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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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四衛(wèi)守在外帳,見子彥出來,血鳳微有不悅的問:“延氏族人,最是狡詐,閣主如何保證,他畫出的是真正的破云弩草圖?” 子彥淡淡一笑:“他當(dāng)然不會畫出真正的草圖。” 血鳳一驚,一怒,甩袖哼道:“事關(guān)破云弩,并非兒戲,閣主怎可如此任性而為?” 子彥摩挲著手指,沉眸道:“他會把真正的草圖,留給其他人保命?!?/br> 血鳳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默了默,方道:“閣主既然如此有把握,屬下聽命便是。不過,莫怪屬下沒有提醒,五日之后,下元節(jié),就是王上生辰。若誤了王上大事,誰也擔(dān)待不起。” 新兵營一處偏帳內(nèi),年邁的老軍醫(yī)伏跪在地,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著。 他眼睛始終死死盯著地面,根本不敢抬頭去看突然闖入的四個血衣人,以及,他們手中泛著血光的血刃。 血鳳半蹲至老人身前,陰鷙的雙目中,某種危險氣息悄然流動:“還記得嗎?前日,你曾去新兵營給一個叫「九辰」的新兵看傷?!?/br> 老人似是回憶了會兒,才顫顫巍巍的點頭。 血鳳眸光驟然一縮,沉聲問:“他傷在何處?” “心口……偏左半寸?!?/br> “被何物所傷?” “聽……聽說是劍傷?!?/br> 血鳳饒有興致的瞇起眼,問:“什么叫「聽說」,你不是親手給他上藥了嗎?” 老軍醫(yī)嚇得渾身抖如篩糠,許久,才敢擦了把汗,小心回道:“是列將軍說,那個新兵受了劍傷。但那傷口的形狀實在奇怪,老夫只能看見……看見……” “看見什么?!” “那道劍傷上,有一個血洞,不大,但一直在流血?!?/br> 四人聞言,俱是神色一震。 出帳后,血燕見血鳳掌間化出了傳遞消息用的血鴿,皺眉問:“大哥真的要越過閣主,直接向王上奏稟此事么?” 血鳳冷冷道:“閣主的態(tài)度,你們也看到了。殿下七歲起,就同我們拆招,對我們四人的武功套路再熟悉不過。若他真有意幫延氏兄弟,遲早會壞了大事?!?/br> 血燕疑慮未消:“非親非故,殿下為何要涉險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血狐嘿嘿一笑:“老二,你也忒天真。這世上,好東西誰都想要。想當(dāng)年,為了匹馬,小殿下都敢拿劍指著王上,破云弩這等稀罕寶貝,他只怕也垂涎已久了呢。” 他們拌嘴的間隙,血鳳掌中的血鴿子,已振翅飛入碧空深處。 偏帳內(nèi),方才還語無倫次的老軍醫(yī)卻已恢復(fù)冷靜神色,他從容起身,對著身后一層藥帳,弓身道:“尊者,人已經(jīng)走了?!?/br> 猶豫片刻,他有些急切的問:“不知,我何時能見到小主人?” 藥帳后,隱約顯露出一個人影,聽了此話,悠悠笑道:“一字不差,你做的很好。主子得空時,自然會召見你?!?/br> 他話音方落,垂落于地的藥帳,忽然輕輕鼓動了起來。 年邁的軍醫(yī)似是意識到什么,喉間涼意滾動,一雙腳,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兩步。 藥帳后,一雙陰冷的眼睛,略帶戲謔的瞧著這一幕。 下一刻,寒光穿帳而過,老軍醫(yī)陡然睜大眼睛,砰地一聲,仰頭栽倒在地。 “呵,相見小主人,下輩子吧!” 黑衣蒙面的人影,從藥帳后現(xiàn)身,冷哼一聲,極有耐心將一瓶液體灑在這具尸體上。 嗆鼻的霧氣浮起,尸體漸漸化成一灘黑水,很快滲入地面,與一般藥液無異。 延陵回帳后,便如同被人下了魔咒似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只端坐于案后,提筆對著一面空白的絹帛發(fā)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了整整兩日,那面淡黃絹帛,也依舊是空白的。期間,離恨天又給延陵療了兩次傷,逼出了他體內(nèi)大半的淤毒。 到了第三日傍晚,已經(jīng)絕食三日的延陵突然擱下筆,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梼杌營,要求與延山見面。 在王使和暗血閣的授意下,梼杌營主將十分客氣的把延陵請到了關(guān)押延山的地方。 囚籠內(nèi),延山的四肢被特制的黑金鐵鏈牢牢鎖住,乍見延陵,他立刻激動的把腦袋抵到柵欄中間,嗚嗚的叫了起來。 可惜,他嘴巴也被鐵鏈勒著,最終,也只能發(fā)出一連串破碎的音節(jié)。 延陵伸出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延山的腦袋,等到延山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時,忽然用力撕開了延山后背衣衫。 延山大吃一驚,忙問:“小陵,你干什么?” “噓……別說話……” 延陵蒼白的唇角,浮起絲平和笑意,他做了噤聲的手勢,而后,袖見紅芒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把形如火龍的薄刃。 “可能有些疼,你且忍著。” 說罷,延陵揮起薄刃,把刃尖對準(zhǔn)延山背部一處肌膚,游龍走蛇般刻畫出一道道血線。 子彥雖料到延陵會把草圖留給延山保命,卻沒有料到,延陵竟把事情做得這么絕,直接把圖一刀刀刻到了延山背上。 巫國先祖起于微末,后征戰(zhàn)四方,因常背負(fù)神弓,被百姓尊為天神下凡。在巫國,弓圖現(xiàn)于背,主貴,若擅殺藏圖之人,會遭雷擊天譴,乃大兇之兆。 有了這道護(hù)身符,就算是巫王,恐怕也不能輕易威脅到延山性命。 最令龍首四衛(wèi)感到惱火的是,他們將延山后背反反復(fù)復(fù)看了數(shù)遍,都沒在上面發(fā)現(xiàn)一絲草圖的蹤跡,哪怕是一點細(xì)微的傷口。 延陵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嘴巴,若無其事的譏誚道:“延氏喚龍刀所刻之圖,只有君王親手涂抹上自己的熱血,才能重現(xiàn)于世。這等圣物,豈是你們四條老狗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