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潼口城內(nèi)一陣金鼓交鳴，又一隊追敵將卒也是在戰(zhàn)禽營的守護順利返回潼口城，其他追敵將卒也都往牛犢嶺聚集，這時候潼口城內(nèi)已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陳海讓齊寒江等人收攏部下，各自回營休整。

    此時積郁了一天的鵝毛大雪，終于飄然落下。

    大雪越下越大，越積越多，掩蓋掉城墻內(nèi)外的尸體、血泊，掩蓋掉殘酷血腥的戰(zhàn)場。

    等到來年，這邊沃土?xí)俅瓮癸@生機，已荒廢了數(shù)十年的榆城嶺橫山一線，將會再次繁榮起來。

    對此，陳海深信不疑。

    第二天一早，陳海從簇簇的雪花落地聲音中醒來，外面除了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一片靜謐。

    伸了伸懶腰，渾身的骨節(jié)如爆竹般噼啪響起，微微一運真元，四天前和穆勒硬拼留下的傷勢，隨著境界的提升，已經(jīng)痊愈大半，剩下也不成什么妨礙了。

    看了看窗外，天色只是微微泛白，將喉頭縈繞的輕嘯之意散去。

    陳海穿戴整齊，大營里一天的cao練又開始了，不會因為此前血戰(zhàn)就有所懈怠，在北面還有數(shù)十萬妖蠻精銳未去，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一路蠻兵突襲殺來。

    陳海推開帷簾，看到大帳頂和城頭都已經(jīng)堆滿了厚厚的積雪，營地里卻早就被打掃干凈。

    等陳海到校場的時候，龍驤軍、天水郡兵、輔兵數(shù)萬將卒，袍甲的血跡甚至都沒有擦拭掉，這時候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開始一天的cao訓(xùn)。

    看到陳海出大帳過來，也不知道誰起的頭，諸多將卒揮舞著手里的兵刃，一起大喝起來：“天機神侯砥柱中流，千秋萬古！”

    巨大的聲勢，讓大雪都仿佛凝滯了一下，響徹潼口城。

    陳海哭笑不得，看到齊寒江一臉賊笑的跑過來，像是要邀功的樣子，蹙起眉頭責(zé)問眼前這是不是他的主意。

    “妖蠻年年寇邊，我天水諸君又無董、苗二族的實力，年年依著堅城固守?？沙莾?nèi)所容畢竟有限，進不了城的百姓往往只能丟給妖蠻劫掠屠宰；而進了城的百姓也都是饑寒交迫，生計沒有著落，苦熬寒冬。每年此時，橫山，灌河，乃至天水腹地插標(biāo)賣首者，不計其數(shù)。潼口一戰(zhàn)，令妖蠻膽寒，只要陳侯鎮(zhèn)守天水邊鎮(zhèn)一日，就能保天水郡永世平安，”廖云奎走過來，極為感慨地說道，“即便是再加一句萬家生佛，陳侯也擔(dān)當(dāng)?shù)闷鸢。　?/br>
    “廖帥過謄了，陳海只是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标惡Ｕf道，又與廖云奎到中軍大帳，孫干、蘇原等人，這時候已經(jīng)連夜將戰(zhàn)果統(tǒng)計出來。

    潼口一場血戰(zhàn)，追亡逐敗，共斬殺妖蠻兩萬三千有余，俘虜蠻兵四千二百有余，繳獲部族戰(zhàn)旗十四面。龍驤軍戰(zhàn)死一千八百余人，傷三千余人，同袍軍和天水郡兵戰(zhàn)死兩千九百人，傷三千余人；輔兵、民勇傷亡也計有五千余人，不可謂不是一場艱苦卓絕的血戰(zhàn)，也不可謂不是一場輝煌的大捷。

    除了戰(zhàn)俘之外，蠻兵丟棄在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械都極簡陋，都不能稱之為戰(zhàn)利品，但戰(zhàn)場還是能收攏四十余頭有可能治療好的蠻象以及其他戰(zhàn)獸、騎獸五千余頭。

