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想比較之下,閹黨雖然勢大,但依附于帝君,也就能在帝君崩逝之前,多造幾年的亂而已。 董疇默默注視著屠缺沉思的表情,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斜月沉沉,由于賀蘭劍宗還在負隅頑抗,所以鶴川郡還在實施宵禁,大街小巷一片靜寂,不時有甲卒手持火把來往巡邏,惹得一陣狗叫聲,只有太尉府內還在喧鬧,樂聲悠然,傳出很遠很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此時正值太平盛世呢。 …… 昨夜歡顏笑談,待次日賀蘭劍宗代表、鶴翔軍都護將軍、鶴川郡牧黃培義,親自率部將進城談判,進入鶴川城郡牧府,郡牧府內的氣氛就陡然一變,頓時間又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屠缺、趙忠、姚文瑾進入鶴川城之前,燕京就有文函傳到董氏及賀蘭劍宗的手里,都有傳告調停之事。 無論是董疇親自出面在鶴川郡牧府禮遇屠趙姚三人,還是黃培義親自走出來賀蘭山,走入令他羞愧、痛苦不堪的鶴川城,都說明雙方都是有意接受朝廷的調停。 賀蘭山天地絕險,又乃賀蘭劍宗根本所在,數(shù)千年所煉制的護山大陣,絕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河西軍要強攻上去,傷亡必然不小,要是不攻下賀蘭山,肘腋始終是一個禍害,令人晝夜難眠。 而對黃氏主導的賀蘭劍宗而言,數(shù)十萬殘族、殘軍倉促退到賀蘭山里,在河西軍戰(zhàn)禽營的封鎖下,他們保能困守有防御大陣遮護的幾座主峰,因而缺衣少食,日子十分的困苦;更為關鍵的是內部人心惶惶,廉永亮、華彥銘等宗門耆老的降敵,對士氣的打擊更為慘烈。 此外,此時在燕京擔任天樞副使的謝覺源,本身就是與黃岐瑋并尊的賀蘭劍宗太上長老,此次河西大軍悍然攻陷鶴川嶺,將戰(zhàn)火燒遍鶴川郡,又兵圍賀蘭山,謝覺源及其諸多弟子在燕京竟然悄無聲息,這無疑更令困守賀蘭山的賀蘭劍宗弟子絕望。 兩邊都有接受朝廷調停的意愿,但說到停戰(zhàn)的條件,卻又爭執(zhí)不休。 黃培義走進郡牧府時,甚至還有希望朝廷能站出來主持公道的幻想,看到董疇以及河西一干文臣武將,就怒從心頭來,忍不住怒斥河西軍暴虐攻伐鶴川,令生民涂炭…… 董疇也是一改昨夜的溫順賢良,針鋒相對、言辭兇厲的喝斥黃培義: “自家父受命牧守河西,數(shù)十年來,我河西為諸郡在西北的屏藩,北抵妖蠻、西拒羌胡,勤王護國,一刻不曾敢有懈怠。想想你黃氏,世守鶴川郡,又有什么功勞,偏偏在鶴川郡境內搞眾叛親離不說,還屢屢挑釁于河西,河西若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天下皆以為我河西軟弱可欺。黃牧君,你捫心自問,河西何苦興師動眾,伐罪于鶴川?而戰(zhàn)事開啟之后,即便偶傷民眾,也是黃氏之過、之罪?!?/br> 明知道董疇這番話是強詞奪理,黃培義卻難以反駁,氣得臉色鐵青。 屠缺這時候卻只能站出來安撫雙方,說道:“事已至此,多爭無益,我們還是多著眼于現(xiàn)在,商量停戰(zhàn)之事,不要再擅自兵戈、有傷天了。圣上他在燕京,也不希望看到局面糜爛下去,徒令異族蠻夷恥笑?!?/br> “停戰(zhàn)可以,黃氏及賀蘭劍宗諸閥,需要就地解除所有的將卒兵勇,交出所有的戰(zhàn)械、兵甲、庫藏、靈劍、符寶、陣器,可率親族撤出鶴川郡,我董族自會派兵護送他們離去?!倍牚{子大開口,直接開出條件。 “胡扯,我賀蘭劍宗有十萬弟子、百萬甲卒,董氏竟然還存在妄想,想要我十萬弟子、百萬甲卒束手就擒?請出兵賀蘭山、一決勝負吧?!秉S培義寸步不讓地說道。 “黃侯,何必再說這樣的意氣話。”屠缺苦笑勸道。 “要我黃族停戰(zhàn)也可,請河西軍撤出鶴川嶺再說。”