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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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從小享受這樣的待遇,自然一點(diǎn)即通。然而十四跟皇帝卻沒這樣的默契。他從小被皇阿瑪打罵嫌棄慣了,瞧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實(shí)際上見了皇帝就慫,哪里敢往這個方向想? 胤禛雙拳緊握,燭光在他臉側(cè)投下清晰的陰影:“我本來可以提醒他的?!?/br> 胤祚恍然大悟。十四并非全無野心,他現(xiàn)在能開“你們誰上位了,把永和宮賜給我住”這種玩笑,無非是因?yàn)椴桓蚁嘈趴滴鯐娴膫魑挥谒?/br> 胤禛如果不點(diǎn)醒他,就要看著小弟碰壁;可是等他真正醒悟之時,說不定就是兄弟二人分道揚(yáng)鑣之時。真叫人為難??! 胤禛見他沉吟不語,不由皺眉問道:“你覺得我自私?” “嗯……不算吧?” 胤禛拍床大怒:“你居然要想那么久,還‘不算吧’?” 胤祚抱頭:“不算不算不算!這怎么能叫自私?” “哼。” 胤祚嘆道:“四哥,他生得晚,比你年輕可塑;你生得早,比他了解圣心。這都是命!幫一把是情分,不幫也是本分。你要是覺得自己有心算無心對不住他,日后真到了那地步,寬恕他一回也就罷了。” 胤禛的表情終于緩和幾分,低聲道:“說得像我欠了他多大情一樣,哼,我不提醒他還有額娘呢!這小子就是命好。你瞧著吧?!?/br> 第201章 “祖母, 瞧我折的花兒?!?/br> 弘暉拿聯(lián)珠瓶裝著一瓶子高低錯落的紅梅捧到繡瑜跟前。 他遺傳了胤禛的審美, 這一瓶花剪得錯落有致,別有韻味。 “真好看。”繡瑜贊了一句,命人貢到堂上去,又轉(zhuǎn)頭繼續(xù)囑咐小兒子, “你去把你皇阿瑪?shù)腔迨苣陸c典的差事攬下來辦?!?/br> “啊?”十四頓時苦了臉, “額娘, 兒子處理軍情還來不及呢。況且慶典辦得再大,不過是風(fēng)光一時,哪有開疆拓土的萬世基業(yè)重要?皇阿瑪何等英明, 豈會不懂這個道理?” 繡瑜瞥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再英明,他也是個人, 是個人就盼著父慈子孝,和和美美。你孝敬你舅舅的心思,要是放一半兒用到皇上身上,他又何必瞧上八阿哥獻(xiàn)的那只破鳥?” 十四心下一動:“您是說?” 皇阿瑪這些天見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感情是在吃舅舅的醋?還因此故意抬舉八哥來敲打我?十四這樣想著渾身一個激靈,把自己rou麻得不行。 “那可是皇阿瑪??!” 說得難聽點(diǎn), 皇阿瑪最不缺的就是兒子,要說六哥親近舅舅,皇阿瑪吃醋,那還差不多。他算哪個牌面上的人物?英明神武、道德楷模的康熙, 豈會因?yàn)樾鹤影荡链恋爻酝獬嫉拇祝?/br> 繡瑜頓時抬手捂臉,不知該怎么告訴兒子,你老爹實(shí)際上是個傲嬌愛吃醋的護(hù)仔狂魔。她只得虎著臉說:“讓你做就做,怎么?你不聽本宮的話了嗎?” 十四連道不敢,趕忙應(yīng)下來。 然而康熙這場氣,生得格外持久,生得莫名其妙,生得遠(yuǎn)遠(yuǎn)超乎繡瑜的預(yù)料。十四照她的吩咐上了折子,康熙把他叫去站了半天,卻不咸不淡地說:“算了,外頭在打仗,朕哪有心思辦什么慶典。不如等大軍得勝歸朝之日,再一并辦起來,如今你且安心處理西北軍情?!?/br> 對嘛!