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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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凌輕輕搖頭,語帶悵然:“那些娘娘們青春年少的時候,為了侍奉皇上而進宮,從此父母親人皆不能見。若真長伴君側(cè)也就罷了……” 事實上,那十幾個貌美多才的妃嬪們十多年不曾得見天顏,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都留在了冰冷的北和宮。 蘇凌微微一笑:“父皇很多年沒去過北和宮了吧?那里很安靜,娘娘們閑著無事,自己尋事情做。柳才人會寫話本子,沈美人擅長歌舞,能編排出來,然后其他娘娘都參與其中,排成一段戲來唱。” “那時候我年紀小,以為這世上只有北和宮那么大……” 蘇凌自嘲一笑,他的生母蘇氏唯恐皇帝不能容下他,初時將他藏起來。后來他被人發(fā)現(xiàn),然而北和宮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都決定隱瞞此事。 北和宮原本有十四位妃嬪,剛搬進來時,有個宮女出身因為歌唱得好而得寵過的寶林,自稱有孕,試圖復寵?;实壑苯淤n了她紅花。 ——皇帝的態(tài)度很明確,恨不得讓所有能教姚貴妃傷心的人都消失在這世上。這個孩子雖然是皇帝的骨rou,可她們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留他。 那些無事可做的娘娘仿佛找到了新鮮玩意兒一樣,開始圍繞著這個孩子轉(zhuǎn)。 她們拿出看家的本事,要教導他。 柳才人家學淵源,是有名的才女,她教蘇凌讀書寫字。 周貴人父親曾在邊境經(jīng)商,精通胡渚文字,她自告奮勇教蘇凌胡渚文。 靜嬪娘娘是將門虎女,自小學過功夫,干脆教蘇凌習武。 …… 蘇凌后來想,可能他是她們平淡寂寞的生活中唯一的點綴和慰藉吧。 她們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而他算是她們共同的孩子。 甚至是他“蕭凌深”這個名字,都是她們各抒己見,爭執(zhí)不下,最后連劃拳帶抓鬮,定下來的。 只是,他不大喜歡“蕭”這個姓。 十歲上,他生母去世。 十二歲上,他在中秋當夜出了北和宮,認識了自己的姑姑?!栭L公主蕭宴。 …… 聽蘇凌說起舊事,皇帝罕見地有些不自在:“不錯,朕確實想過遣散后宮,只是祖宗規(guī)矩不允許?!?/br> 蘇凌輕笑,心說:祖宗規(guī)矩?難道祖宗規(guī)定了要你不立皇后,將毫無過錯的妃嬪統(tǒng)統(tǒng)打入冷宮? 然而他說出口的卻是:“父皇,北和宮的娘娘們十多年沒有出來過了。說句不好聽的,她們究竟長什么模樣,是生是死,也早就沒人關(guān)心了。即便是真讓她們回家與家人團聚,又能如何呢?何況她們在宮里,也始終是貴妃娘娘心頭的一根刺吧?今日有靜嬪娘娘,說不定明日就有動嬪……” 他躬身行禮:“馮家老夫人病重,還請父皇能成全靜嬪娘娘的孝心?!碧K凌眼眸半垂:“聽說馮家老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早逝的兒子和這個十多年不曾得見的小女兒?!?/br> 何必呢?將人家好好的姑娘拘在宮里。一蹉跎,就是一輩子。 他想,他將來肯定不會像自己的父親那樣,他只要他心里的那個人就行了。 聽他提起早逝的兒子、不曾得見的女兒,皇帝微覺恍惚,不由想起聰明伶俐的懷敏太子。他心中一痛,輕聲道:“既是過年,朕就給個恩典。讓馮氏初二悄悄回家一趟吧。不過——”皇帝話鋒一轉(zhuǎn),眉目間染上了一絲狠厲,“北和宮的人,若再出現(xiàn)在貴妃娘娘面前,朕決不輕饒?!?/br> 蘇凌一喜:“那別的娘娘?” 皇帝擺手:“別再出現(xiàn)?!彼媛镀B(tài):“不早了,你回去吧?!?/br> 蘇凌施禮告退。 外面寒氣甚重,然而他絲毫不覺得寒冷。 夜黑沉沉的,蘇凌走在回行云閣的路上。他偶爾能看到天上的煙花,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爆竹聲響。 他望了望崇德書院所在的方向,內(nèi)心忽的一陣柔軟: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在做什么? 此時程尋正陪父母一起守歲。 今年程嘉仍未回來。 盧氏身懷六甲,不大方便。程啟陪著她早早就回房了。 真正留下來守歲的,只有程淵夫婦和程尋。 程尋素來早睡早起,此時有些乏了。怕自己撐不住,她干脆和父母一起玩兒猜謎。 雷氏不善此道,初時還興致勃勃,后來直擺手:“不成,你們倆玩兒吧?!?/br> 程尋拉拉母親的衣角:“娘,我和你一起。咱們倆肯定能贏過爹爹?!?/br> 第66章 她也心疼 時間過得飛快。 過年期間, 程尋陪在父母身邊, 或是一起走親訪友, 或是同他們說話解悶。 崇德書院前后有不少學子,每到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 就會有學子前來拜訪, 程家門庭若市,甚是熱鬧。 只是每到這個時候,穿著女裝的程尋都需要回房回避一二, 順便溫習一下功課。 不知不覺就過了初五,程尋恢復了做伴讀的生活。 她和江嬸、殷叔等人提前先去了京城。次日清晨乘坐宮中特意來接的馬車進了宮。 進得行云閣的時候, 夫子們還未到,只蘇凌一人。 一聽到她的腳步, 他就站起, 轉(zhuǎn)過身,沖她勾起唇角:“來了?” 