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他如今最佩服,最崇拜的就是他家公子,竟然都讓他說著了,王爺真的去了栗側(cè)妃的院子。 …… 栗側(cè)妃的院子,正房內(nèi)室,先前那被婆子從角門帶進來的婦人正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 “先給她點教訓嘗嘗,不然咱們錦姨娘在莊子里待久了,怕是忘了咱們榮王府的規(guī)矩?!崩鮽?cè)妃的臉上笑的溫婉得體,仿佛是在話家常。 ☆、13.第十三章(捉蟲) “求求你”錦姨娘驚恐的看著那婆子手里的拶,不停的往后掙扎著。 這拶刑,又稱十指連心。是一種狠毒至極的刑罰。 將木棍從中間穿孔,用線串起。將人的十指放進木棍空隙中。施刑之人只需從兩邊一拉,受刑之人的手指不殘也傷。 栗側(cè)妃閉上雙目,在一旁伺候的初紅立刻有眼色的上前幫她揉肩,“mama還等什么,難不成還讓側(cè)妃再說一遍?” “是”那幾位婆子有按住錦姨娘身子的,還有另外兩個則是將那拶套在錦姨娘的十指上,一人拉住一邊。 使勁一拉,滿室都是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錦姨娘發(fā)出痛苦的慘叫,臉上的冷汗已如雨注,人也直接昏死過去。 這廂榮王剛進栗側(cè)妃的院子,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慘叫聲給驚了一下。喝住那想進屋通報的守門丫鬟,榮王放輕步子向內(nèi)室走去。 一杯茶水被初紅盡數(shù)澆在了錦姨娘的臉上,看到她眼皮里的眼珠滑動,初紅才沒再潑第二杯。 “怎么樣?到現(xiàn)在還跟我嘴硬?”栗側(cè)妃嗤笑一聲,用手里的羅帕按了按嘴角。 “雀錦不知有何處——得罪了栗側(cè)妃娘娘,還望——娘娘告知”艱難的將話說完,錦姨娘的臉上滿是告饒之色,但是她眼底的恨意出賣了她。 “你不知?”栗側(cè)妃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你不知誰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你兒子這三年來一直暗地里往來密切。也就是王爺和那個周氏蠢笨沒有發(fā)覺罷了?!?/br> “那又如何?栗側(cè)妃也有三公子,應(yīng)該能明白一個為母的心思。我只是,只是想念我的庸兒罷了?!卞\姨娘的臉上帶了幾分真切。 “想你的兒子?怕是想為他掃清障礙,好為你的重新歸府做打算把?!崩鮽?cè)妃的話里滿是不屑。 “是又如何,這次若不是你攛掇,庸兒怎么會心急做了你的棋子?”錦姨娘確實是抱了重新回王府的打算,但是她沒想到。一招不慎,竟然被這栗側(cè)妃鉆了空子。 “你利用我庸兒心急想將我接回的心思,和對周氏母子的敵視,趁機誘導他將天花病人的衣物和血痂弄到閔應(yīng)身上,好讓他染上天花。你是存了一石二鳥的心思吧,畢竟三年前,你就是用這樣的手段對我和柳姨娘的不是?這樣一來,四公子閔應(yīng)身亡,到最后你再故意留下線索指向我的庸兒。到時庸兒也難逃一劫。最后這偌大個王府中,除了那個傻子閔庭,不就只剩下你兒閔度?”錦姨娘求也求過了,但是并沒有半分的成效,也就索性放開了掩飾,露出了真實的嘴臉。 “看來在莊子的幾年,你頭腦倒是靈光了不少。”栗側(cè)妃并沒有因為錦姨娘的話而驚慌失措。 “當年我一直以為是周氏算計了我,可是后來我才想明白。我,周氏還有柳姨娘,我們都錯了,錯的離譜。一直在背后cao控的是你,怕是那錢嬤嬤也是授了你的意,要不然刑都沒動,她就招認了,那可不是什么小罪?!卞\姨娘想起往日種種,如在眼前,又聯(lián)想起自己這三年在莊子里受的苦,遭的罪,對栗側(cè)妃的恨意更甚。 “那又如何,當時敗了就是敗了。誰讓你們蠢呢?”栗側(cè)妃的臉上掛著自負的笑,看向錦姨娘時仿佛在看手里的玩物。 “所以你想反擊?想借著此次機會將天花一塊讓我的度兒染上,好讓我懷疑是周氏所為?