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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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其實聽見她叫自己了,然而這時頭暈?zāi)X脹,一時之間,竟無力回答,連眼皮子都沒能睜開。 離朕遠(yuǎn)一點,免得一并染上,然后叫人來,請個太醫(yī)便是。 他在心里這樣想。 然而,妙妙可不是這么干的。 “又想糊弄人,”想起幾天前皇帝騙她的事兒,小姑娘傲嬌道:“妙妙很聰明,不上當(dāng)?!?/br> 皇帝:“……”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如此。 一只小腳丫伸過去,妙妙在皇帝腿上踢了踢:“別裝了,快起來嘛,妙妙都發(fā)現(xiàn)了?!?/br> 皇帝:“……” “還裝?”他聽見小姑娘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后自己穿上衣裳,噠噠噠跑到外間去,沒多久,又回來了。 有什么東西,涼涼的落在自己臉上。 皇帝頭腦中一片混沌,好一會兒,才從那墨香氣與觸覺中判斷出,那該是一支毛筆。 接下來的問題是,妙妙在自己臉上寫了什么? 好在,還沒等他想出結(jié)果,陳慶便過來了。 往常這個時候,皇帝早該起身,今日卻晚了,他聽見內(nèi)里有動靜(妙妙去取毛筆時發(fā)出的聲響),不免要來問一聲。 這才有人發(fā)現(xiàn),皇帝病了。 太醫(yī)來診脈后,隨即開了藥房,叫人煎出來后,便入了皇帝的口。 “有沒有良心,嗯?”皇帝靠在床邊,圍著被子,雙眼盯住那只站在床頭、滿臉愧疚的小貓:“誰叫人每天給你做小點心吃?” “是小哥哥。”妙妙愧疚極了,也后悔極了,她從沒想到,原來小哥哥那是生病了。 自己那時候還胡鬧,趁機(jī)欺負(fù)他,真不應(yīng)該。 “哦,原來你也知道,”皇帝點點頭,又問她:“是誰給你梳小辮兒,每天都不重樣?” 妙妙更難過了:“是小哥哥。” 皇帝瞧著她,道:“所以你不感激也就罷了,反倒趁機(jī)報復(fù)?” 妙妙低著小腦袋,手指搓衣角:“妙妙錯了?!?/br> 皇帝得理不饒人:“還在朕臉上畫烏龜!” 妙妙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小哥哥?!?/br> 皇帝心軟了,拉她到床邊坐下:“吃朕的,喝朕的,到最后還欺負(fù)朕,你自己說,怎么彌補(bǔ)朕?” 妙妙說不出話來。 皇帝趁熱打鐵,預(yù)備將小貓兒套牢:“那你說說,你都會些什么?朕看看,有沒有能補(bǔ)償朕一二的?!?/br> 要是想不出來,以身相許,就再好不過了。 只是,叫皇帝失望了。 妙妙蹙著小眉頭,為難的想了許久,忽的福至心靈。 雙手托腮,她眨眨那雙靈動杏眼,歪著小腦袋,軟糯糯道:“妙妙會賣萌呀?!?/br> ☆、第9章 失蹤 皇帝的心被小妻子的可愛神情擊中了,不受控制的往外冒粉紅泡泡,雖然還板著臉,眼底唇邊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意。 妙妙看出他松動來,脫掉小鞋子,坐到皇帝旁邊去,定定看著他,杏眼撲閃閃的。 皇帝圍著被子,努力板著臉,雖也看著她,卻不說話。 妙妙小身子一歪,在皇帝圍著的被子上蹭了蹭,細(xì)聲細(xì)氣的叫他:“小哥哥?!?/br> 皇帝本想再晾她一晾,聽到這兒,卻再抑制不住笑意。 伸手揉揉她小腦袋,他輕輕道:“嗯?!?/br> …… 皇帝畢竟年輕,這等風(fēng)寒來得快,去的也快,沒幾日便恢復(fù)過來。 這天上午,妙妙照常去喂過那只受傷的蝸牛,便噠噠噠跑到前殿去吃點心。 宮里邊的廚子,手藝自然是一絕,各式各樣的小點心做的極其精致,可討妙妙喜歡了。 皇帝坐在椅上翻閱奏疏,她捧著小盤子,小松鼠一樣吃的開心,等將最后一枚點心送進(jìn)嘴里去,忽然就想起阿娘做的桂花糖糕來。 妙妙想家了。 想阿娘,想阿爹,也想兩個哥哥和外祖父外祖母。 一想到這兒,再好吃的東西,她也提不起興致了。 “小哥哥,”走到皇帝面前去,小姑娘期期艾艾道:“妙妙請你去家里做客,好不好?” 皇帝聽出她話里面潛藏的意味來,把奏疏擱下,拎著那只胖喵喵到自己膝上:“怎么,妙妙想家了?” 小姑娘認(rèn)真點頭:“嗯?!?/br> “好,那咱們就回家去?!苯袢諢o甚要事,奏疏也并不是十萬火急,皇帝早就有帶她回去的打算,這會兒妙妙說起,自然不會拒絕, 很寵溺的揉了揉她小腦袋,他道:“去跟王嬤嬤說一聲,待會兒咱們就走。” 