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韓耀庭繼續(xù)道:“但又不能不盡快的讓我出來輔政,因為如果不盡快穩(wěn)住朝局,皇上的病情一旦讓臣子們知道,一些臣子,尤其是那些造反幫著奪了皇位的,只恐更生了大逆不道的心,干脆連豫朝都反了。” 說著攤手:“這就是皇上的為難?!?/br> 楚恪寧道:“其實我就是想說這個的……皇上如此為難,又要依仗王爺,又要防備王爺,那王爺打算怎么辦啊?” 韓耀庭看著她道:“很簡單,我只想盡本分。如果皇上的孩子生下來是男孩,我忠心耿耿輔助他。如果萬一皇上撐不住,或者生下來是女孩,天意如此,我也不能推脫?!?/br> 楚恪寧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韓耀庭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手,這會兒便更握緊些,有些擔心的看著她,等著她說什么。 過了半天她也沒說話,韓耀庭便輕聲道:“你覺著如何呢?你不愿意我當皇帝?”他果然了解楚恪寧,雖然情況很多,會發(fā)生的事情也會有不同,但他馬上就能感覺到,是哪種情況讓楚恪寧不安心。 楚恪寧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昨天一說王爺輔政,雖然想到了,但是心亂的很……” 韓耀庭點頭道:“現(xiàn)在只是輔政而已,其他情況未明,希望皇上身體能調(diào)理好,那樣就簡單很多?!?/br> 楚恪寧道:“皇上都知道提前考慮各種情況,王爺不考慮嗎?” 韓耀庭道:“自然考慮,也考慮過……這不是跟你商量嗎?”他感覺到她的不安,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道:“你到底想說什么?沒關(guān)系的,怎么想的跟我說,咱們商量好了。” 楚恪寧想說的話很多,但卻有點說不出來,朝局不穩(wěn),韓耀庭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情況不明,要提前想到各種情況。 想了半天,嘆氣道:“沒什么,也不是現(xiàn)在商量的事,等以后再說吧?!?/br> 韓耀庭想了想,安撫道:“沒事的,目前來說只是輔政,所以你可以慢慢想。雖然各種情況都要想到,但到底皇位的事情非同小可,不但有朝臣們,還有外面各地的藩王們,所以也不用想的太多,事情發(fā)展到什么程度,再說好了?!?/br> 楚恪寧點了點頭。 看見她雖然點頭了,但眉頭依然輕蹙,似乎有些愁緒,韓耀庭伸手在她臉蛋上輕輕撫摸著,唇也落了下來。 一陣微風(fēng)吹來,雪白的花瓣便落在了親吻的兩人的身上,仿佛是下了雪,雪中緊擁著的相愛的人…… …… 第181章 整個八月,皇上的精神狀態(tài)倒不錯,朝堂上時不時的能出現(xiàn)皇上的身影,大部分的時間只是聽聽,很少說什么。 主要是韓耀庭處理朝政頭頭是道。 他這個月比較辛苦,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其余時間都在翻卷宗,文書,查東西,看折子等等的。 昏君在位近四年,朝政是一塌糊涂,極盡奢華浪費,拉了虧空無數(shù),留了一屁股的爛賬,戶部尚書又不配合,韓耀庭想要先將賬目算清楚都不容易。 這一個月楚恪寧都沒怎么在白天見過他,晚上她睡下了,半夜醒來覺著身旁有人,睜開眼睛看看,才能看見韓耀庭有些疲憊的臉。 這天晚上。韓耀庭依然是過了子時回來的,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小心的上床躺在她身邊,疲累得很,一會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覺著好像有人動自己,韓耀庭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楚恪寧醒了,跪趴在身邊,正在給自己診脈。 他一睜眼楚恪寧也發(fā)現(xiàn)了,忙道:“你睡吧,睡吧,我只是查看一下?!?/br> 韓耀庭唇角勾了起來,倒是老實的躺著不動,由著她診了脈之后,聽心音,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 檢查了她剛躺下,便被他伸手摟在了懷里,唇貼在了她的臉上,有些含糊的說著:“過了這段……就好了……” 楚恪寧‘嗯’了一聲:“你心臟本就有些問題的,調(diào)理了大半年稍微好了點,這樣累下去可不行,從明天開始,戌時末亥時初必須回來,不然不讓你進門了。” 