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找到他,找到他。 這個騙子!下一次,一定更早一些的找到他,阻止他。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命! 為何會這樣,為何唯獨對他,命運是這樣? 他修大道長生,要成為至高無上的天意,為得不是重復永無盡頭的孤鸞之命! 他斬厄無我,證得不是這樣不斷失去的結局! 道,何為道?道從何來? …… 荒漠古城來了一個俊秀的修道之人。 所有的魑魅魍魎,在金黃色的陽光下,古城墻的陰影里,擁擁擠擠的冒了頭。 “嘻嘻嘻,修道的人,好吃的?!?/br> “哎呀,你的口水臟死了,他長得好看,肯定修為厲害,輪不到你吃?!?/br> “真餓啊,好餓啊,餓了好久了……” “荒城里許久沒來生人了,是好餓啊?!?/br> “會來的,嘻嘻嘻,很快就來很多很多人了?!?/br> “是啊,來了來了,都來了?!?/br> 像奇異縹緲的歌聲,唱著:“嘻嘻,他們不知道,來了荒城就走不了了?!?/br> 一個一個細弱詭譎的聲音唱著:“荒城里有寶藏,荒城里有美人,荒城里有國王。誰來當下一個國王?” “他解開了迷城,封印開啟了?!?/br> “他當了國王,天亮了,國王吃了美人。” “天黑了,死去的人都活了。哎呀,國王死了,誰來當下一個國王?” “嗚呼,只有美人永遠是美人?!?/br> “嗚嗚,只有美人永遠出不去?!?/br> “不,誰來了荒城,都出不去……” “為什么呀?嘻嘻?!?/br> “因為,荒城是……嘻嘻嘻嘻……” 陰森空靈的聲音,嬉笑的,在金黃暖橙的風里飄蕩。 …… 這一次,圣君來得很早,他感覺到過去的他和那個人都在這個地方。 可他卻不記得,曾經到過這樣詭譎的地方,也不曾聽說過。 圣君搖搖頭,他每蛻變一個新法身,就會忘記許多,不記得本就很正常。他被這兩段法身消亡回歸的記憶沖擊得,竟是不習慣自己過去的空白無物了。 荒城外表看上去很正常,陽光燦爛,城樓之上駐守的衛(wèi)兵看上去戒嚴,但城門口并無守衛(wèi),也沒有威儀的大門。 徑直敞開的,任由燦爛的陽光水泄一般潑灑,也任由人自由出入。 明明是荒漠上一座城,卻仿佛有著盛世王城的雍容氣度。 但圣君卻遲遲沒有邁步進來,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對。 站在城外感覺不到絲毫生命活人的氣息,仿佛那是一座廢棄死寂的空城。 站在城下門口的時候,就會看到陸陸續(xù)續(xù)的人煙,感受到活人的氣息,甚至都是有修為的人。 但也叫他捕捉到了,古城陰影里,無數邪物鬼魅的竊竊私語。 兩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孩子奔跑嬉戲著,在城門口進進出出,稚嫩的童音嘴里也細細唱著那首跟鬼魅如出一轍的歌謠。 小男孩虎頭虎腦的跑著,不小心忘了撞上圣君的腿,不認生的抱住,仰頭天真無邪的一笑。 小男孩生得白凈清秀,不同于一般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是天然的修真者。 他很有禮貌的說:“客人您好,你也是來找寶藏的嗎?” 圣君摸摸他的頭,確認這是活人,溫聲說:“我來找人,不找寶藏。小友方才唱的歌謠是哪里來的,是指的什么意思?” 小男孩眨巴著眼睛:“秀秀唱,我也唱。我不知道?!?/br> “秀秀,是誰?” 小男孩的玩伴,那個秀氣的小姑娘,背著手,扭了扭身體,不開心的說:“我就是秀秀。你不認得嗎?” 圣君失笑,眉宇的清冷融化了幾分,半蹲下:“現(xiàn)在認得了,秀秀小友能告訴我嗎?” 小姑娘抿了抿唇邊的酒窩,點點頭:“我的好朋友告訴我的故事,我瞎編的歌?!?/br> 圣君說:“我也想聽故事?!?/br> 小姑娘掩著嘴笑:“如果你請我們吃,荒城最最好吃的果餅,我就告訴你?!?/br> “什么是荒城最好吃的果餅?” 虎頭虎腦的男孩子拉著圣君的手往里走:“我知道我知道,街角的貓婆婆做的最好吃。” 圣君沒有猶豫,跟著他們的腳步走進了荒城。 詭譎的聲音嘻嘻笑著,陰險又高興:他們都不知道,誰來了荒城,都出不去。 第167章 聽說你,要殺我證道?16 那座城比圣君想象的更大。 城門口是看不出來的, 進入后就會發(fā)現(xiàn), 建筑街景都很相似, 就像那座城在自我繁衍,無數外圍看上去那樣大的城,組成了內部的這個荒城。 只要人走進來,很快, 就是圣君也不能分清進來的入口是哪一處。 