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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穿之德妃日常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明明是互相交托后背的關(guān)系,偏偏嘴上都不饒人。胤祚聽了“哎喲”一聲倒在炕上,扶額嘆道:“四哥,你和老十四上輩子就是佛祖蓮臺下扭成一股的兩根燈芯——明明離不得,卻又都別扭?!?/br>
    說干就干,十四故意挑著康熙往永和宮去的時候,去給額娘請安,順便抱怨四哥不近人情,單催著他要銀子,果然引得康熙勃然大怒。

    “混賬!”康熙揚手掃過炕幾,青瓷茶杯在地毯上滾了兩圈,剛好落到十四膝邊,“你身為皇子,又是四阿哥的親弟弟,不論公私都該依令行事才是!可你呢?為點銀子斤斤計較,在你額娘跟前酸話連篇!朕少你們的用度了嗎?”

    被君父這樣呵斥,十四在心里痛罵四哥,面上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垂頭不語。

    康熙罵完驟然想到,因為內(nèi)庫沒錢十二阿哥以后的兒子們分的現(xiàn)銀很少,門下不少用度走的是借款,可不就是他克扣了孩子們嗎?

    若是前些年,老兒子說錯兩句話,情有可原的情況下,康熙肯定就抬抬手放過了??墒沁@二三年以來,朝堂上風起云涌,阿哥們之間的明爭暗斗,將他的一顆愛子之心反復(fù)消磨,到如今已如驚弓之鳥一般,敏感到了神經(jīng)質(zhì)的地步。

    近日高士奇又向他檢舉了索額圖的門人買官賣爵、拉攏大臣、培植暗線等等不法之事,其中不乏太子本人的影子。

    康熙心寒之余,更是暗自心驚rou跳——太子是他養(yǎng)在乾清宮里,百般呵護,千疼萬寵養(yǎng)大的兒子。如果連太子都暗生反心,嫌他這個父親活得太長了,更何況其他皇子呢?

    他猛地想起十四似乎跟老八老九走得很近,老四清繳戶部欠款卻是掛的太子的名頭。

    難不成這又是老大老八挑唆著小兄弟對付太子嗎?這樣一想,地上跪著的好像不再是年幼的兒子,而是這些年漸漸羽翼豐滿、上躥下跳惹人討厭的“八爺黨”的一個縮影。

    康熙越想越生氣,又存心殺雞儆猴,為老四辦差立威,順帶打壓愈演愈烈的皇子黨爭。多方考慮,他頓時下定了決心:“來人,帶他下去,在毓慶宮門口跪上三個時辰?!?/br>
    在哪里不好?偏在毓慶宮。這不是明著踩他來給太子立威嗎?十四耳朵里一時嗡嗡作響,眼前猛然一陣模糊,低頭看見手指上滲血,才發(fā)現(xiàn)指甲劃破了掌心。

    被傳喚來侍立在側(cè)的胤禛亦是心驚膽戰(zhàn),喉頭發(fā)緊,勉強定神求道:“皇阿瑪,十四弟年紀尚小,求您開恩?!?/br>
    康熙冷笑道:“既然你四哥求情,你就跪到滴水廊底下去。好好想想為人臣為人子的規(guī)矩,跪安吧。”

    十四脊背僵直,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半晌驟然想起這是在額娘宮里,拖得越久越叫她看了心疼,趕緊重重嗑個頭,起身去了。

    見他聽命而去,康熙心里那塊玄著的石頭終于落回地上,可是心里又像絮了團棉花似的悶得慌。他下意識地回頭,卻見胤禛雖仍站得筆直,神色卻有些怔忡。

    康熙面色一沉,正要問話,卻聽得內(nèi)室傳來一聲極微弱的瓷器碰撞聲。

    康熙一愣,恍然想起這是在永和宮。他怔怔地拔腳往內(nèi)室去,心下竟然有幾分膽怯,挑起聯(lián)珠帳,卻見德妃伏在枕上,背脊微微顫抖。她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只顫聲道:“胤禎做錯了事,皇上要罰他,盡管往前頭去,何苦要當著我……”

    康熙一愣,胸口那團積蓄的陰云終于散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后悔和悶悶的鈍痛。十四連福晉都沒娶的年紀,跟八阿哥親近也不過是跟著湊熱鬧罷了,他怎么就一時蒙了心逮著小兒子撒氣?

