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高士奇年輕的時候潦倒落魄,被人引薦到索額圖門下做幕僚,可是真正得康熙賞識卻是被明珠舉薦。 他發(fā)際之后,就開始漸漸與舊主恩公都劃清關系,裝出一副不朋不黨,清正廉潔的模樣。康熙也因此格外信任他,甚至引為知己。 誰曾想到這位“兩袖清風”、“唯好書畫”的高大人,竟然也向國庫借了銀子!除了受賄行賄,他一介書生如何能進出十萬白銀?若非干了結(jié)黨謀權(quán)這些見不得人的事,以康熙對他的寵信,又何必由明珠出面代為借款? 這張條子若放到康熙眼前,足以將高士奇打入地獄了! “老狐貍終于上鉤了?!崩C瑜不由長長地出了口氣。明珠這些年深居簡出,跟官場上的人劃清聯(lián)系,觀望數(shù)年,終于把這份重重的砝碼放到了永和宮這邊。 此刻城西的八貝勒府里,正是一片人聲鼎沸的興旺景象。站在王府大門前的漢白玉八層石階上放眼望去,街上萬頭攢動,烏壓壓鬧哄哄一片停滿了官轎——全是等著八貝勒爺宣見的各級文武官員,轎子首尾相連,竟占去了大半條街。 此刻什剎海畔的小亭子四面掛著擋風的毛氈子,鎏金琺瑯爐中炭火熊熊,湖中的戲臺子絲竹齊奏,穿著大紅羅襦袖裙的舞伎,在其余十一名伶人的襯托下,時而歌喉高展,時而廣袖低擺。 湖岸邊隱秘的暗房下處,更有百八十人捧著汗巾香囊、文房四寶甚至臉盆痰盂官房之類的東西垂首侍立,隨時準備等著主子們吩咐。與之相對的,亭子里卻只得八、九、十、十四兄弟四人聽戲。 九阿哥聽聞門口那么多官員等候,心思早不在戲上頭,背著手在亭子里踱來踱去問:“八哥!那么多文武大員,你當真一個都不見嗎?” 胤禩斜他一眼:“你能幫他們還銀子?還是能幫他們在皇阿瑪跟前求情,免了欠賬?” 這話好比一個雞腿塞嘴里,九阿哥頓時沒了聲音。 此刻朱五空上來對著十四耳語幾句。他原本倚在欄桿上喂魚,聽完起身道:“多謝八哥的酒戲,娘娘在找我。我先走了?!?/br> 十阿哥原本倚在軟塌上搖頭晃腦聽得入神,聞言嘖嘖感嘆:“瞧瞧這出息的,你長到八十歲還在德妃懷里撒嬌呢?”他說完眸光一閃,低頭悶了口酒道:“罷了,你小子是個有福氣的。哼哼?!?/br> “等等,老十四!” 十四剛轉(zhuǎn)過屏風,卻被九阿哥叫住,追出來不由分說塞了個荷包在手上:“皇阿瑪這回像是動真格的。這五萬銀子你拿著……” 話未說完,十四已經(jīng)驚訝地推辭道:“九哥,你這是做什么?”他瞧見八阿哥也悄無聲息地跟了出來,臉上掛笑,眼里波瀾不興地看著他,頓時明白這頓吃的是不是“桃園三結(jié)義”的結(jié)義酒,而是“溫酒斬華雄”的籠絡人心之酒了。 十四遂攬了胤禟的肩膀笑道:“你和八哥才幫我召集了那么多文武官員給娘娘上壽,已經(jīng)很給兄弟面子了。欠國庫三萬銀子罷了,哪里就窮死我了?這錢我不能要?!?/br> “嗨!祝壽那是八哥為了謝你額娘在遷宮一事上幫良妃娘娘說了話。一碼歸一碼,這銀子也不光你有,要是催到老十頭上,我也幫他出了!”九阿哥豪爽地拍著胸膛保證。 八阿哥淡淡地接過話頭:“正是這個理兒,咱們兄弟原不分彼此的。之所以先給了你,不過是因為四哥攬了這催債的差事,怕你在娘娘面前為難罷了?!?/br> 哦,原來重頭戲在這兒啊。 十四甩甩手上的鞭子,不以為然地說:“八哥,你多慮了。