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為什么?”笙歌根本不能理解情人對他們這樣的行為動機? 貴公子暗沉的眼中藏著一絲惡意不明的冷嘲,在他耳邊幽幽的說:“因為我們這位暴君陛下啊,比起被人愛更想要被憎恨!把所有人都變成活生生的惡鬼,他就會看也不看的棄如敝履?!?/br> 笙歌被他話里的寒意和語氣里的笑意一驚,不由后退開幾步,捕捉到的卻是對方眼底瞬間一閃而逝的妒意。 已然面無表情的青年,對他自嘲一笑,無比真誠的說:“真不忍心你踏入火坑成為下一個博源公子。這里不是你這種小白兔應(yīng)該來的地方,趁早離開吧?!?/br> 不是一個人這么說。 所有會釋放好意給他的人,或多或少隱晦的暗示里,透露的消息都驚人的一致。 這些愿意對他釋放好意的侍君都曾經(jīng)侍過寢,都被笙歌以為脆弱美麗的情人,折辱摧殘過。 也或許是,溫存親昵過。 樁樁件件,笙歌沉重的心里最在意的竟然卻只是一個名字。 所有人都避不開的一個名字,提起他的時候或是幸災(zāi)樂禍,或是復(fù)雜難言,或是嫉恨不平。 那個名字,連避世的笙歌也曾有所耳聞,朝歌最富盛名的第一美男子——博源君。 那或許是被懷里冷淡禁欲的情人,唯一熱切擁抱愛撫過的人,就像現(xiàn)在的他一樣。 即便空白的大腦沒有任何明確的想法,腳步仍然有自己的意志,帶著笙歌走向了傳言中的樓閣。 第82章 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17 叮叮當(dāng)當(dāng)。 精致的酒瓶子在地上滾動。 笙歌循聲望去, 躺在橫斜的樹干上的男人正仰面自顧自的飲酒。 清明雨水之后, 二月末的朝歌城每個角落都在抽條發(fā)芽, 這幽靜的庭院蓊郁蔥蘢得更為明顯,像是人身上全部的生機都被草木汲取去了。 男人穿著隨意的青衫,并未仔細打理,懶洋洋的喝著酒的姿勢, 一眼望去笙歌就知道, 這個人必然就是博源公子了。 比起側(cè)臉完美得像一寸寸雕琢過的輪廓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自成風(fēng)流的慵懶不羈。不是出生宗親貴族,沒有他人不可逾越的自傲之處,就不會有那種骨子里蘊養(yǎng)出的渾然天成的風(fēng)雅傲然。 便是這樣千古絕倫的人物,那個人也不喜歡啊。 笙歌想, 那我呢?我何德何能得到這樣的特別? 博源撐著身體,笑容微醺又靡麗的俯視著庭院新來的客人。 “怎么?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歡, 想來看看在下這個昔日舊愛?怎么樣?滿意嗎?” 看清庭院內(nèi)來人的相貌時, 博源手中的酒瓶滑落瞬間潑灑一地。 他臉上故作放蕩的毫不在意也漸漸消失了,只剩一片沉沉的不明含義的冷淡凝視。 好半天才找回聲音:“怪不得。你就是那位寵冠后宮的沈笙歌了吧?” 笙歌的神情很平靜:“你想告訴我什么?” 博源笑了:“難道不是你想知道些什么嗎?是你自己走到我這里來的?!?/br> 笙歌目光澄澈坦然:“聽了他們的話。不知不覺走過來了, 現(xiàn)在想想大約是因為心里嫉妒?!?/br> 博源又笑, 臉上卻一片漠然,摸到一瓶新的酒卻又不打開:“這紫宸宮最該習(xí)以為常就是嫉妒,稀奇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坦然的承認。有什么想問的,知無不言?!?/br> 笙歌臉上略有迷惘:“我在這宮中走了半日,聽了許多人的話,看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畫面, 不知怎的,反而越發(fā)眼盲心盲。大家眼里心里想的,似乎和嘴上行為里表述的,互為矛盾。我聽來的,都是別人要我相信的,你要告訴我的話,你自己可相信?” 博源臉色沉下來,從樹干上一舉躍下,瞬間到了他面前:“那我就直接點,告訴你一點真的。那個人,你最好想都別想。你能站在這里,很有優(yōu)越感的審視我,只多虧了你長著張別人的臉?!?/br> 笙歌的臉上沒有任何訝異和失措,就像是早有預(yù)感的猜測被證實,除了果然如此,便只有空無一物的平靜。 博源掃視著他的臉,華美到近乎馥郁的面容上一片冷意:“怎么,不信?午夜夢回的時候,聽仔細了,他嘴里喊的是誰的名字?!?/br> 笙歌的眼神瞬間冷硬的射向他,沒有任何被刺傷的軟弱回避:“莫非是博源公子?” “怎么,我嫉妒的不明顯嗎?還用你來教我認清?!辈┰葱爱惖墓雌鸫浇?,長眉斜挑,妍麗又嘲弄,“不過嫉妒一個替代品就毫無必要了。要嫉妒也是你們嫉妒我,而我去嫉恨正主。跟你們想的都不一樣,是我不愿再去見他,不是他不要我——你要,看我背上的刺青嗎?” 笙歌的眼睛微微睜大。 博源的笑容徐徐綻放,靡麗妖嬈得讓人生寒,他的眼中藏著隱秘的危險,低低的說:“跟他們都不一樣,我背上啊,刺得是我和他的事?!?/br> …… 笙歌站在碧霄樓的正殿門口,隱隱的失魂落魄:“我想見王上?!?/br> 文珩眼看他的失落,口里低柔謙恭,神情卻透著一種冷眼旁觀的涼意:“陛下在商談要事,無詔不得入內(nèi),您請回吧。” 笙歌喃喃的:“我也不行嗎?” “請您回去等待陛下宣召?!?/br> 笙歌笑了笑:“不用了,我觸怒他叫他罰我好了?!?/br> 不等文珩反應(yīng)過來,沈笙歌立刻推開他大步走上臺階,腳下不停的跑過殿前的廊檐,轉(zhuǎn)瞬間就到了內(nèi)室的門前。 