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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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你想都別想?!?/br> 沈音禾笑不動了,她輕聲道:“這不高的,掉下去不會有事的。” 見鬼的不會有事。 梁遲搖頭,“你別想,我不松?!?/br> 沈音禾的腕部被抓的發(fā)紅,不容她猶豫,她用了最大的力氣掰開了梁遲的手指,然后滾了下去。 梁遲大駭,撕心裂肺的叫她,“沈音禾?!?/br> 滑坡總算停了,他從地上爬起,顧不上自己渾身是泥,他連滾帶爬的往下去,爬到底時,手上和臉上都被劃了好幾個口子。 此刻的他好似有些神志不清,他跪坐在山坡底部,一雙手死命的挖土,挖了好久好久都沒有挖到沈音禾的人。 梁遲用手抹干凈不知不覺滴下來的淚水,邊哭邊嚎,“來人啊,救命啊?!?/br> 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了他,梁遲仿佛回到了那次在邊境作戰(zhàn),只剩下他和隊友兩個人。 他背著受重傷的隊友從叢林里爬出來,一開始隊友還有微弱的聲音,后來就不行了,傷口上的血涓涓的往外流,他拼命的用手捂住,可是完全沒有用,也沒有人能幫他。 最后他背出來的是一具尸體。 梁遲的十指都挖出了血,他卻渾然不覺得痛,現(xiàn)在的他比那次還要絕望,胸腔里被一團(tuán)火燒了一樣,又疼又辣。 他機(jī)械性的重復(fù)這一個動作,他怕跟當(dāng)年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沒了,而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要沈音禾有事。 那樣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梁遲是那么的怕,那么的慌,再挖不出來,她會出事的,在土里埋久了會窒息而亡。 好像和上次一樣,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梁遲的心口好似被掏了一個大洞,他的哭嚎聲越來越大,“有沒有人啊,救命啊?!?/br> “誰來救救她??!” 第四十二章 四下荒野,無人回應(yīng)。 梁遲的嗓子都已經(jīng)叫啞, 每發(fā)出一點聲音, 喉嚨都跟被沙礫巖石攆過一般, 火辣辣的疼, 快要冒煙。 用嚎啕大哭四個字來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為過,梁遲哭的肝腸寸斷, 心抽抽, 他什么辦法都沒有, 挖不出人,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就跟上次一模一樣, 他無能為力。 沈音禾是從山坡上滾下去的,皮rou被樹枝和鋒利的碎石割傷,萬幸她傷的不重, 忍著身上的疼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聽見不遠(yuǎn)處的梁遲在鬼哭狼嚎,她一步步的走過去, 聲音平靜, “你哭什么?” 梁遲的視線中忽然多出一雙腳, 他的目光漸漸地往上移, 月光灑滿她身上, 她身后像是發(fā)散著細(xì)微的光。 梁遲好一會兒反應(yīng)不過來,呆滯的看著她,傻掉了一樣, 他收住聲,眼眶通紅,委屈道:“我以為你要死了?!?/br> 梁遲失去過太多東西了,每一次都有雙命運(yùn)之手毫無征兆的就拿走他所擁有的,不給他留心理準(zhǔn)備。 他患得患失,還特別怕天災(zāi)人禍。 沈音禾費(fèi)力的扯出抹笑,“還好,只是滑坡,我就滾了一圈,沒什么大事。” 梁遲扶著地站起身,緩緩靠近她的身軀,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大力的掐上她的肩膀,然后把人攬到自己懷中,死死的抱住,“嚇?biāo)牢伊?,沈音禾,你把我嚇壞了。?/br> “.….” 沈音禾有些無措,沒想過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她偏過頭,看見他臉上被劃傷的疤痕,問道:“你難道也是滾下來的?臉都弄花了?!?/br> 梁遲緊繃的身體漸趨放松,他把腦袋擱在她的肩上,貪婪的聞她身上的味道,悶悶的說:“我也忘了自己怎么下來的?!?/br> 那會兒腦子都是蒙的,根本來不及思考。 沈音禾被他抱得很難受,喘不上氣還被碰到了傷口,她說:“你松開我,我們回去?!?/br> 梁遲不情不愿的放開她的身體,十指卻強(qiáng)勢的與她握在一起。 沈音禾心情復(fù)雜,手掙了掙,梁遲反而捏的更緊,他說話時還有厚重的鼻音,“別動了,我都難受死了,一時半會不松手?!?/br> 他補(bǔ)充一句,“你別惹我,小心我瘋給你看?!?/br> 沈音禾表情怪異,“我手疼?!?/br> “我心還疼著呢!” 疼死了都。 梁遲米色的毛衣上沾了不少的黃泥,看起來臟臟的,事實上,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很狼狽,鼻梁上還有被樹枝劃出來的血痕。 沈音禾于心不忍,伸手替他拍了個干凈,“有點臟,怕你受不了?!?/br> 梁遲哪里還顧得上臟不臟,現(xiàn)在不是講究的時候,“你什么都不用干,抓緊我的手就好。” 他的手冰涼冰涼,指甲縫里全是血,十根手指頭中有五根都破了皮,看起來甚是嚇人。 沈音禾都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或許她不是不明白,是不敢去深想,怕她自作多情。 “你手臟?!?