依我看,這事兒根本成不了。便是能成,也沒有拿我開刀的道理——別說皇阿瑪太子,三哥七哥十二哥人人都欠著國庫的錢。四哥憑什么單管我要?要逼急了,我上額娘那兒告他的狀去!” 九阿哥聞言臉上不禁帶出幾分喜色:“那好!這銀子哥哥就先給你收著?!庇洲D(zhuǎn)頭吩咐下人:“好生送十四爺出去,轎子里的炭盆要燒得旺旺的再抬進去。” “謝謝九哥,我騎馬出去更快些?!?/br> 十四辭了胤禟等人出來,騎在馬背上深深望了一眼八貝勒府高聳的三楹朱紅大門,縱馬而去,在神武門前接了兩個小侄兒送回六貝勒府。 胤祚家里卻是一副門前冷落車馬稀的模樣,只因人人都知道他是鐵桿兒的四爺黨。這個節(jié)骨眼上找他求情,跟直接沖到四貝勒面前說“老子就不還”也沒什么分別。 十四把弘晨弘暉交給六福晉的嬤嬤,轉(zhuǎn)頭來水閣里找胤祚,卻見他從窗口支了個魚竿出去,正臨窗垂釣。 屋子里雖然也燃著火盆,但寒風敞開的窗戶往里灌,仍是冷得跟冰窖似的。 十四習慣性地進門就脫了披風,不禁凍得發(fā)抖,上前抱怨道:“大冬天的,人家那兒是芙蓉帳暖,酒色笙簫。到你這兒就成了在冰窟窿里釣魚了?六哥,瞧著你,我就覺得跟四哥混沒前途?!?/br> 胤祚聞言笑著關了窗戶,叫人添了兩個火盆,又叫倒茶,裝模作樣地嘆道:“哎,誰讓我跟于成龍做鄰居呢?辛苦你送兩個孩子回來,左右閑著沒事,要樂,咱們莊子上樂去?!?/br> “免了,我晚上還要回宮呢?!笔拇蟠檀痰赝σ紊献?,挑眉道,“想謝我?借點銀子來花花。” 庫銀緊缺,康熙只給了小兒子們一人十萬兩安家銀子,作為補償,準許他們從內(nèi)務府支領東西。但是那些綢緞布匹藥材什么的,換不成銀子啊!十四花錢向來沒個成算,又沒個福晉管著他,常有手頭緊的時候。 胤祚不以為意地端起茶盅:“說吧,多少?” “不多。也就三萬兩?!?/br> “噗!”胤祚嗆了口茶,抬眼打量他,“多少?” “我也不白拿你的錢!”十四蹺腳躺在軟榻上,從袖子里抖出那張高士奇的欠條:“瞧瞧?;拾敻暗牡谝粚櫝迹柗Q‘無一事不敢對人言’的高大人,也有暗度陳倉偷偷摸摸用別人的名義借銀子的時候。這張欠條,太子能出十萬兩,八哥能出二十萬。看在同胞兄弟的情分上,三萬兩銀子,給你了!” 胤祚聽到“高士奇”三個字渾身一顫,忙起身接了過來:“這是真的?” 十四直言不諱:“明珠通過九姐遞到額娘手上的東西,能有假?” 看到小弟臉上欠揍的笑容,胤祚反手掐了他的脖子咆哮道:“好的不學,跟老九學著做生意!額娘的東西,你拿出來跟我要銀子,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于成龍,康熙朝有名的大清官。甘羅,十二歲拜相的神童。項籍,就是項羽,神童 1 注釋2:康熙自己規(guī)定“皇貴妃1,貴妃2,妃4,嬪6”,但是后期沒有遵守。良妃是第五個活著拿金冊的妃子,后面還有和妃等。 第157章 康熙朝的國庫欠款之所以難以追繳, 是因為這借款并不等同于貪污。 因為明朝吏治腐敗,官員貪污成風。滿清入關之后, 為了把自己跟“腐朽奢靡”的明朝統(tǒng)治階級劃清關系, 特意把各級官員的俸祿都壓得特別低, 期望打造一個“當官為的是治國平天下的理想,不為兩升官發(fā)財”的烏托邦式朝廷。 事實證明, 空著肚子談理想,等于空想。 