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姬清看他神色勉強(qiáng),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受這是純潔高尚過頭,不能接受朋友有這小心機(jī)算計(jì)一面? 他也不在意,左右劇情到了,該決裂還是要的,便隨意淡然道:“你不怪我就好。” 云湛嘆息,笑里埋著苦澀陰影:“我怎么會怪你,喜歡都來不及?!?/br> 姬清理解云湛的孤獨(dú),還有對原主的友誼,畢竟,他身邊總共就這么一個熟識的朋友。一起經(jīng)歷過艱難灰暗的時光,一起走來的,也算心靈的慰藉。 因此,原主的算計(jì),他假裝忽視。原主的背叛,他雖然心痛,卻還是為了他跟主角攻決裂。他不會原諒原主,卻也不會恨他。他只不過是太寂寞太孤獨(dú)了。 原主跟他不一樣,活得沒這么多追求。想要過得更好,做人上人,欺壓別人,而不是被人欺壓。單這一點(diǎn)目標(biāo)就夠他艱難奮斗的了,從來不覺得獨(dú)自一人有什么好孤獨(dú)寂寞的,就是有,那也只是覺得無依無靠沒安全感。 姬清也不覺得一個人有什么好孤獨(dú)寂寞的。 他無所求,又什么都能承受,一個人就能自娛自樂,豐富多彩了。別的任何人硬擠進(jìn)他的空間,都還嫌煩,他想不出任何人能配得上自己。 就是性事上再沒節(jié)cao,任人采擷鞭撻。靈魂的強(qiáng)度上,都是真真正正的高嶺之花,傲視蒼生,沒有什么能真的打碎他的驕傲。 姬清按部就班的走著劇情,配合著周婉婉鏟除了幾個耍手段的女人,安王的后院一下子肅清了太半,就剩下那么幾個不是沒存在感,就是真的聰明人,手段太硬,輕易撼不動。 與此同時,主角攻一邊悄悄找人給云湛治病,一邊暗地里一直調(diào)查著幕后下毒的黑手。姬清和周婉婉的交易,他當(dāng)然看在眼里,表面上卻只是冷嘲看戲,只是怕云湛傷心,姬清又蹦不了多高,這才沒有直接揭穿。 他當(dāng)然也懷疑過下毒的人是姬清,但是正是姬清的誤會提醒,才叫他察覺到毒素。并且這毒下得巧妙,不是為了對付被下毒的人,而是透過中毒者,想要對付他。姬清沒有那種手段和人脈。 知道劇情的姬清對此當(dāng)然一目了然。 他并不在意,在知道一切,一副看你怎么演戲的主角攻面前尬戲。 左右?guī)滋熘螅硪粋€被表演的主角受,也會清楚一切。 但也因此,姬清演得很不走心,就像一個三流推理劇的偵探,不是靠邏輯緊密的推導(dǎo)公式破案,而是靠腦子里的靈機(jī)一動,神念一閃,就差掐指一算了,直指謎底和幕后黑手。 云湛單純信任他,自然什么都不會懷疑,知道一切的安王也不會特意指出來不合理之處。觀眾都不介意,演員干嘛還費(fèi)心費(fèi)力? 幾場戲就這么匆匆上演,匆匆落幕。 直到,輪到姬清被周婉婉算計(jì),踩著他爬上去。 周婉婉和姬清頻繁的接觸,太明目張膽了,雖然有周婉婉一貫欺壓府里新來的人的慣例,但是,姬清和這些人畢竟不一樣。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曾經(jīng)是安王的人,安王是包了他三個月的入幕之賓。但在王府里,他卻沒名沒分的,云湛雖然也無,但他到底實(shí)打?qū)嵉昧税餐跞康膶檺邸?/br> 姬清還是個男人,一個一點(diǎn)也不像會被男人壓在身下的,出自風(fēng)月之地的花魁。 他的氣質(zhì)太冷也太傲了些,叫他那過于刺眼的美貌,都顯得成了一種男性獨(dú)特的風(fēng)流華美。舉手投足的氣度,不下于她們?nèi)魏稳思易謇铮切┚呐囵B(yǎng)出來的芝蘭玉樹的子弟,卻又沒有那些人那樣好的教條禮儀。 