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jié)
陳海看著大隊的人馬飛快的離開了自己的視野,嘆了口氣,上去去安撫淚眼神婆娑的鶴婆婆。 鶴婆婆收斂都有些失控的情緒,不好意思的跟陳海說道:“老身失態(tài)了,還望陳侯見諒?!?/br> 陳海聽寧嬋兒說過,六幻金劍是大天師鞏清的舊物,心想對鶴婆婆來說或許承載很多的東西在里面,只是誰都有自己的過往,也沒有追問下去。 魔猿四妖自有蒼遺看管著,令他們收斂妖性;鶴婆婆則是與乘著玄羽靈鷹的陳海并肩而飛,往南與黃雙、趙承教及殘存的燕然宮劍侍們匯合,同時在路上將這六幻金劍的由來娓娓向陳海道來: “那時我才剛剛開啟靈識,在山門只是極不起眼一頭小鶴,而他也是道禪院很普通的一名雜役弟子,當時在山門也是負責照顧一頭極不起眼的小鶴兒而已,然而他心懷遠大,雖然整日與我們這些禽獸為伴,卻立志要成為內(nèi)門甚至真?zhèn)鞯茏樱蕹傻赖?、道胎,成為燕州天下最矚目的英雄。只是他的這些理想,別人都當成笑話,甚至還會欺負他,他只能說給那頭不起眼的小鶴兒聽……” “……他修法不成,卻喜歡劍道,劍道修為也越來越高,從懵懂的少年,成為大天師的嫡傳弟子,成為山門的道丹護法,那頭小鶴兒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他在煉器也極有天賦,一直都想煉制獨有的靈劍,為煉制靈劍搜集材料也成為他帶著那頭小鶴兒外出游歷時最大的樂趣之一。雖說歷經(jīng)種種兇險,六幻金劍還真是讓他初步煉成了,誰都沒有想到就在劍成之時,贏氏與諸閥會背叛當年在道禪山許下的諾言。在惡戰(zhàn)中,他為了救那頭小鶴兒,失去六幻金劍,帶著其他弟子突圍出來,之后數(shù)十年,直到他坐化,都沒有想著再重新煉制一套六幻金劍……” 夜已經(jīng)深了,夜幕上繁星點點湛湛生輝,金蛟原之上鷹唳聲陣陣,將那些平日里大搖大擺的妖獸嚇得躲藏了起來,色色發(fā)抖。 烈烈風(fēng)中,鶴婆婆的講述猶如呢喃一般,將她與大天師鞏清數(shù)百年的情恨糾葛、數(shù)百年的偎依一一訴說而來,陳海只是默默的聽著,卻不能插上一句話。 第500章 舊事 陳海他們趕回金蛟原,這時候趙承教還是昏迷不醒,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與燕然宮劍待就守在昏迷不醒的趙承教身邊。 也可能是受到驚嚇、沒有了主意,也可能是對陳海不是十分的信任,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看到陳海過來,只是簡單道謝了一番,卻也無意跟陳海多說什么。 回到雁蕩城,陳??紤]到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的身份不簡單,就直接將他們送到湖心島的一座別院里暫住。 湖心島是陳海日常在雁蕩城的潛修之地,守衛(wèi)森嚴,但為了防止英王贏述及七閥還沒有死心,有可能繼續(xù)派出刺客來,陳海讓鶴婆婆守在島上,又另增派的兩千精銳扈衛(wèi)加強守衛(wèi)。 一旦能證實這個錦袍少年就是帝子,那么陳海無疑等于在這錯綜復(fù)雜的局勢中握了一張王牌,但在文勃源、趙忠、趙承教等人面前,他又不能表現(xiàn)得太急切,因此這一切事情陳海都打算等趙承教、房奚儼傷勢稍定后再說。 陳海也同時將趙承教、房奚儼及燕然宮劍侍都安排在湖心島的別院里,安排在跟中年美婦、錦袍青年一起,表示他沒有獨自控制帝子的野心。 等趙承教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陳海才得空潛修之地宴請四妖。 四妖的身份還是絕密,宴請也只是讓黃雙、周景元、蘇原、孫干、吳蒙、齊寒江等極少數(shù)人陪同。 