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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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山德告訴過我,如果我不這么做,總會有人取而代之,亞歷山大早晚要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 難道這么快就要成為現(xiàn)實(shí)了? 泰綺絲轉(zhuǎn)頭看著我的眼睛,一點(diǎn)一點(diǎn)勾起嘴角:“聽說陛下可以為自己深愛的人禁欲多年。我很佩服,所以我也想做陛下的男寵?!?/br> 雖然不想承認(rèn),可我無法反駁他的話。 歷史上亞歷山大,身邊當(dāng)然不只赫費(fèi)斯提翁和巴高斯兩人。 可不論眼前這人是泰綺絲還是雅典名妓,就算亞歷山大真的為他一句戲言將波斯宮殿付之一炬,我還是覺得,那也是在拿他做幌子掩飾什么。 我不明白,即便亞歷山大做得太離譜,可不是托勒密,不是克雷斯特,為什么是塞琉古這么生氣? 依照塞琉古的性子,就算亞歷山大要把整個波斯燒了,只要跟他沒關(guān)系,他就不會在意。 我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么,于是順口問泰綺絲道:“你認(rèn)不認(rèn)識塞琉古?” “塞琉古是誰?我怎么認(rèn)得,我也是今天才到的巴比倫?!碧┚_絲舔舔嘴唇,興奮地看向那兩人,“啊,你說的是跟陛下決斗的那男孩嗎?看起來不錯,今天一見到他,他的目光就一直被我吸引,我喜歡這種男人。” 我跟著他回頭去看,不料卻看到相當(dāng)驚險(xiǎn)的一幕。 塞琉古一個飛踹將亞歷山大踢倒在地,也不給他任何喘息機(jī)會,接著一劍刺向他咽喉。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好在亞歷山大反應(yīng)及時(shí),那一劍避過咽喉險(xiǎn)險(xiǎn)劃下,但還是沒能避免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登時(shí)一滴鮮血就順著脖子落到他白色的衣襟上,觸目驚心。 “亞歷山大!”我忍不住失聲喊道。 他悶哼一聲,眉頭緊皺,顯然很痛苦。 塞琉古朝這邊看來,眼光掃過托勒密,落到泰綺絲身上,怔怔出神,臉上原本堅(jiān)毅的神采好像剎那間消失了一分。 我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隱隱的失落。 他忽然怒吼一聲,猛一發(fā)勁,更大力地朝亞歷山大刺去。 我又想沖上前去制止兩人,卻被托勒密一把拉住。 “巴高斯!不要做傻事!這種決斗是不會出現(xiàn)性命危險(xiǎn)的,最多重傷而已?!?/br> 我在掙扎中無意又看到泰綺絲的黑色卷發(fā),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 雅典名妓,黑眼珠黑色卷發(fā),塞琉古一直在看他…… 我急切道:“你是雅典人?” “沒錯啊?!?/br> 他笑著點(diǎn)頭。 “小時(shí)候被人在集市上買走?” 他不明就里地繼續(xù)點(diǎn)頭,自嘲道:“奴隸出身,再當(dāng)娼妓,這不算什么大罪吧?” 我頓了頓,追問道:“那是不是最后,一個貴婦在買猴子的時(shí)候順便買了你?” 泰綺絲終于不笑了,他看著我,警惕道:“你……” 我激動起來,泰綺絲,原來泰綺絲他就是那個…… 我扳住他肩膀,正要告訴他這個故事,忽聽耳邊一聲驚喝:“巴高斯!小心!” 來不及了,電光石火見,鋒利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著朝這邊襲來。 塞琉古一臉絕望地看著我。 我眼看著那劍越來越近。 可是,來不及了。 第32章 身體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只有大腦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著。我想,這短暫的彈指一瞬,大概還不夠我的目光從塞琉古身上轉(zhuǎn)移到亞歷山大。 我正想著,眼前忽然一花,緊接著咚的一聲重響,一樣堅(jiān)硬的銀色事物猝不及防撞上我胸膛。 那是一只銀制的圓形盾。 在重重倒地的前一刻,我將身后的泰綺絲狠狠推開。 然而沒有像預(yù)想之中那樣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不知從哪里伸出一雙結(jié)實(shí)的手臂將我穩(wěn)穩(wěn)接住。 抱住我的人順著我的勢頭朝后倒退兩步,迅速換成單手?jǐn)埼业难?,而左手一下將劍牢牢插入沙地?/br> 胸口氣血翻滾,肺里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凜冽地鈍痛,我終于抑制不住,一口血吐到那人的白色衣衫上。 接下來的好一陣,這樣如洪水猛獸般襲來的疼痛壓得我頭腦發(fā)懵,蜷起身子動彈不得。 可我清楚,我還活著。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映在我面前。那人低頭看著我,深金色直發(fā)掠過我額頭,鼻梁挺拔,眉毛斜斜,卻面無表情。 周圍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巴高斯!巴高斯!”我聽見亞歷山大有些失去控制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別碰我,去看巴高斯!快去看巴高斯!” 