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節(jié)
看到這一幕,陳海也是無奈嘆息,他不能在這里滯留太多的時間,也不能施展更強悍的神通以免引起魔族強者的注意,倉促之間顯然難以將這座尸骸之城燒毀,只能無奈放棄,潛形匿蹤,先往鳳雍山趕去。 他要親眼看一看魔族這次強攻雍京城受到多少損失,以便更精準判斷西北域即將面臨的形勢有多惡劣。 陳海往東潛行三四千里,遠遠就看到數(shù)百人族修士剛剛殺退一波魔騎的追殺,正停在一座山頭上休整,而更遠處還有數(shù)股魔騎正圍追過來。 這些人族修士,有身穿戰(zhàn)甲的武官將領(lǐng),有身穿常服的宗門玄修,有不少女眷,一個個狼狽不堪,還有很多人傷勢甚重,應該是從雍京城突圍殺出來的。 陳海沒想到還有人族精銳殺出雍京城后,竟然往東面突圍過來,他心里又喜又疑。喜的是不需要冒險潛伏雍京,就能知道雍京這一戰(zhàn)具體的情形,疑的是崇國在雍京以東的區(qū)域,已經(jīng)全部陷落,這些人殺出雍京城后,往南、往西北、往西突圍,都是正緊,怎么就選擇往東面突圍? 陳海收斂氣息,往這群人族修士悄然潛去,到百余里則能清晰聽到這群人族修士在說些什么。 “真不知道老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老人家受這么重的傷,不追隨帝君一起往南突圍,跟烈王會合,卻偏偏要我們往東面突圍——往東到處都是魔族的養(yǎng)魔地,我們要輾轉(zhuǎn)多少里,才能繞道去天南國或越國?”一個嬌脆的女聲從樹林后傳出來。 “殿下,你就少說兩句,老祖他能聽得見的。”似乎是一個侍女身份的人在相勸。 陳海心里疑惑,侍女喚那個女的為殿下,要知道唯有秦氏貴女受封公主的,才有資格被稱為殿下——秦氏貴女在這些人的掩護下,殺出重圍,沒有跟著秦世民往南逃,反而脫離出來往東面突圍,莫非決定往東面突圍的這個“老祖”,也懷疑鳩山河、姬嘉年有問題,才決意與南逃兵馬分開的? 陳海正疑惑間,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姬江野傳信,絕非空xue來風,老祖對鳩、姬等賊也早有深疑,要不然古蘭山、塔山不可能敗得那么慘,然而帝君對鳩、姬二賊深信不疑,我們豈能跟他們自尋死路去?西面、西北面,魔族必然布下重重伏兵,往東面突圍其實是壓力最輕的——老祖如此安排,也是我們逃往西北域的唯一可能!” “少群兄,沒想到在這里能與你們相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陳海聽到符少群的聲音,心里也是難言欣慰,當即飛掠過去,跟符少群他們相見…… 第1006章 秘約(一) 符少群怎么都沒有想到,陳海此時竟然孤身懸外,竟然潛伏在已經(jīng)陷落為人間煉獄的中州腹地深處,潛伏在距離鳳雍山僅有七八千里的魏州附近…… 陳海以神念跟符少群交流,而且他飛奔過來時還是青鱗魔身,在諸多驚惶如驚弓之鳥的人族修士眼里,卻像是一頭不知死活的魔將,單槍匹馬要過來攔截他們,當即百余靈劍法寶一起御起,就要將陳海轟成rou醬。 “住手,住手!”