辦法在視網(wǎng)膜上形成完整的投影。她愣了一會兒,當(dāng)目光碰到門外頭一角黃色的□□時,她終于忍不住跳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跑,焦急地喊著普云大師的名號,語氣哀求:“大師,生門好不好?我求求你,給我女兒開生門吧!她就是個傻子,我養(yǎng)她一輩子,我也認(rèn)了。”

    禪房與佛殿之間的小院子中,普云大師被徒弟們簇?fù)碇?,立在廊下。他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朝吳蕓露出了個無奈的神色:“我是個沒用的和尚,哪里會開什么生門。我?guī)筒涣四?,你還是另請高明吧?!?/br>
    吳蕓渾身打了個哆嗦,手指頭摳在門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普云大師腳步不停,轉(zhuǎn)過身子來,帶著徒弟們迎接側(cè)門中走進的一連串身影。大約是覺得不妥,連接著兩邊的門被合上了。再打開的時候,院子中已經(jīng)不復(fù)那幾張在安市本地新聞里頭也出現(xiàn)過的臉。周錫兵這幾天一直在研究安市等南省城市這幾年官員的動遷狀況,因而對他們的臉分外熟悉。

    看到這些人的臉,再聽他們嘴中說出的“領(lǐng)導(dǎo)難得回來一趟,就出了這種事,我們安市上下臉上都沒光”,周錫兵只覺得說不出來的諷刺。他抬起眼,眼觀鼻鼻觀心的佛像的視線剛好對著他。大佛在拈花微笑,是不是嘲笑世人的愚蠢荒唐?

    吳蕓跌坐在門邊,手指甲扳斷了半截也渾然不覺。她像是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周錫兵看著這個痛苦不堪的女人,心中的感受百味雜陳。是她引誘了晶晶嗎?像倀鬼一樣,將無辜的晶晶引誘進了老虎的血盆大口中??上КF(xiàn)在,他還找不到證據(jù),他只能沉聲問吳蕓:“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訴警方?警方一直在努力地尋找你女兒?!?/br>
    吳蕓打了個哆嗦,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慌張地擺著手,連連否認(rèn):“我不知道,我知道一切早就跟警察說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踉踉蹌蹌地朝佛殿外頭跑去。經(jīng)過門檻的時候,她腳上的長靴還被絆了一下,膝蓋一軟,重重地跪到了地上。這一下應(yīng)當(dāng)不輕,魂不守舍的女人也發(fā)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周錫兵斟酌著要不要過去扶她一把時,吳蕓已經(jīng)艱難地?fù)沃T檻又站了起來。仿佛他是厲鬼,會對她窮追不舍,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她死活不肯透露,他們就只有等待著她下一步的行動。

    時間已經(jīng)走到了中午。周錫兵有心再找普云大師好好聊聊。所有的行當(dāng)都有相應(yīng)的圈子,否則警察辦案就不會需要線人提供線索了。既然晶晶當(dāng)年的死亡與神神道道有著說不清的關(guān)系,與其他們警方自己挖空了心思去想,不如找專業(yè)人士指點迷津。

    更何況,當(dāng)初王函被救回家之后,是這位普云大師主動給她改了名字,從王涵改成了王函。周錫兵記得王汀曾經(jīng)說過,她父親生意失敗后好幾年都沒緩過來。一直到她本科畢業(yè)讀研之后,王家才逐步恢復(fù)元氣。也就是說,普云大師給王函改名字的時候,王家根本不是什么富貴之家,需要老和尚巴結(jié)。

    普云大師主動給王函改名字,究竟是出于對這個遭遇不幸的女孩的憐憫,還是有其他原因?

    水生智慧,慧極必傷,平平安安是福。

    周錫兵微微蹙額,沉默地走出了佛殿。大殿之前的池子中,有幾尾金魚晃著尾巴搖曳生姿。周錫兵盯著魚池看了會兒,聽到了旁邊人的議論:“哎喲,到底是開春了。過年那幾天,這池子曬著太陽,上頭的冰都不化?!?/br>
    水能結(jié)成冰,冰雪聰明。周錫兵的瞳孔猛然一縮,他下意識地回頭看禪房的方向。隔著寶相莊嚴(yán)的佛殿,除了裊裊的香火跟佛殿的屋脊,他什么都看不到。

    第123章 雪人(十)