黃培義說道。 “黃族有能耐,大可以親自請我們離開呀?!倍犂湫Φ馈?/br> 董疇、黃培義直接唇槍舌劍,爭執(zhí)起來,兩邊屬臣部將反而閑下來,只是眥牙怒目相視,爭個氣場而已。 趙忠也是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兩人做戲,也不說什么話。 “董世兄,可否聽我一言!”看著局面僵住了,姚文瑾一陣氣惱,站出來沉聲問道。 姚文瑾也是調停使臣之一,他要說話,自然無人能擋。 “姚大人,請言。”董疇說道。 “自圣上抱恙以來,受jian佞之臣諂弄,令大燕境內紛爭不斷,兵戈不止,致使河陽、歷川、薊陽十數(shù)郡生靈涂炭,民十不存一,已經(jīng)可以說是大劫之年、大難之年。想當初我大燕建國之時,高祖曾與諸閥約定共掌諸郡,我想,諸閥應該也有一分共濟天下的責任在。但在這大劫之年、大難之年,董氏擅起兵戈,攻伐鶴川,致百萬軍死傷,可稱得上擔當共濟天下的責任?” 姚文瑾的話極不客氣,目光犀利的盯住董疇的眼睛。 董疇臉色大變,不悅地問道:“姚兄何出此言?” 屠缺、趙忠也是微微色變,沒想到姚文瑾這時候突然對董疇發(fā)難。 當然,趙忠是感到意外,但巴不得董疇一巴掌將姚文瑾拍死,報了他昨夜受嘲弄的仇恨。 黃培義以為姚文瑾出言相助,待要上前,一起聲討董族之罪,卻不想姚文瑾話鋒一轉,緊接著朝他質問過來:“黃氏一族,受封于鶴川,然而這些年,排斥異議,致使受河西軍攻伐之時,眾叛親離,你們可有反思已過,可稱得上擔當起共濟天下的責任?今日之敗,難道不是你黃氏咎由自???” 黃培義臉色也是大變,被姚文瑾這話堵得心口發(fā)慌,恨不得一劍將這廝戳死。 爭得面紅耳赤的場面,讓姚文瑾這么一來,攪得僵冷下來,董疇、黃培義都退回各自的長案之后,氣哼哼都不再說話。 屠缺沒想到姚文瑾這么一攪局,竟然令場面冷靜下來了,再上前和緩說道:“文瑾說得太嚴厲了些,當然,這些都已經(jīng)是過去事了,帝君也下旨不追究前過,還是討論當下停戰(zhàn)之事?!?/br> “當下之事,還有什么好議論的,”姚文瑾對私斗不已、搞得邊郡民不聊生、又野心勃勃的黃董兩族皆是痛恨,都不給什么好臉色,說道,“鶴翔軍將卒皆征自鶴川郡民,郡民安土重遷,我等沒有理由強迫他們背井離鄉(xiāng),當解甲歸甲,以事耕種。黃氏等族,奉帝旨東遷秦潼野孤嶺、黃麋原,董氏豈有理由阻擋?” “姚大人這話說得倒是在理?!奔热灰ξ蔫獙蛇叾嫉米锪?,趙忠往董疇、黃培義兩人看去,問道,“你們有什么意見?” 第391章 來信 潼口城一戰(zhàn),各部也都有不小傷亡,將卒疲累不堪,兼之重弩彈耗盡,將卒也難以繼續(xù)北進作戰(zhàn),看到北面的妖蠻大軍沒有動靜,陳海便令諸部將卒回到潼口城休整。 陳海與諸將在潼口城渡過年節(jié),時間悠然便到益天帝八十年,與河西、雍郡聯(lián)絡,妖蠻主力在斷龍嶺、斬馬嶺等地都受不小的挫折,來想距離大地回暖就剩不到一個月時間,妖蠻戰(zhàn)兵在此之前,也沒有寬裕的時間再來侵襲潼口,陳立便令吳蒙、周鈞、鶴婆婆等人率第四、第五大營及戰(zhàn)禽營駐守潼口城,一方面防備北面妖蠻小股戰(zhàn)力的動靜,一方面促進兩萬多輔兵、民勇繼續(xù)修筑潼口城,他則率扈衛(wèi)營,護送天水郡兵以及萬余傷卒,返回橫山城。 蒼羽靈鷹飛入萬丈高空,監(jiān)視雁蕩原方圓百余里的動靜,能看到在積雪如素的大地上,龍驤軍、天水郡兵蜿蜒如龍。 乘赤狻戰(zhàn)獸而行的陳海,望著銀裝素裹的大地,心里也是一片豪情。 昔日他也曾執(zhí)掌過精銳戰(zhàn)兵,但是那時他只有指揮權,絕不會像眼前的這部精兵,在未來羅剎血魔入侵之時,將是他能直接調用的精銳戰(zhàn)力。 北方戰(zhàn)事已休,兼之南返有大量的傷病相隨,就沒有刻意的急行軍。 兵馬到第四天的黃昏之時,才到了橫山城下。 橫山城內的民眾雖然不多,但也早早出城來迎,看到身裝戰(zhàn)甲的將卒來歸,萬余深受蠻妖襲擾侵奪之苦的邊民,皆伏地跪拜。 