朝廷一品大員每年的年俸僅白銀一百八十兩, 還要負擔每年萬壽節(jié)、千秋節(jié)上給主子們的壽禮,不貪污,基本會餓死。 這種情況下,出借庫銀基本上成了朝廷對官員俸祿的一種心照不宣的補充制度, 其性質(zhì)約等于今天的“績效獎金”。只不過這份獎金是膽大的多拿, 膽小的少拿罷了。 因為庫銀的福利性質(zhì),就留給催債的人一個無解的矛盾——借得多拿去揮霍了的,多半是功臣勛戚, 不好催逼;容易催債的,又多半是小官、窮官,當真還不起。 這些天京城六部五寺、兩監(jiān)三院的衙門里全都人心浮動,上至侍郎、協(xié)辦大學士, 下至書辦、小吏;無論是憑借財政漏洞吃得滿嘴流油的大官,還是真的需要借銀度日的小吏, 都在四處找門路——見同鄉(xiāng)同年的,求姻親故舊的, 拜旗主本主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把個京城攪得戲臺子似的熱鬧。 恰好十一月初一是六福晉的生日,馬齊低調(diào)上門賀壽,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尚未來得及開口說正事,卻被胤祚塞了張燙著銀紋暗標的紫色銀票在手里。 馬齊眸光一閃,驚訝道:“老臣蒙皇上恩典,俸祿之外額外賜下不少莊子田土,足敷家用,不曾欠款。六爺這是何意?” 胤祚笑瞇瞇地拍著老丈人的肩膀:“您老的家底兒我當然清楚。但是這世家大族子嗣繁衍,窮富不均、魚龍混雜,難免有那一時手緊的。您作為一族之長,不應該關照著點嗎?” 關鍵催債的人是四哥。老八故意挑唆十四跟四哥鬧的事情給胤祚敲了警鐘——與其讓六福晉那些堂叔叔表叔叔,仗著他的面子去跟四哥打擂臺,還不如破財消災呢!胤祚如是想著。 馬齊眉棱骨猛地一跳,想的卻是:這些皇子爺們,越有本事的如大爺、三爺?shù)热嗽绞侨卞X,上躥下跳著四處撈銀子;反倒是不求上進的五爺、七爺這些人家里富足清閑。究其原因,不過是“收買人心”四個字罷了——八爺若沒有九爺拋出去的二三百萬銀子,能得文武百官眾口一詞的稱贊嗎? 自家這個女婿,以往也是個有圣寵不懂用、有銀子不會花的傻阿哥,如今這是終于開竅,領會到花錢買賢名兒的好處了嗎? 馬齊遂又想起胤祚給了十四三萬銀子的事,頓時露出欣慰的目光。很好,還知道趁四爺接了這燙手山芋,拉攏年幼的兄弟。 舍小利,以謀大益。不愧為老夫的女婿!他滿意地捋著胡須,恰好又逢弘晨奉了六福晉之命,出來給外祖父敬酒。 馬齊看著圓臉杏眼、活潑健壯如同小鷹雛一般的外孫,想到這是流著富察氏一半血的六貝勒府的嫡長子,更是心頭火熱,拍著胤祚的肩膀,激動得胡子都在顫抖:“您放心,這事兒老臣必定給您辦得妥妥當當!” 胤祚自以為跟馬齊達成默契,滿意地與他碰杯痛飲。 小角色們已然上躥下跳把場子暖了起來,張廷玉、馬齊、佟國維等大配角們也已經(jīng)裝扮好了藏在幕布之后,在全國觀眾的萬眾矚目之下,真正的主角四阿哥終于在十一月中旬回到了北京城。 胤禛身負重托,連家門都不敢進,直接被康熙派來的轎子接進了紫禁城。 胤祚和十四急急過來四貝勒府,卻只逮到了精疲力盡的胤祥。 胤祥倒在書房炕上,睡得四仰八叉。正午的暖陽照耀下,依然顯得他臉龐蒼白清癯,右手裹著醒目的白紗。 “六哥!