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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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十四年春,天狼出于西,浮屠嶺六十二寨山賊群起叛亂,推「鬼面修羅」為圣明大王,欲攻入滄溟,取代巫姓稱王。 巫王震怒,重啟威虎軍破虜營、死士營,以季劍、九辰為帥,清剿叛軍。 昌平十四年八月末,圣明大王帶領(lǐng)殘部百余人,敗走浮屠嶺,欲抄險道逃出巫國。死士營半道設(shè)伏,以銀刀鐵騎擊殺之,取得圣明大王首級,懸于滄溟城樓。 從春末至秋末,歷時半載,這場叛亂,終于平息。 102.少年心志 秋日,幾聲雁鳴劃過寂寥長空。 耀目的秋陽,鋪灑在群山間一彎形如月牙的湖面上,躍躍跳動,如一條銀色玉帶遺落人間。湖四周,長滿高低不一的楓樹,滿樹紅葉如火,倒影在湖中,格外好看。 一匹純黑色的戰(zhàn)馬,正悠閑的屈起前蹄,在湖邊飲水。旁邊的楓樹后,則斜靠著一個黑袍少年,輕衣箭袖,正半瞇著眼睛,沐浴在從樹葉縫隙落下的陽光里,閉目養(yǎng)神。 少年一雙劍眉之間,隱有疲色和未散盡的肅殺之氣,可俊美無儔的面上,卻是難得的安寧神色,讓人無法和屠戮浮屠嶺六十二寨的死士營主帥聯(lián)系在一起。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起了湖面上的幾只白鳥,也打破了滿林的平靜。年僅十九的白袍將軍、破虜營主帥,手握長槍,驅(qū)馬來到湖邊,雙目泛紅的死死盯著那黑袍少年,滿腔怒火熊熊燃燒著。 黑袍少年似有所覺,緩緩睜開眼,黑眸中凜冽光芒一閃而過,褪去了稚氣,多了絲堅毅,而后,輕牽起嘴角:“阿劍,你臉色不好?!?/br> 年少的破虜營主帥憤怒嘶吼:“要懸首示眾,只取圣明大王一人的首級即可!為什么,為什么要把三百多人的首級全部掛上去?!他們都只是無辜的百姓,若不是被逼上絕路,怎會落草為寇!” 九辰輕輕一笑,黑眸冰冷無溫:“若非如此,怎能斬草除根,威懾有叛亂之心的人?” “你――!”季劍被激得嘴唇微微顫抖:“爺爺常說,為將者,當(dāng)懷仁德之心。你變了,變得如此冷血無情、視人命如草芥!你就不怕、那滿山的冤魂來找你索命么!” 九辰曬然,道:“若放虎歸山,他們只會蠱惑更多的百姓加入叛軍,到時,只會有更多的鬼魂死在我的刀下。身為巫軍主帥,我寧愿他們來找我索命,也絕不會給巫國埋下如此禍患?!?/br> 季劍目光陡然顫動,語氣悲愴:“那些首級里,最小的,只有三歲,只有三歲啊。他連話都說不全,怎會蠱惑他人?你試都沒試,怎么知道他們不會接受勸降、棄暗投明?” “呵,那孩子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慘死刀下,心中已經(jīng)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難道你以為,他會放下仇恨快樂長大嗎?” 九辰眉梢一冷,輕飄飄道:“至于勸降一說,更是無稽之談。若舉兵叛亂就能獲得金銀珠寶、房屋土地和豐衣足食的生活,巫國百姓,誰還會去辛苦墾荒、耕織打鐵?巫國國法又被置于何地?” 季劍啞然,雙目被積了許久的怒氣與怨氣憋得通紅,驀地,他低吼一聲,震出手中長槍,直直沖著對面的黑袍少年而去。 九辰始終抱臂站著,雙眸淡漠,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任由那銀色槍身擦著他肩膀插入樹干中。長槍穿透樹干,插入堅硬的泥土里。 季劍驅(qū)馬過去,拔起長槍,無限憤懣的朝遠(yuǎn)處奔去。 九辰撥掉落在黑袍上的楓葉,復(fù)輕輕閉上眼睛,靠在樹上曬太陽,仿佛剛才的那場爭執(zhí),并未發(fā)生過。 楓樹上面,茂密的枝葉間,跳下一個青色身影,他腰間插著柄石斧,打著哈欠,連聲抱怨:“喂喂喂,你這好兄弟力氣真大,我睡的正香、險些被他一槍震下樹來?!?/br> 九辰眼皮動也未動,顯然不愿理他。 青嵐哼道:“兩年過去,你這脾氣是越來越臭了。