陳海坐在赤狻騎獸寬厚的絨鞍上,看著道側跪地的邊民,心里則想,他們要是知道,未來將有更恐怖、更滅絕的災難等著他們,他們還會如此的欣喜嗎? 看邊民夾道相迎都熱血沸騰的吳蘊喬、吳景林、劉純等人,看陳海一臉淡漠的樣子,心里皆想,莫非此人天生鐵石心腸? 陳海剛從駐營回到簡單修葺的都尉府,湊巧趙山攜帶舅父陳烈的信函,從鶴川望曦趕到橫山城來。 陳海經(jīng)年四處奔波,心機用盡,饒是他心志堅毅,也難免會有一些疲乏。 沒想到回到橫山城,能見到故人,也是喜出望外,連忙傳膳,準備宴請趙山及天水郡諸將。 陳?;睾笳?,卸去甲胄,換上青袍便裝,收拾了一下心情,便與蘇綾往宴請諸將的偏廳走去。 蘇綾是妾非妻,照理來說沒有資格登堂入室,但陳海沒有那么多的計究。只是蘇綾守著本分,僅僅是答應坐在陳海身側侍酒,也不會專坐一席,畢竟都尉府的部將屬吏,乃至舊故趙山都不會說什么,但宴席上有廖云奎、吳景印、吳景林、劉純、吳蘊喬等天水郡將領及華陽宗的弟子,她也不能太隨便了。 趙山看著瀟灑肆意的陳海,心中想起昔年那個被從濺云崖驅趕下山的瘦弱少年,頓時感慨萬千。 宴席中,趙山又將這次屠缺、趙忠、姚文瑾到鶴川郡調停之事的細節(jié),給陳海娓娓道來。 “……調停之事原本陷入僵局,卻不想姚公站出來朝黃、董二族一番痛斥,世子、黃培義以及當時在郡牧府的諸多人物,一時間都臉色大變,卻又被姚公訓斥得啞口無言。雙方糾纏幾天,又經(jīng)太尉與少府監(jiān)丞的撮合,最終談妥的條件,竟然都是姚公當時所言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黃氏怕河西出爾反爾,請求武藏軍及天水郡各出五千精銳護送,這事大體就如此定了下來。我過來時,聽得屠太尉、趙監(jiān)丞以及姚公,都去賀蘭山主峰,監(jiān)管賀蘭劍宗拆除護山大陣了……” 趙山這些年來對河西已經(jīng)不剩多少好感,只是對老主人陳烈忠心耿耿,才留在河西,他話語間對這事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但姚文瑾怎么說都是陳海的族中長輩,趙山還以“姚公”相稱。 廖云奎、吳景印等人,先前只是收到消息得知了調停的結果,沒想到內中還有這樣的曲折,心想姚文瑾年過五旬就修成道丹,在姚氏都可以說是如日中天,沒想到竟然還如此的憤世疾俗。 然而賀蘭劍宗東遷秦潼山北麓的野孤嶺,將對天機學宮構成極大的壓力,兼之陳海畢竟要算是姚氏子弟,他們即便想笑姚文瑾這人有趣,也不會當著陳海的面笑出來。 房奚儼聽到趙山說姚文瑾曾在鶴川郡牧府,暗笑趙忠乃不通男女之情的閹人,物傷其類,心里也隱隱的不痛快。 陳海暫時將諸多煩心事拋之腦頭,舉杯朝廖云奎祝酒道:“龍驤大營將卒已赴橫山數(shù)月,虧得廖都尉、景林、景印諸兄的鼎立攘助,又有房大人鼎力相助,才勉強斬獲今日之戰(zhàn)果。能和諸君共事,實乃我陳海之幸,有諸君在,實乃我龍驤大營之幸。諸君,請滿飲此杯,以酬壯志!” “有都尉、有龍驤大營,實乃大燕之幸?!?/br> 場中諸人紛紛起身,一飲而盡,宴席的氣氛漸漸熱烈了起來。 眾人酒酣耳熱之時,廖云奎起身道: “陳侯,榆城嶺戰(zhàn)事已入尾聲。此戰(zhàn)我天水郡子弟傷亡近半,郡牧及都尉都傳讀要我及時率部回灌河城駐防,我們也不在橫山叨擾陳侯了。陳侯高義,救數(shù)十萬百姓免于生靈涂炭,云奎銘于心,倘若日后妖蠻有膽再來侵犯,我廖云奎和同袍軍定然再與龍驤大營將卒同進退!” 廖云奎當時執(zhí)意從灌河城出兵增援,與吳澄、周同就鬧得不歡,此時他回灌河城估計也有一攤子爛事等著他收拾,陳海也不便挽留。 月上中天,酒盡人散,陳?;氐椒績?,靜下心來,才打開陳烈讓趙山送來的家書。 信中陳烈對陳海在橫山諸戰(zhàn)多加贊揚,但又責怨他用兵過于冒險,理應先在橫山穩(wěn)住陣腳,來年再圖灌河口。 