這才是皇阿瑪?shù)恼_打開方式嘛,吃醋什么果然是不可能的!十四歡快地應(yīng)了:“如此甚好,到時候雙喜臨門,更顯天子威臨四海?!?/br> 難得小兒子說一回討好的俏皮話,康熙臉上卻沒有多少笑意,反而滿是憂慮地瞧了他一眼:“也別光顧著朝堂上的事,不拘嫡庶、不論男女,你趕緊給朕整點(diǎn)動靜出來,那才是真的雙喜臨門呢!” 皇帝已經(jīng)想孫子想到了不擇手段、恨不得親身上陣的地步,然而十四正是年輕氣盛,希望大展身手的時候,豈肯把兒女私情略縈心上?隨口答應(yīng)下來,仍是得空就和大臣兄弟為伍,晚上要么是在胤祥胤祚家里,要么是在外書房看書議事,少有親近女色。 皇帝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只是礙于西北戰(zhàn)事,暫且按下不表。 元宵節(jié)的花燈還沒撤下去,晉安就在西北搞了個大事情。他揮軍西進(jìn),竟然棄拉薩于不顧,趁年節(jié)大雪準(zhǔn)噶爾人放松警惕之際,挑選三萬精兵千里北上,直擊策旺阿拉布坦帥帳。 這一仗,被后世稱作“除夕血夜”。 準(zhǔn)噶爾到底是跟大清打了幾十年仗的精銳之師,雖然是倉促應(yīng)戰(zhàn),策旺阿拉布坦先是警覺地發(fā)現(xiàn)并粉碎了清軍偷襲準(zhǔn)部糧倉的計(jì)劃,又從俘虜口中拷問出清軍攜帶大量火炮的情況,連夜在雪原上筑起一道厚達(dá)一丈的“冰障”,以抵擋炮火攻擊,硬是把一場“被偷襲”的遭遇戰(zhàn),打成了一場正面決戰(zhàn)。 所幸,晉安手下軍隊(duì)?wèi)?zhàn)斗力不凡,正面對敵仍是取得了殺傷一萬人的不菲戰(zhàn)果。雙方酣戰(zhàn)一日一夜,準(zhǔn)噶爾人先行撤退。晉安率殘部追擊三日三夜,再斬敵一萬,繳獲輜重?zé)o數(shù)。 只可惜清軍的傷亡也相當(dāng)慘重,晉安帶去的三萬精兵,最后能夠全身而退回到中軍大營的,不足一萬人。 準(zhǔn)軍和清軍一共在雪原上留下了三萬多具尸體?;爻搪飞洗笱┟C#灰婐嚹c轆轆的野狼野狗成群結(jié)隊(duì)地出來啃噬尸體。晉安下意識地勒馬頓足,手中銀鞭滑落墜地。 隨行親兵忙下馬拾了鞭子奉上,卻遲遲不見他伸手來接,半晌才聽一聲低低地嘆息:“夜戰(zhàn)桑乾北,秦兵半不歸。朝來有鄉(xiāng)信,猶自寄寒衣?!?/br> 隨行的岳鐘琪聽了眼眶猛地一紅,顫聲道:“將軍……” 晉安回過神來,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我這代人,功盡于此了。鐘琪,你要輔佐十四爺?!?/br> “嗚嗚嗚……” 一品命婦裝扮的婦人拿手絹捂著嘴嚶嚶而泣:“可憐我母親嫁入舒舒覺羅家多年,就養(yǎng)了他這么一個。含在嘴里,捧在手里長了這么大,如今連尸骨……都不得見……” 旁邊諸多命婦也陪著掉了幾滴眼淚。 皇太后也跟著嘆了一回氣,安撫道:“沙場上刀劍無眼,這都是沒法子的事情,不過皇帝是明君,一定會好好撫恤你們舒舒覺羅家的。叫你母親盡管寬心?!?/br> 那婦人趕緊收了淚起身謝恩,猶豫片刻,又咬牙道:“妾身娘家太爺爺、大伯爺都戰(zhàn)死疆場,效忠王命,只要死得其所,便是奴才們的本分??墒俏夷堑艿軈s是在追擊準(zhǔn)噶爾殘部的過程中,活活凍死的……這讓人怎么想得開呀?” “是呀娘娘,誰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這冰天雪地里千里追擊,就是趕路也得把人拖垮了,何況是打仗呢?” 她正說到勁頭上,忽聽外面宮人高聲通報:“德妃娘娘來給太后請安?!?/br> 德妃?德妃不是在宮里嗎?