他眉目清雋,這么微微一笑,猶如清風拂來。程尋臉頰一熱,輕輕嗯了一聲。她含笑拱一拱手:“新年好?!?/br> 雖然才數(shù)日不見他, 可像是隔了好久似的。 兩人先后坐下, 各自整理書本。 “這幾日怎么樣?”蘇凌低著頭, 輕聲問道。 “挺好的啊。”程尋頭也不抬,“就在家里,有時候也出去見見親戚。過得挺快的?!彼α艘恍?,忽然轉(zhuǎn)過臉, 看向蘇凌,眉眼間隱隱有些笑意:“誒,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會從京城程宅過來?我今兒早上一出門,就看到了門口的馬車。” 掃了她一眼,蘇凌輕聲道:“我不知道?!?/br> “???”程尋詫異。 “我不知道你會從京城程家過來?!碧K凌停下手里的動作,靜靜看著她,眼眸中倒映著她的身影,“我只是讓人駕車到京城程家和書院兩個地方去接。你是昨天來的京城?” 程尋“哦”了一聲,得知他是做了兩手準備,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一些暖意,癢癢的,甜甜的。她點一點頭:“嗯,是的,我是昨天來的?!彼D(zhuǎn)而問他:“你呢?你這些天怎么樣?” “我也還好,就是有些想你?!碧K凌聲音極輕。 他說的很輕,仿佛是程尋的幻聽,然而又一字一字進入了她的心里。她臉頰驀地一熱,佯作不曾聽見,盡量自然地換了話題:“你說,今兒是哪位大人授課?” 見她避而不談,蘇凌笑笑,壓下心里那一絲失落,答道:“白大人?!?/br> “哦,白大人啊……”有些緊張的程尋,說話的聲音也無意識提高了一些,“我挺喜歡白大人上課的。我以前在書院的時候,有幸拜讀過白大人的文章,寫的真好,字字珠璣,辭藻生香……” 兩人正說話間,他們談話的主人公——白大人緩步走了進來,笑呵呵道:“程尋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是這幾日沒有溫習功課心虛么?怎么在背后夸我?” 聞言,蘇凌和程尋同時站起身,齊齊施禮。 程尋笑意盈盈:“那倒沒有,學生這幾日可真沒閑著,又讀了白大人早些年的文章呢……”她提了幾篇文章的題目。 信手拈來,確實熟悉。 白大人隱隱有些自得,笑聲愈大:“多少年前的文章了,難為你竟然去看?!?/br> 年假過后的第一日,他們?nèi)说男乃级疾⑽戳r收回來。白大人閑閑說了幾句,又稍微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功課,才開始正式進入正題。而且今日早早的,便宣布下課,先行離去了。 白大人離開之后,程尋收拾著書本,小聲道:“這是怕咱們心思浮動,所以慢慢來。以前每次復課都是這樣。” 蘇凌只是一笑:“嗯,你說的是?!?/br> 這等小事,他喜歡順著她來,附和她的話。每每如此,她都會很開心的樣子。 兩人收拾好了東西,先后走出去。 難得今日陽光不錯。他們剛一走出,就有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蘇凌偏頭看著程尋,見她涂黑的臉頰似乎在陽光下發(fā)著光。他心念微動,問起自己想問的那個問題:“怎么又涂成這樣?”他想了想,思考著合適的措辭:“你,覺不覺得這樣有些悶?”他指一指她的臉頰:“臉上涂東西?!?/br> “還好啦,其實?!背虒ふ诡佉恍?,露出雪白晶瑩的一排細牙,“涂上以后就沒什么感覺了。”她說著話,將臉湊近了他,小聲問:“除了臉,你還能看出什么不一樣來?能不能看出眉毛的不同?” 她有些小得意,像她爹和她二哥,就只能看出她膚色變化,留意不到其他方面的。 她的臉猛地湊近,鼻尖幾乎要碰上他的身體。蘇凌忽的一陣心悸耳熱,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聚到了一處。他耳根也有些紅意,雙目微斂,濃密的睫羽垂下,遮住眼中忽起的情緒,盡量神情自然:“你,你加粗了眉毛?!?/br> “咦,你能看出來?” “為什么不能?”蘇凌輕笑,雙眸低垂。他心說,很早以前,還在書院的時候,他就看出她刻意裝扮過了。她的身形相貌,他記得清清楚楚,一絲一毫的變化,都瞞不過他。 “小凌?!?/br>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 程尋一愣,下意識尋聲望去。不遠處的樹下,站了一個女子。那女子正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和蘇凌。 她低下頭,看了一下她和蘇凌的距離。 確實近的不像話。 她心頭一跳,后退了兩步,也不敢看蘇凌,轉(zhuǎn)而去看那女子:約莫三十來歲,身穿藍色宮裝,她身形高挑,眉眼俊麗,身后還跟著一個太監(jiān)。 程尋晃了晃神,這人她好像從沒見過。 等等,小凌是誰? 她忽的福至心靈,是,是蘇凌嗎? 她看著蘇凌。而蘇凌沖她輕輕點一點頭,迎了上去:“馮姨?!?/br> 馮,馮……馮姨? 程尋更懵了。她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跟上去,還是回避。 然而蘇凌已經(jīng)向她招手了,他面上含笑,輕聲道:“過來見馮姨?!?/br> 程尋不清楚這人是誰,但既然蘇凌教她去見,那她自然就上前廝見。她拱了拱手:“馮姨?!?/br> 馮姨打量了程尋一眼:“小凌,這是誰?” 這聲“小凌”讓程尋有些想笑,原來他的小名是這個啊。能叫他“小凌”,這位馮姨跟他肯定關(guān)系匪淺。 蘇凌看著程尋,輕聲道:“她是程尋,是我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