也不知四妖是不是修煉化形篇出了什么岔子,雖然都能化變?nèi)松?,但相貌都有幾分苦怪、丑陋,絕談不上英俊、健朗,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愿意當小白臉呢,還是另有奇怪的審美觀。 猿妖體形巨大,比陳海都要足足高出一頭,手腳毛發(fā)濃密,臉上也皆是濃須,猶如野草一般;狡妖臉型狹長,真可以說是標標準準的一張馬臉;虎妖、狼妖一個紅臉、一個青臉,也都相貌粗獷、丑陋。 陳海跟四位大妖說道:“四位妖尊即然修成人身,倘若愿意留在龍驤大營效力,將來也必有機會出將拜相、封侯賞爵,但在這之前,妖尊也應(yīng)該有一個正式的稱謂,方便拋頭露面,也方便橫山軍民及天機學(xué)宮的弟子日日崇仰、念掛才好?!?/br> “我們變成人身,也是粗人,取什么名字,都聽陳兄弟你的?!蹦г钞Y聲說道。 “不要沒大沒小的,到雁蕩城就要守住規(guī)矩,叫陳侯或主公。”蒼遺不滿的冷哼道,知道四妖平時不守拘束,這時候不先將規(guī)矩立好,以后必然會更無法無天。 陳海卻不講究這些,稍作沉吟,說道:“以我之見,猿妖尊,以后便叫袁天岳;虎妖尊以后就叫胡天嶺;狼妖尊以后就叫郎天江;而狡妖尊以后就叫馬天河——道禪院在燕州還是不外人道的大禁忌,有人一定要問及你們的身份,便說是天機學(xué)宮的護山尊者……” “行,皆聽主公你的?!蹦г炒罂诤染啤⒋罂诔詒ou,答應(yīng)得甚是爽利,心思也早就飛出都尉府,一心想著將齊寒江揪出來,領(lǐng)著他們四個到人族的花花世界里,痛快的享受一番。 陳??吹贸鏊难男乃疾辉谶@里,接下來就讓齊寒江負責接待好四妖,也要齊寒江小心四妖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出去。 宴席是很盛大,但蒼遺在場,四妖都很不自在,就迫不及待的催著齊寒江領(lǐng)他們出去逍遙,周景元、吳蒙他們告辭先回雁蕩城去。 還沒有等走出院子,陳海就聽見魔猿在院子里細著聲音問齊寒江:“聽說人族城池里有什么青樓妓寨,里面有人族漂亮女子會脫光了伺候咱們喝酒吃菜,這個聽上去就十分有趣,我們就去那里……” “這個還有比喝酒吃菜更好玩的,但有些事情,四尊千萬不要太放開手腳,你們要知道人族女子都未必能承受住上百斤重物,萬一搞出人命,怕是以后就沒有辦法再出去快活了。”齊寒江說道。 “我們省得,你快領(lǐng)我們過去。”魔猿催促道。 陳立滿頭黑線,卻不能這時候?qū)R寒江他們喊回來,只能假裝不知,任他們胡作非為去。 安排蒼遺到偏院潛修,陳海也回到后院,除了始終有一絲神念關(guān)注著趙承教那邊的動靜外,他也看起天機學(xué)宮送來的最新研究成果。 淬金鐵的產(chǎn)量雖然看上去比較恐怖,但是面對以千萬為基數(shù)的血魔傀儡,還是顯得有些杯水車薪了。 陳海很早就讓趙如晦他們從結(jié)構(gòu)上入手,在保證重弩彈的穿透等性能不減,還能進一步控制住淬金鐵的用量。 趙如晦他們也研究出好幾種重弩彈,但以往沒有羅剎血魔可以參考,所以幾種結(jié)構(gòu)不同、淬金鐵與精鍛鐵用料比例不一的重弩彈,到底哪一種更適合大規(guī)模鑄造,誰都給不出答應(yīng)。 此時有血魔傀儡可以用來試驗,經(jīng)過大半年的軍演,也就有具體的數(shù)據(jù)。 綜合下來,一種以淬金鐵鍛造彈鋒、彈心,主要彈體則用精鍛鐵鑄造的重弩彈,性能極佳,而每枚重弩彈對淬金鐵的消耗更是降低到一斤以下。 這一步步的改進,看似不大,但意義實是非同小可。 不過,重膛弩的殺傷力,主要還是對武卒級、武衛(wèi)級血魔有限,對武校級的羅剎血魔傷害就非常有限了,大概需要上千枚重弩彈集中掃射,才有可能讓一頭武校級血魔喪失戰(zhàn)斗力。 然而武校級血魔的攻擊力及速度高得驚人,絕不會輕易讓重膛弩掃射十數(shù)二息的時間,而不知閃躲。 至于武將和武侯級的巨魔,陳海也只是嘆了口氣,心想這還需要金燕諸州的強者齊心協(xié)力去硬扛。 