    近百年來，妖蠻寇侵天水郡，還沒有哪一場戰(zhàn)爭，損失會超過四萬精銳戰(zhàn)兵，而天水郡，還沒有哪一場戰(zhàn)事，能收獲如此輝煌的勝果。

    雖然早知道戰(zhàn)果非凡，但是現(xiàn)在實際數(shù)字出來后，眾人還是止不住神采飛揚，互相贊嘆；而陳海的目光，早就跨過了崇山峻嶺，河流山川，往燕京而去。

    ……

    此時的燕京城內(nèi)，所部署的天地罡陽大陣正發(fā)揮著作用，使得城內(nèi)暖意融融，比起大雪紛飛的北境，相差仿佛天上人間了。

    臨近新年，街上的人比往日要多了許多。

    什么猙獰的妖蠻、血腥的戰(zhàn)場，離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很遠(yuǎn)很遠(yuǎn)。

    突然，人群一陣sao亂，百余匹神俊非凡的黑狡戰(zhàn)馬跨街而過，戰(zhàn)騎之上皆是剽健悍卒，透露出凌厲的殺氣，令眾人下意識的畏懼回避。

    騎隊過后是幾輛精致的車乘，黑龍木所制的車輪壓過青石板路，轔轔作響，這是朝廷調(diào)派出使鶴川，調(diào)停太微、賀蘭兩宗戰(zhàn)事的使團。

    太尉屠缺親自擔(dān)任調(diào)停重任，此時正和一個玉袍白面的中年文士在其中一輛車攆里相對而坐。

    “文瑾，這次到了鶴川，你有幾分把握能說動董氏放賀蘭劍宗一條生路？”屠缺憂心忡忡的問道。

    “不妨，董良與我父親早年就是過命的交情，現(xiàn)在賀蘭劍宗雖然被他們逼得奄奄一息，命懸一線，但是宗門所在的賀蘭山脈，乃天地之奇險，倘若是要強攻，怕董良他也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損失。眼下局勢動蕩，我想董良不會看不透這一點，或許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臺階。太尉親自前往，這個臺階還不夠他下的嗎？再說，如果是前幾年，我姚氏逆子姚興和董氏密切合作時，估計還很難說，可那逆子此時已與董氏劃清了界限，甚至暗中資助武藏軍及天水郡兵對抗董氏，以及這逆子都有心在天水郡北經(jīng)營勢力，董氏真就愿意看到此子有機會在天水郡北扎下根基，從此往后能牧守一方？”中年文士坐在車?yán)?，面對屠缺這樣的人物也是侃侃而談，渾然間有一種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氣魄。

    聽著姚文瑾侃侃而談，屠缺心里卻是暗暗搖頭，心想姚文瑾乃姚老鬼的幼子，這些年來不諳世事，一直都潛心修煉，進展極速，年紀(jì)剛過五旬就有道丹修為，踏入地榜，未來極有問鼎天榜的機會，確實是有他驕傲的底氣跟本錢，但他張口一個董良，閉口一個董良，渾不將董良這樣的人物當(dāng)一回事，也未免又太輕狂了，終究是不能跟陳海相提并論的。

    屠缺忍不住又想，若是當(dāng)年姚老鬼沒有將陳海逐出宗族，姚氏一族會崛起到何等程度？

    而在前面的車駕中，趙忠的雙耳豎立起來，以無上神通將屠缺與姚文瑾刻意遮擋的細(xì)如游絲般的交談都聽到耳朵里，都不難想象姚文瑾此時狂傲的性子，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抹出一絲詭異的淺笑來。

    車馬隊穿過燕京城東城墻巍峨壯觀的正德門，冒著大雪，一路往鶴川郡逶迤而去，他們這時候還沒有收到潼口城大捷的消息。

    第389章 西行

    調(diào)停使團攜帝旨出秦潼關(guān)，車馬沿著蕩蕩溱水西行。

    溱水以北，即天水郡，境內(nèi)也是厲兵秣馬，重重關(guān)卡都駐滿將卒，在裕都關(guān)與吳氏閥主、華陽宗護法長老吳恩見過一面后，屠缺又使車隊繼續(xù)西行。