    更別說十四是德妃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小兒子,他怎么就在永和宮當著孩子娘大發(fā)脾氣呢?

    可惜君無戲言,賞罰的話一出口就收不回來??滴躅^一回覺得無顏面對自己的妃妾,抬腳出來,丟給胤禛一句“陪陪你額娘”,就頭也不回地坐上御攆走了。

    康熙失魂落魄地回了乾清宮,呆坐半晌無話。梁九功上來倒茶的時候突然聽他問:“你跟朕三十多年了,可還記得阿哥們小時候,是什么模樣?”

    如今大阿哥、八阿哥步步緊逼,人人都知太子儲位不穩(wěn)。梁九功哪敢接這話,只得訕笑著打哈哈。

    康熙更覺得索然無味,剛要出言責怪他,卻聽小太監(jiān)慌張來報:“不好了,九爺十爺在東華門跟六爺?shù)娜舜蚱饋砹耍 ?/br>
    “混賬!”康熙驀地站起身,氣血一沖,只覺得眼前一黑,跌坐回椅子上。

    眾人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忙亂著要去請?zhí)t(yī)??滴蹰]著眼睛喘了幾口粗氣,仍是吩咐道:“備駕,去東華門?!?/br>
    第159章

    “孽障孽障!”康熙坐在疾行的龍攆上猶自恨恨咒罵, 拍著扶手高聲喝問,“究竟怎么回事?”

    乾清宮的侍從們面面相覷, 半晌梁九功才回道:“您今兒上午說要檢查阿哥們的窗課, 叫阿哥們下朝后在東華門內(nèi)的班房里稍坐一坐, 等拿了朱批了再走。興許就是等候之際,幾位爺發(fā)生了口角也未可知?!?/br>
    是了, 這個當口把這群各懷鬼胎的兒子聚在一起,就好比燃燒的火藥裝進鐵桶, 不爆炸才怪了??滴躅D時后悔又惱怒,一個勁兒地催著轎夫疾行。

    東華門的夾道里,聚了層層圍觀的宮人侍衛(wèi)。太醫(yī)已經(jīng)提著藥箱匆匆趕來,十阿哥胤俄岔開腿坐在交椅上, 捂著半邊完好無損的臉, 一面呼天搶地地喊疼,一面憤憤咒罵:“哎喲喂,這民間催債的還講個輕易不傷人命。欠了國庫幾個銀子, 連奴才都敢對爺動手!沒了王法了?”

    胤祚望了一眼跪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幾個侍衛(wèi),怒道:“你口口聲聲說著王法,那你一言不合就對兄長動手,又是哪門子的規(guī)矩?”

    十阿哥也不回嘴, 只是一味地捂著胸口喊胸悶頭疼,明擺著是借題發(fā)揮, 幾個御醫(yī)也不敢反駁他。

    今天進宮前,八阿哥才剛囑咐他們“低調(diào)行事, 別明著跟老四頂”??墒鞘⒏缱詮臏刭屹F妃過世之后,就把對母親的孝心全投注到了母族鈕冱祿氏身上,如今四哥逼債上門,他幾個舅舅都愁得茶飯不思,十阿哥焉能坐視不理?

    正好遇見七阿哥跟胤祚說好話想寬免幾天欠款,胤祚拿話搪塞著沒答應(yīng),十阿哥當即冷笑一聲,就和胤祚鬧了起來。

    九阿哥在旁邊煽風點火,一時喝罵太醫(yī)不盡心,一時又拉著七阿哥冷笑道:“老七,你也白長這一對招子了。人家都說鐵打的兄弟,流水的銀錢。到了咱們四哥這兒,剛好反了過來——頭一個就拿了老十四開刀——連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放過,你還指望他寬限你?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吧!”說著又轉(zhuǎn)向胤祚:“六哥,十四平素跟我們提起你說的可都是好話,你也任由他跪在雪地里?以前聽人家說四哥擅長訓狗,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果然個個都衷心耿耿?!?/br>
    胤祚眉頭一跳,想的卻是,皇阿瑪竟然重罰了十四!有額娘在,他老人家怎么還動這么大的氣?難道高士奇真的握著什么不得了的把柄嗎?