托勒密率先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他緊張地輕拍我臉頰:“哈迪斯保佑!巴高斯,你有沒有怎么樣?” 我痛得正厲害,說不出話來。 “還沒死。”一直抱著我的人突然發(fā)話了。 急促紊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人影忽然從他懷中將我拉起,用力抱住。我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氣。 “男孩,我的男孩?!彼活櫼磺械匕盐业念^按入自己的胸膛,生怕我再次飛走似的輕聲呢喃,“宙斯見證,你還活著。” 是我的感覺出了問題嗎,他的肩膀竟然在微微發(fā)抖。 修長的手指扣住我的后腦勺,他細(xì)微的情緒傳遞過來,很奇異地,卻讓我突然覺得不是那么痛了。 我慢慢順過氣來,抬起頭,對上他澈藍(lán)的瞳孔。 亞歷山大。 說實(shí)話,那一刻我竟感到一絲激動浮上心頭。 不是因?yàn)榻俸笥嗌?,而是因?yàn)樵谶@樣危險(xiǎn)的時(shí)候,這一次,這個讓我糾結(jié)的希臘男孩在我身邊,不再只是如陌生人那般看著,而是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這種突如其來的欣喜甚至讓我突然有種沖動,問問他到底是不是那晚吻我額頭的人,問問他我究竟算是什么。 可我什么也沒說。心情復(fù)雜得有些不能自已,喜悅、困惑、激動、難以置信,仿佛飄在云端一般不真實(shí)。 我動了動胳膊,想慢慢抬起來,直起身子,試圖回他一個擁抱。 還沒等我有所動作,透過亞歷山大胳膊的縫隙,我無意中看到站在遠(yuǎn)處的那個人。 盔甲威嚴(yán),身材修長,赫費(fèi)斯提翁慢慢摘下頭盔,棕色長發(fā)隨風(fēng)起舞。 他表情模糊,可一直維持著這個凝望的姿勢。 我突然間清醒過來,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然一把推開亞歷山大。 “巴高斯?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嗎?”亞歷山大被我推得有點(diǎn)回不過神來,好半天,才不解道。 我低頭,緩了好一陣,才道:“陛下,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br> 亞歷山大深深看我一眼,隨即揉揉我的頭發(fā)。 “男孩,你生氣了?” “不是的,陛下。我怎么會生氣?”我垂頭道,“你身上也有傷,應(yīng)該去看一下?!?/br> 他的聲音很溫柔:“巴高斯,你還真是貼心?!?/br> 他的手指終于離開我的頭頂。 “替我照顧他,托勒密。還有,呂辛馬庫斯,謝謝你救了他?!?/br> 亞歷山大站起來,卻沒有走向赫費(fèi)斯提翁,而是回身朝醫(yī)療帳篷走去。我盯著他,直到高大的背影再也看不見。 我無力地把頭埋在雙膝之間。 他媽的,怎么回事。我心里暗罵一聲。 像是著了魔似的,亞歷山大一到我身邊,我就無法理智地思考任何問題。滿腦子里充斥著他的聲音,只剩下他,只有他。 心像是開足了馬力一般怦怦巨響。 “你喜歡他?” 泰綺絲的聲音在我身側(cè)響起。 我心煩意亂,不想回答他。 “如果你真的喜歡陛下,我可以幫你把他弄到手。”他悠悠道,“雖然可能會花些功夫,但是……” “不用了,謝謝?!蔽颐髦蛩闫鹕?。 晚風(fēng)吹來,涼意更重。原野間樹影斑駁,一輪圓月掛上蒼穹。 泰綺絲突然扶住我的胳膊,稍一用力,將我拉起。 “你真的很奇怪,”他的笑聲如同夜鶯一般悅耳,“不要害羞,我是說真的,我不介意與你共侍一夫。你剛才救了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作為回報(bào),我可以教你如何把他弄上床。啊,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可愛的亞歷山大陛下很可能還是個處……” “真的不用。”我實(shí)在聽不下去,又打斷他。 得到他的身體有什么用? 就算我喜歡他,用一層rou體關(guān)系去維持與喜歡的人之間的感情,對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才是最可悲的。 “看在宙斯的份上,泰綺絲,該干嘛干嘛去吧,有你在的地方就有災(zāi)難。讓你過來是陪這些波斯官員找樂子的,你倒好,揪著亞歷山大不放?!币恢痹诓贿h(yuǎn)處和呂辛馬庫斯聊天的托勒密走過來,抱怨道。 “我走我走,你們一個個還真是裝模作樣?!碧┚_絲拋個媚眼,聳肩一笑,將我塞到托勒密手上,扯了扯薄得引人遐想的希臘白袍,轉(zhuǎn)身離開。 “塞琉古那家伙今天簡直就是邪了門?!蓖欣彰芊鲋疫呑哌呧洁斓?,“你還受不受得?。拷裢韺m殿里有不少燒傷燙傷的人,醫(yī)官不太夠用,你要是忍得住,我們就明天再給你看病?!?/br> 我點(diǎn)頭,猶豫一下,裝作不經(jīng)意問道:“陛下和塞琉古大人,還有赫費(fèi)斯提翁大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他們鬧得這么僵?” 托勒密愣了愣道:“塞琉古在酒宴開始之初就不太對勁,亞歷山大也是,兩個人一直劍拔弩張的,但如果真說有什么矛盾,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赫費(fèi)斯提翁這事挺早了,大概在你還沒進(jìn)獅籠的那幾日他們就常有爭吵——其實(shí),也不算爭吵,至少我沒看到他們倆吵起來,赫費(fèi)斯提翁也從不會與人爭吵,只是關(guān)系上,好像,嗯,不像原來那樣融洽了。” 我皺起眉。 亞歷山大到底在思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