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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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昱給了高景一個眼色,高景上前扶住楊師,陳昱道:“哦,有事,先請楊師落座,細細說來可好?!?/br> 楊師踞坐,他臉色灰白,道:“殿下,洛陽令近來抓住了一個借宿在城郊破廟的書生,說那書生寄居破廟,伺機行喊魂之事,那書生實乃老夫弟子,雖然是楚地人,卻真的不懂什么喊魂的妖術(shù)。老夫雖朝中為官,可此事陛下下令嚴查,眼下,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就要被當眾施以火刑?!?/br> “望殿下明察秋毫,救老夫弟子一條性命?!睏顜熕陨醢?,可見這些日子為了這件事費了不少心思,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便求到了陳昱這里來。 陳昱沒說話,這件事不好辦,明面上他是太子,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正是這樣的身份,讓他許多事情都束手束腳,尤其是他母親過世之后,更需謹言慎行,既不能過于賢德,又不能太過昏聵,這讓當了十幾年皇帝的陳昱未免覺得不太暢快。 最重要的是,前世,并未發(fā)生喊魂這件事。 這就讓陳昱有些舉棋不定了,他不明白自己的重生,是不是讓一些事情發(fā)生了改變。 他神色莫測,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聽外面幾聲悶雷,嘩啦啦的雨聲襲來,一道閃電劈開了一室昏暗。 重生于陳昱并非幸事,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并不穩(wěn)當,做了皇帝也會被人一杯毒.藥送到陰曹地府,他也知道今生種種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而這種變化對于現(xiàn)在的他而言,是致命的。 不過,前世能夠登位,換做今生,他陳昱也能做的了皇帝。 他忽然起身,道:“此事孤還會同父皇商議,需從長計議,楊師不必擔心,若那書生的確被冤枉,父皇也不會讓他蒙冤,喊魂之事,愈演愈烈,我們要拿出對策來?!?/br> 陳昱對身邊的高景道:“走,去宣室殿?!?/br> —————— 入夜,含春殿里燈火通明,來往宮人無數(shù),皆是行色匆匆,面無表情。 許濛守在榻邊,只見榻上一雙兒女皆面色通紅,嘴唇干燥,許濛用布條蘸水給他們潤了潤嘴唇,接著有些焦急道:“怎么辦,還沒退燒?!?/br> 滿娘上來,端著一盆冷水,道:“據(jù)說用冷水浸過布,給他們擦拭身體,就能降溫?!?/br> 說干就干,許濛和滿娘忙碌起來。 “真是奇怪,明明白天還好好的,怎么晚上就開始發(fā)燒了?”許濛一邊動作,一邊道。 “小孩子嘛,就是這樣吧,可能今天下雨了嚇著了,阿濛,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會好起來的?!?/br> 許濛點點頭,只見外面一個小宮人來報,說是陳孺子和趙孺子過來看孩子,滿娘不禁頭大,這都什么時候,這兩個女人還要湊上來。 許濛道:“我這就出去見他們?!闭f著,又轉(zhuǎn)頭對滿娘道:“阿滿,你看住了孩子們,一步也不要離開,我馬上回來?!?/br> 許濛心中雖然焦急,可面上卻沒有多余的神色,十分冷靜地走到了正殿,只見兩個女子坐在那里,臉上焦急的神色倒顯得她們才是孩子的生母似的。 “怎么樣了,我看這里還點著燈,一打聽,說是兩位小殿下病了,我與趙meimei就立刻過來了?!?/br> 陳孺子迎上來,趙孺子跟在身后。 