可是淬金鐵,雖然遠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煉器材料,卻是唯一能大規(guī)模量產(chǎn)的鑄造材料,而用其他的頂尖材料鑄造重鋒箭,但射擊速度沒有辦法進一步提升,也不大可能對武將、武侯級巨魔形成威脅。 陳海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神識突然一動,湖畔別院有了動靜。 陳海將手中的天機圖卷放下,在書房內(nèi)布下禁制,防備有人隨意進出,接著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向趙承教他們所暫住的別院趕去。 趙承教此時在湖邊別院的一處偏房之中,扶著床沿劇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鮮血溢出來。 陳海走進來,讓諸多劍侍先退到一邊,從懷中掏出一粒青色靈丹,度入了趙承教口中,摧動純陽真元,助趙承教療傷。 片晌后,趙承教憋得通紅的臉才慢慢緩和下來,急切問道:“陳侯,帝子可曾安全?” 當時陳海趕到之時他已經(jīng)油盡燈枯,看到陳海就暈倒了,之后的事情再不知道,此事醒來第一件事竟然還是詢問帝子的安危。 陳海說道:“趙大人無須擔心,帝子我們已經(jīng)安全接了回來,只是受了些驚嚇跟勞累,已經(jīng)休息了。” 聽到陳海這么說,趙承教掙扎著就要起身親自去帝子才安心。 陳海連忙按住他道:“趙大人你連續(xù)激斗一天多的時間,雖然靈脈沒有徹底破裂,但受傷絕對不輕,此時不能你安心靜養(yǎng),怕是對修為有礙啊?!?/br> 趙承教虛弱的掙扎到底抵不住陳海,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道:“咱家謝了陳侯的關(guān)心,陳侯也不用說安慰我的話,其實我不僅五臟六腑俱裂,這次怕是連道丹估計也難保了。眼下你我皆燕然宮一脈,身家性命都系在帝子身上,不親眼看到帝子平安,我如何能安心?” 陳海聽趙承教這么說,心里則是冷笑,心想你們性命系在來歷不明的帝子身上,但明明都要經(jīng)過龍驤大營的轄地,卻不知會這邊一聲,說起來對他、對龍驤大營戒心重重,沒有信任,要不然哪里會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看趙承教太過堅持,陳海就將他攙扶起來,去見隔壁院子里正熟睡中的帝子。 兩人出了房門,繞過兩處花壇,一個原木搭成的古拙木屋就出現(xiàn)在眼前,鶴婆婆與十二名燕然宮劍侍始終都守在院子,確保這邊不出一丁點的意外。 趙承教吃力的邁上臺階,隨陳海往里走去。 木屋除了中間的小廳外,還分出東西兩間廂房來,雖然簡陋,但不失雅致。 一進門,小廳里是幾張古樸的椅子,掀開東廂房珠簾,看到一個錦袍少年安臥在床榻之上,睡的香甜。 趙承教心里舒了口氣,臉上的惶急之色也去了。 兩人輕輕的回到廳中,坐在椅子上,趙承教身受重傷,輕輕一活動,就有些疲累了,這時坐在椅子上竭力調(diào)勻自己的呼吸,始終不敢大喘氣。 陳海要燒茶,被趙承教阻了,指指隔壁,意思是不要擾了帝子休息。 陳海以前雖然就跟趙承教見過一兩次面,但是也知道這人素來傲氣——當然他一身修為著實了得,不然也不可能率領(lǐng)燕然宮劍侍,在三名道丹及這么多黑甲精銳的圍攻之下,撐上一天的時間。 此時見到趙承教小心翼翼的樣子,陳海猜想他估計是不想惹這個所謂的帝子不快,心想趙承教都這般模樣,燕京的局勢應(yīng)該是不容樂觀啊。 好一會兒,趙承教終于調(diào)勻了呼吸,輕聲道:“陳侯,還望你安排一下,讓我們盡快進京。圣上時日已經(jīng)不多了,中間如果出了什么差錯,怕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陳海正待答應(yīng),突然察覺到西廂房傳來的氣息有異,沒想到那中年美女并非全無修為,竟然還能聽得見他們在這邊悄聲說話。 