韓耀庭低低的笑,過了一會兒答應(yīng)了。 半夜這么醒了一下,第二天便起來的有點晚了,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屋里已經(jīng)大亮了,于是起身,正好聽見楚恪寧的聲音在外面跟誰說著:“請仁壽堂的冼大夫吧,仁濟堂的趙大夫應(yīng)該還在宮里。” 香豆答應(yīng)的聲音。 韓耀庭起身穿好了衣裳,進去洗漱,楚恪寧便進來了,她早起來了,已經(jīng)梳妝整齊,因為看見韓耀庭累得很,便特別小心的沒驚醒他,就是叫他多睡會兒。 上朝的時間已經(jīng)耽誤了,不過不要緊,她叫人去請假了。 韓耀庭洗漱出來,讓她過來幫忙梳頭,問道:“你不舒服嗎?怎么請大夫了?”這種情況還很少見。 楚恪寧抿了抿嘴:“嗯……有點不舒服,我怎么就不能請大夫了?”她有些調(diào)皮的笑。 韓耀庭有點怔忪,想了想道:“我今天不去上朝了?!?/br> 楚恪寧笑了道:“你也不用去了,我已經(jīng)叫人去通知了高源,讓高源幫你請假?!?/br> 韓耀庭失笑了,穿戴收拾整齊,雖然想著書房還放了一大堆的折子,但是惦記著她要看病的事情,皺眉背著手在屋里走來走去的,略有些煩躁。 楚恪寧出去就在院子里剪了一籃子的花回來,將屋里的花瓶拿過來,花枝斜剪了,葉子只留下最上面的,插在瓶中,又點綴幾個其他顏色的花或者青葉,端著進去放在桌上、窗戶上。 看見韓耀庭心神不寧的,笑著嘆氣道:“你如果想去書房,就去好了,大夫還要過一陣子才來呢?!?/br> 韓耀庭便忙問道:“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看著精神倒不錯,也不像是風(fēng)寒了,伸手過來想摸摸她的臉蛋,被她往后一閃居然躲開了,韓耀庭手懸在空中,看著她都愣住了。 楚恪寧笑道:“王爺著急,還是去書房吧,我只是略微不舒服罷了,并沒有什么。” 韓耀庭聽出來了,頓了頓失笑,越是不讓他摸,他就越想摸,只好低聲道:“好了,是我錯了……以后每天晚上都戌時末前回來,回來了就不再想朝廷的事了?!?/br> “現(xiàn)在也不煩躁了?”楚恪寧笑著問。 韓耀庭點點頭:“不煩躁了?!闭f著趁她不注意伸手便將她的腰身摟住了,伸手在額頭上摸了摸,又婆娑著臉蛋,感覺著她滑嫩的肌膚,吃吃的低聲笑:“軟玉溫香摟住了,便不煩躁了……” “剛剛還煩的不行,這會兒倒有心思貧嘴。”楚恪寧低聲嗤笑他。 韓耀庭看了看嬌艷欲滴的嘴唇,正要貼上去,外面?zhèn)鱽砻古苤M來的腳步聲:“王妃,冼大夫來了?!?/br> 才走到門口就被已經(jīng)有過無數(shù)次經(jīng)驗的香豆給拉住了。 楚恪寧忙道:“請到正廳。” 她和韓耀庭先過來,坐在羅漢床上,落下帳子,韓耀庭背著手在屋里轉(zhuǎn)悠,等了一會兒大夫被領(lǐng)著進來了。 先給王爺磕頭,王爺擺手:“快給王妃看病吧?!闭f著跟著過來,關(guān)心的坐在床邊。 大夫還是有點緊張的,尋常的勛貴人家一般都請?zhí)t(yī)了,更何況是王府?他還從沒進過王府,給王妃看過病呢,緊張的坐在錦杌上,謹慎把脈。 確實很謹慎,把脈時間略長,頓了頓詢問:“王妃的月信如何?!?/br> “每月月初的,只七月、八月未來?!?/br> 其實楚恪寧心里自有些底了,八月初小日子沒來,便覺著差不多,不過還是等到了月底,讓大夫來診脈,也是確認一下。算起來兩個多月,這脈是很好診的。 大夫還是謹慎,又詢問了三兩個問題,這才起身,看見旁邊王爺緊蹙著眉頭,緊張的忙道:“王爺,王妃這是有喜了?!?/br> 韓耀庭愣住了,頓了頓才大喜道:“真的?!”但是因為這個大夫看起來還像很緊張,不由得也緊張起來:“是不是還有什么不適?” 大夫慌忙的道:“并無,并無,王妃娘娘身體還是很好的,調(diào)理得當?!边@才反應(yīng)過來,忙笑著躬身:“恭喜王爺,恭喜王妃娘娘。” 韓耀庭這才放了心,笑著道:“好好,來人,送大夫出去,厚賞!” 一臉笑容的毛豆進來請大夫出去了。 韓耀庭這才猛地掀起帳子,就看見楚恪寧坐在床上,正抿著嘴笑著,雙手疊放在了肚子上,抬眼看著他笑。 韓耀庭驚喜的坐下,笑道:“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呢?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 “嗯,大致吧,不過還是需要旁的大夫來診脈確認?!背幮Φ溃骸跋喙?,現(xiàn)在不著急了吧?” 