這是他叫人詬病的缺陷,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一種對拘在后宅的女人,隨心所欲,我行我素,叫人措手不及的神秘危險(xiǎn)瘋狂的吸引力。 還有那副跟他身份地位毫不匹配的高冷淡漠,不可攀折的距離感,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不去注視,妄想通過自己的魅力,叫他低下那顆目下無塵的頭顱,化成她裙擺之下一條忠誠的狗。 一個身份高貴的高嶺之花,只會叫想要被征服,高山仰止,俯首稱臣; 一個身份低賤的高嶺之花,只會叫人想要征服他,得到他,占有他。 姬清無意是后者。 都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周婉婉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小心設(shè)計(jì)了一番。 當(dāng)周婉婉喝下茶水不久,突然渾身發(fā)軟,止不住的朝他懷里蹭去時,姬清就知道,這是劇情時間到了。 姬清不動聲色,推開讓她站穩(wěn):“殿下這是怎么了?可要喚太醫(yī)來?” 周婉婉媚眼如絲,俏臉含桃,已是動情,她的手緊緊抓著姬清冰涼如玉的手指:“你們都出去,守在外面,別讓人進(jìn)來?!?/br> 姬清驚訝,原劇情可不是這么說的。 周婉婉一動情就知道遭人算計(jì)了,一時雖然沒想到有人構(gòu)陷她和原主有染,但她被原主抱在懷里,刁蠻的性格下意識遷怒于原主,狠狠扇了原主一耳光。 原主不是什么好脾氣,條件反射推了她一把。 等被人引到這里的安王進(jìn)來時,周婉婉心道不好,靈機(jī)一動,立刻撲到安王懷里,大喊救命。 直接張嘴胡說,反咬原主一口。說原主對她懷恨在心,早有覬覦,將她誘騙到此,暗地里下了藥,就要強(qiáng)行非禮她。 周婉婉被撞傷的額角,原主臉上的掌印,都成了鐵證如山。 周婉婉的確聰明,若是實(shí)話實(shí)說,她和原主見面本就不該,總不能說是為了折騰他或一起合謀算計(jì)下一個人吧。 更何況,幕后之人是誰她都不清,誰知道對方是不是有備而來,后路都抹平了。 若是不把自己立時打入被害者位置,哪怕查出來與她無關(guān),安王那里,提起她就會想到不知道有沒有的綠帽子。她在安王心目中的位置,一輩子都?xì)Я恕?/br> 而原主,就倒霉的成了心懷不軌,yin亂后宅的人。 主角攻早已對他不耐煩,更不放心,這么一個不安定的分子,一直呆在心愛的人身邊,這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他想不用都不行。更何況,他還查出來,周婉婉這次找原主,明面上是為了對付另一個側(cè)妃,實(shí)際上,卻是想黃雀在后,直接鏟除主角受。 主角攻根本就不在乎,原主在這件事里知不知情。他只要想到這么一個低賤玩意,主角受一直拿他當(dāng)朋友,一直對他好。他卻一直妄想勾引自己,跟別人合伙欺騙主角受,讓主角受受了很多不必要的苦楚。他就心下厭惡,只想叫原主死干凈點(diǎn)。 姬清突然聽到,周婉婉叫眾人退下,思量了一下就釋然了。 也許是為了符合邏輯,畢竟就算姬清再怎么饑不擇食,也不可能沒腦子到當(dāng)著眾人的面去強(qiáng)行非禮周婉婉的。到了安王面前,這反咬一口的嫁禍,就不合理了。 姬清一臉冷靜的等著周婉婉那一耳光,當(dāng)她抬手伸過來的時候,不但不躲,還湊近了,防止她下手偏了,打得不夠重,還要再來一次。 第6章 當(dāng)炮灰男寵性冷淡6【已修改】 結(jié)果卻是,周婉婉手如柔胰,輕輕的,摸到他的臉上。