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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西元以前[巴比倫男寵]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安提柯狐疑地看我一眼:“你不覺得自己想知道的太多了嗎?”

    我只好閉嘴。

    穿過街道,路過宏偉的城門,經(jīng)過沿城的狹長河道,被火把和篝火映得通明的營地里早已列好一排排縱隊(duì),威嚴(yán)的士兵們號子響亮,雙目炯炯有神,穿戴整齊、整裝待發(fā)。

    安提柯快馬加鞭,徑直帶我朝主營帳奔去。

    營帳門口,我隱約透過門縫看到幾人坐著,安提柯拍拍我肩膀:“你在這里等著,等開完會亞歷山大就會出來?!闭f完便鉆了進(jìn)去。

    狂奔了一路,我渾身發(fā)軟,只好席地而坐,捂住受傷的膝蓋。血水絲絲滲透繃帶,因?yàn)槿胍箤?shí)在寒冷,因而疼痛也顯得不那么厲害。

    不一陣,營帳里傳來激烈的討論聲,更準(zhǔn)確點(diǎn),應(yīng)該說是吵架聲。

    我聽見亞歷山大帶著滿腔憤怒的聲音,以及塞琉古毫不退讓的反擊,話語間似乎夾雜著“泰綺絲”這個(gè)名字??ι降略谝慌岳涑盁嶂S,安提柯和托勒密似乎在勸架,不過很顯然,效果并不好。

    忽然嗖的一聲,一把劍從營帳內(nèi)硬生生沖破布料,插到外面的沙地上。

    緊接著兩個(gè)纏在一起的人影從里面撞出來,亞歷山大和塞琉古扭打著,兩人頭發(fā)凌亂衣衫不整,后面是急匆匆抓著劍跑出來的托勒密和其他將軍。

    “你以為你有多英明多神勇!泰綺絲說什么你就做什么?”塞琉古貌若癲狂,一邊狂吼一邊扯著亞歷山大的領(lǐng)口朝外拖,“宙斯看看你偉大的兒子,為個(gè)妓男一把火燒一個(gè)宮殿,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偉大的陛下!”

    塞琉古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將亞歷山大重重?cái)S在地上,竟然跨坐上去,對著他臉頰胸膛施以重拳。

    “你的青梅竹馬呢?怎么不為赫費(fèi)斯提翁把馬其頓皇宮燒了?你的男寵呢?怎么不為巴高斯把整個(gè)巴比倫砸了!是誰說的把屬于波斯的留下?該死的,你這個(gè)混蛋,你說話???你不是很能說嗎?你不是最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嗎?你他媽的倒是說?。 ?/br>
    亞歷山大沒有說話,他躺在沙地上任憑塞琉古拳頭如雨點(diǎn)般落下,嘴角掛著血絲,眼眶烏青。我心里一陣緊張,卻發(fā)覺根本沒有一個(gè)將軍過去阻止,就連托勒密也只是抱著亞歷山大的劍一臉沉痛地看著。

    塞琉古揍了許久,大概是累了,終于停下手,氣喘吁吁地怒視身下的亞歷山大。

    躺在地上的年輕的君王金發(fā)很亂,橄欖枝金冠掉到一邊,這是我從未看過的狼狽與失敗。然而縱使?jié)M臉灰塵血水,醉得好似一灘水,那雙眼睛依然清亮如許。

    不過片刻,亞歷山大竟然輕笑一聲。

    他口齒不清地挑釁道:“塞琉古,你是在嫉妒我么?”

    與其說是挑釁,倒不如說是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那種自信滿滿的口吻依舊沒變。

    所有人都愕然。

    亞歷山大若無其事地看向上方天際,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痕,緩緩道:“就因?yàn)槟憧瓷涎鄣哪泻⑦x擇了我?!?/br>
    不知為何,好像所有人都朝我這邊輕輕看了一眼。

    原本還在想方設(shè)法希望可以制止他們。

    可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好像一根一般刺到我心頭,仿佛我只是一樣物品,任誰都可以取走,誰也可以隨意拋下。

    他的心思那么深,像幾萬里的海底一樣。

    我微微低了低頭。

    頭痛得厲害。

    有些糊涂,現(xiàn)在是誰在難過?是我?還是巴高斯?

