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蕭瀅不知道彤兒已死,只聽嬤嬤在說彤兒被家人帶回去了,然而一個沒走多久,卿卿又被調(diào)到別院,一下子走到兩個婢女,她心里別提多郁悶了,見到卿卿來了自然喜不自勝,歡喜之情可想而知。 “卿卿,你可來了呀,我想死你了!” 蕭瀅飛撲過去,拉住卿卿的小手開始一個勁地訴苦,說不是練字練到手抽筋,就是習(xí)琴習(xí)到破指甲,總之她不在的時候從頭到腳沒處好的。 看到許久未見的好小姐,卿卿也很高興,連著綠悠和藍(lán)棠搬出以前常用的話來哄她,主仆四人有說有笑,仿佛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日子,然而正聊得起勁時,嬤嬤突然進(jìn)來,她見到卿卿臉色不太好看,連忙催促小姐該早點(diǎn)歇息,接著又回頭狠罵了綠悠和藍(lán)棠。卿卿也識眼色,說了幾句安好的話就離開了。高興而來,敗興而歸,這瀟湘院似乎已經(jīng)容不下她。 卿卿不愿回疊錦樓,想到一個人獨(dú)處就會害怕,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離開這座深宅大院,和哥哥一起離開,她覺得這里就像深潭,看似幽靜怡人可一不小心就會尸骨無存,而她就坐在潭口隨時隨地都會被拉下去。卿卿非常想念哥哥就跑去浮影閣,早上還不知去哪兒的貓兒,此時正蜷在窩里睡著,她看到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意,伸手把貓兒拎起來抱在懷里。 “你說哥什么時候能回來?”她輕聲問著,一臉期待地看著懷里貓兒,那貓兒抬頭“喵”了一聲,然后就從她身上跳下來往竹林里竄。 “哎,別走?!?/br> 卿卿提裙欲追過去,這時,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 “你在這里做什么?” 卿卿背脊一寒,兩條腿似被凍住了,她不敢回頭,想要裝作無事,可身子卻不聽使喚地發(fā)抖。 “你無事就是喜歡閑逛?” 蕭涵從暗處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令彤兒至死不忘的面容仍如以往一般冰冷,他是這個府中最令她害怕的人,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少爺萬福?!?/br> 卿卿頷首垂眉,彎腰施禮,單薄的身子抖得像糠篩,連聲音也跟著一起抖了起來。蕭涵嘴角一勾,冷笑一聲,冰冷無情的目光朝她臉上移了幾寸。卿卿把頭低得更低了,心想為什么會這么倒霉,偏偏又遇上他。 “你在這府里又不是一天兩天,難道不懂一點(diǎn)兒規(guī)矩?” 卿卿死咬著嘴不出聲,暗自乞求他能放過自己。蕭涵眼神一凜,突然低聲怒吼:“說話!” 卿卿的心都要嚇跳出來,她連忙跪地,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奴婢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請您網(wǎng)開一面。” 微顫的聲音里帶著絲哭腔,蕭涵朝她走近幾步,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小小的身子,似乎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能將她捏得粉碎。卿卿抖得更厲害了,以為他會打她,沒想到他只不過是凝視了她片刻,然后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走吧?!?/br> 一開始,卿卿以為自己聽錯了,當(dāng)他轉(zhuǎn)身時,她才如釋重負(fù)長吁口氣,整個人癱在地上,腳都軟得沒了力氣,蕭涵走后,她連忙倉惶逃離此處,可是跑了一半又想起貓兒,她可不愿再在這里遇到剎星,想著就咬咬牙跑回去,找出貓兒連并它的小窩一同帶走。 