你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得知閔應(yīng)已經(jīng)痊愈的消息,你怕他不死,所以想讓我出手,幫你解決掉這個麻煩?” “到時我與周氏兩敗俱傷,你漁翁得利,趁此機會讓閔庸向王爺求情,將你接回?你這招現(xiàn)學現(xiàn)賣用的是不錯,但是照貓畫虎終歸還是貓。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栗側(cè)妃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站在地上的錦姨娘。 “事到如今,我認輸。但我只求你放過我庸兒”錦姨娘眼神灼灼的揚首與栗側(cè)妃對視,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 她如今大勢已去,為今之計只有暫時穩(wěn)住栗側(cè)妃這個瘋女人。等到她的庸兒長大,羽翼豐滿之時,就是為她報仇之日。 “說罷,你想讓我怎么做,才會放過庸兒?” “那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就看在咱們一同伺候王爺多年的份上給你指條明路?!崩鮽?cè)妃將自己的計劃與錦姨娘細細地講了一遍。她要讓錦姨娘一口咬定整件事情是周氏所為,是周氏蠱惑閔庸,以錦姨娘為要挾,讓他將閔應(yīng)穿過的衣物派人放到了閔度的房間,以至于讓閔度染上了天花。 陳述完之后,栗側(cè)妃還要求錦姨娘在榮王面前觸柱自盡,以死明志,可以讓榮王對她的話更信上幾分。 “不用費那個麻煩,本王剛剛已經(jīng)知曉了?!睒s王的話突然從外廳里傳來,內(nèi)室里的眾人,包括栗側(cè)妃,都齊齊變了臉色。 榮王已經(jīng)許久不來栗側(cè)妃的院子,而且今日她還著人時刻盯著榮王,剛才一直未有人來報信,說明她這院子還是清閑的很,并沒有外人進來。 可是她不知,那被派去盯梢的丫鬟,早就被冬卉與冬芷給敲暈綁了起來,此時正不知在哪里關(guān)著呢。 至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栗側(cè)妃因為今日所作之事隱秘,都讓她們回避的回避,能派遣到他處干活的就派遣到他處。 院子里守門的只有她的兩名心腹丫鬟,剛剛卻攝于榮王的威嚴,以至于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提示。 榮王看向栗側(cè)妃的眼神中滿是復雜之色,“栗氏,我一直以為府中最溫柔善良的就是你。沒想到你卻只是披了張偽善的皮。” “還有你!”榮王指著地上跪著的錦姨娘,“你看看你將庸兒帶成了什么樣子?他竟然謀害他的親弟弟?我為何要將你送出府,難道當年之事你真的是一點兒手腳也沒動?可是竟不知你手腳伸到的這樣長,事到如今還在思量著與這惡婦一起害人?!?/br> 榮王不知道此時該如何紓解心中的怒氣,這種后宅相斗的戲碼,他最不厭煩看到。 當年他的母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也是帶著他和他的皇兄一路披荊斬棘才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早已厭煩了這些,但是沒想到這種戲碼卻在他的后宅之中,他看不到的地方,正在日日上演。 他三個本來健康聰慧的兒子,也因為這些女人一個剛從鬼門關(guān)撿回一條命,另一個則是還不知立不立的住。最后那個還是害他兄弟的罪魁禍首。 “王爺,你聽妾身解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栗側(cè)妃上前拉住榮王的衣袖,臉上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解釋?你剛剛不是解釋的挺好嗎?非常清楚明白,本王不聾!”