/br> “臟就臟,你不準(zhǔn)嫌棄?!?/br> 沈音禾沉默下來,兩個人走回酒店,副導(dǎo)演站在門邊,看著他們兩個,不由得問:“你們兩個剛剛跑去哪里了?吃晚飯都沒看見你們?!?/br> 梁遲亂糟糟的頭發(fā)上還有幾根雜草,他黑著臉回答,“沒看見我們,你不會去找嗎?” 想到剛剛他吼了半天連個鬼影都沒喊過來他就生氣。 萬幸的是沈音禾沒事,如果有事……算了,他不想去做這個假設(shè)。 副導(dǎo)演莫名其妙被懟了一句,滿頭霧水,他們這么大的人了還要時刻跟著嗎? 沈音禾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夠了?!?/br> 梁遲顯然沒說夠,滔滔不絕,“你們娛樂圈工作的人心都這么大嗎?萬一出了事你擔(dān)當(dāng)起這個責(zé)任嗎?如果我是你,發(fā)現(xiàn)有任何人一個人不在,別說吃飯,水我都喝不下去。” 梁遲上下掃了他一眼,“都胖成什么樣了,還吃!” 副導(dǎo)演:他錯了,他不該多嘴問話。 沈音禾把他拽上了二樓,免得他繼續(xù)丟人。 不過剛才的一番動靜已經(jīng)驚動了不少看熱鬧的同事,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不怎么整潔的著裝,大家不免的會浮想聯(lián)翩。 夜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嘖嘖嘖,真刺激。 站在房間門口,梁遲還是不肯撒手,她很無奈,“我要洗澡休息了?!?/br> “你洗就是了,我又不會妨礙你?!?/br> “你不松開我的手我怎么開門?”頓了頓,她垂下眼接著說:“還有,你也回你自己的房間,不要賴在我這里。” 梁遲總算體驗了一把女人的鐵石心腸。 “你有沒有良心?我今晚都被嚇壞了,你還趕我走?”他不可置信的問。 沈音禾回想起方才他在坡底的慘狀,有愧疚有心疼,可是談不上想要跟他和好。在一個地方摔的太重,就不敢輕易靠近了,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更重呢? 可梁遲怯懦的語氣又讓她狠不下心來拒絕他。 “我讓你進(jìn)去坐坐,不過今晚不能留下來?!?/br> 她的房間不算大,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間不大不小的浴室,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別的布置。 沈音禾從行李箱里找到自己的睡衣,抱著衣服進(jìn)了浴室,梁遲跟在屁股后寸步不離。 “我要進(jìn)去洗澡,你也跟進(jìn)去看嗎?” “我都可以,我沒意見?!绷哼t露出傻笑,“我巴不得!” 沈音禾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梁遲就蹲守在門邊,聽著里面的水聲,一顆心奇異的安定了下來。 他后知后覺,左腿截面在疼,梁遲卷起褲腿發(fā)現(xiàn)截面磨出血了,疼是真疼,但他不想管,也不想去當(dāng)?shù)氐男≡\所里看,他要待在沈音禾身邊,時時刻刻都要能看見她。 水聲漸停,沈音禾從里面推開門差點撞到他,她用發(fā)繩扎起長發(fā),問:“你蹲在這干嘛呢?” “舒服?!?/br> “腿不麻嗎?”她不信他說的話,蹲著肯定沒有坐著舒服。 梁遲目光真誠,搖搖頭,“不麻?!?/br> 氣氛竟有絲絲尷尬,沈音禾被他眼巴巴的望著,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自在感。 “你也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吧。”沈音禾干脆把想說的話說完,“還有,這邊條件艱苦,你身體又不好,最好明天你就讓人接你回家。” 梁遲冷冷的聽著她說,面無表情,目光徒生三分凌厲,“我不走?!?/br> “我哪兒也不去。” “我就死也要死在你身邊?!?/br> 話音落地,梁遲當(dāng)著她的面脫了毛衣卸了假肢,然后扶著墻跳進(jìn)她的浴室里,進(jìn)去之后還不忘使喚她,“我手疼,你幫我擦擦身體?!?/br> 如玉般精致的手指,如今慘不忍睹。 十指連心這詞真的沒有錯,梁遲覺得他的心比手指的傷口還要痛上百倍。 沈音禾嘆氣,抽了條沒用過的毛巾認(rèn)命的進(jìn)去。 好在梁遲還有羞恥之心,留了一條內(nèi)褲,沒有完全光著,浴霸的暖光照亮他微紅的臉頰。 沈音禾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眼睛濕潤,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干凈,還給他上了藥,她垂下眼簾,遮住陡然發(fā)紅的眸子,她問:“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都跟你說過了不會有事的?!?/br> “我擔(dān)心你,我怕你會死?!?/br> 對于常人而言,死亡好似是一件非常遙遠(yuǎn)的事情。 可是于梁遲,生死不過之間,最是平常。 他見過太多生死離別的戲碼,他最懂生命的脆弱,他也最害怕失去。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的嗎?”沈音禾用很輕快的語氣說笑,想緩和凝重的氛圍。 梁遲的眼圈卻愈發(fā)的紅,鋪天蓋地的絕望感又席卷而來,微哽道:“沈音禾,你知道嗎?我真的被嚇破了膽子,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去給你殉情?!?/br> 陪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