    他尚且來不及懊悔,已經(jīng)聽得遠遠的一聲斷喝:“混賬!你罵他是狗,那你又是什么玩意兒?”

    眾人回頭看見明黃的儀仗,頓時斂聲屏氣,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康熙煩躁地來回踱步,指著九阿哥罵道:“你口口聲聲向著十四阿哥,怎么不想想老六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拉著一邊,踩著另一邊,圖的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朝廷的公差,被你胡攪蠻纏拉上私情。秉公行事,成了不顧兄弟情分;大家都徇私枉法,任由那起子蛀蟲搬空了國庫,就合了你的意了?!”

    九阿哥慘白著一張臉,似有悔意。十阿哥卻梗著脖子直視康熙:“那些朝廷命官,多數(shù)都是祖上從龍入關(guān)的功臣,功勛何等卓著?鈕祜祿

    氏乃孝昭皇后母家、您親封的世襲罔替一等承恩公,血統(tǒng)何等高貴?這些人借幾個銀子算得了什么,便是賞了他們也不稀罕,怎么能貫以蛀蟲之名?四哥如此逼迫嫡母的兄弟,焉非不孝?”

    在十阿哥這個草包眼里,國庫里的銀子大約就像土匪打家劫舍得來的戰(zhàn)利品,大家有rou同食,有酒共飲,有銀子一塊兒花。三觀不同,康熙竟然一時拿他的土匪邏輯毫無辦法,氣得胡須亂顫,掄起巴掌就要往胤俄臉上招呼。

    “皇阿瑪!”卻是胤祚猛地起身拿手臂一擋,順勢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苦笑道,“宋人埋銀,憂其失盜,竟立‘此地無銀’之碑。您息怒吧?!?/br>
    是了,胤俄這話雖混,但卻對了那些糊涂官兒的心思。他要是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打一頓,只會叫人覺得他心虛不占理,老十這草包倒成鐵骨錚錚、仗義執(zhí)言的諫臣了!

    康熙瞪了胤俄一眼,終究放下了胳膊,轉(zhuǎn)而沉聲吩咐道:“十阿哥頂撞君上、藐視兄長、妄議朝廷政事,有牟取私利之嫌,即刻交由宗人府論罪。九阿哥……”

    康熙想起今兒發(fā)作十四的時候,德妃傷心隔絕的模樣,突然心里一顫,仿佛一股寒氣腳底心涌上來。他今天罵了這么多兒子,其實每一句苛責的話都是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也割得自個兒鮮血淋漓。

    胤祚見他面色不對,趕緊扶他上攆,一路跟著送回了乾清宮,捧茶端藥、捏肩捶背地伺候??滴踹@些年看日漸長成的兒子們,憂懼防備的時候多,能夠像這樣躺在榻上安享孝敬的時候少。

    胤祚像小時候一樣,拿帕子拖了蜜餞喂到他嘴邊??滴醯皖^含了,舌尖上清甜的滋味綻開,竟然激得他老淚縱橫。

    他這些年勞心勞力,頭發(fā)胡子都已經(jīng)發(fā)白,額上紋路橫生,混合著眼淚,更顯得老態(tài)龍鐘。胤祚見了,不禁呆坐在床尾,怔怔流淚——他幫著胤禛對付太子和八阿哥,不是因為四哥德行有多出眾,更不是因為皇阿瑪有多看重四哥,只是因為那是四哥而已。跟著四哥走,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從小到大遵守的信條。

    可是,太子越悖逆不孝,皇阿瑪就越痛心難忍。如此一來,到底什么時候是個了頭?胤祚一時陷入迷惘的泥沼之中。

    康熙掉了一回淚,倒把心里的積郁散去幾分,一面清水凈面,一面問:“你想讓朕怎么處置九阿哥?”