看到這一幕,符少群嚇了一大跳,他也知道陳海身份太過重要、敏感,可能所有的魔族強者都恨不得將陳海嚼成骨渣,也只是連聲喝斥眾人將靈劍法寶收起來,但也不直接點破陳海的身份,只是既驚又喜的迎過來,通過神念問道,“陳侯怎么會在此地?” “符前輩人在哪里,云師人在哪里,他們可一切安好?”陳海也顧不得跟符少群敘舊,先問符思遠、云師他們的安危。 他剛才聽那紅衣少婦跟侍女的對話,知道符思遠傷勢應該不輕,要不然這紅衣少婦的身份再尊重,僅道胎境后期修為就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在背后公開議論符思遠的決策是否正確,她剛才的話,簡直就是挑唆其他的符氏子弟一起站出來,要強行簇擁著符思遠他們往南跟暴帝秦世民匯合。 “我在這里!”這時候符思遠已經(jīng)從一座臨時搭建的帳篷中走出來,傷勢已經(jīng)重到以他的修為都需要人攙扶著才能站住。 陳海見符思遠傷勢如此之重,自然不能從神魂氣息上辯認出自己來,那自然是對自己潛伏在附近有所期待,才能如此肯定的走出來。 陳海沒有覺察到云師的氣息在,心里默然一嘆,當下先與符少群、符思遠進入帳篷。 符少群當即讓其他無關(guān)人等都先出來,唯有那紅衣少婦站在帳篷里,任符少群怎么使眼色,就是不愿意離開。 陳海也不管紅衣少婦堅持要在場,他又不是見不得人,只要不人多嘴雜,將他藏匿于此的秘密泄漏出去就行,當即釋出一道玄光,將帳篷與外界隔絕開來,才變回原身。 與符少群并肩而坐的紅衣少婦看清楚陳海的相貌,張開嘴像是塞進一只無形的雞蛋,符思遠則完全沒有感到意外,也不忙著接陳海遞過來的藥瓶,而是直接問道:“陳侯手里有什么證據(jù),能證實鳩、姬二賊就是魔jian!” “我潛伏在附近,自然是有鐵證在手,但請符前輩先服下天樞地元丹再說?!标惡Uf道。 暴帝秦世民率十數(shù)萬殘兵南逃,要趕到云嶺北麓與烈王所統(tǒng)率的南路軍會合至少需要一個月,陳海也不怕多耽擱三五天,先穩(wěn)住符思遠的傷勢最重要。 聽陳海隨手拿出就是治愈天位境強者傷勢有奇效的天樞地元丹,紅衣少婦也是微微一驚,實在不清楚在跟魔族火拼這些年后,西北域到底還有多少潛力能挖掘。 雍京被圍之后,雖然能從云州源源不斷的獲得物資補充,但丹藥只有中低級的靈藥,畢竟云州天地靈氣要比星衡域稀薄得多,又受天道限制,出不了天位境強者,也孕育不出道階以上的靈草仙藥。 這幾年被圍,雍京城里的天位境強者,其實是相當苦逼的,在雍京城最后被破前,雍京城內(nèi)的天位境強者殞落就將近半數(shù)。 雖說墜星海上到處都是雷暴,深海之中妖獸強悍,強行進入墜星海采藥,代價極高,以往只有搏命之徒或少數(shù)宗門強者敢深入墜星海深處歷煉時順帶采藥,隕落者也是不計其數(shù)。 西北域境內(nèi)的靈草仙藥耗盡,后期種植怎么也需要上百年甚至數(shù)百年的火候才能合藥,不管墜星海深處有多少兇險,進入墜星海深處采藥,也是北陵軍與七宗的唯一選擇。 這些年來,西北域在越國斷了物資補給之后,高級靈丹靈藥方面倒是遠沒有雍京這么緊迫。 不過,天樞地元丹這樣的靈丹,除了踏入焰湖神塔第六層狠狠收割了一批外,現(xiàn)在存量也不多,但陳海孤身潛出,所謂窮家富路,北陵軍及七宗物資再緊缺,陳海身上所藏的丹藥、道符卻是極多。 