陳海也是有苦無法說出口,金燕諸州的天地精元,已經(jīng)大肆泄入血云荒地之中,說明血云荒地通過黑山,與金燕諸州相接,已經(jīng)是迫在眉睫之事,留給他布局的時間已然不多。 更穩(wěn)妥的作法,是先在橫山穩(wěn)住陣腳,來年再圖灌河口,但來年在灌河口必然還要與妖蠻戰(zhàn)兵惡戰(zhàn)一番,才能令妖蠻戰(zhàn)兵不敢侵入雁蕩原。 這對他來說,就要多浪費一年的時間;他未必就能浪費得起這一年的時間。 然而陳烈信中雖然是責怨,但責怨背后的是關切,令陳海讀來眼熱…… “……雖然你我修煉真元,壽元要比尋常人強上許多,原本能快活于世,但奈何俗世糾纏,難免身心俱疲。好在你羽翼已豐,手掌重兵,雖然諸多算計,我也無需太過憂慮,只是不知何時才能在望曦峰相聚,有共敘天倫之機?” 這時候房間一暗,卻是燈油燃盡,熄滅了。 這時候蘇綾走進來,要換上新的燈盞,看到皎潔的月光照入房間內,陳海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臉上有著悲戚之色,走過來,從后面將他摟住,說道:“舅舅怎么都不會到橫山來的吧?” “我成立天機學宮之際,和董氏劃清界限,舅舅那時就不愿辜負河西對他的養(yǎng)育,最終決定留在宗門修行,今時自然更不會到橫山來,”陳海說道,“而我日后將助天水郡兵、武藏軍壓制河西的野心,與河西的關系將更緊張,到時候會害得舅舅在河西的處境將更艱難……” 陳海心想他一腔籌謀,卻對舅父陳烈的處境無以為計,除了嘆息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第二天一早,天水郡兵就集結要歸灌河,謝絕了陳海要用風焰飛艇相送的好意,只是將冰得結實的袍澤尸首,都裝上馬車,要一起運回灌河安葬。 吳景印、吳景林率部先行,最后是廖云奎嫡系。 六千同袍軍,最后就剩兩千多戰(zhàn)卒而歸。 相比較吳景林、吳景印所部,傷亡相當有限。 吳景林倒是想戰(zhàn)、能戰(zhàn)、敢戰(zhàn)的,但在吳景印趕到潼口城之后,吳景林對此前所率的三千將卒的指揮權,就歸吳景印節(jié)制。在潼口城防御戰(zhàn)前期,吳景印統(tǒng)領六千天水郡兵只當充當后陣,沒有參加最殘酷的血戰(zhàn),只是在蠻兵戰(zhàn)陣崩潰后,才率部參與追擊。 為此,吳景林有一段時間都沒有勇氣出來見廖云奎。 陳海乘赤狻騎獸,親自送廖云奎、劉純出城。 看到將卒都紛紛上馬,廖云奎、劉純也都各自跨上坐騎,跟陳海告別。 “廖帥暫且再等一下。”陳海說道。 廖云奎不知陳海何意,就與劉純在十數(shù)扈衛(wèi)的簇擁下,等在路側。 不一會兒,齊寒江親自駕著一輛四匹黑狡馬拖拽的馬車過來,喘著氣說道:“爺,東西給你湊齊了……” “廖帥,這輛馬車加四匹黑狡馬,就送給你們,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标惡8卧瓶f道。 看著精鐵所鑄的車輪吱呀的碾壓著城門前的碎石路,廖云奎、劉純走過來,揭開車簾子一看,里面滿滿當當是十架天機連弩以及十大捆淬金重弩箭。 “告辭了!”廖云奎也不言謝,拱拱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392章 民勇 “你知道嗎?在我們年輕的時候,哪兒會過現(xiàn)在這樣的苦日子。隨便找一處水洼,拿大網(wǎng)一兜,都是一尺長的大魚。那味道,真鮮啊!” 年節(jié)過后,雖然橫山城外還是寒風凜冽、冰雪遍地,但陳海在城內四角各部署一座小型的風焰天機禁制,不斷的吸納天地間的玄陽罡煞,加上城內人口密集,使得的地氣要比城外溫暖一些。 冰土融化后,除主道外的大街小巷,就變得泥濘不堪,負責擔運碎石子、爐渣過來鋪路的民夫,趁著歇力正聽一名白發(fā)蒼蒼、滿面風霜的老者坐著青石板上,講述當年雁蕩原的肥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