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晝夜隔離、折辱(校園h)、不安好心(出軌1v1)、厭棄、十二分喜歡(先婚后愛)、恐怖谷(H)、小青梅、覬覦(校園H)、《鋼鐵直女》、公用的大師兄
兩名掌刑內(nèi)侍暗自一驚,巫王的言下之意,便是不避諱湘妃了。 湘妃卻低下頭,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少年指下劃出的道道血痕,以及他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的指節(jié)。 巫王也看到了那些血痕,他皺眉片刻,咬牙道:“你們看仔細些,世子若再敢傷手,傷一次,加十杖?!?/br> 那內(nèi)侍沒料到,巫王會下如此冷酷的命令,因為,這已是那少年唯一的借力方式了。 他心底暗暗嘆息一聲,才躬身應道:“是?!?/br> 于是,接下來的杖責,成了九辰的噩夢。從記事起,他就知道,巫王的每一句話,于他,都不是兒戲。稍有差池,他就會付出慘烈數(shù)倍的代價。 內(nèi)侍再落杖時,那少年喉間終于溢出一絲極低的悶哼,豆大的汗珠沿著他額前兩縷碎發(fā)淌流下來,不到十杖,已經(jīng)在玉石面上積成一小灘水。劇痛折磨下,九辰不敢再抓地,十根慘白的手指一時伸得筆直,一時又攥住顫抖,手背更是青筋暴突,連帶著骨節(jié)都咯咯作響。 巫王似是想起什么,隨手將榻上的一副簡冊卷進袖中,眉峰展開,凝視著湘妃明艷的臉龐,道:“這里沒什么好看的,孤已命人在大殿備好了午膳,去嘗嘗新貢的柑橘罷!” 晏嬰聽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去前面引路。 湘妃任由巫王握著她手,緩步向外走去。當所有人都暗暗引袖擦汗、以為這場風波總算了結之時,這個始終對一切無動于衷的女子,忽然用力擺脫巫王的鉗制,轉身向后撲去,一直撲到那正默默受刑的少年身上。 這場□□,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掌刑內(nèi)侍根本來不及收手,連著兩杖,先后落在了湘妃背上。 巫王在場,內(nèi)侍落下的每一杖,都不敢有絲毫放水,湘妃只覺肺腑震蕩,嘴角緩緩流出一道血色。 兩名杖刑內(nèi)侍立刻嚇得扔了刑杖,伏地請罪。 “湘兒!” 巫王攥緊袖中簡冊,滿是震顫的望著眼前的情景,只覺一股熱流從心頭竄上頭頂,喉頭似有某種guntang的東西在翻涌。 “再打!” 湘妃柳眉一豎,大喝一聲,所有人都被她的氣勢驚住了。 “湘兒!” 巫王聲音抬高了一分,顯然也沒料到她會做出如此行為! 湘妃眸若碎冰,指著兩名掌刑內(nèi)侍,容色錚錚道:“再打!聽到?jīng)]有?!”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求娘娘饒命!” 兩名內(nèi)侍嚇得不停的磕頭,幾乎顫不成音。 “湘兒!你鬧夠了沒有?!” 巫王陡然爆喝一聲,面色鐵青、整個垂文殿都在一瞬間凝滯了下來。 殿內(nèi)殿外所有人盡皆伏跪于地,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次,是真正的君顏大怒了。 湘妃仰首,抬袖擦掉唇邊血色,綻出她入宮以來,第一抹明艷笑容:“我只是想知道,這刑杖打在人身上,到底有多痛。王上可知,剝皮割rou、生不如死,是怎樣一種滋味?” 巫王踉蹌一步,臉色刷得變作慘白。那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巫山,阿語拖著火紅色嫁衣,雙目血紅的走到他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問:“阿啟,你可知道,生不如死,是怎樣一種滋味?” 如今,十六年過去,他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當日當時。他一定會告訴她,他知道,在她決然沉入漢水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品味到了這世間最長久最刻骨的痛。 如果不是那人戰(zhàn)死的消息傳來,阿語,定會遵守諾言,與他攜手而歸,為他出謀劃策、陪他指點江山、同他策馬揚鞭、共攬九州山河,而不是,獨留他一人,在這空曠孤冷的宮殿中,熬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獨自承受這漫無邊際的寂寞。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不得不恨那個打碎他一切美好期許的罪魁禍首。若非她暗施毒計,阿語又怎會與他反目成仇,不惜以死相抗。這種恨意,折磨了他十六年,幾乎要將他的心臟炸裂。 湘妃伸手摸了摸肩上傷處,滿目憐惜的望著被她護在懷里、正劇烈嗆咳的少年,道:“他還小,肯定很怕疼,王上別打他了?!?/br> 巫王終于緩緩松開了袖中的拳頭,他默立片刻,目中血色與怒火漸漸褪去,有些疲累的吩咐:“停杖,都下去罷?!?/br> 兩名掌刑內(nèi)侍如蒙大赦,立刻撿起木杖告退了。 九辰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他單手撐地,咬緊下唇,努力抬起沉重酸澀、被汗水粘濕的眼睛,想要看清那綽約紅影,究竟生了副什么模樣,又長了副什么心腸。她不惜忤逆巫王,也要幫他,究竟存了什么目的?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情誼。 可惜,他實在是沒什么力氣了,只費力撐了一會兒,就眼前一黑,軟軟跌回到了地上。 巫王俯身挽起湘妃,款款邁出書閣,冰雕玉刻般的俊臉上毫無溫度:“潑盞茶,讓他跪好?!?/br> 湘妃還欲再言,巫王驟然握緊她的手,道:“中途停杖,已是破例,這是孤的極限?!?/br> 湘妃回首,最后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少年,才肯移步離開。 午膳之后,巫王獨自返回了書閣,身上,已經(jīng)換了件深青色的龍袞常服。 九辰面色慘白的跪在正中央,背脊挺得筆直,額前幾縷碎發(fā),依舊在不停的淌流冷汗。 巫王負手看了片刻,才問:“還能走路么?” 九辰挺了挺肩膀,極力掩住虛弱之態(tài),道:“能?!?/br> 巫王唇邊擠出一絲涼薄笑意:“那就跟孤去趟昭陽宮,看看這五十杖是怎么來的?!?/br> 九辰一顫,抿起嘴角,道:“是?!?/br> 巫王喚來晏嬰,道:“給世子找件披風裹上?!?/br> 昭陽宮外的玉階上,巫后靜靜佇立著。半個時辰前,巫王一道旨意將她宣來,她一直等到現(xiàn)在。 隔著守衛(wèi)森嚴的重重殿門,她第一覺得,有些東西,開始有些抓不住了。 這時,一旁的宮婢悄聲提醒:“王后,王上過來了?!?/br> 巫后張目望去,果然見巫王穿著件黑色龍紋披風,乘坐著車輿向這邊來了。車輿后面,兩個內(nèi)侍扶著一個少年,亦步亦趨的緊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