    胤祚一愣,隨口道:“九弟這張嘴太碎,實在非君子所為。您不如罰他閉門讀書,多學學圣人的寬恕之道,也積點口德?!?/br>
    “就這樣?”康熙挑眉道:“你忘了他罵你是狗嗎?”

    胤祚不由失笑,聳肩攤手道:“狗有什么不好的?衷心、孝順,有點兒骨頭就滿足了。兒子一直不明白‘狗’怎么能算罵人的話呢?”

    他這話完全沒有半點奏對的姿態(tài),而是父子間的閑話了??滴跻汇叮瑓s只是嘆道:“胡說,朕不許你這么比自個兒?!?/br>
    “嗻?!必缝裼中Φ?,“其實兒子也有點私心,您饒了九弟,兒子也好給十四弟求求情。馬上又是過年,兒子們整日惹您生氣,已經(jīng)很不孝了,再擾了皇祖母過年的性質(zhì),豈不是罪該萬死?”

    康熙不由大笑,罵道:“嘴上說自個兒不孝,實則是拿皇太后來壓朕!唉,難道朕真是那鐵石心腸的人?早叫魏珠和小九的額駙在毓慶宮盯著了!”

    胤祚頓時長舒一口氣,永壽跟十四要好,魏珠是康熙的近侍,有這兩個人,太子不敢放肆。他這才換了一副由衷的笑臉:“皇阿瑪思慮周全,兒子佩服?!?/br>
    宮人放了寢殿的簾子下來,胤祚就告退出來。才走了兩步,康熙卻突然睜眼喊:“老六?!?/br>
    “兒臣在。”胤祚回身等他說話,康熙望了他半天,卻又閉上眼睛:“明天早點進來,陪朕下棋?!?/br>
    第160章

    “額娘!到底怎么了?我去求皇祖母!”九兒一身和碩公主的九蟒五爪禮服, 花盆底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地敲擊永和宮正殿的冰裂紋暗八仙地磚。她見繡瑜醒了,趕緊過來求道。

    “別去, 額娘心里有數(shù)?!崩C瑜扶了女兒的手慢慢坐起來, 拿手替她攏著散落的鬢發(fā), “他怎么沒陪著你?”

    九兒苦笑道:“原是一塊兒來的,皇阿瑪叫他去毓慶宮看著十四弟, 我才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br>
    “哦?”

    白嬤嬤也躬身上前回道:“您睡著以后,四阿哥去了戶部辦差, 六阿哥去見了皇上。”

    繡瑜閉上眼睛長出口氣,拉著九兒說:“永壽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你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別摻和兄弟們的事。”

    其實不怪康熙防備阿哥們, 隨著兒子們一天天長大, 從承歡膝下的小團子變成外人口中的爺、主子、殿下,連她偶爾也覺得猜不透兒子們的心思。

    但是各人的性格卻是從細節(jié)中摸得出來的。胤禛殺伐果斷,理性大過感性, 這個時候,他想的是堅持把差事辦下去,不讓弟弟的犧牲白費;胤祚卻要心軟得多,可愛可親, 卻無法獨當一面。

    反正康熙也沒真的生氣,如今倒要看看胤祥胤禎是怎么想的了, 想到這里她頓時壓下了心里的慌亂,對著九兒笑道:“難得今天天氣這樣好, 陪本宮去瞧瞧太后吧?!?/br>
    此刻,毓慶宮。

    “總管,出事了。奴才親眼看見,那德珠……”小廚房的太監(jiān)對著何玉柱耳語兩句。

    何玉柱聽了急得一拍腦袋,跺著腳罵道:“這兩個妖里妖氣的玩意兒,平日里不安分也就罷了。想死自個兒跳井勒脖子去,何苦帶累旁人?”

    “興許太子爺看在平日的情分上……”

    “狗屁!性命攸關(guān)的事兒,太子爺能饒過他們?nèi)??”何玉柱說著急匆匆地往胤礽起居的正殿去,卻被守在院子外頭的小太監(jiān)小路子笑瞇瞇地攔了:“十三爺來了,太子爺不叫人伺候。”

    “你替我進去通報一聲,實在是要命的大事!”