    進入石寧境內(nèi)，便算進入鶴川郡內(nèi)了。

    河西進襲鶴川的序幕，是董壽率四萬西歸勤王軍偷襲石寧城所揭開的，后期河西軍也以石寧城為核，構(gòu)建防線，以抵擋武藏軍、天水郡兵從東面施加過來的壓力。

    負(fù)責(zé)坐鎮(zhèn)石寧城的秦穆侯董壽，并沒有出面見屠缺、趙忠、姚文瑾三人，而是派了一派騎兵護送他們直接到鶴川郡都鶴川城，去見武威侯董良。

    離開石寧城不過兩百里，前方探打點的斥侯打馬狂奔過來，要這邊的車馬隊暫時停歇下來。

    屠缺、趙忠、姚文瑾三人都是道丹境強者，以屠缺修為最高，即便是屠缺這些年來精力已經(jīng)大不如巔峰之時，但二十里遠(yuǎn)的元氣震蕩，還是能感知得到，而還知道那邊的動靜還相當(dāng)不小。

    屠缺他們進入鶴川郡內(nèi)，沿路的打點安排，都是由董壽派出一名叫李江濤的校尉，率一隊道衙兵精銳負(fù)責(zé)，實際也是將屠缺、趙忠、姚文瑾等人監(jiān)視起來，不讓他們有機會耍其他的心思。

    “怎么回事？”

    屠缺揭開車簾子，見李江濤蹙起眉頭，正在聽探路的斥侯說著些什么，張口問道。

    “有一路叛賊偷襲我河西軍的防塞，被圍困在前方的山坳之中，正負(fù)隅頑抗，可能要耽誤屠大人稍微行蹤。”李江濤說道。

    不待屠缺說什么，姚文瑾就搶先說道：“賀蘭劍宗和黃氏在鶴川經(jīng)營兩三千年，哪兒可能就此認(rèn)輸？我早料到河西軍就算占領(lǐng)鶴川郡全境，后方必定還是會處處烽煙不絕，看來我所料不錯。屠太尉，我們前去一看究竟如何？”

    叛賊自然就是不甘心屈降、又不甘心退守賀蘭山的賀蘭劍宗子弟，屠缺不想節(jié)外生枝，但奈何姚文瑾已經(jīng)搶先說出口。

    屠缺、趙忠、姚文瑾執(zhí)意要前往觀戰(zhàn)，李江濤卻無法阻攔，只能一路相隨。

    等使團的車隊趕到時，河西軍已經(jīng)在這里完全掌控住了局面。

    數(shù)里方圓的山腳下，散布著形態(tài)各異的尸體，還有一撮二百余人的亂軍被千余河西精銳步騎，逼入一處懸崖之下頑隅頑抗，空氣中彌漫濃郁的血腥味。

    這二百余人雖然都穿著鎧甲，卻面帶菜色，顯得有些虛弱，在千余名河西軍戟矛弓矢的步步緊逼之下，叛軍二百多人的防御陣形被壓縮得越來越緊。

    虧得叛軍里有數(shù)人劍氣縱橫，大開大闔，狀若瘋虎擋在前面，逼得圍過來的河西軍精銳不敢貿(mào)然殺上去。

    這邊負(fù)責(zé)率將卒圍殺亂軍的河西軍校尉，將職比李江濤還要略低一些，看到使團的車馬隊不聽招呼的湊過來，也只是蹙著眉頭，策馬過來跟李江濤匯報過此時的戰(zhàn)報；當(dāng)然也沒有人要跑過來跟太尉屠缺、少府監(jiān)趙忠以及出山后就被舉存擔(dān)任衛(wèi)尉一職的姚文瑾套近乎。

    屠缺、趙忠耐著性子，站在車攆上觀戰(zhàn)，也有心看一看河西軍的軍勢，姚文瑾卻是蹙著眉頭不滿地說道：“區(qū)區(qū)兩名明竅境初期的劍修，加上十?dāng)?shù)辟靈境弟子，就把威震天下的河西軍精銳逼得如此狼狽，到底要將道路占據(jù)多久，才能讓我們繼續(xù)西行？也罷，看在我與董氏素來交好的份兒上，我就助他們一助?！?/br>
    他的話音未落，一道純白劍光便從身后掠出，如蛟龍般就往亂軍陣中奔去。