屋子里多了只貓,好過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進(jìn)院時候嬤嬤又訓(xùn)了她一頓,說是院子打掃得不干凈,窗門上的灰也沒擦,然后又說以后沒夫人之命不得再去瀟湘院。卿卿只點(diǎn)頭沒有反駁,她就是砧板上的rou,隨便她們怎么下刀。如今,她最大心愿就是平安無事等到哥哥回來。 當(dāng)天晚上,卿卿又夢到彤兒,她說心愿未了不能轉(zhuǎn)世,一邊流著血淚一邊求她幫忙。卿卿嚇出一身冷汗,次日就臥病在床,高熱不退,吃了兩副藥仍不見好,蕭夫人聞訊就親自過來探望,還讓大夫開幾副昂貴的方子。見蕭夫人和藹可親又十分關(guān)愛她,卿卿覺得是自己多想,不由心生愧意,想著若是病好就在疊錦樓內(nèi)安下心,也不去抱怨什么了。 轉(zhuǎn)眼沒幾天就到了蕭涵的大婚之日,秦陽郡主是吳王之女,深得吳王與皇上寵愛,此次兩家聯(lián)姻說得上是金玉良緣,蕭家人也不敢怠慢,蕭老太爺早幾日便來到蕭府準(zhǔn)備嫡孫大婚之事,文武百官送的喜禮也是一車一車地送入府,多得都快堆不下。 大婚當(dāng)日,鑼鼓喧天,十里花錦,迎親隊伍如同長龍從城門直到蕭府,前有金獅引路,后有禮樂相隨,喜僮沿途撒喜果發(fā)喜錢,眾人見之伸手哄搶,嚷嚷著要沾喜氣。人山人海,聲勢浩大之極。 卿卿的病還沒痊愈,嬤嬤怕她沖了喜氣就令她呆在院里哪也不能去。外面熱鬧非凡,她卻孤零零地留在院中看守,不過這正合了她的心意,她并不想見到那位新官人,看到他不由會想起已入黃泉的彤兒。 卿卿從妝盒里取出彤兒的一縷青絲,原本想把它扔了,但是左思右想還是不舍,她用小指勾住發(fā)絲,高高舉在半空并對著它說:“聽到?jīng)]?人家成親了,你也就死心吧,早日投胎重新做人,記得別再走錯路了?!?/br> 微風(fēng)拂過,一縷墨色迎風(fēng)而揚(yáng),但它始終掛在她小指上不肯掉下來,或許彤兒依然不舍,舍不得放下這段孽緣。卿卿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想哭,進(jìn)了這個院子的人都像被關(guān)住了,有的被豐衣足食關(guān)住了,有的被虛情假意關(guān)住了。 若當(dāng)初跟蕭清走了會是什么樣?卿卿不禁在想,大概她會和彤兒一樣,甚至比她更慘,因為就算能和蕭清浪跡天涯,終會有被找到的一天,到時他仍是蕭家二公子,她不過是個勾引主子的狐貍精。蕭清今天也應(yīng)該來了,她突然很想見他,但心有余悸不敢找他。 卿卿在院里坐到天黑,院外人聲鼎沸,院內(nèi)清冷無聲,一墻之隔卻是兩個世界。她抱著貓兒猜想哥哥此時會在哪兒?還暗罵自己太笨,為何不問問他要去多久,正當(dāng)落寞之時,院口突然出現(xiàn)個鬼祟人影,卿卿心里一驚,偷偷地拿起腳邊的掃把,小心翼翼地潛過去。 “什么人?竟然敢闖夫人的院子!” 卿卿大喝,不由分說地掄起掃把打過去,只聽見那人“哎呀”叫了聲,又是抱頭又是跳腳。 “呀,別打了!好疼!” 這是蕭清的聲音,卿卿愣住了,掃把從手里掉到地上。蕭清畏縮地瞅她一眼,見她手中沒了兇器才敢松口氣。 “幾日不見,你越來越兇悍了?!?/br> 他仍和以前那般嬉皮笑臉,笑起來時眼眸亮若星晨。可卿卿并沒忘記那晚他所做的事情,心中點(diǎn)點(diǎn)喜悅轉(zhuǎn)眼銷聲匿跡,她不能像他這樣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連看都覺得無比尷尬。 “二少爺萬福?!?/br> 卿卿鞠身施禮,蕭清拍拍身上的臟灰,隨口問道:“你怎么不去吃杯喜酒?光躲在這里多沒勁。” “是嬤嬤讓我呆在這兒的?!?/br> “你理她干嘛,走,我?guī)闳??!?/br> 話落,蕭清伸手拉她,而卿卿像被蝎尾蟄了下馬上往后縮去。一絲傷痛稍縱即逝,蕭清努力扯起笑顏,希望能和她重修舊好,可他們之間似乎有道看不見的溝壑,看似很近卻遠(yuǎn)在天涯。 “二少爺請回吧,嬤嬤看到要罵的,您別太為難我了?!?