    何玉柱剛要將實情道出,卻聽里頭胤祥拔高了聲音喊:“您總理六部,四哥就是出再大風頭,也是長的也是您的面子!他拿十四弟開刀,是周瑜打黃蓋,演出戲震懾那些心存僥幸的人罷了?!?/br>
    “四哥已經(jīng)把這個告狀的惡人做了,您現(xiàn)在出來幫忙求情,是現(xiàn)成的功勞——既彰顯儲君的寬仁之德,又全了兄弟們的情分;上慰圣心,下安百官。這樣皆大歡喜的事情,打著燈籠都難找!”

    太子同樣高聲質(zhì)問:“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tài)度嗎?說這一車子話,不過是你們一同長大,見不得他受罪罷了。”

    正殿里寂靜了一剎,緊接著便是噼里啪啦重物落地、瓷器破碎的聲音。門口二人聽得心驚膽戰(zhàn),小路子苦笑著攤手:“何總管,您就是有再大的事兒也得緩緩。這個時候誰敢進去通傳?”

    說著,胤祥已經(jīng)打起簾子大步出來,一只腿邁過門檻,又伸了回去:“殿下,你疑我至此,本來我不該多話。但是當年三哥在我額娘百日之內(nèi)剔頭,是你和四哥替我做了這個主?!?/br>
    “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十四弟頂撞皇阿瑪受罰又不是第一回。哪里不能罰他,非出動一位和碩額駙,一位乾清宮副總管放到毓慶宮來?年節(jié)在即,闔家團圓的日子,咱們也該讓皇阿瑪過個好年!”

    他話音剛落就有乾清宮的太監(jiān)來傳旨,說皇上讓六爺接十四爺出宮。

    說是三個時辰,其實還沒等上一個時辰呢,就叫回家。太子這才明白自個兒揣測錯了圣意,康熙哪是舍得打兒子的人?不過是等著人來求情,好就坡下驢罷了。

    他頓時懊悔不已,又恨胤祚越過他這個太子向皇阿瑪請命,又拉不下臉來叫回十三阿哥,踟躕半天最后叫來何玉柱吩咐道:“賞壺酒給十四弟?!?/br>
    “那咱家就先回去復(fù)命了,恭送二位爺?!蔽褐橐凰Ωm就要告退。

    “公公慢走?!庇缐燮鹕硭土怂鲩T,轉(zhuǎn)頭回來,只見十四已經(jīng)被兩個貼身太監(jiān)扶了起來,圍上一斗珠的猩猩氈斗篷,戴了灰鼠兜帽,猶自青著一張臉罵罵咧咧:“還烤什么火?晦氣!回家!”

    朱五空想要蹲下背他。十四卻站著不動,哼哼唧唧地拿眼睛打量著永壽。

    永壽又無奈又好笑:“來吧。算我伺候您一回?!?/br>
    十四抬抬下巴,滿意地趴在他背上。一群宮人簇擁著二人往東華門來,卻被胤祥帶人追了上來,他身后小路子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太子爺賜了壺酒,讓您喝了暖暖身子再去?!?/br>
    這個時候賜酒,馬后炮一樣的恩賞就想收買人心?二哥腦子沒問題吧?十四挑眉看向胤祥。

    “總歸是殿下的好意?!必废橛H自執(zhí)壺倒酒,喂到他嘴邊,嘴上說:“明兒早點進來謝恩?!睂崉t是借喂酒的機會,沖他眨眼又搖搖頭。

    十四不情不愿地低頭喝了,伏在永壽的背上,一出毓慶宮的大門就吐了出來,還沖著那墻根兒呸呸呸了好幾聲,仿佛是在大口啐那討厭的二哥。

    宮廷波詭云譎,父子兄弟相疑到了這種地步。永壽忍不住嘆道:“八爺府上,就是個是非窩。您日后少跟他們來往吧,公主也擔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