爺爺定是欺負(fù)我臉皮厚,才派給我這種受氣的任務(wù)?!?/br> 九辰依舊不理他。 青嵐眼珠子一轉(zhuǎn),嘿嘿道:“現(xiàn)在,全營將士都去督造營圍觀文時侯造出的破云弩了,你怎么不去?” “我聽那些工匠說,文時侯馬上就要押送這批云弩回滄溟,向你父王邀功去了。你在這兒拼命殺敵,到最后,只怕及不上人家造出那幾件破弩功勞大,我都替你著急,你怎么一點都不著急?” 九辰飛起一腳,直接把這噪音的來源踹進(jìn)湖里,繼續(xù)若無其事的閉目養(yǎng)神。 青嵐臉朝下栽進(jìn)湖里,灌了好幾口臟水,一邊上下?lián)潋v,一邊怒道:“混蛋你等著,我一定去爺爺那里請命把你宰了喂魚!” 寶馬簇?fù)碇丬?,后面跟著百余人的使團(tuán)隊伍,緩緩行進(jìn)朱雀大道,最終停在剛敕造不久的長林苑前。 一個身著淡黃錦袍的年輕公子,眉如流墨,頭束玉冠,已經(jīng)帶著幾位司禮官在朱紅色的苑門前等候。 “在下蘭臺令南雋,奉王令在此恭迎夜照使臣。王子和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請快快入驛館休息?!?/br> 南雋灑然說完,走到為首的白馬旁,展袖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馬上,懶洋洋的坐著一個頭戴孔雀綠翎、身穿碧藍(lán)色華麗羽裳的年輕男子,深目高鼻,面色白皙,乃是夜照國的王子舒靖。他左耳上,戴著一只做工精良的象牙耳環(huán),頸上掛著串光華內(nèi)斂、顏色瑩赤的瑪瑙項鏈,整個人光華閃耀,面上留著的八字胡須,微微上翹,笑起來性感迷人。 聽完南雋的話,舒靖微微驚訝的坐直身體,用一口十分流利的滄溟話問:“你會說我們夜照語?” 南雋笑道:“在下年幼時,曾跟著一群商旅四處游歷,所以通曉幾句異國語言。” 舒靖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br> 南雋揚(yáng)眉淡笑:“彼此彼此,王子的滄溟話也說得很好?!?/br> “對,彼此,彼此,我就喜歡蘭臺令這樣爽快的人。我對那些商團(tuán)的事,十分感興趣,有時間一定向蘭臺令討教。” 舒靖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著,對香車兩側(cè)的侍女道:“冰兒,雪兒,還不快扶公主下車休息。” 冰兒和雪兒俏皮的應(yīng)了聲“好”,推開華麗的車門,從里面扶出一個藍(lán)紗遮面、身著寶藍(lán)色流仙紗裙的少女,那紗裙摻著金絲,綴滿寶石,陽光下,光華奪目、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只是,這夜照公主似乎是生了病,柔荑慘白,走路時蓮足發(fā)軟,眉目更是病懨懨的沒有生氣。 兩名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夜照公主走到長林苑前,公主嬌聲喘著氣,美目微闔,似有暈厥之態(tài)。南雋一驚,忙問:“可需在下請醫(yī)官過來?” 舒靖擺了擺手,吩咐屬下:“快喚國師過來,公主又犯病了?!?/br> 一身利落短打的夜照護(hù)衛(wèi)應(yīng)命,趕緊調(diào)轉(zhuǎn)馬頭,打馬行至使團(tuán)里一輛黃梨馬車前,隔著車窗說了幾句話。片刻后,那馬車的車門被推開,走出一個長發(fā)披肩的灰袍男子,大約四五十歲左右,雙目矍鑠,須長至腹,一張干癟的臉又長又瘦,有些像畫里的長眉道士。 只見老者匆匆下了馬車,也不帶藥箱,疾步走到夜照公主跟前,翻了翻公主眼皮,就從袖中取出一粒純白色、珍珠大小的藥丸,塞進(jìn)了公主口中。片刻后,公主吐了口香氣,果然緩緩清醒了過來。 舒靖和兩名侍女似是見慣了這種情況,也不見驚訝擔(dān)憂,南雋卻目光緊緊纏著那灰袍男子,在看清他長相的一瞬間,遽然變色。 灰袍男子似是感受到了這道目光,微微側(cè)臉,沖南雋露出一絲詭異笑意。 這時,一聲尖銳的鳴嘯劃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