就像當初陳海與寧嬋兒兩人斗計都與他的麾下,陳海幾十個呼吸間所祭用消耗的道符,都夠打一場小規(guī)模戰(zhàn)役的了。 陳海先讓符思遠將天樞地元丹服下,繼而對紅衣少婦揖禮問道:“陳海還不知道這位殿下的名姓?” “思恣乃隴城郡王四女,我隨老祖返回雍京,太上天尊特地賜婚,都沒有機會知會陳侯一聲?!狈偃航榻B身旁的紅衣少婦說道。 “原來是思恣公主,陳海失禮了,公主殿下不會看到陳海乃是逆黨余孽而見罪吧?”陳海微微頷首笑問道。 符思遠、符少群以及云師決定返回雍京,陳海當時最擔心就是他們會因為跟西北域的關(guān)系親密,而遭受到暴帝秦世民的加害,沒想到秦世民敗逃雍京城,還算有些理智,知道以姻親先穩(wěn)住符氏的人心共渡大劫,沒有蠢到無可救藥。 隴城郡王乃烈王的第八子,也就是說眼前這紅衣少婦秦思恣乃烈王秦冉的孫女,也是烈王后輩里唯數(shù)兩個受封公主的諸女之一,據(jù)傳天資極佳,也是青鸞榜中的人物,沒想到秦世民竟然舍得拿她跟符氏聯(lián)婚,還真是舍得下本錢。 而秦思恣既然是烈王一脈的子孫,那留下來聽接下來的秘密,也就沒有什么——他這時孤身南下,可以說也是要救烈王的性命。 紅衣少婦秦恣則是氣結(jié)不知道說什么好,照理來說,陳海乃大逆姜寅門下聲望最高的門徒,此時又是流陽宮殘孽推出來的名義領(lǐng)袖,對玄元上殿、對崇國而言,實是比姜寅還具威脅的大逆之徒,而她身為秦氏貴女,自然與之勢不兩立。 不過,看到符少群剛才乍看到陳海,一副恨不得沖入別人懷里的樣子,而符家老祖一副早就猜到陳海會出現(xiàn)在此地跟他們會合一般的樣子,紅衣少女秦思恣她也知道自己此時真對陳海有什么意見,這時候也完全不管用。 符思遠服下天樞地元丹,但不會忙著在這里就完全煉化藥力,也只是等稍稍壓住傷勢后,就睜開星眸,追問道:“陳侯手里到底有什么鐵證?” “我與龍帝前輩,在天狼山伏殺虞安老魔,可算鐵證?”陳海說道,從儲物戒里取出來都天魔印,擺在地上。 這一切確是叫紅衣少婦秦思恣震驚不已,當年商秋陽座前的第一戰(zhàn)將龍帝蒼屬竟然還活著,還伏殺了魔族四尊之一的虞安老魔? “你們殺了虞安老魔?好好,總算是聽到一些令人不那么絕望的好消息了。”符思遠苦中帶笑地說道。 符思遠在北廷期間,雖說龍帝蒼禹一直都藏匿在暗處,即便獲得計都的魔身出世,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但符思遠當時差不多整天跟陳海他們在一起,自然還是有所猜測的,只是沒有想著將窗戶紙完全捅破而已。 這一刻,符思遠眼瞳里也是隱然能見淚光。 雍京城被破,對人心的打擊太慘烈,即便是符思遠也難例外。 陳海將鳩真被封閉五識的元胎從都天魔印里抓取出來,說道:“虞安老魔被我們伏殺時,沒有來得及將都天魔印的器靈滅掉,這都天魔印的器靈,符前輩應該不陌生——這次,還要請符前輩改變行程,往南突圍,暫時不忙著去西北域?!?/br> “這是當然,我就在想,你們手里要是掌握到什么,倘若沒有鐵證,應該不會隨隨便便一紙傳訊就算的……”符思遠本來就對姬江野的傳信深信不疑,畢竟跟陳海在北廷境內(nèi)一起跟魔族糾纏那么久,也親眼看到是陳海是參悟天道才能進入天域通道不畏空間風暴的反噬,他實際上一直都在等陳海什么時候?qū)㈣F證拿出來。 “你既然手里掌握此等鐵證,為什么姬江野符書傳訊時,卻說得那么含糊,令太上繼續(xù)受魔jian蒙蔽?”紅衣少婦秦思恣質(zhì)問道。 “傻丫頭,陳侯要是在符書里一切都言明了,我們哪里可能有機會殺出雍京城???”符思遠嘆道。 符思遠拜入秦世民門下,身份極為尊崇,烈王也視他為兄長,有時候拿紅衣少婦秦思恣沒轍,但也純粹將她當成后生晚輩。 秦思恣微微一怔,轉(zhuǎn)念才想明白符思遠說的是什么意思。 正因為西北域含糊其辭,不將鐵證直接擺出來,魔族誤以為西北域的魔jian指證完全沒有獲得玄元上殿及雍京眾人的相信,這才故意放雍京十數(shù)萬殘兵南下,去跟烈王所統(tǒng)領(lǐng)的南路軍會合?。?/br> 魔族的用意,實際上也是故意放縱太上帝君南下,去取代烈王掌握南路軍。 到時候姬嘉年、鳩山河又深受太上帝君的信任,塔山敗局就將會在云嶺北麓再一次上演,令魔族主力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帝國在南面的最后殘余勢力消滅一盡,然后則可以從容不迫的揮師北上,進攻西北域。 而陳海也必然是猜到這點,才與姬江野他們故意含糊其辭,讓鳩山河、姬嘉年有狡辯的可能,實際上也要引誘魔族中計踏入彀中,“故意放縱”他們突圍。 想到這里,秦思恣額頭也是微微沁出冷汗。 她自幼就是天之嬌女,又因為修行資質(zhì)極其出眾,從小就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也完全體會不到宗室同代子弟間的爾虞我詐,這時候卻沒有想到人魔兩族之間的算計,竟然如此之深。 “那我們還猶豫什么,要是晚一步,令魔族、魔jian陰謀得逞,崇國就徹底無救了!”秦思恣沒想到魔族的算計竟然陰沉,也是嚇了一身冷汗。 她之前就主張南下,這時候更是迫不及待催促眾人動身,只是這次南下,不是找秦世民所率領(lǐng)的雍京殘兵會合,而是要趕在雍京殘兵之前,趕到云嶺南麓,與烈王會合。 “烈王可是有決斷之人?”陳海問符思遠道。 陳海在烈王麾下?lián)芜^將職,但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他也不知道烈王秦冉能不能果斷下決心! “太上四年前從大燕山殺出突圍時,就中了黑炎魔尊一記魔杵,傷勢時好時壞,卻沒有斷根,這次突圍,受創(chuàng)也是不輕,我相信烈王殿下會有挑起重擔的英毅的,”符思遠說道,“不過,姬嘉年、鳩山河二賊早就知道我在防備他們,我們過早到云嶺北麓跟烈王殿下會合,怕是會令姬嘉年、鳩山河二賊提早狗急跳墻?!?/br> “我與思恣殿下先南下云見烈王,符前輩、符兄帶領(lǐng)符氏子弟要避開追兵,多繞些遠路也沒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我與烈王在云嶺北麓倘若僥幸請得太上天尊同意不問世事,到時候就需要符前輩出面安撫人心了?!标惡Uf道。 他這次南下,不僅要指證、鏟除鳩山河、姬嘉年以及朱溫等魔jian,還要說服烈王秦冉出手囚禁秦世民,但他說服烈王秦冉后,出其不意囚禁秦世民不是難事,但問題在于南路軍里那么多將領(lǐng)以及南逃那么多的王公大臣都是秦世民門徒嫡信。 