/br> 卿卿低頭畢恭畢敬,蕭清站在原地沉默不語,過了良久,他無力地笑笑說:“其實我只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br> “奴婢安好,多謝二少爺掛念,二少爺自己也要多保重?!?/br> 往日情愫涌上心頭,卿卿無比難過,她硬是忍著不想讓他看見。她喜歡兩小無猜的日子,可如今什么都變了,她沒法像以前那樣對待他,然而看到他皺眉苦笑,她的心也會痛,是失去好友的那種痛惜。 蕭清徒勞無功,她已經(jīng)不愿意再重回他身邊,無論做什么她都不愿意接受,心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笑著道了聲珍重,隨后轉(zhuǎn)身離去,廣袖飄逸宛如蛾翼隨風(fēng)而起,他的身影漸漸湮滅在了熒熒燈火中。 第20章 東窗事發(fā) 那天夜里蕭清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得不被人抬回去,卿卿聽后十分難過,她知道他想重修舊好,可是她實在沒辦法忘記那晚的事。蕭府熱鬧了幾天,婚事完畢,蕭老太爺便帶著蕭清回都城,卿卿跑到側(cè)門,躲在門后偷偷目送他。見到那抹寂寥無奈的背影,她心里五味俱全,不禁黯然淚下,在她心里他永遠(yuǎn)是她的好友,縱有不舍也只好默道聲珍重并且希望他以后能一帆風(fēng)順,開開心心做他的蕭家二公子。馬車漸漸駛遠(yuǎn),她也收起落寞,輕輕地關(guān)上朱門回到了疊錦樓。 春去夏至,荷塘凝碧,粉白點(diǎn)點(diǎn)。卿卿平安無事地過了一月余,漸漸地習(xí)慣了疊錦樓的日子,每天起床打掃庭院,無聊時就逗貓兒玩,有閑空就偷跑去找綠悠和海棠聊天打鬧,時間久了,也就把諸多不快淡忘了。 某日晌午,有人跑來疊錦樓說郡主有了喜,蕭夫人聽后笑逐顏開,雙手合十連連念佛,接著興高采烈地吩咐婢女們備上血燕盞,說是親自要替郡主燉燕窩羹,稍稍平靜的疊錦樓又開始忙碌。原先卿卿的日子還算愜意,每天只要打掃好庭院,聽嬤嬤吩咐就成,可是郡主有喜之后,她的生活又起波瀾,蕭夫人怕朝鳳軒人不夠用,就命她過去幫忙半天,偶爾跑跑腿。 聽到“朝鳳軒”三字,卿卿忐忑不安,“不”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嬤嬤兇狠的雙眼盯上了,她晚上睡覺又開始不踏實,害怕再次遇到蕭涵,害怕見到他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睛。 次日下午,卿卿按照吩咐去了朝鳳軒,郡主嫁進(jìn)蕭府多日,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真容,鵝蛋臉,柳葉眉,單鳳眼狹長上挑,嘴唇豐滿紅潤,雖說相貌不差,但與傳言中的傾城傾國相去甚遠(yuǎn)。或許是有孕在身,郡主倚在美人榻上,就像蔫掉的楊柳無精打采,卿卿奉上夫人親自燉的燕窩,她也是有氣無力地回了幾句好話,擺手讓她回去。卿卿暗喜,迫不及待地跑回疊錦樓,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次日,她就碰到了蕭涵。 見到蕭涵,卿卿連忙鞠身行禮,故意把頭壓得很低,而蕭涵就像沒看到她徑直走入房內(nèi),郡主見到他之后頓時神采奕奕,連忙起身相迎,蕭涵微蹙劍眉伸手扶上,溫柔地叮囑幾句讓她小心身子之類的話。旁人眼中這對伉儷相敬如賓,恩愛非常,可在卿卿看來蕭涵就是逢場作戲,虛偽不堪,身上帶著兩條血命仍有說有笑,她真替彤兒不值,可是這個人她惹不起。 幾次碰面,蕭涵并沒對她怎么樣,卿卿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不由放下心來。一日下午,她按夫人吩咐送上西域進(jìn)貢奶提,可是到了朝鳳軒看院的小丫頭說郡主在書齋讓她去那里找。本來卿卿想將奶提放下就走,但擔(dān)心冰化了奶提不新鮮,怕到時又被責(zé)罵就干脆走到梅潭居。梅潭居前無人值守,卿卿左顧右盼有些疑惑,想了會兒,她還是上前輕叩雕門。 “進(jìn)來。” 聽到這聲音,卿卿不由一抖,兩手捧著果盆不敢進(jìn)去,然而想想郡主也在里面,他不會怎么樣,就壯起膽子推門而入。 “少爺、少夫人,我奉夫人之命來送些……” 話還沒說完,卿卿突然發(fā)覺郡主不在里面,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臉色也蒼白起來。 “放下吧。” 蕭涵立在案前提筆卷墨,頭都懶得抬一下??蛇@是給郡主的!卿卿心里為難,遲疑片刻便道:“夫人說要給少夫人嘗嘗的,我還是拿些過去……” 蕭涵手中狼毫微頓,接著抬眸看她一眼,觸碰到這個眼神,卿卿馬上將果盆放至茶案上,然后欠身施禮。 “若少爺沒其它吩咐,奴婢告退?!?/br> 還沒等蕭涵回話,卿卿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門,匆匆忙忙的像是嚇得不輕。 “回來。” 蕭涵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卿卿似被人提筋稍稍一頓,接著就皺起眉頭,非常無奈地轉(zhuǎn)身走回他跟前。 “少爺有何吩咐?” 她彎腰輕問,畢恭畢敬。蕭涵擱下狼毫卷起袖口,把手伸進(jìn)盆內(nèi)仔細(xì)地洗了遍,然后拿起白巾輕拭,連甲縫里都擦得一干二凈。 “我想讓你幫我看樣?xùn)|西?!?/br> 嗯?卿卿很奇怪,心里嘀咕他有什么東西好讓她看的,可是又不敢說個“不”字,猶豫半晌只好點(diǎn)頭。蕭涵將手巾放在盆邊,轉(zhuǎn)身從架上取出一本《法志》,隨手翻了幾頁遞到她面前。 “把這上面的字念一遍?!?/br> 卿卿的心狂跳不已,氣息也紊亂起來,她兩手微顫從他手里接過書冊,看著上面的字先咽口口水,接著輕聲念道:“列重罪十條: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惡逆,五曰不道,六曰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義,十曰內(nèi)亂。其犯此十者,不在八議論贖之限?!?/br> “你知道此十條詳意何解嗎?” 卿卿微微搖頭。蕭涵勾起唇角,冷冷地哼笑,然后捏住書冊的邊角把它從她手中抽走,拿起看了眼。 “一曰反逆:是指謀反,乃十罪之首;二曰大逆:意指毀壞皇室的宗廟、陵墓和宮殿;三曰叛:乃背叛朝庭之意;四曰惡逆,指的是殺母弒父……” 說到此處,蕭涵故意咬字且加了重音。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將卿卿的魂震掉大半,她頓時面如土色,雙眸不由睜大。難道他知道了嗎?卿卿心里七上八下,兩手緊捏成拳將指甲刺入掌心,拼命告誡自己千萬別露出馬腳。蕭涵側(cè)首瞥她一眼,又道: “國法有云:‘凡惡逆者,常赦不免,決不待時,理應(yīng)處斬。’” “少爺說的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是下人,實在有些聽不懂?!?/br> 卿卿低頭裝傻,面上鎮(zhèn)定,可心早就跳到嗓子眼。蕭涵哼笑幾聲,看著她輕問:“是嗎?呵呵,這幾天我翻閱刑部卷宗,看到十年前隋縣城關(guān)鎮(zhèn)有起血案,死者姓趙,底下有對兒女,某日被人發(fā)現(xiàn)死于家中,身上中有十多刀,他家徒四壁平時又無太大積怨,誰會下此狠手?最為蹊蹺的是,他的兒女也不知所蹤,不過有人說某天晚上看到趙家長子拉著meimei走入山道……” 卿卿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下,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蕭涵冷眼而視,一些淺笑浮上唇角。 “現(xiàn)在聽懂了?” 他知道了嗎?!如今該怎么辦?認(rèn)還是不認(rèn)?若真得點(diǎn)了頭,那哥哥……哥哥會怎么樣?卿卿沒了主意,心緒混亂不堪,她死咬下唇,堅決不吐半個字。片刻,蕭涵緩緩蹲下身子,伸出兩指輕抬起她的臉,看到那雙冷到寒心的鳳眸,惶恐的眼淚竟悄無聲息地滾落下來。 “你以為誰都會吃你這套嗎?” 