接著陳孺子像是使了個眼色,趙孺子忙把手上的香囊遞了上來,道:“眼下馬上就要驅(qū)儺了,這香囊原是早就做好的,今日見兩位小殿下病了,我們便急著把東西送來?!?/br> 陳孺子說話很是有條理,宮中互贈驅(qū)儺香囊這種事情也是稀松平常,許濛沒太在意,趙孺子跟著陳孺子說了兩句,都是些場面話。 相處了一段日子許濛算是看出來了,平日里陳孺子處事偏向大方端莊,趙孺子長相雖然偏嬌艷,但是人有些膽小懦弱,估計就是這個原因,使得太子不太喜歡她。 許濛將二人送到殿門口,陳孺子先離去,趙孺子卻有話要說似的,她牽住了許濛的手道: “許孺子,宮中近來一直有喊魂的傳言,你要留神,小孩子魂不穩(wěn)當,很容易就叫人喊去了,哎呀,最近我也總是心慌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要是太子殿下能來看看我們就好了?!?/br> 許濛笑:“太子殿下事多,怕是不會來了,妾在這里謝過jiejie的關(guān)心?!?/br> 許濛看著趙孺子離去的身影,覺得有些好笑,怎么喊魂這種事情,說著說著就講到太子身上了,不過想來也是,兩個孩子病了,太子應(yīng)該會來探視,這二人對兩個孩子的病情這么關(guān)心,估計也是想要在太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許濛入了內(nèi)殿,只見大家還圍著兩個孩子,她忙上前,道:“滿娘,怎么樣了?” 說著用手探了探兩個孩子的額頭,入手只是微微熱,她松了口氣,道:“總算是好了,真是嚇死人了。” 滿娘則是拿起了許濛放在一邊的香囊,有些奇怪,道:“她們送的就是香囊呀,哎,這上面繡的是什么呀?!?/br> 許濛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接過滿娘手上的香囊,道:“就是五毒啊,這不是快要給孩子驅(qū)儺了么?!?/br> 許濛仔細看了看,兩個香囊上五毒的順序不一樣,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估計陳孺子和趙孺子家鄉(xiāng)繡五毒的順序就是不同。 ———— 夜深了,許濛和滿娘就睡在寢殿里陪著兩個孩子,殿外雨疾風(fēng)驟,偶爾一道閃電,只是殿中人今天都累了,毫無所覺。 忽然,榻上躺著的男嬰睜開了眼睛,眼中帶著些許震驚之色,上下打量殿中的布置,甚至想要坐起來,可是就以他的五短身材,活動了一會兒,便覺得很累,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睡著了。 他身邊的那個女嬰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烏溜溜的眼望過了身邊的男嬰,看到了床榻另一側(cè)的年輕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事件的構(gòu)思靈感來源于孔飛力《叫魂:1768年的中國妖術(shù)大恐慌》這本書。 第6章 添香 雨霽天清,涼風(fēng)習(xí)習(xí),膳房著人切了一些用井水鎮(zhèn)過的瓜來,許濛吃了兩個瓜,榻上的孩子睡著,許濛手里拿著一本《地方風(fēng)物考》看。 許濛看著看著發(fā)笑起來,滿娘有些奇怪,探過身子道:“這是在看什么呀,怎么看著看著就笑了?” 許濛把書側(cè)過來,滿娘一看上面都是繁體字,簡直覺得自己腦仁疼,她道:“你知道我不識字的,快說快說?!?/br> “這上面說,有一個地方男子去了,若是和當?shù)氐呐涌磳α搜?,留在家里睡一晚便好,若是有了孩子,也是女方撫養(yǎng)?!?/br> “嗯,這種地方我也有聽說過啊。有什么好笑的?!?/br> “我是覺得這地方其實并非遠在天邊。” “???”滿娘納悶。 