這些人不會反對鏟除魔jian,卻未必會支持烈王秦冉囚父自立為帝,那后續(xù)如何控制雍京殘部跟南路軍不崩潰,才是關(guān)鍵…… 第1007章 秘約(二) 南黎境內(nèi)江河湖泊縱橫,大量的湖澤灘地溪河江流構(gòu)成一道道屏障,曾一度是南黎與雍京溝通往來的障礙,但魔劫暴發(fā)以來,也限制住魔劫往南黎肆無忌憚的漫延,早初時,烈王秦冉率南路軍主力,會同南黎防衛(wèi)軍,與三四百萬魔族,就在洞庭山附近地區(qū)對峙、戰(zhàn)斗,庇護南黎十萬里疆土,沒有怎么遭受蹂躪。 建興三十九年,塔山防線崩潰,五百萬人族精銳滅亡,繼而太上天尊所率的北路軍四百萬精銳大部在中州被滅,僅太上天尊率殘兵退入雍京城,繼而雍京城又被上千萬魔兵死死圍困住,整個崇國就仿佛是狂風的一抹燭火,隨時都會被卷滅掉。 這時候往南面聚攏過來的魔兵魔將越來越多,未開智的魔物更是鋪天蓋地,而同時南黎境內(nèi)的宗閥世族最后一點抵抗意志崩潰,紛紛舉族往南撤退,意圖越過云嶺,逃到天南國境內(nèi)避禍。 沒有南黎宗閥世族的支持,沒有后勤補給,烈王秦冉也沒有辦法在洞庭山附近立足,被迫南撤,最終以云嶺北麓的安澤城為核心,重新構(gòu)筑防線。 同時也好在天南國高層大部分人還勉強算是清醒的,知道要是放南黎宗閥全部逃進來,令千萬魔兵占據(jù)云嶺,天南國北部地區(qū)就會頓時陷入滔滔魔劫之中,除了迅速出兵關(guān)閉從云嶺逃入天南國的大小隘道不說,還對未曾允許入境的南黎宗閥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迫使他們退回到云嶺之中,建立防線,作為天南國北面的屏障。 這也令烈王秦冉所率的南路軍在背后,還勉強算是有所支撐。 時間一晃就是建興四十四年。 在這四年時間里,在北陵軍及西北域的強力支持下,陳海、秦虎山等人在室韋山西麓拼死將玄陰谷魔兵拖住,還連斬大捷,最終使得北廷的凡民,大多數(shù)都成功撤到紫柏山脈附近,還沉重打擊了玄陰谷魔兵的囂張氣焰,但是南路軍、南黎護衛(wèi)軍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門、宗族,在四年前就第一時間倉惶南下,二三百萬魔兵隨著大踏步的跟進過來,以致南黎境內(nèi)、安澤城以北的近二十億凡民,絕大多數(shù)都沒能逃出來。 魔兵吞噬凡民血rou,越來越強、越來越多,新的魔將魔侯迅速成長起來,但也好在天南國直接出兵進入云嶺北麓,與南路軍、南黎護衛(wèi)軍在云嶺北麓一字排開,互為支撐,以千余萬精銳兵馬,總算是令魔兵暫時沒能將觸手伸入八九萬里綿延、南北縱深最寬處逾萬里、最窄處也有上千里的云嶺深處,也庇護逃入云嶺深處的四五億凡民,沒有都遭受罹難。 這時候雍京陷落的消息已然傳來,城池里的守軍也再次滋生不安的情緒,當更多更精銳的魔兵涌來,誰也不清楚云嶺北麓的這道防線能支撐多久?誰也不清楚,就算這道防線能一直支撐下去,他們這些將卒又能幾個人能活下去。 南路軍大多數(shù)將卒的親族家屬都在雍京城,或者經(jīng)雍京城疏散到云州之中,但魔族占領(lǐng)雍京之后,必然會對云州用兵,將滔天魔劫漫延到云州天域之中,這對將卒的士氣打擊更為慘烈。 何況魔jian的說法,也悄然在軍中流傳開來,只是在烈王秦冉嚴令禁止下,沒有人敢公開宣揚此事而已。 