蕭涵一邊柔聲輕問一邊用拇指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珠,這讓卿卿更加害怕,單薄嬌小的身子瑟瑟發(fā)抖,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許他只是要給她提個醒,讓她別把看到的事說出去,可從頭至尾她都沒這打算,為何他還要緊逼不放? “從今往后你便乖乖聽話,否則,我就把十年前的血案查個水落石出?!?/br> 話落,蕭涵松手起身走到案邊,隨手從棋罐里抓起一把黑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如同漏沙扔到地上。 “撿起來,一個子都不能少。”蕭涵命道。 僵硬的身子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卿卿看到在自己面前亂彈的黑子,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撿,蕭涵突然踩住她想撿的那枚,輕笑著說:“不是用手,是用嘴?!?/br> 卿卿慢慢地把手縮回抬頭望向他,蕭涵的嘴角浮出一絲殘忍的淺笑,似乎很喜歡這般居高臨下地愚弄羞辱。卿卿猶豫許久,按照他的話做了,跪趴在金石磚面上,用嘴咬起黑子放回棋罐,他就坐在交椅上一邊品茗一邊流連于她的動靜之間,像是要將她里外都看透。 過后,卿卿失魂落魄地回到房內(nèi),貓兒與往常一樣湊到她腳邊撓爪撒驕,可她就如泥雕木塑動也不動,已去多年的噩夢終于卷土重來,那人死了仍要禍害他們。她想要逃走,可是走了之后哥哥怎么辦?哥哥還不知道這事,萬一回來正好遇到蕭涵,蕭涵會放過他嗎?卿卿鼻子一酸,傷心欲絕地痛哭起來。想來這些全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因為她,哥哥也不會錯手將爹爹砍死,若和官府說去,他們肯免掉哥哥的罪責(zé)嗎?不行,這絕對不能說!卿卿抹去眼淚,暗自咬牙,若是說出去,就算不用砍頭,活罪也免不了,哥哥不能因為她而受這種罪,左思右想,自己受欺負(fù)沒關(guān)系,只要哥哥沒事就好,如今只能先假意順從他,等哥哥回來再想辦法。 第21章 傾盡一生換你一世浮華(有修) 已經(jīng)過去三月余,哥哥仍沒回來,卿卿提心吊膽地活在蕭府里,一邊要伺候郡主一邊又要應(yīng)付蕭涵。如今郡主漸漸圓潤臃腫,脾氣也越來越差,稍有不順就對下人動怒;而蕭涵總是隔三差五地把她叫去梅潭居,一開始只是讓她研磨奉茶,可是三四次之后,他的要求就過分起來,羞辱得她體無完膚。卿卿忍得很辛苦,明明怕得要死卻要強(qiáng)顏歡笑,她實在摸不透他脾氣,也猜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整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六月十九正是觀世音菩薩成道日,蕭夫人準(zhǔn)備去普濟(jì)寺上香進(jìn)貢,并說要在寺內(nèi)留幾日,她走之前特意叮囑眾婢女要伺候好郡主,不得有半點(diǎn)差池。卿卿很想跟著一起去,斗膽向夫人請求,但是夫人沒理睬她,只說讓她做好本份。卿卿很是郁悶,本想借此機(jī)會躲開蕭涵,可希望落空了。 用完晚膳之后,卿卿躲屋里和貓兒呆在一起,什么地方都不敢去,然而沒過多久,就有人過來讓她去朝鳳軒。她慌稱身子不舒服,而那人卻說若是不去,后果自負(fù)。卿卿無奈,只好從床上下來,穿好衣裳過去。一路上,她都在想郡主應(yīng)該歇息了,為何這么晚還要叫她,可是去了才知郡主不在,等她的人是蕭涵,偌大的朝鳳軒只有他們兩人,炎炎夏日卿卿卻心生寒意,她怯怯地看他一眼,隨后鞠身施禮。 “少爺有何吩咐?” 卿卿低下頭再也不敢看他,蕭涵走到她面前上下掃了遍,正值盛夏,她著了件薄薄的藕色齊胸高襦,胸前桃紅飄帶正襯著額上三點(diǎn)紅記。蕭涵眼眸微瞇,把手伸向她的櫻唇,卿卿馬上后退,嚇得身子直顫。 蕭涵見后不屑地勾起唇角,寒聲道:“別弄得像沒被人沾過,你的事瞞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