    叛軍里有長髯漢子，正祭使一柄松紋靈劍，上下翻飛，逼住數(shù)名河西精銳戟士的圍攻，不想到一道白色劍光，一個起落即斬斷他手里的松紋靈劍，又往他胸口刺來。

    長髯漢子倒地之時，就看到那道白色劍光從他后心穿過后，又在空中猛的一滯，瞬時分作四道劍光，將他身后四名青袍劍修，干脆利落的攔腰斬成兩斷，死相極其難看的死去。

    一切變故就發(fā)生在光電火石之間，沒待李江濤及河西軍督戰(zhàn)的校尉反應(yīng)過來，姚文瑾就將白色劍光收于袍袖之中?；鞈?zhàn)中的雙方將卒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一時間都往后收縮，不敢貿(mào)然再戰(zhàn)。

    “誰他娘吃飽了撐著，關(guān)你娘鳥事？”河西軍不會為姚文瑾出手就會買帳，有人就破口大罵過來。

    “放肆！太尉大人在此，誰敢無禮？”李江濤也不滿姚文瑾如此莽撞而無禮的行為，但終究是喝斥將卒，不許胡亂沖撞燕京過來的大人物。

    “河西鐵騎名震天下，卻讓撮爾殘匪肆意橫行，不怕惹天下人恥笑？你等剿匪不利，我出手助你剿滅殘匪，竟然出此不遜之言？”姚文瑾目光犀利的盯住河西軍中那個剛才出言不遜的小校，只待那人敢再胡說一句，他便要將其斬落馬下，給完全不知道禮數(shù)的河西軍一個教訓(xùn)。

    看到姚文瑾迫不及待的要展示他的鋒芒，屠缺、趙忠都大為頭痛，只能勸姚文瑾息怒，大不了他們先在附近的城寨休息一夜，且待河西軍將攔路的殘匪剿滅，他們再西行去見董良不遲。

    ……

    拿下鶴川郡，但左右兩翼隱患未去，武威神侯董良為防止局勢變易，戰(zhàn)后一直都在鶴川郡坐鎮(zhèn)。

    有董良在，只要鶴翔軍退入賀蘭山的主力與東線的武藏軍不大舉反過來，鶴翔郡境內(nèi)偶有叛亂，都能極快的剿平。

    調(diào)停使團因為小插曲，在半途停頓了一天，次日繼續(xù)上路，三天就抵達(dá)了此行的目的地，鶴川郡都鶴川城。

    攜滾滾龍旗的使團車駕緩緩?fù)Ｔ邡Q川郡原郡牧府前的鋪石甬道上，此時世子董承疇早就率在郡都城的河西都護府文武官員出府門迎接，簇?fù)碇就廊?、少府監(jiān)趙忠、衛(wèi)尉姚文瑾走進庭院深闊的郡牧府。

    一路行來，屠缺看著府內(nèi)雖然已經(jīng)過修繕，但還是掩飾不住大火灼燒的痕跡，想到鶴翔軍在鶴川嶺防線失守后連郡都城都不敢守就倉皇西逃的傳言，深深感慨有些宗門宗閥，看似強者如林、高手無數(shù)，實際上內(nèi)中孱弱之極。

    誰能想象坐擁兩大道胎境天榜強者的賀蘭劍宗，內(nèi)斗到這一步，最終竟然連郡牧府守都不能守，只能放一把火燒掉？

    這算哪門子王侯之族，這算哪門子王侯宗門？

    “家父最近修行到了一個關(guān)口，無暇出來迎接各位大人，還望海涵?！睅兹嗽诳つ粮畟?cè)廳坐下后，董疇先為父親董良不能親自出面道歉。

    屠缺心里雖然不滿，卻也不會說什么，但神色也稍稍冷了下來。

    趙忠這次有交好董氏及賀蘭劍宗之心，滿口便說董神侯修為再次精進，實乃大燕之幸，恭喜還來不及，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

    姚文瑾面露不虞，也不知道他是對董良不滿，還是對趙忠的諂媚之言不滿，等燈紅酒綠，宴至中途之時，又問董疇道：“有可歌舞助興？”