    我到底是誰?亞歷山大說的又是誰?巴高斯,巴高斯,這個(gè)身體里藏的靈魂,還是不是兩千多年以后的那個(gè)小舞蹈演員?

    “你很好,”塞琉古怒極反笑,一把拔起地上的劍,綠眼珠里閃爍的光芒堪比波斯波利斯宮的烈火,“如果我沒記錯(cuò)的話,亞里士多德教我們時(shí),我們倆就從來沒有分到一組武斗過。現(xiàn)在正是個(gè)好機(jī)會,是個(gè)男人,就他媽的給我站起來!”

    他一翻手腕,銀光閃閃的長劍狠厲地對準(zhǔn)亞歷山大的咽喉。

    “以艾瑞斯的名義,亞歷山大,站起來跟我決斗!”

    第31章

    營地里一瞬間寂靜下來。

    一雙雙眼睛盯著沙地上臟兮兮的兩人,氣氛一時(shí)緊張到極點(diǎn)。

    “很可惜啊,他根本不喜歡你?!?/br>
    亞歷山大瞇起眼睛,吃力地站起身。

    哐啷!

    塞琉古將一把劍和一只銅質(zhì)的圓形盾摔到亞歷山大面前。他抬抬下巴道:“拿起你的武器,跟我決斗!”

    我無暇顧及自己的思緒,心急如焚地看著這兩人。

    亞歷山大遍體鱗傷,再決斗一場肯定對他又是一頓折磨,就算身體再強(qiáng)壯的人也會倒下。

    為什么沒人出聲制止?他們的帝王要被人教訓(xùn),為什么所有人都只是靜靜地看著?

    歷史上沒有記載過這些,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像現(xiàn)在這樣沉默地看著,反正如果真按照歷史發(fā)展,我敢肯定亞歷山大不會死在這里。

    可這個(gè)“如果”應(yīng)該怎樣印證?

    我的一切推測都是基于史書和史料,可那些也都是后人杜撰的。現(xiàn)在正在進(jìn)行中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創(chuàng)造歷史。我去干涉,它會不會改變?而我不作任何動作,它又會如何?

    歸根結(jié)底,我最關(guān)心的問題是,現(xiàn)在的我,作為一個(gè)冒名頂替巴高斯的人,在這段歷史里,到底起不起作用?

    塞琉古的劍鋒對著亞歷山大的脖子描摹,閃閃發(fā)亮。

    我忍不住站起來。

    “我來和你決斗。”

    人群里響起一個(gè)清脆有力的聲音,緊接著一個(gè)身披銀色盔甲、眼型極美的男子快步走出來,擋到亞歷山大身前。

    我心里忽然一緊,停下動作。

    那是赫費(fèi)斯提翁。

    人群里出現(xiàn)一片噓聲。

    “赫費(fèi)斯提翁,你快下來!亞歷山大胡鬧你也跟著他鬧么!”

    “看在艾瑞斯的份上,他一向偏袒亞歷山大,連個(gè)原則都沒有!”

    “赫費(fèi)斯提翁將軍,你到底在做什么,決斗這樣關(guān)乎男人尊嚴(yán)的事情,你竟然要代替陛下,簡直是瘋了!”

    “就算是他贏了,這樣的勝利有什么意義,他還會因?yàn)榇姹菹露鴳?zhàn)受罰?!?/br>
    討論在圍觀將士中炸開鍋來。

    赫費(fèi)斯提翁視若無睹,彎腰拾起長劍和盾牌。

    他臉色不是很好,但仍舊嫻熟地?cái)[出迎戰(zhàn)姿勢。含情的眼眸微波一閃,凜聲道:“放馬過來吧,塞琉古!”