許濛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得打跌,一頭鉆進了滿娘的懷里,道:“你看,這不是近在眼前么?”說著許濛手里的書卷就指向了自己。 “哎?”滿娘看向許濛,好生無語,道:“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想太子殿下了?” “古有班婕妤道:常恐秋節(jié)至,涼意奪炎熱。棄捐篋奩中,恩情中道絕。我倒是覺得呀,《地方風(fēng)物考》也是我宮怨排解之作,哈哈?!?/br> 許濛手上的書卷掉在榻上,她接著道:“不過阿滿,有你有阿蒼有小彘,其實我此生已經(jīng)覺得完滿,現(xiàn)在有吃有喝,閑時讀書飲茶,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不過可惜的是,不知道阿爺怎么樣,若是阿爺也在身邊就好了?!?/br> 滿娘默默然,許濛倒不像是她看的宮斗電視劇里的女人要么想皇帝想的不得了爭寵,要么就心如死灰,天天燒香拜佛,許濛簡直就是佛系宮斗,該吃吃該喝喝除了不能出門旅游,不要太爽。 “入了宮就是不同從前了,如果像是從前,還能稍微自由一些?!睗M娘道。 許濛提到阿爺,情緒低沉了一下,接著又笑了,道:“阿滿,其實我沒告訴你,我啊,之前十幾年都同阿爺四處流放,從涼州到幽州,楚地蜀地,都跑了個遍,山川風(fēng)景都看煩了,現(xiàn)在在宮里,哪里都不用去,真是舒服?!?/br> “真的假的,我不信。”滿娘有些詫異,合著這四處跑了個遍的女人,其實是個隱形宅女? 許濛正襟危坐,道:“真的?!苯又郎惤税M這邊,賊兮兮道:“你也跟著我們跑了幾年,你覺得怎么樣啊,要說實話哦?!?/br> 滿娘糾結(jié)了一下,見許濛有些嚴肅,弱弱地說道:“其實,有點累,而且還老碰上奇怪的事情?!?/br> 許濛笑了,道:“你看吧,你也覺得這樣很累吧?!?/br> 二人笑作一團,只聽外面一個小宮人的聲音傳進來,道:“許孺子,高常侍派人來說,殿下晚間要來看看兩位小殿下?!?/br> 滿娘道:“知道了,吩咐下去,準備起來?!?/br> “諾?!?/br> “我一提起太子殿下,他就來了,可見有的人就是不能提呀?!睗M娘促狹道。 許濛依著床榻,給兩個孩子掖被角,一聽滿娘這樣說,也笑了,道:“你這么厲害,不如在宮里開了攤子,日日讓這些美人們來找你,天天盼著陛下和殿下到宮里去,要收費的?!?/br> “你,哼,我說不過你,總之晚上太子殿下來了要侍寢的人是你。”滿娘賭氣道。 許濛也不生氣,雙手撫上自己的面頰,很認真地說道:“嗯,今晚是絕世美人出山了?!?/br> 滿娘轉(zhuǎn)過身,只見許濛臉上滿是認真,半點羞赧也無,便湊過去,低聲道:“你倒是害羞呀,一點兒也不怕羞么?” 許濛點了點頭,很嚴肅的樣子,“上次殿下來有點怕,現(xiàn)在還好,一回生二回熟嘛。” 二人相視一笑。 —————— 入夜,許濛沐浴更衣,身上暢快了許多,置辦了一桌菜色,都是合她口味的菜色,許濛陪著睡醒了的孩子玩耍,這兩個孩子好帶地都有些不可思議了,很少吵鬧也很少發(fā)脾氣,多數(shù)時候要么是靜靜地躺著,睜著眼睛打量周圍,要么是閉著眼睛養(yǎng)神,只有想要方便的時候才會哼唧幾聲。 并且,這兩個孩子對許濛之外的人都不太關(guān)心,可當許濛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只要是醒著,目光就會追隨許濛的身影,許濛陪著他們玩耍的時候,也格外配合。 兩個孩子玩累了,許濛便拿著那本《地方風(fēng)物考》給他們念書,正念著,陳昱便進來了。 許濛將這本書隨意一攤,起身道:“太子殿下?!?/br> 陳昱隨意揮手,高景將手上抱著的一大疊案卷在小幾上,陳昱道:“孤聽太子妃說,阿蒼和小彘病了?” 滿娘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妃? 