一眾梨花帶雨、悲悲戚戚地宗親命婦頓時慌了手腳,忙不迭地擦掉眼淚,起身下拜:“德主子萬安?!?/br> “恭請?zhí)竽锬锸グ病!?/br> 皇太后樂呵呵地叫起:“快起來。你腳程倒快,今兒一早哀家才打發(fā)人去找你,原以為要明兒個才能到呢?!?/br> 繡瑜掃視底下眾人,緩緩勾唇一笑:“難得太后有興致辦佛會,臣妾原該一早就來的。只是皇上前幾日偶染微恙,夜里容易睡不好覺,這兩日方才好了些?!?/br> 皇太后笑著拍拍她的手:“哀家這里有這么多人陪著,你能給皇帝分憂,這很好?!?/br> 她們一派婆媳和諧的模樣,看得底下人心中一沉,叫悔不迭。什么腳程快,皇太后分明是料到她們要抱怨,特意派人請了德妃來壓陣。 眾人都訕訕的,剛才出言的信郡王福晉更是漲紅了臉。 繡瑜全當(dāng)看不見,滿臉帶笑跟太后一同拈香敬佛,用了素齋,又親自將佛果佛米分賜眾人。 輪到信郡王福晉上前的時候,她不由神色躲閃,喃喃道:“娘娘,妾身……” “福晉痛失親人,本宮深同體會。然而外面的事豈是咱們說了能算的?福晉可仔細(xì)被旁人當(dāng)了槍使?!?/br> 如此溫言細(xì)語說了好一通,信郡王福晉方才眼中惱恨之色稍減,低頭地去了。 晚上,夏香給她卸妝的時候不由恨恨道:“娘娘真是好性兒,還跟她們那樣說話!您娘家母親不也只養(yǎng)了二爺一個兒子?將軍拜官封侯,又是三位爺?shù)牡沼H舅舅,比多少人都要尊貴,不也一樣在雪原上跑了三天三夜?” 繡瑜只道:“她們失了親人,抱怨兩句又何妨?” 夏香剁腳道:“娘娘!您不知道那起子嚼舌頭的小人,說得有多難聽!” 繡瑜一面對著鏡子摘耳環(huán),一面緩緩一笑:“難聽才好,本宮就怕他們憋著不肯說?!?/br> “???”夏香頓時傻眼了。 “行,就這樣寫個折子……”胤禛對著幕僚細(xì)細(xì)囑咐著,忽然門口簾子一掀,胤祚裹著一身寒氣進(jìn)來,大步走到案前,急道:“四哥,你到底管不管你手下那群人了?現(xiàn)在滿京城里議論的都是什么話?什么叫‘岳鐘琪帶兵偷襲糧倉被俘,大將軍為救女婿才不顧大雪千里奔襲’,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胤禛開口打發(fā)了下人,悠閑地捧了茶忘椅子上一坐:“你信嗎?” 胤祚斷然搖頭。 “你都不信,皇阿瑪當(dāng)然也不信?!?/br> 胤祚撓頭:“可是也沒有讓他們空口白牙胡亂污蔑人的??!更何況舅舅的確有許婚之意,將來表妹出嫁,豈不是更坐實(shí)了這流言?”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不招人妒是庸才,要是一個將軍回回打勝仗,死了人底下還一點(diǎn)怨言沒有,皇阿瑪才是該心驚膽戰(zhàn)了?,F(xiàn)在他們吵得越兇,皇阿瑪反而越護(hù)著舅舅。” “現(xiàn)在我們擔(dān)心的反而該是戰(zhàn)果問題,”胤禛頭疼地扶額,“舅舅這仗打得糊涂啊。雖然斬敵無數(shù),但是一沒有收復(fù)拉薩,二沒有摧毀策旺阿拉布坦政權(quán)的核心。填進(jìn)去這些人命,這點(diǎn)成果只怕難以堵住悠悠眾口!對了,十四弟最近在做什么?” 胤祚聞言也是一愣:“是啊,他怎么沒上躥下跳地纏著我們求情?” 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胤禛當(dāng)即拍板:“走,瞧瞧他去。” 兄弟倆行至府門,正好遇見宮中太監(jiān)打馬而來:“皇上詔兩位王爺即刻入宮共商國是?!?/br> 南書房里浮動著龍涎香的氣味,明燭高照,他們倆剛到門口就聽里面御史郭琇高談闊論:“……貪功冒進(jìn),罔顧人命,此一罪也。