    塞琉古眉毛挑起,視線轉(zhuǎn)移到亞歷山大身上。

    “對不起,我不和你的情人決斗?!?/br>
    赫費(fèi)斯提翁提著劍的手顫了顫,復(fù)又穩(wěn)穩(wěn)舉起。

    “塞琉古,不要瞧不起我?!彼穆曇舨辉贉睾?,而是沒有一絲情感,“亞里士多德教我們時(shí),你們可都是我的手下敗將?!?/br>
    可是下一秒,亞歷山大突然發(fā)話了。

    “你走開。”他臉上笑意不再,冷冷將赫費(fèi)斯提翁一把推到身后。

    他飛快對塞琉古道,“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br>
    赫費(fèi)斯提翁急切道:“可是亞歷山大……”

    “我命令你不要管我的事,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了!”亞歷山大面容微側(cè),厲聲叱道。

    赫費(fèi)斯提翁一愣,閉了閉眼,終于把伸出的手頹然放下。

    眼前的亞歷山大拿起劍和盾,渾身都是泥土,卻朝塞琉古自信滿滿地微笑。

    我屏息凝神,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縱然那時(shí)他傾訴的對象不是我。

    他說,身為帝王,就要學(xué)會傷害自己最深愛的人。

    我想他也許早已知道自己的命運(yùn),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像個(gè)普通男人那樣,結(jié)婚生子、傳宗接代。

    一切都是為了他那個(gè)征服世界的理想。

    站得越高,就會越覺得寂寞。

    等他登上世界的巔峰,再回頭時(shí),是不是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從此之后,再也沒有人可以陪伴。

    再也沒有人可以與他分享這份榮耀與喜悅。

    嘭!

    他用盾吃力地接住塞琉古的進(jìn)攻。

    我按捺不住,忍著痛楚挪到托勒密身邊,悄聲問道:“托勒密大人,他們究竟是為什么打起來?”

    “為什么?”還未等托勒密回答,旁邊一個(gè)有些邪氣陰柔的男聲傳來,“當(dāng)然是因?yàn)槲??!?/br>
    我扭頭,看到一個(gè)妖媚得幾乎讓人分不出性別的希臘男孩,他身材纖細(xì),皮膚白皙,一頭頗為美麗的波浪黑發(fā)落在肩頭,和雪白的希臘長袍形成鮮明對比。

    “看在阿芙洛狄忒的面子上,泰綺絲,你能不再添亂了嗎?”托勒密捂住額頭嘆口氣。

    原來他就是泰綺絲!

    可為什么我覺得他有點(diǎn)眼熟?

    泰綺絲上下打量我一番,曖昧一笑:“你也喜歡男人?”

    “為什么這么做?”我直直看著他,“波斯波利斯宮哪里得罪你了?”

    泰綺絲勾勾嘴角,黑眸亮若瑪瑙:“我可不知道這些石頭房子叫什么名兒,不過,亞歷山大陛下說如果我高興,他可以為我放棄一座宮殿。我有點(diǎn)懷疑,當(dāng)然要讓他表示一下了。”

    他說的話我當(dāng)然一個(gè)字都不信。

    他笑笑:“你看,他這不是做了么?!?/br>
    不,我依舊搖頭,這不是亞歷山大的作風(fēng)。

    “亞歷山大不過是跟你逢場作戲罷了,”托勒密不耐煩地插嘴,“泰綺絲,看在阿芙洛狄忒女神的面子上,少說幾句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哦?是嗎?”泰綺絲吃吃笑起來,頗為風(fēng)情地?fù)崃藫嶙约喊l(fā)梢,“你們非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托勒密大人,如果我能把陛下勾到自己床上,是不是就可以證明些什么了?”

    我后退一步,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