    通往禪房的小門關(guān)上了,普云大師正在與香客說禪。團團臉的中年和尚笑得愈發(fā)像湯團子一樣,只再三再四地邀請周警官去齋堂用膳:“小廟的齋飯還是不錯的,師父都說我們將精力全花在了口腹之欲上了?!?/br>
    貿(mào)貿(mào)然再闖進去,普云大師恐怕也不會再說什么。這個老和尚三句話有兩句半是虛的,還剩下半句也是打哈哈。你能猜出什么樣兒都跟他沒關(guān)系,他什么都沒說,全是你自己猜的。

    周錫兵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朝中年和尚露出個自嘲的苦笑,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聽師父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太心急了?!?/br>
    中年和尚樂呵呵的,然后嘆了口氣:“是我們愚鈍啊,身在寶山空手而歸。師父點化了這么多次,我還是愚鈍得厲害。”

    他領(lǐng)著周錫兵去了專門招待香客們用膳的齋堂。正是用午飯的點兒,齋堂中的香客不算少。中年和尚給周錫兵推薦了他們的招牌湯面,三鮮面,里頭用了油豆腐、黃花菜跟木耳,湯色清爽,不小的一碗也就十塊錢,倒真算得上便宜。

    中年和尚笑著示意周錫兵:“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原本我們湯頭里頭放的東西更多,有十幾樣。師父說那叫雜燴,面條的味道都被壓掉了,還算什么面。”

    周錫兵沉默地看著湯頭中的三樣配料,想起了那位領(lǐng)導(dǎo)新遷的祖墳被人打了三個大洞。這動手的人,顯然是沖著主家來的,這是想主家滿頭包,處處都是漏洞啊。他抬眼看中年和尚,笑著問了句:“師父,這三是不是力量很大?”

    中年和尚點點頭:“自然,三、五、七、九這些數(shù)都是有講究的。其實數(shù)也是念力?!?/br>
    周錫兵繼續(xù)追問:“那三到底有什么講究呢?”

    中年和尚露出個苦笑,一點兒也不怕丟面子:“我哪兒能說得清楚。我?guī)煾付颊f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是無窮無盡的意思。”

    學(xué)業(yè)不精的學(xué)生都怕被抓住提問,中年和尚沖周錫兵露出個和氣生財?shù)男θ荩B忙借口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周警官一道用膳了。走的時候,他簡直是腳下生風(fēng),步伐敏捷的跟逃跑一樣。

    縱然他的情緒還陷在案情當(dāng)中,可看到大和尚這樣的姿態(tài),周錫兵卻還是忍不住唇角翹了翹。他端著三鮮面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來。這張桌子在承梁柱后面,光線比較暗淡,故而成了膳房中難得安靜的一角。

    此刻,安靜對周錫兵來說是最需要的。他的腦海中,思緒像沸騰的巖漿一樣不住地翻滾著。他甚至想到了火山噴發(fā)的場景,白茫茫的霧氣,沖天的火光,巨大的喧囂,然后一切煙消云散,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碗還冒著熱氣的三鮮面。

    周錫兵沉默地?fù)破鹆艘豢曜用鏃l塞進嘴巴中,熬得上了火候的湯頭即使沒有葷腥,也帶著素食的鮮香。他嘗了一筷子面條,鮮美飽滿的湯水沖擊著他的味蕾,喚起了他被禁錮住了的味覺。他終于遲鈍地察覺到腸胃的饑餓,大口大口得吃起面條來。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從吳蕓開始到晶晶然后是王函,恰好是三個人,后面的萬物,聯(lián)系著的關(guān)鍵點是三。三是連接著這一切的關(guān)鍵?周錫兵咀嚼面條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瞬,他不敢保證這個過程中是不是還有其他受害者。不過鄭妍的失蹤看著的確跟王函當(dāng)年的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王函獲救了,鄭妍出生了。這是不是正好一個輪回?所以十一年以后,這個命盤重新開啟了。

    不對,王函被綁架的時候是十歲。如果嚴(yán)格按照流程來,鄭妍應(yīng)當(dāng)提前一年被綁架。那么這個關(guān)鍵點不僅僅是陶鑫的出獄,它必須要有一個更明確的觸發(fā)點。

    吳蕓知道這個觸發(fā)點的關(guān)鍵人物是誰,所以她才會這樣恐慌畏懼。她讓普云大師幫鄭妍開生門,是不是意味著普云大師曾經(jīng)在她面前給人開過生門?普云大師拒絕了她,她才徹底絕望了。