城內酒肆茶攤商鋪應有盡有, 沒有任何違和不對之處,街上的行人不多也不少。大多站在人少開闊的地方,兩兩一起。 叫聰聰的小男孩大口大口的心滿意足的吃著果餅,被他叫作貓婆婆的店家,是個噙著旱煙鍋的成熟女人。 那女人穿的衣服顯得身材豐腴有致, 紅唇豐滿艷麗,唇邊點著一顆美人痣, 分明風情萬種的氣質。臉上的神情卻冷若冰霜, 眼神也暮氣沉沉。 她用白得過分的盤子端了翠綠色的果餅來,涂著蔻丹的手指撫著煙桿, 循著圣君的目光也望向外面兩兩一組的人。 叫秀秀的小姑娘只吃了一塊果餅, 隨即用她的小手帕把其他的果餅包起來,矜持的抿了抿小梨渦,細聲細氣的對圣君說:“秀秀要講故事了?!?/br> 秀秀講故事的時候,那古怪的美艷女人也轉過來認真聽,用那雙暮氣沉沉的眼睛專注的盯著她,就像是要從里面攫取出什么一樣。 故事講完了, 小男孩的果餅也吃完了,他開心的笑起來,拉著小女孩的手從鋪子里跑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金色燦爛的陽光里。 兩個小孩子消失了,這貓婆婆才開口說話,卻是年老女人的聲音:“從我第一次在這里開這家店,那兩個孩子就是這里的??土恕!?/br> 她態(tài)度和緩,吸幾口旱煙說幾句,眼神沉沉:“荒城又變大了。唉,既然來了,你就去試試到皇城里去吧。新的國王怕死,在選拔護衛(wèi)。你去街上找單獨的一個人,只要跟他比試贏過一次,就會有人來找你,告訴你該做什么了?!?/br> 貓婆婆慢慢看向他,毫無指望的說:“天黑之前記得給自己找一個身份。當上國王吧。唉,這座城里什么都別信,也別信我?!?/br> 就像日薄遲暮、看透世事的老人,隨口給路過的年輕人一點忠告,卻沒有任何期望。 “請問”,圣君一直聽得認真,在對方離開的時候,問道,“這家店開了多久了?” 貓婆婆回頭,毫無含義的看他一眼:“最短的一次,是一天。最長的一次,記不得了,可憐我老的走不動了還得做果餅?!?/br> 她的姿容儀態(tài)分明年輕貌美,走回柜臺后的姿勢卻像一只慢吞吞的老貓:“對荒城,就是三萬三千三百歲?!?/br> 圣君也不過才千年修行,那女人的修為不過普通筑基的層次,當然不可能活這么久。 三是虛數,對方的意思是說,萬歲無盡之數。 這是什么意思? 圣君記得了疑慮,暫且不表,結賬的時候,貓婆婆聳拉著眼睛抽煙,店里的小姑娘看到他翻出的靈石,卻搖了搖頭:“這里我們不用這個,客人第一天在荒城里,不需要付費?!?/br> “那第二天以后呢?” 斯文的小姑娘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像是強忍著什么食欲,卻靦腆吶吶的說:“第二天你就知道了。” 她的樣子就像餓了許久,不人不鬼的妖物,披著一層人皮,藏著行跡,在陽光下似模似樣的隨意走動。 圣君沒有說什么,離開了這家餅店。 “兄臺留步?!苯纸钦局粋€高大的成年男人,從方才圣君從另一邊走進貓婆婆的店時,他就一個人站在這里等著什么,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 圣君停下來,側首看著他。 男人面上隱隱有些焦慮,幾次去看天上的太陽,見到圣君止步的那一瞬臉上一瞬間有一絲喜悅,隨后卻遲疑起來。 但他還是快速的說:“兄臺可否一戰(zhàn)?” 這話向來是圣君對別人說的,畢竟像他這樣天性好戰(zhàn),也靠戰(zhàn)斗來修行進階的人沒有幾個。 由這個男人對他說來,圣君不由微微挑眉:“你確定?” 圣君沒有壓制修為,事實上,不換法身的話也很難壓制。這個男人對他說這種話,就像是一只螞蟻請求跟大象打一場。 男人聽了他的話卻忙不迭點頭,像是唯恐他后悔似得,急忙說:“是是是,我確定,咱們這就開始吧?!?/br> 圣君若有所思的頜首。 就在他點頭的那一刻,男人立刻出手。 第一下很弱,圣君甚至都不用做什么,怕是碰到了,男人自己就要先骨折。 第一下打偏了,第二下卻忽然強了很多,就像這個人在戰(zhàn)斗的瞬間,一舉突破了十層。 但這一下也還是沒有對圣君造成任何影響,他有些好奇,刻意躲開第二招,想看看后續(xù)如何。 果然,第三招的時候又在第二招的程度上,突破了十層,這一下,碰到圣君的話最起碼他自己不用反傷了。 然后是第四下,第五下……欲來越強! 男人神情嚴肅緊張,打得極為刻苦認真,沒有一點僥幸喜悅,似乎對自己神速的進步沒有任何意外或者感覺。對于取勝并沒有十足把握,卻也沒有覺得圣君不可戰(zhàn)勝。 有趣,果然很有趣,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