陳海斟酌了一下,稍微提高了一些聲音道:“莫說趙大人你現(xiàn)在身受重傷,不宜長途跋涉,帝子和帝妃金玉之身,這幾日受盡驚擾,無論如何也要休息幾天,等我這邊安排妥當,確保再無刺客敢上門來找死,再上路更穩(wěn)妥一些啊。” 趙承教此時修為盡失,自然不知道陳海打的什么主意,但陳海卻分明的感覺到西廂房的氣息勻了起來,心中暗暗一笑,接著問道:“趙大人,只是帝子與帝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當年圣上御駕親征,并未攜帶嬪妃,太微宗門下有一個小宗閥的女子,負責照顧圣上起居,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籠絡(luò)了圣心,珠胎暗結(jié)于陣前。圣上當時只想著橫掃金羌,就帶其回宮立為妃嬪,卻不料西征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故,就一直都沒有顧及到帝妃……”趙承教說道。 陳海心里一笑,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豈會全信趙承教的話。 要說一時無法顧及還說得過去,西征遇挫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有二十多年了,而帝君重新掌權(quán)也有好幾年了,怎么可能顧及不到? 說到底多半是文勃源他們故意將帝子及帝妃之事隱瞞下來,以便在關(guān)鍵之時,能有底牌去制衡英王贏述及京郡諸閥…… 第501章 帝妃 天色已晚,從木屋的窗欞處向外看去,一抹殘陽斜斜的照在湖面之上,不時有鳥類盤旋飛撲,抓捕淺水中的游魚,激的水面蕩漾不已,鱗光陣陣。 陳海接著又跟趙承教說起昨日他率部追擊刺客的過程,皺著眉頭說道:“昨日接應(yīng)到趙大人之后,我也是苦苦支撐了大半時辰,才等到大部來援。雖說我等部眾趕到之后,還有余力追擊刺客,但奈何刺客里有一劍修修為實在高深,憑借一把靈劍、一枚法印,硬生生將我們纏住,讓其他人都逃跑掉。也是陳海無能,沒能幫趙大人報仇雪恨,實在慚愧,但我看刺客所修玄法、劍道,似乎是英王府及八閥中人啊。不過,我想趙大人日后不是沒有機會討回這過節(jié),也就窮寇未追。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此機密的事情,連我在橫山都沒有聽到一點風(fēng)聲,怎么會被英王府那邊知道了?” 趙承教雖然身負重傷,但神智仍然在,陳海最后一句話雖然是疑惑辦事不秘,但未免沒有對他被蒙在鼓里不滿。 趙承教心底嘆了口氣,陳海雖然還受封散騎常侍,被與俞宗虎一起,被視為燕然宮十四常侍之一,但畢竟雙方還沒有到毫無保留信任彼此的地步。 只是這些話卻沒有辦法說出口,更何況他們自己做砸了,還是陳海及時出手相救,才活下命來。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待回燕京后,定要好好清查一番;不過,看他們行刺也極倉促,應(yīng)該也是臨時知道我們秘密接人的事情,很可能是某個普通劍侍在出發(fā)前通風(fēng)報信?!?/br> 趙承教心里或許已經(jīng)有了懷疑對象,但這時候只是打了個馬虎眼,并無意跟陳海說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又說道。 “那日咱家雖然昏厥過去,但陳侯拼死救下帝子,還是隱約知道的——此時,你我只要能成功將帝子護送到燕京,就是大功一件,至于英王府的那些走狗,也不會有幾天蹦達了,且放他們一馬就是。” 