妙妙興高采烈的從他膝上跳下去:“妙妙這就去跟王嬤嬤講!” 人走到一半兒,她又返回來,笑著對皇帝道:“謝謝小哥哥!” 皇帝見她歡喜,心中也覺一片明朗:“妙妙開心,朕就開心。” 魏國公府離得不遠(yuǎn),二人也沒什么要帶的東西,略一收拾,便帶著一眾衛(wèi)率,出宮去了。 正是七月,烈日炎炎,皇帝自己倒沒什么,只怕曬壞了那只小貓兒,便吩咐人備車,帶著妙妙一道上去。 自從小女兒進(jìn)宮后,魏國公與董氏心里便吊著一塊兒石頭,雖然先前有皇帝再三保證,可為人父母的,將親生骨rou交到別人手中照看,又是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哪里能真的安心。 董氏正打算替妙妙做件小衣裳,一朵木蘭花將將繡完,便聽侍女歡喜來報:“夫人,陛下帶著小娘子到府,已經(jīng)進(jìn)了前廳。” “怎么不早些通傳,”董氏又驚又喜,吩咐人去請魏國公回府,道:“先吩咐人看茶,我這就過去?!?/br> “阿娘!”妙妙被皇帝擱在椅子上,小腿都夠不到地面,瞅見董氏過去,趕忙跳下去,整個人撲過去:“妙妙想你!” 董氏被小女兒這樣抱住,自然不便行禮,打量皇帝并無慍色,便告罪一聲,將妙妙抱起。 小女兒的分量她一清二楚,略微上手一掂,便知她又重了些,看起來,倒不像是受了委屈。 略微安心幾分,她同皇帝言語:“妙妙愛胡鬧,留在宮里,怕是叨擾陛下了。” “師姐這是哪兒的話?”皇帝笑吟吟道:“妙妙可乖呢?!?/br> “嗯,”小姑娘毫不臉紅的點頭:“妙妙最乖!” 董氏不動聲色的打量二人神情,心思愈發(fā)穩(wěn)當(dāng),抱著妙妙舍不得放手,與皇帝寒暄起來。 皇帝到訪,魏國公自然回的很快,董氏既是婦道人家,不好繼續(xù)留在前廳,再則,她也掛念小女兒,迫不及待想避開皇帝,單獨問她幾句。 魏國公也想小女兒,只是皇帝在這兒,不好將人撂下,見妙妙伏在母親懷里離去,小胖爪子還向他擺了擺,一顆心都要化了。 皇帝看的有點吃醋,一見了爹娘,小姑娘就將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開心。 董氏可顧不得皇帝心里那些彎彎道道,將妙妙抱到自己房里去,便開始細(xì)問她這幾日過得如何,小姑娘一一說了,最后又去搖阿娘衣袖:“妙妙餓,想吃桂花糖餅?!?/br> “好好好,”董氏哭笑不得:“等一等,待會兒便給你做?!?/br> “老奴瞧著,道清大師的話未必不準(zhǔn),”王嬤嬤隨同妙妙在宣室殿呆了這些日子,人又年長,比小姑娘看的清楚多了:“備不住,咱們小娘子同陛下,真是夙世姻緣呢?!?/br> 董氏心頭一跳:“怎么說?” 王嬤嬤便將這些日子以來皇帝所作所為說了,末了,又道:“說句冒犯的,便是夫人和國公,也就只能做到這地步了?!?/br> “陛下待妙妙倒好,”董氏眉梢微動,思量道:“真真難得?!?/br> 若說妙妙再大上個十幾歲,還有可能是皇帝初登大寶,想要拉攏金陵勛貴,有意親近,然而她這會兒還是小娃娃,皇帝即便是想通過娶妻同勛貴們?nèi)诤希膊环Ρ茸约遗畠耗昙o(jì)合適的小娘子。 “總是她的運道,”董氏想起祠堂內(nèi)那三次大吉,輕輕舒一口氣:“且走且看吧?!?/br> 皇帝這次送妙妙回府,便不打算再帶她進(jìn)宮,他跟魏國公合計過了,以后叫妙妙在家里住半月,再到宮里住半月,免得她被拘束,失了同齡密友。 他走的時候,妙妙十分舍不得,拉著皇帝衣袖道:“不能在妙妙家住幾天嗎?” 皇帝被她不舍神情看的心軟,蹲下身去,溫柔道:“朕有事,委實走不開,等再過幾日,妙妙去看朕,好不好?” 妙妙乖巧的點頭:“嗯!” 皇帝拍拍她肩膀,正待離去,小姑娘卻不撒手,湊過去,輕輕在他臉上親了親。 “妙妙最喜歡小哥哥了?!彼J(rèn)真道。 “才幾天呢,就這么依依不舍的,”魏國公在后邊跟董氏小聲抱怨:“你看妙妙,居然還親他,男女授受不親?!?/br> “她還小呢,”董氏斜他一眼,道:“懂什么。” 魏國公像是天底下所有所有生下女兒之后便恨不能將她揣在兜里、出門帶著砍刀斧頭的父親一樣,時刻警惕著將來那個可能會將小女兒騙走的男人。 只是沒想到,那男人來的這么早。 而且還打不得,罵不得。 不開心。 妙妙從降生后,便生活在魏國公府,這兒的一草一木,都叫她覺得熟悉,這會兒歸家,自然不會覺得不自在。 倒是皇帝,身邊少了一只胖喵喵后,總覺得空落落。 “怎么沒有貴妃春雪?”這天中午,皇帝瞥一眼午膳,忽的道:“妙妙最喜歡……” 話說到一半兒,他就給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