韓耀庭一頓,失笑的伸手把她摟住了,柔聲道:“我雖然心中有些著急,但又想,你到底年輕,晚兩年生也好,且現(xiàn)在局勢不明,也許很快要回太原,你懷著上路必然辛苦,所以想了很多,倒沒有跟你說。” 楚恪寧伏在他懷里,聽著他依然有些激動的心跳,這會兒覺著自己心跳也跟著快了起來:“嗯,沒事。雖然你沒說,不過我還是感覺出來了,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應(yīng)該是不甚著急的……這種事情隨緣就好。” 韓耀庭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 夫妻倆摟著半天,嘰嘰咕咕的說話,低聲的笑,說了好久,王爺才起身去外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香豆這才趕緊的領(lǐng)著甜豆、毛豆進來行禮道喜。 一會兒功夫府里傳遍了,卓mama領(lǐng)了府里的管家娘子、婆子進來賀喜,人也不少,熱鬧說笑了一會兒。 中午吃了飯,外面太熱了,屋里放了幾盆冰,夫妻倆又睡了個午覺,下午酉時初,才起來。 “王爺,你幫我打聽的陸慕的事情,如何了?”起來了韓耀庭也沒去書房,看樣子今天是好好陪楚恪寧的,兩人悠閑的在屋里,一個喝茶,一個看書,楚恪寧放下書又問道。 韓耀庭道:“讓高源去打聽,高源昨天才跟我說,陸慕也沒什么,和之前襄陽伯說的差不多。舉人出身,候任就候了三年,若不是啟興縣的縣令突然暴亡,那地方窮的實在沒人去,也輪不著他。不過人倒是能干,去了查清楚前任縣令暴亡的緣故,結(jié)了幾樁積年遺留下來的懸案,叫人看出來他在刑名這方面還是有些本事的。接著就一直在這條線上升?!?/br> “家里頭……就是三個孩子嗎?”楚恪寧問道。 韓耀庭點頭:“三個,一兒兩女。”他已經(jīng)很了解她了,笑道:“你不要總覺著這方面不好,他那個歲數(shù)若是沒有孩子,那才讓襄陽伯不安呢。懷疑身體有毛病……” 楚恪寧一頓,接著白了他一眼。 韓耀庭笑著,繼續(xù)道:“家里頭,我也讓打聽了,內(nèi)宅因為沒有正室夫人,跟別人家的內(nèi)眷不來往,自然也聽不到什么。在外面,陸慕名聲可以,沒聽過去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者牽扯什么風(fēng)月的事?!?/br> 楚恪寧想了想道:“王爺,我找個時間安排一下,讓月兒見見他如何?” 韓耀庭笑了道:“可以啊,你安排好了……不過別讓人知道了,免得臉面上下不來?!?/br> 楚恪寧點頭:“當然了。”這就開始皺眉沉吟:“不過什么日子呢……跟著個陸大人也不熟,請他略顯突兀,要想掩飾過去,就得請很多人?那不又太張揚了?” 韓耀庭想了想道:“不張揚是對的,畢竟皇上病體未愈,咱們大肆擺宴請客,著實是給人借口。或者我尋個公事的借口,將他一個人叫來詢問,然后你看著安排?” 楚恪寧想了想,點頭:“這樣也好?!?/br> 第182章 楚恪寧有喜了,韓耀庭馬上就變了,特別忙的情況下才會拖延到晚上,只要是能早點回來的,必然早點回來。 他臉上的疲憊也終于稍微好了些,楚恪寧也不用那么擔心他的身體了。 這天甚至回來的很早,酉時正就到家了。整個八月,除了中秋節(jié)那天,今天是回來最早的。 和楚恪寧一起吃了晚飯,告訴她:“我讓陸慕戌時初到,只是詢問幾個卷宗,大約戌時三刻會讓他走……你那邊的人準備好了沒有?” 這是之前問過,楚恪寧是怎么安排的,原本以為怎么也應(yīng)該是在白天,趙月兒是閨秀小姐,總不能晚上去別人的府上? 但楚恪寧就說叫晚上過來,也不用安排什么,說說公事然后讓他走就是了。 韓耀庭倒是一頭霧水,不顧自然是聽楚恪寧的安排,這幾天在刑部的卷宗文書里找了幾樁事由,攢下來今天詢問。 于是他去了書房。 王府的書房在竹園的隔壁,如今八月末,晚上只要吹風(fēng),還是有些涼爽的,經(jīng)過竹林,一陣微風(fēng)吹過來,清涼的風(fēng)帶著竹子的香味,韓耀庭心情很不錯。 朝堂上的爭斗依然是繼續(xù)。 不過,對于朝里的爭斗傾軋,韓耀庭從沒有煩躁過,這一點他想的很清楚,看的也開。這事不能避免,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計,每個人都想要讓自己的利益得到保證,利益是有沖突的,那么人和人之間自然也就有了算計、沖突。 朝堂上的官員們,手里掌握的是權(quán)利,權(quán)利帶來的是身份、財富,這兩樣凡人不在乎的很少,所以,朝廷里的爭斗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