且不管太子贏丹跟寧氏在雁門郡休養(yǎng)生息,英王贏述及其他七閥,會這么輕易就束手就擒?文勃源、趙忠他們在帝君駕崩后,真的就能扶持這個來歷不明的帝子坐穩(wěn)帝位? 不過看趙承教又信心滿滿的樣子,陳海心想燕然宮除了帝君之外,莫非還要其他底牌? 在趙承教看來,陳海也是那種貪心極大、甚至比俞宗虎更難控制的三姓家奴,也不知道他此時空泛的許諾能有多大的作用,不過兩年多前,陳海斃殺同族的姚氏嫡子姚文瑾,他應(yīng)該沒有再投向宗閥的可能了。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之際,只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輕舟泛波之聲,往外看去,一艘小船輕輕的蕩了過來。陳海站起來輕聲道:“趙大人,應(yīng)該是我派的奴婢過來了,你先去休息,我安頓一下。靈島洞府雖然安全,但卻有些簡陋,怕怠慢了貴人?!?/br> 趙承教歇息了一番,恢復(fù)了一些體力,但還是虛弱之極,便讓劍侍攙扶他先回院子潛修,待精力多恢復(fù)些,才能處理更復(fù)雜的事務(wù)。 陳海看到趙承教走出去,在廳室之中躊躇了一會兒,也邁步向外走去,眼看著踏出院子,突然聽到西廂房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接著一聲軟糯的聲音喚住自己:“外面可是陳侯爺。” 陳海轉(zhuǎn)身,深深一揖,說道:“臣陳海拜見帝妃?!?/br> 益天帝玩弄過、甚至為益天帝生養(yǎng)過子嗣的女人,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稱為“帝妃”的,最多還只能頂個“夫人”的稱謂——陳海以“帝妃”稱喚此女,除了討好之外,還是代表龍驤大營及天機學(xué)宮表明應(yīng)有的立場。 中年美婦聽到“帝妃”二字,渾身一震,這兩個字她已經(jīng)夢寐以求了二十年。這二十年間,雖然她也是錦衣玉食、鐘食鼎鳴,但是卻被限足在那出。 剛開始,她還對未來抱有無限的憧憬和期望,希望有一天能接入燕宮,從此之后便能母儀天下,但一日日下來,隨著兒子越來越大,希望也越來越瀕臨破滅,直到前幾日趙承教匆匆趕到,說要接送她回京,她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是她在漫長的幽禁歲月之中,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自己前往燕京的場面,鳳冠霞帔,仙音繚繞,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一路上居然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甚至差一線連性命都難保。 若不是眼前的這個粗豪男子,怕是她們母子倆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 她自身是有不弱的修為,但在道丹境地榜強者面前,還是差得太遠,也僅僅比兒子早醒了那么一段時間,剛才從陳海故意引導(dǎo)趙承教所說的一些話里,得知一些事的前后因由,讓她徹底拋棄了天真和幻想。 此去燕京,說不得要有腥風(fēng)血雨,無數(shù)波折,難道就指望那些到關(guān)鍵時刻才想到要拿她們孤兒寡母當救命稻草的內(nèi)宦? 她心中冷哼了一下,暗自決定一定要獲取眼前這漢子的支持。 想到這里,她微微輕了下嗓子,努力做出端莊的姿態(tài)道:“陳侯不必多禮,我也不過是一個飄零苦命人而已,這聲‘帝妃’卻是僭越了,陳侯若不嫌棄我孤兒寡母,叫我楊巧兒便是。指不定,巧兒與累兒,還要指望陳侯照顧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