雖說姬江野三個月前也符書傳信到安澤城,提及姬嘉年、鳩山河、季無歡、朱溫等人乃魔種、魔jian之事,但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沒有實足證據(jù)之前,烈王秦冉、嵇元烹等人實難以相信。 更何況太上天尊率殘兵,正在南下會合途中,已經(jīng)將雍京陷落的詳細情形都在先行傳來的符書中寫明。 要不是姬嘉年、鳩山河、季無歡率嫡系親衛(wèi),拼死搏殺,不惜身受重創(chuàng),最終在雍京城南的牯龍嶺撕開缺口,雍京最后十數(shù)萬殘余精銳,包括太上天尊秦世民在內(nèi)的十二名天位真君,根本沒有可能殺出上百魔君統(tǒng)領(lǐng)千萬魔兵組成的重圍。 隨秦世民南逃的十數(shù)萬殘兵,可以說是玄元上殿最后的精銳,幾乎個個都有辟靈境的修為,趕過來跟南路軍會合,使得玄元上殿猶能保存最后一分元氣,這叫秦冉、嵇元烹怎么相信姬嘉年、鳩山河、季無歡三人有問題。 然而回想三國裂海東而治,悠忽萬年,崇國先崩于魔劫,叫烈王秦冉也情難以堪,也不知道之后出路到底在哪里,不要說魔劫難渡了,就算熬過魔劫,流陽宮殘孽又在西北域崛起,到時候雙方必然又將有一番血戰(zhàn)…… 心思游離之間,烈王秦冉心神一悸,覺察到千里之外有兩道氣息正飛速向安澤城接近,其中一人竟然是從雍京城突圍時跟南下殘兵主力殺散的思恣? 而另一道氣息,竟然是一頭青鱗魔,烈王秦冉只當思恣正受魔族強者的追殺,當即也是霍然而起,飛出大帳帶著百余親扈,往北飛去——這時候嵇元烹也覺察到秦思恣與青鱗魔一前一后往安澤城而來,也是從宅中飛出,帶著親衛(wèi)與烈王秦冉會合北上,以免魔族有什么陰謀。 一炷香后,烈王秦冉與嵇元烹飛過一座山嶺,已經(jīng)能看到秦思恣與一頭青鱗魔正一前一后從一座小湖的東岸南下,這時候左右數(shù)隊魔族前哨兵馬也被驚動,正從后方包抄過來,想要與那頭青鱗魔會合,將秦思恣截下。 “小小米粒之珠也敢放光華!”雍京城陷落,烈王秦冉心情被壓抑到極點,這時候也是殺氣畢露,不等扈衛(wèi)去救思恣,當下華發(fā)怒張,青虛斬龍劍便化作一道青虹,往那頭青鱗魔橫空斬去。 “殿下是這么歡迎老朋友的嗎?”陳海的聲音直接在烈王秦冉的識海中響起。 烈王秦冉一驚,當下凝住青虛斬龍劍,定睛朝那頭青鱗魔看去,怎么都沒有想到這頭青鱗魔竟然是陳海所化變,他朝嵇元烹看去,見他這時候也是又驚又疑,想必陳海也通過神念跟他打招呼了。 烈王秦冉當即吩咐左右扈衛(wèi),說道:“你們?nèi)r截那些魔族前哨,這邊交給我與嵇大人處置便好?!?/br> 左右扈衛(wèi)去攔截魔族前哨兵馬,烈王秦冉、嵇元烹“擒下”青鱗魔,帶著千辛萬苦逃到安澤城的秦思恣,先回行宮后宅,將無關(guān)人等都遣開,才將“青鱗魔”放開來,目光炯炯的盯著變回人身的陳海,喝問道:“你真是好大膽,難道不知流陽宮余孽,乃帝國必誅的大逆之黨嗎?” “殿下不想知道陳海手里到底有什么能證實鳩山河、姬嘉年等人,確實是魔jian無虞嗎?”陳海哂然一笑,徑直走到烈王秦冉對面的長案后坐下,也不忘朝嵇元烹當年這個自己的老上司揖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