冷嗤一聲,榮王一甩衣袖,栗側(cè)妃直接被摜到了地上,以頭蹌地。她身側(cè)的錦姨娘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忽然桀桀的笑起來。 “你剛剛不是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吶,哈哈哈……”錦姨娘笑的癲狂,她自知自己此次是活不成了。 “將這兩個女人給本王帶下去,關(guān)起來?!睒s王臉上的怒氣難消,他竟然被這兩個蛇蝎婦人耍的團團轉(zhuǎn)。 “王爺,王爺”人還沒被押下去,就聞一名丫鬟急的在門外不顧禮數(shù)的叫喊。 “什么事?讓她進來”榮王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將臉轉(zhuǎn)向一旁,仿佛地上的栗側(cè)妃和錦姨娘是什么不入眼的污物一般。 “王爺,三公子不行了”那丫鬟臉上通紅,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熱的,一腦門子的汗,頭發(fā)一綹一綹的搭在前額上。 “什么?”榮王站起身,臉上的怒色被驚詫代替。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不是,不是昨日說已經(jīng)見好了嗎?說著就起身往前院去。 栗側(cè)妃和錦姨娘也在榮王走后,被押了出去。 栗側(cè)妃一路上不停的掙扎著想往前院跑,但是她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力氣怎抵得過這做慣了粗活的下人。 她旁邊的錦姨娘一直不停的笑著,還不時的嘲諷上幾句。 兩人被關(guān)進了王府的私牢,栗側(cè)妃眼看連自己兒子最后一面都見不上了,將怒火轉(zhuǎn)嫁到了在一旁一直幸災樂禍的錦姨娘身上。 “我的度兒。你,是不是你?你又讓你那蠢兒子做了什么?他又對我的度兒做了什么?”栗側(cè)妃對閔度逝世的悲慟,轉(zhuǎn)瞬就化成了瘋狂的怒火,她面目猙獰的看著錦姨娘,眼神中迸發(fā)出幾絲殺意。 “呵呵呵,你兒子死了?你兒子死了,他再也無法和我的庸兒爭搶什么了,掙不了了!”錦姨娘笑的癲狂,她的話也直接引爆了栗側(cè)妃的最后一點理智。 栗側(cè)妃紅著雙眼上前用雙手緊緊的掐住了錦姨娘的脖頸,嘴里不停的重復著“去死吧”。 錦姨娘被掐的直翻白眼,雙手也不停的摳抓著栗側(cè)妃的手??墒撬氖謩倓偸苓^拶刑,已經(jīng)筋骨盡斷,此時也只是一層皮rou連接著罷了,她的反抗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讓你猖狂,讓你猖狂……” 錦姨娘掙脫的力氣漸漸小了,腳尖猛地踢蹬的了幾下,直直的挺在了那里,指尖也從栗側(cè)妃的手上滑落,垂在了地上。 “這……”私牢外看守的下人聽到動靜進來時,錦姨娘已經(jīng)咽了氣。 …… “怎么樣?”榮王到閔度所在的院子時,院子里閔應(yīng)閔庸都在。 “楊大夫還在里面救治三哥”閔應(yīng)看榮王是向他問的,就如實回答道。 ‘吱呀’門被推開,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門口,出來的是楊大夫,他臉上還蒙著白布巾,身上背著藥箱。 “剛剛?cè)右呀?jīng)去了,小的醫(yī)術(shù)不精,還望王爺恕罪”楊大夫躬身,這天花他除了能開些散熱解毒的藥,別的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父王,應(yīng)兒想去看看三哥”閔應(yīng)看到榮王的眼里露出的點點悲慟,但又不敢進屋去看最后一眼,嘆了口氣,道。 “不行,你剛剛?cè)睒s王已經(jīng)沒了一個兒子,他不能再讓閔應(yīng)去涉險。 “應(yīng)兒已經(jīng)得過天花,不會被過病氣的。