想死你了,我?guī)Я耸畮讐踊萑啤彼娏素缝瘢粋€鯉魚打挺從炕上蹦起,卻見十四跟在后頭沖了進來,搭在胤祚肩膀上的胳膊默默地縮了回來。他輕咳一聲,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六哥,十四弟。” 十四遠遠地撿了個炕頭坐著,“嗯”了一聲權(quán)做回應。 這哥倆這些年一直疙疙瘩瘩,雖有芥蒂,但是礙于日漸險惡的形式,倒也能勉強一致對外。 胤祚上前坐在兩人中間,拖過他的手問:“你這是怎么回事,誰還敢傷你不成?年遐齡‘以地丁征稅’的折子我看了,條理清晰,切實可行;為何實行起來,卻一敗涂地?” 胤祥聞言唯有苦笑:“說來話長,四哥不在,我先給你們引見一個人。”說完沖門外喊道:“亮工,進來吧?!?/br> 門外簾子應聲而響,進來一個身高六尺有余、孔武有力的青年,二九寒天里,只穿著一件棗紅潞綢夾袍,外罩一件石青色巴圖魯背心,一張國字臉端端方方,兩道利劍眉黑如點墨,極利落地甩袖子打千兒,聲如洪雷:“奴才湖廣總督年遐齡之子年羹堯,叩見六爺、十三爺、十四爺。” 第158章 “……鄉(xiāng)紳田連阡陌, 人少地多;鄉(xiāng)里小民地少人多。這丁銀不問貧富,只按人頭征收, 貧苦佃戶實在是不堪重負。家父就有了把丁銀攤?cè)氲囟愔? 一并征收的主意, 即為‘攤丁入畝’?!?/br> “可是這攤丁入畝,說來容易——不過計算好丁稅總額, 拿田土面積一除,加在原來的地稅上就完了。可現(xiàn)實是, 地主鄉(xiāng)紳有田十畝,必定只報八、九畝,以求避稅;縣衙雖然發(fā)八、九畝的田契,必定只記載五六畝, 以防朝廷加征稅款時, 本縣征收不力受上峰苛責;到了州府又剝一層皮,這樣層層盤剝下來,報到戶部的田土跟真實數(shù)量相去甚遠。田畝數(shù)量不明, 怎么做這除法?”年羹堯站在西面炕前,將過去兩個月他們跟那些土豪劣紳斗爭微微道來。 年遐齡與胤禛通力合作數(shù)月,共推“攤丁入畝”的新政,雖然因為反對者眾不了了之, 但是卻對這位言辭懇切、作風務實的四王爺非??春谩_@位湖廣總督遂派幼子進京,名為充作胤禛門下奴仆, 實則是盼望年羹堯能得胤禛提拔,成為其倚重的心腹臂膀。 胤祥跟他有幾月共事之情, 自然溫和親密;胤祚知道四哥看重他阿瑪年遐齡,也微笑以對。 唯有十四見他雖然口才頗佳,但說話時雖然低著頭,眼皮子卻時不時往上一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分明是在暗暗打量主子們的神色。十四便有些不喜,端了茶杯皺眉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著吧。” 年羹堯早知六阿哥是四爺?shù)淖蟀蛴冶?,一心盼著在他面前大展奇才,萬沒想到居然被虛歲不過十四的小阿哥一句話不咸不淡地打發(fā)了,不由愣在當場,面色漲得通紅,片刻才躬身告退。 胤祥不由皺眉看了十四一眼。胤祚隔著菱花鏤空窗戶見他邁出門坎的時候,箭袖底下雙拳緊握,僵直著脊背大步而去。胤祚頓時搖頭道:“這個年亮工有些本事,可這性子還有得磨練呢!” 十四瞥了胤祥一眼,驕傲之色溢于言表。 胤祚屈指敲在小弟頭上,正色道:“言歸正傳。這次收債的事情,額娘早已胸有成竹。那些官兒不是愛送禮嗎?