決策失誤,貿(mào)然北上迎敵,棄拉薩于不顧,此二罪也。計(jì)謀不當(dāng),突襲糧道、炮火攻擊皆未能奏效,以致敵首逃逸,此三罪也?;噬希鞅碧旌貎?,開春之前不宜再動兵,御史臺認(rèn)為應(yīng)該即刻召回烏雅晉安,交刑部和大理寺議罪,派他人接替撫遠(yuǎn)將軍一職?!?/br> 康熙立在案前,不動聲色地?fù)芘胁枞~,瞧不出喜怒。 胤禛上前行禮,順帶稍微向馬齊使個眼色。 馬齊遂拱手道:“皇上,郭琇所言不差,然而西北戰(zhàn)局艱辛復(fù)雜,因小過而誅大將,并非社稷之福?!?/br> 立刻有人反唇相譏:“小過?我八旗子弟死傷兩萬余人,算上全軍覆沒的前鋒軍,區(qū)區(qū)一個西藏,就丟了三萬多條性命,這還能叫小過?” “是啊皇上,臣覺得,主戰(zhàn)的將領(lǐng)都該議過。” 一時之間群情激憤,之前反戰(zhàn)的大臣紛紛跳出來進(jìn)言,無非是西藏偏遠(yuǎn)不值得拿這么多人命去填。他們不敢對皇帝不滿,就把過錯推到額倫特和晉安身上,眾口一致,倒像蓋棺定論了一般。 阿哥們起先礙著皇帝素來寵信德妃一系,不敢隨便張口說晉安的不好,但是如今墻倒眾人推,又見康熙一直不置一詞,心里便有幾分活動。 三阿哥想著,皇阿瑪原是主戰(zhàn)的,然而打西北死了這么多人,鍋只有一個,皇帝要做仁君,自然就要找個人出來頂罪,便跟著附和郭琇的話:“……除了御史臺所參這三罪,還有用人不當(dāng)這一條。兒子聽說,皇阿瑪許了撫遠(yuǎn)將軍之女免選。這岳鐘琪年紀(jì)輕輕,讓他帶兵突襲準(zhǔn)噶爾糧倉,未免有任人唯親之嫌。” 他一帶頭,底下的大臣阿哥們更是紛紛復(fù)議。 康熙聽了不置一詞,目光忽然落在沉默不語的胤禛身上:“老四,你說呢?” 重頭戲來了,眾人不由屏氣凝神。 胤禛拱手道:“事涉烏雅將軍,兒臣本該避嫌,如今只有一句話要問:如今我朝與準(zhǔn)部結(jié)下不死不休之仇,西藏不能不打,若要換人領(lǐng)兵,換誰呢?” 一眾上躥下跳,叫囂著要嚴(yán)懲的大臣不由一縮脖子,頓時沒了聲。晉安和額倫特都是年富力強(qiáng)帶兵多年的人,他們尚且栽在了西藏,落得一人身死、一人千夫所指的下場,誰還敢去接這燙手山芋呢? 康熙點(diǎn)點(diǎn)頭,掃視底下眾人:“問得好,換誰呢?” 眾人都訕訕地低下了頭。唯有御史郭琇為人迂腐,不懂變通,仍是固執(zhí)道:“為人臣者,盡職盡忠乃是本分。若是有才之人就可以不受國法約束,有過不罰,何以服眾?” 八阿哥卻上前一步,答道:“皇阿瑪,十四弟可當(dāng)此任?!?/br>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就連康熙也愣了一愣,抬頭看向胤祥身后那個空空的位置:“十四阿哥人呢?” 話音剛落,就見梁九功一臉為難地進(jìn)來:“皇上,十四阿哥在殿外候著了,只是,只是……” 康熙奇怪地瞥他一眼:“傳。” 眾人情不自禁轉(zhuǎn)頭向后望去,片刻卻都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朱紅大門洞開,強(qiáng)烈的日光漏進(jìn)來,十四一身戎裝,披甲掛纓逆光而來,笑容滿面地向康熙打千行禮,聲氣宏壯:“兒臣恭請皇阿瑪圣安,特來給皇阿瑪?shù)老??!?/br> “哦?喜從何來?” 十四抬頭笑道:“西北大捷,可不是喜事?” “???大捷?”眾臣頓時議論紛紛,疑惑地掃視他。 康熙反問:“拉薩未曾光復(fù),策旺阿拉布坦全身而退,哪來的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