許濛面色不改,道:“天氣多變,孩子便病了,多謝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關(guān)心。” “哦?你這樣說,孤怎么覺得,這不是孤的孩子似的?”陳昱接了喊魂一事的調(diào)查,可是現(xiàn)在全無頭緒,回到東宮又聽聞兩個新生兒病了,心中甚是不暢快,便帶了一些出來。 許濛并未惶恐不安,她只是轉(zhuǎn)身,將阿蒼抱起來,塞到了陳昱懷中,道:“太子殿下親來探望阿蒼和小彘,自然是出于慈父之心,孩子已經(jīng)大安,請?zhí)拥钕录毤殭z查一番,可好?” 陳昱猝不及防接了個軟團子,低頭一看,小姑娘白白嫩嫩,簡直不能同他記憶中那個明艷的長信公主聯(lián)系在一起,這個孩子的眼睛十分清亮,定定地盯著他,陳昱心中的火,還沒發(fā)出來,忽然就滅了。 算了,總之這女人前世好像早死了,也沒害過他,算是這宮中少數(shù)幾個還讓他放心的女人,這樣看來,不必苛責(zé)她。 許濛看著陳昱坐在榻上,便張羅著宮人們將小幾搬過來,二人用餐,陳昱看著一桌菜色,道:“這倒也是奇了,孤同你吃了幾餐,并未看出你口味上的偏好,也不知你是哪里人?” 許濛心知,陳昱這就算是消氣了,才同她說起了閑話,她道:“妾其實祖籍便是洛陽人士,不過祖父曾在前朝做官,后來被流放,故而天南海北都待過,口味上并無偏好,什么都喜歡吃。” 陳昱來了興味,他自然派人去查過許濛的底,但是最近事忙,只是確認這女人來路沒問題,便也就不在意了,并未深入了解。 “都去過些什么地方呢?” 許濛偏頭思考了一會兒,道:“先是去了涼州,待得時間最長,后來涼州起了戰(zhàn)亂,便往幽州,祖父又帶著我去過楚地,由楚地入蜀,由蜀地往南方,在南方被陛下征召,祖父原本是想著要回到洛陽,便應(yīng)了陛下的征辟,回來了?!?/br> 聽了這一番漂泊,陳昱大嘆:“身世飄零,不外如是?!?/br> “嗯,不過妾也曾見過山川好景,吃過各地美食,我祖父常說,人生得失難論禍福。” 說實話,陳昱是有些羨慕的,他年少時長于父皇的王府,陛下登極他便做了太子,后來做了皇帝,即便御駕出行也沒去過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你祖父實在是一位曠達之人啊?!?/br> 許濛替陳昱布好了菜,笑道:“哪算得曠達,我們一家四處輾轉(zhuǎn),我父親和母親在涼州染病,故而去世了,祖父當時心灰意冷離開洛陽,算是自我流放,只是后來帶著我,祖父振作起來,四處游歷,得了一副好身子一副好心境。他最愛炫耀,當年前朝做官的同僚,數(shù)他活的壽數(shù)大。” 陳昱聽著許濛微微低頭,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東西,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露出幾分懷念的模樣,叫燈火一襯,真是再沒有這么好看的了,再看她手上拿著那副細白的象牙筷子,一時簡直分不出哪里是手哪里是筷子。 陳昱瞇了瞇眼睛,不知為何,同這女子相處,就是讓他覺得心靜,覺得舒服,不由自主地放松,這讓他覺得很有趣。 “殿下,殿下?”許濛見陳昱神色恍然,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印象里的陳昱其實一直都很和氣,雖然有時候看不出喜怒,但明面上并不算是個可怕的人,所以平心而論,許濛并不怕他。 旁邊躺著的阿蒼忽然哼唧了幾聲,許濛忙起身,抱過阿蒼,慢慢拍著她,道:“哦哦,阿蒼,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東西?” 陳昱放下手上的象牙箸,道:“天色晚了,今夜孤便不走了,孤還有些東西要看,你陪著孤坐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