額娘早命人聯(lián)系了皇伯父的門人、山西糧商范百萬,將那些禮物全都折變成銀子,充作欠款歸還國庫?!?/br> 胤祚說著露出陰損的笑容:“這也多虧了十四弟,求著老八他們幫娘娘‘撐面子’。百官送禮給額娘,四哥要敢說一個不字,就是不孝;要不說,又奈何不了那些哭窮的官兒。老八知道這個,豈有不順水推舟的?足足聯(lián)系了四五百官員,送了幾十萬銀子的禮,給額娘把生日辦得風風光光的!” “噗!”胤祥不由捶桌大笑,“這可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壽了。難為你們怎么想來?”片刻復又嘆道:“只是委屈了額娘……” 本應是歡歡喜喜過生日的事情,卻摻和上這些朝堂斗爭,到底是他們連累母親。 胤祚聞言也跟著嘆氣,隨手撥弄著窗臺上的松樹盆景兒。 十四卻冷哼一聲:“四哥辦的好差事,全家都陪著他一塊兒得罪人!” 胤祚還來不及呵斥他,已經(jīng)聽得門口便一聲耳熟的冷笑:“你這么能干,怎么不在皇阿瑪下旨之前幫忙推了這事?” 胤祚胤祥同時在心里暗叫一聲糟糕,果然見胤禛一身石青四爪蟒貝勒吉服、朝珠花翎穿戴得齊齊整整,正大步跨進書房門檻,冷著臉跟十四對視:“年羹堯進京頭一天,他怎么冒犯你了?” 十四本來已有悔意,可想到自己在京多方籌謀,他一開口就為個奴才出頭,當即臉色一沉,還好有胤祚擋在前頭殺雞抹脖子地沖他使眼色。 胤祥則趕緊上去迎了胤禛,賠笑道:“四哥回來了,快用茶?!?/br> 胤禛接了茶盞卻不用,也不開口,氣氛沉凝下來。 胤祚掐著十四的胳膊,用自以為兇狠的眼神威脅了半天。十四掙了一下,反口質(zhì)問道:“我一向是口無遮攔的,四哥,你在湖廣大刀闊斧清點田地,逼死十幾個朝廷命官。雖然是行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你可曾想過,這些人背后的主子也會為難額娘?” “老十四!”胤祚捅了他一胳膊肘,搶著喝道,“這里誰不是額娘的兒子?輪到你逞英雄了嗎?” 十四眼睛一紅,還是忍怒道:“七月里,皇阿瑪明明還有意冊封額娘做貴妃,為什么好好的就沒了下文?四哥,你做的是好事,但我一向是幫親不幫理的。這話除了我沒人敢說,但是哥哥們也未必不這么想——有了這壽禮折變成的幾十萬銀子打底,你的差事固然好辦了。可是額娘卻把這些人送禮的命婦王妃全得罪光了。日后還有誰敢來給她慶生?”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勸架的兄弟倆一時也無可反駁,只得心驚膽戰(zhàn)地看向胤禛。 胤禛臉色青白,嘴唇抿得緊緊的,卻罕見地沒有辯駁,只長出口氣,起身負手道:“你有閑功夫在這里跟我置氣,不如幫額娘做點實在的事——額娘雖有妙計,但是后宮不能干政,皇阿瑪這幾年越來越講究這個。老八不是想你跟我鬧嗎?我打算來個將計就計,只是這事少不得連累你挨罵,要是做成了,算我欠你一回。” 擲地有聲的一番話得了他這樣不咸不淡的回應,十四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半晌只扭頭道:“誰叫我倒霉上了賊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