    周錫兵看著齋堂中佛號,腦海里在普云大師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這個人勢必非常信任普云大師,否則吳蕓不會想要借普云大師的手來救女兒。普云大師為什么要拒絕她呢?既然他給人開過生門,為什么不再開第二次?就像吳蕓說的那樣,即使鄭妍癡傻了,也要比丟掉性命強。

    想到這一點時,周錫兵猛的頓住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被牽著鼻子進入了一個漩渦中一樣。哪里來的借命格呢?所謂的生門死門借命格,連普云大師自己都搖頭。迷霧如同面碗上方的熱氣,騰騰地往上冒,氤氳了一片。那座火山又在他面前噴發(fā)了,巨大的裂口是一張猙獰的笑臉,仿佛能夠吞噬掉一切。

    周錫兵猛的合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后,他捧起了面碗,大口大口吞著剩下的食物。

    油豆腐吃在嘴巴里頭,帶著湯水的鮮香。這里用的油豆腐跟平常市場上賣的不太一樣,是將老豆腐捏碎了,然后搓成豆腐圓子再下油鍋炸,當(dāng)?shù)厝朔Q為砧rou。在南省的絕大部分地方,砧rou卻是rou圓子也就是獅子頭的俗稱。王汀曾經(jīng)跟周錫兵笑著討論過這件事,懷疑是先民們吃不上rou,所以才拿豆腐當(dāng)做rou糊弄嘴巴的。

    才隔了短短幾個小時,周錫兵又忍不住想王汀了。沒有她在邊上收拾著家務(wù)或者端坐在書桌前看書寫文章,空氣里頭都像是少了一種溫度。他分外懷念與女友耳鬢廝磨的時光。即使兩人在一起時也沒有做什么特別意義深重的事情,可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心就會完全安定下來,不再猶豫迷茫。

    他掏出了手機,看了眼時間,怕打擾到王汀開會,只發(fā)了條微信過去:吃飯了沒有?感冒沒胃口也要吃,吃點清淡滋補的,別吃辣的咸的,不然容易上火。

    王汀大概在忙,沒顧得上手機。微信發(fā)過去之后,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復(fù)。

    周錫兵看了會兒手機,忍不住笑了,又重新將手機揣回口袋中。桌子上擺放著宣傳牌,印著“一粥一飯,當(dāng)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他笑了笑,將最后幾口面湯也灌進了肚子中。

    齋堂里頭暖融融的,有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如金波一樣在人身上流淌,有熱氣騰騰的人間煙火,提醒著每個身在其中的人自己的幸運。周錫兵甚至贊同起普云大師對王函的評論,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氣。

    旁邊的桌子上,祖孫三代都在用齋飯。小男孩吃的是跟周錫兵一樣的湯面。他的母親在邊上點著ipad寓教于樂:“你看,你吃的是湯面條,就是這個湯字。”

    小男孩用筷子不太靈光,懵懵懂懂地一筷子面條塞進嘴巴中,燙得他滋溜了一下。當(dāng)媽的人一邊給兒子吹吹,一邊還不忘繼續(xù)現(xiàn)場教學(xué):“湯面條是用火燒起來的,湯下面加個火就成了燙?!?/br>
    周錫兵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這位年輕的mama手忙腳亂地在ipad屏幕上又點出了燙字的象形解釋,吊著的湯罐子上面飄著白色的霧氣,下頭是熊熊燃燒的火苗。天空還掛了火辣辣的太陽。小男孩的手一揮,畫面變成了用冰取火,拿磨成了凸透鏡的冰塊對著太陽光,然后陽光透過凸透鏡凝聚成一點,堆著的木柴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個軟件也真夠偷懶的,用冰取火的畫面中木柴的形狀位置都跟“燙”字配圖中燃燒的火苗一模一樣,真的省事。

    周錫兵啞然失笑,拿起紙巾擦嘴巴時,笑容卻凝固在了他臉上。涵字是命中帶水,晶晶呢?晶晶是三個太陽,命中帶的是火。晶晶姓李,李字有木頭,太陽透過冰鏡,燃燒起了木頭。

    腦海中的畫面一幅接著一幅,周錫兵甚至不得不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筆記本,迅速在上頭寫下了“王涵”跟“李晶”兩個人的名字。他狠了狠心,又畫了雪人,在雪人身上標(biāo)注出李晶的名字。是不是李晶本人就是燃燒的火,所以只能燃燒殆盡?