文珩猝不及防讓他越過自己進入,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危險的寒意,第一時間卻不是追他而是防備的看向周圍。 笙歌一面推門進入,一面出聲:“王上?!?/br> 內(nèi)室竟然安安靜靜的,仿佛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宮女沒有侍從,更沒有文珩口中商談要事的臣子和帝王本人。 笙歌生怕被攔,腳下快步走過,一間一間走過去,轉(zhuǎn)眼就到了后面的寢殿。 忽然,他聽到了人在忍痛的時候發(fā)出的隱忍喘息。 即便從未聽過,卻是剎那間就明白了這是誰。 “王上?你怎么了?” 寢室內(nèi)的姬清忍耐著又一日的藥物反噬,挨過了最初幾天的密集發(fā)作,這幾天只需要每隔三天一個時辰的忍耐就可以了。 沒想到的是,有文珩守在外面也會被人闖進來。 姬清沒有戴面具不能叫人看見,猛然回首看向門口,制止道:“別過來?!?/br> 暗沉的室內(nèi),尊貴的朱紅也黯淡似地獄業(yè)火,銀發(fā)未束,狹長犀利的灰瞳一瞬間的凌厲。這一幕若是被人看了去,怕是立時就要以為逢魔遇鬼。 笙歌已然在推門,聽到姬清冷淡拒絕的聲音,臉上終于忍不住露出一點傷心來。 “你不想見我嗎?” 室內(nèi)一時無聲,許久有人走動到門口的聲響。 姬清的聲音隱忍壓抑的輕飄,近在咫尺,隔著門扉:“現(xiàn)在不想見?!?/br> “我做錯了什么嗎?”笙歌的眼里有些茫然無措。 “沒有?!遍T里的聲音輕輕的幽冷,比他以為的溫柔,“你聽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孤不是你以為的好人?!?/br> 姬清認真的思忖:“或許你不知道會更好一點。但撞見事實,發(fā)覺被欺騙的時候,就會比現(xiàn)在更難過?!?/br> 笙歌搖頭咽下酸澀,他的世界一片前所未見的斒斕,撞得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然后呢?你想要怎么辦?” 單純的人就會更為敏感直接:“你在等著我犯錯,等著我傷害你,然后順理成章的拋棄我嗎?” “不會,無論你做什么,孤都不會放你離開。” 就像被這句話保證了什么,給了笙歌微微放松的底氣,他的眼睛重新煥發(fā)澄澈的暖意,隔著門看向里面的人。 “把門打開,我想抱著你說話?!比鰦梢粯拥臏厝?,直接得叫人吃驚。 “我告訴你,你這樣想這樣做都是不對的?!?/br> “我想抱你?!蹦锹曇魷厝岬某料聛?,像他嘴唇落在姬清肌膚上的溫度,“你是什么樣的人,你怎么看待我都沒關(guān)系,不要讓別人來告訴我。我抱著你的時候,你說我聽?!?/br> 姬清無意識的笑了,為這出乎意料的少年的話語,過分純粹炙熱,身體里好像涌入了一股奇怪的暖意,連痛意都忘記了。 卻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門外的笙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仍舊額頭抵著門,一句句輕柔的傾訴:“他們一邊嫉妒我,一邊情真意切的勸告。你什么也不做,就像在引誘我傷害你一樣,為什么?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嗎?叫你習(xí)慣了覺得,我或早或晚都會拋棄你,要先一步主動推開我?” 眼淚從努力含笑,顫抖的唇角滑落。只是想一想有這樣的可能,笙歌就要忍不住為他難過起來。 他喉嚨鼓動了一下,咽下顫抖,極力平靜:“是誰叫你習(xí)慣被人背叛拋棄?是跟我長一樣的人嗎?” “就這么喜歡他嗎?喜歡他什么?他也喜歡你嗎?有我這么喜歡嗎?” 然而還是忍不住眼前模糊,笙歌帶著鼻音的聲音又低了一點。 一張口眼淚便一齊落了下來。 “我并不生你的氣,難過也不是因為你不如我想象的一般。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叫你更喜歡我一點?!?/br> “我只是喜歡你了,想一直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比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早。喜歡你,排在你好或者壞之前?!?/br> 哽咽,顫抖,哭腔,壓抑不住也想說出來。 被嘲笑是天真無知也沒關(guān)系,想全部告訴他,被發(fā)現(xiàn)沒出息的哭個不停也想告訴他。 “我只是第一次這么迫切的渴望,把我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br> “求你打開門吧,如果有一天我叫你傷心,你就殺了我吧。” 無可奈何,無可救藥,看一眼我啊。 然而門內(nèi),再沒有聲音。那個人不相信他,不要他。一句話也不肯應(yīng),或許,早已走開。 笙歌抵著門,身體慢慢無力滑落在地,終于捂著眼睛壓抑的小聲的哭出來。 “被罵做佞幸也沒關(guān)系。像他們一樣,刺青那種圖也沒關(guān)系,反正也只有你能看見。但我不要和他們一樣的圖案,我要你來刺,你親手刺,跟他們都不一樣的?!?/br> “看著我的時候不要想別人,我會對你很好更好,他比不上的?!?/br> “這樣可以了嗎?還不行嗎?……” 第83章 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