若是父王不信,盡管問一下楊大夫” “四公子說的沒錯,這得過一次天花的人,只要痊愈,此生是不會得第二次的?!睏畲蠓蜈s緊回道。 看到榮王點了點頭,閔應(yīng)才邁開步子王屋內(nèi)走去。 進了內(nèi)室,屋里有一股腐臭氣,閔應(yīng)繼續(xù)往里走,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閔度。 他今年只有八歲,此時渾身上下布滿了潰爛的膿包,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臉上最后的表情,是痛苦。 “三哥,你一路走好?!遍h應(yīng)看著床上的閔度,深深的嘆了口氣。閔度是閔度,栗側(cè)妃是栗側(cè)妃,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害過閔應(yīng)。 他和他娘不同,他沒什么心機,此次完全是被他娘給連累了。 ……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私牢里傳來栗側(cè)妃凄厲的喊叫聲。什么都沒了,她的度兒沒了。 她再沒有什么倚仗了,翻不了身了,她失魂落魄的癱坐在角落里。 ☆、14.第十四章 “你說什么?”周氏正在正室外廳里與閔應(yīng)、閔飛鸞一起用膳,手里的筷子還沒來得及放下。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愣在了那里。 閔應(yīng)和閔飛鸞也一臉驚訝的看向來人,這人是榮王身邊的小廝阿福,他是來向周氏傳達榮王的口信。 榮王決定擇吉日立周氏為正妃,主持榮王府中饋。 周氏臉上并沒有特別高興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了。阿福一臉疑惑的退了出去,這周側(cè)妃怎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娘——”閔應(yīng)放下手上的筷子,有些擔心的看向周氏。他知道他娘最不耐煩管這些瑣事,也無意這正妃之位。但是如今的境況,她卻是無論如何也得將這擔子攬下。 照書上所述,清豐十七年冬,他外祖父周明達被貶謫。次年春天,他娘周氏因病逝世。 周氏身子好的很,至少如今看來是這樣。而且書上說是得的急病,短短幾日之內(nèi)就逝世。他一直覺得其中有貓膩。 果然原書后半段,揭露周氏是被人暗害致死。兇手是錦姨娘,但是如今錦姨娘已死。閔應(yīng)也不想冒這個險,誰知道后面會不會有別的什么姨娘側(cè)妃跳出來。 靠山山到,靠人人跑。閔應(yīng)清楚,如今這府里的情況,若是他娘周氏不立起來。到時榮王再給他娶個嫡母進門主持榮王府的中饋,他與他娘的境況又會變回以前任人宰割的局面。 我為魚rou他人為刀俎,我為刀俎他人為魚rou,閔應(yīng)選擇后者。 而且周氏此時也漸漸明白開竅,一味的避世,只會讓人以為她軟弱可欺。所以這次她并沒有推脫。 “娘,你吃”閔飛鸞看哥哥和娘都沒有動筷子,拉了拉一旁發(fā)愣的周氏。 周氏朝著兩人笑了笑,沒說什么。給兩人的碗中各夾了一個藕餅,這是她親自做的,也是閔應(yīng)和閔飛鸞最愛吃的小菜之一。 …… 時光匆匆,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清豐二十年春,距離天花事件,已經(jīng)過去六年。 清豐十七年的冬天,閔應(yīng)的外祖父周明達,非但沒有遭受貶謫,反倒因為功績卓著。適逢左丞相告老還鄉(xiāng),他去頂了缺兒,被皇上破格提升為左丞相,官居正一品。 自此,閔應(yīng)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要外祖家這個靠山不倒,他和他娘周氏就暫時不會有什么威脅。 榮王也因為先前栗側(cè)妃和錦姨娘的事,心有余悸,沒再納人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