    周錫兵無法理解行事人的思路。他總覺得中間有地方不對勁,沒辦法解釋清楚。一個李晶,一個王涵,她們的生死真的是由她們的名字定下來的嗎?在這中間,普云大師究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晶晶的死亡實在太過于慘烈了,充滿了邪祟的味道。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到底跟這件事有沒有關(guān)系呢?

    膳房里頭的客人越來越多,旁邊桌子上的小男孩已經(jīng)吃完了半碗湯面條。周錫兵沉默地坐在餐桌前,盯著手中的筆記本看。手機響了,周錫兵被鈴聲硬生生地從苦思冥想中拽了出來。他看見屏幕上跳動的王汀的名字,整個人猛然松懈了下來,接起了電話。

    王汀的嗓音聽上去還是帶著點兒鼻音,不過精神頭尚可。她跟周錫兵解釋說,剛才他微信到的時候,她正在肖局長的辦公室里頭聽領(lǐng)導(dǎo)指示。她那份關(guān)于加強全線固定資產(chǎn)實物管理的材料,領(lǐng)導(dǎo)看了也上會了,認(rèn)為很有必要。會開完了,肖局長又將固定資產(chǎn)管理涉及到的幾個主要部門的具體人員都叫到了辦公室開了個小會,準(zhǔn)備這個禮拜就開始調(diào)研工作。

    “要出差了?!彼龂@了口氣,有點兒不想動彈。

    獨自一人住宿舍的時候,王汀還挺愿意出差的。他們單位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了,出差雖然旅途奔波辛苦點兒,但并不會去什么偏遠到?jīng)]手機信號,危險到要把腦袋掛在腰上的地方。況且出差來回兩天都會有一百八十塊錢的補助,一趟下來就是三百六,快抵得上她十分之一的月工資了,蚊子再小也是rou。

    可是現(xiàn)在,王汀真不愿意去外頭奔波。春節(jié)過后回來,她還沒來得及給家里徹底大掃除一遍。陽臺上養(yǎng)的花要定期澆水,魚缸里頭的金魚也得注意看著,暫住在家中的王函能把自己養(yǎng)活了就不錯了,指望她,家里肯定全亂套。王汀到現(xiàn)在還愁meimei的三餐怎么辦。老在外頭胡亂吃東西,她真怕王函的胃會壞了。

    周錫兵也舍不得王汀出差。即使出差在外住的是標(biāo)間,吃的也不會差,可哪里比得上在家中自在。何況王汀并不喜歡跟人待在一個房間里。這會讓她不自在。還有一件事,周錫兵沒敢跟王汀提,怕嚇到了女友。他現(xiàn)在依然擔(dān)心有人盯著王汀。離開南城沿著全線奔波的話,他擔(dān)心王汀的安全問題。

    王汀無奈道:“沒辦法,新人嘛,科里頭都盯著呢。材料是我準(zhǔn)備的,也是我交上去的?!?/br>
    設(shè)備科的科長簽字的時候,嘴上夸著年輕人干勁十足,都是八.九點鐘的太陽,以后肯定都是年輕人的天下,話里話外卻都在嫌棄她事情多。她想在領(lǐng)導(dǎo)面前求表現(xiàn),帶累著整個科室的人都要給她打工。即使所有的事情都是王汀自己一手做的也不行,誰讓她借了設(shè)備科的名頭呢。

    機關(guān)里頭的彎彎繞,王汀不愿意跟周錫兵說。沒意思,她不是應(yīng)付不來,她就單純地覺得沒意思。她和陳露逛街時聊到這個話題,陳露給她做的分析是,她骨子里頭其實還是技術(shù)型,不合時宜地清高著,所以厭煩這種人事斗爭。

    王汀嘆氣:“我不是厭煩,我純粹是覺得這種無聊的內(nèi)耗沒意思。有這種精氣神,干嘛不多花點兒在自己手里的工作上。不管怎么樣,自己做出來的事情終究都是自己的成績啊。別人承認(rèn)不承認(rèn)是另一回事,自己做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數(shù)?!?/br>
    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她所能做的就是夾縫中生存,爭取讓自己更強大一些,可以有更多的話語權(quán)。

    工作上的事情,周錫兵安慰不了王汀。他從來沒干過行政,只能寬解對方:“沒事,做的開心咱就做,做的不開心咱就換地方。反正你別看現(xiàn)在年年都是史上最難就業(yè)季,可任何地方都缺能做事的人。”

    他沒敢說大不了王汀辭職在家當(dāng)家庭主婦,他來養(yǎng)她的話。王汀個性倔強,說這話會傷到她的自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