從他冰冷淡漠的眉角,摸到緊抿淡色的薄唇,還有往修長的脖頸喉結(jié)去的趨勢。 姬清一把抓住了她作亂的手,長眉微微一蹙:“你被人算計(jì)了,安王也許馬上就會出現(xiàn)捉j(luò)ian?!?/br> 他怕這女人一時間腦子被藥糊涂了,干脆直接點(diǎn)明。 周婉婉卻吃吃的笑,媚眼如絲,含情微挑:“那你還待在這里做什么?當(dāng)被捉j(luò)ian的jian夫?你也配?”嬌蠻誘惑的模樣,換個男人,恐怕立時就受不了刺激,讓她知道一下他到底配不配。 姬清卻紋絲不動:“嗯,我不配。所以殿下沒必要因此折戟沉沙在這里?!?/br> 周婉婉燒得發(fā)紅的眼里,含出一點(diǎn)淚意,笑臉卻帶著恨,斜睨著任由眼淚滑落,嘴里的聲音卻軟糯甜媚:“折戟沉沙?這里算個什么戰(zhàn)場?他看著要做個情圣,遣散后宅呢。我這么一日日斗著,自己也覺得厭煩。誰想繼續(xù)來著了?” 姬清聽著她含含糊糊的幽怨,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停,拔下她云鬢里的一只金釵,塞進(jìn)她的手里。把她一側(cè)的臉,捏的紅了一點(diǎn),像是被人掌摑。 心底忽然也生出一點(diǎn)對這小姑娘的憐憫,微微一笑:“朝鎖骨下方扎下去,誰都看得到。到時候就說扎偏了,想對著喉嚨的——知道不值,有機(jī)會就換個活法。你生得這樣好,什么樣隨心所欲的活不好,白白叫人辜負(fù)糟蹋?!?/br> 周婉婉噗嗤笑出來,又哭又笑,仰著臉,斜睨著他,身體被藥折磨得厲害,微微發(fā)抖:“生得好,是夸我家世,還是說我的臉?我要是想直接對著喉嚨扎呢?” 姬清退后一點(diǎn),免得她不好施力。高冷無情的臉上,那點(diǎn)微末的屬于人類的溫情煙消云散,叫人懷疑是否存在過。他淡淡的說:“都有。你隨意。” 劇情在這里,怎么都會給他留口氣走完的。 “你混蛋?!睅е耷坏倪煅剩熘弁春惋j出的鮮血,沾滿視野。 那發(fā)釵磨得鋒利,本就為女眷萬不得已之下,為保清白自盡準(zhǔn)備的。 姬清運(yùn)氣不好,就挑到那一只。 之后推門而來的噪雜劇情,他都耳內(nèi)嗡嗡的,聽不大清楚,只模糊記得點(diǎn)周婉婉從安王的懷里扭頭看過來,半張哭花的臉,含著悲戚和恨意的無望。 姬清醒來的時候,在房間的床上。 脖子上纏著布,一動就生疼。 云湛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沒有點(diǎn)燈,就這么坐在那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想了多久。 聽到姬清醒了,也只是僵硬的把頭扭過來一點(diǎn)。 姬清試著說話,就發(fā)現(xiàn),周婉婉的金釵的確是對著喉嚨而去的,傷到了他的聲帶,一說話,就疼得眼前發(fā)黑。 這女人真狠。不過正常邏輯下,他一個外男對王府女眷無禮,結(jié)局也是生不如死的,那一釵要是能要了他的命,反倒是解脫。 他不說話,云湛卻說了,輕飄飄的呢喃似得:“你跟周側(cè)妃到那個院子里去干什么?” 姬清說不了話,也知道,自己不用說話。 這時候,按照劇情,安王已經(jīng)真真假假的,把他聯(lián)合周婉婉,怎么慫恿那些人對付云湛,怎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利用他算計(jì)那些幕后之人的,包括這一次,意圖直接對付他的計(jì)劃,都清清楚楚,連同某些證據(jù)證言,一一擺在他面前。 安王也很坦然,說他并不清楚,最后這件針對云湛的一波三折的必殺技,姬清是不是知情,是不是沒有同意。 