    董疇微微一怔，趙忠乃燕然宮內(nèi)宦，不能行男女之情，在諸多招待安排中，他還特意將歌舞剔除在外。

    雖然河西此時已經(jīng)不將燕京放在眼底，但要是能在調(diào)停中，讓屠缺、趙忠等人，為河西說話，他這邊體貼的應(yīng)酬一番，也不能算是什么委屈。

    董疇卻沒有想到姚文瑾當(dāng)著趙忠的面，就要喊歌舞伎上來助酒興。

    看得出董疇的猶豫，姚文瑾故作不知的問趙忠：“趙大人，你可是耐得住歌舞的鬧騰，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趙忠連連擺手，讓董疇快讓歌舞伎上來，不要掃大家的興致。

    幾聲環(huán)搖佩響，暖融融的大廳中暗香浮動，幾名舞女婀娜而來。

    此時月上黃昏，靜謐的夜晚中，正廳的酒宴分外顯得熱鬧。舞了幾曲后，趙忠眼色迷離連連告饒，說自己不勝靈酒之力，要先行退下了。董疇挽留了幾次，這才讓孫泉宗代他親自送趙忠回驛所。

    待孫泉宗離開，趙忠站在驛館的院子里，眼眸里浮出一抹寒芒，哪里有半點醉意？想到姚文瑾竟然借歌舞譏笑他是閹人，趙忠心里是又惱又恨……

    第390章 調(diào)停

    花紅柳綠倚眠處，最是衣錦忘鄉(xiāng)時。

    將趙忠這閹臣擠兌走，姚文瑾更有閑情逸致的欣賞這迷人心魂的清歌麗舞，也聽著武威侯世子董疇和太尉屠缺在一旁低語私談北境的軍情。

    “太尉進城之前，董疇剛剛接到消息，陳海率龍驤大營在潼河口又獲一捷！”董疇說起這件事情，神色稍微有點兒復(fù)雜。

    屠缺雖然在途中，也能隨時通過邸報，獲知諸郡最新的消息，之前在天水郡與吳恩相見時，也才知道陳海率部橫山北線獲得大捷之后，還不甘心，率部出橫山防線千里余，深入到榆城嶺一線與蠻兵野戰(zhàn)，沒想到他剛到鶴川城，就聽到他再獲大捷的消息。

    此時聽到這個消息，屠缺是有點兒意外，沉吟了一會兒，皺著眉問道：“戰(zhàn)果如何？戰(zhàn)損如何？”

    “共斬妖蠻兩萬有余，俘虜四千余，光部族戰(zhàn)旗就繳獲了十四面。而龍驤軍死傷不到五千，增援的天水郡兵向來積弱，死傷過半——不過對天水郡來說，也是數(shù)十年難得的大捷，聽聞天水郡都有人稱陳海為天機神侯了?！倍牷氐馈?/br>
    外姓不封王，侯爵分亭鄉(xiāng)縣郡四等，唯有郡侯才得稱神侯，陳海不過是亭侯，別人稱他神侯，就是逾矩。

    當(dāng)然，此時王法不出燕京，河西、鶴川都打成這樣子，帝郡也只能派使調(diào)停，燕京之外的逾矩，實難去說什么。

    姚文瑾聽到董疇與屠缺所議之事，但他的專注力似乎就在那眸光清艷、膚白勝雪的舞女身上，沒有參與進來討論天水郡獲捷之事的興趣；屠缺食指微微敲著桌面，心里盤算著，想要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最后只是化作一聲長嘆。

    屠缺久居廟堂之中，除了諸邊邸報以及頻頻傳來的告急文函，他已經(jīng)好些年都沒有親眼見過妖蠻寇邊之威勢，但也能清楚陳海率龍驤大營在積弱百年的天水郡北部連連重創(chuàng)妖蠻，會產(chǎn)生何等深遠(yuǎn)的影響。

    陳海與天機學(xué)宮投附閹黨，所組建龍驤大營編在宿衛(wèi)軍之下，自然是隸屬于內(nèi)廷，此番在天水郡境北部連連獲捷，對他們而言，實在談不上什么好的消息，但也幸虧想到調(diào)停一策，能遷賀蘭劍宗入秦潼山，壓制天機學(xué)宮，要不然，百年之后，天機學(xué)宮真正根深蒂固起來，才是真正的大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