但對云湛而言,已經(jīng)夠了,足夠叫他對這個人萬念俱灰。 姬清也許沒意識到,安王卻是打從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了,云湛對姬清的心思。 沒有一個人會因?yàn)閼z憫同情另一個人,就心甘情愿自我犧牲,去當(dāng)一個千人枕萬人嘗的娼妓。尤其,他本身就在走鋼絲,努力許久才勉強(qiáng)脫離這個境地,當(dāng)上清倌人。 姬清拖著病體,一臉冷漠無情的斥責(zé)他多管閑事的時候,云湛淚流滿面的樣子,叫人動心極了。 這是為愛默默的自我犧牲,這是不求回報(bào)的赤誠,這是愛戀之火在心底燃燒,卻只能任其熄滅的絕望,這是品嘗著來自姬清的無情卻維護(hù)之下,苦澀里的一點(diǎn)甘甜回報(bào)。 安王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這么多純粹動人的情感,就像看到一張白紙上潑墨的極品畫卷,叫他心軟悸動。 他絲毫沒把姬清當(dāng)做一個競爭對手,也沒把他當(dāng)做一個男人。 他那個跑去從軍的浪蕩將軍表弟,托人告罪,說他看上姬清,正把人壓在床上的時候。安王正路過門口,聽著里面的人被人捂住嘴,絕望掙扎的呼救,也只是眉都不抬,淡淡說了一句:“別弄出人命來?!?/br> 這其實(shí)暗含著某種惡意,給了男人最大限度的欺辱姬清的特權(quán)。 怎么可能一點(diǎn)都不在意?安王越是喜愛云湛,就越覺得姬清的存在礙眼,他在云湛心目中的形象越是完美到不可觸摸,他就越想叫他墮入塵泥,露出狼藉不堪的一面。 他拖著云湛,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讓人送他回到樓里。 不止,他還特意打點(diǎn)老板,讓云湛事后單獨(dú)去幫姬清清理。給足了時間,讓他看清楚,那個男人墮入塵埃里的樣子,到底有多低賤。 但云湛的表現(xiàn),讓他吃驚,也讓他更加欣賞。 即便見過姬清那么不堪的一面,云湛對他還是一如以前,甚至眼底還多了一抹憐惜溫柔。 他喜歡的人是這樣美好,怎么會不叫他更加尊重欣賞?但對姬清的存在,就更為厭煩。 尤其是,當(dāng)他慢慢的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人,其實(shí)是當(dāng)?shù)闷鹪普康南矚g的。 遭遇過對男人而言,那樣徹底的折辱打擊,姬清的骨頭也沒有折過一絲半毫,依舊孤傲高潔如夜空蒙塵弦月; 他以為姬清是被榮華富貴迷心,要勾引他,鄙夷和暢快就要生出時,這個人卻是為云湛擔(dān)心,提醒他都沒發(fā)現(xiàn)的疏漏; 連云湛在他的后宅遭到的算計(jì),姬清都搶先一步,以絕對的弱勢與人達(dá)成平等的盟約,暗地里悄然的為云湛擋下處理了近乎全部的暗箭,卻一聲不吭; 甚至,連他那個一向眼高于頂,對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最喜歡以家世論人品的側(cè)妃,看著這個人的眼里,都情不自禁的浮現(xiàn)一絲柔情。 安王知道,如果他現(xiàn)在不抓住這唯一的機(jī)會,徹底斷絕了兩個人的聯(lián)系。也許,他可能真的爭不過了。 這個念頭,比他以為的還要叫他恐慌憤怒。甚至有一種荒謬的,任何人都可以從他手中搶走云湛,只有姬清絕對不行的不甘、偏執(zhí)。 他想,這是因?yàn)椋@證明,他徹底的輸了,他堂堂一個王爺,比不過一個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