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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只是這一回他總算看清了,看清了領(lǐng)口上嵌寶的紐扣是蜻蜓的樣子,不是蝴蝶的。原來是蝴蝶啊,正在他出神的時候,染青上前——顧小姐已經(jīng)走了。染青絮絮道:“少爺以后怎么辦?”

    他記得當(dāng)時自己并未作答,只因?yàn)橐矝]得主意——那么怎么有了后頭一樁樁一件件的?他只是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了。然后這一回他沒有不做答,而是道:“這樣就好了,見過顧小姐一回就好了,我和她哪里來的緣分呢?”

    ‘不,不是的,我們當(dāng)然有緣分’,在明白自己說了什么的時候他立刻大聲道。然而回應(yīng)他的是另一個自己的冷笑:“你只是自己不認(rèn)命罷了!你每回做一回錯事,就是自己死了一回一般,然而這樣也沒能得償所愿,這還不是緣分薄什么是緣分?。窟€不如現(xiàn)在就死心,雖然有時死了一回,但是還比你少了?!?/br>
    安應(yīng)柳無言,忽然想起這是自己的夢里,自己似乎是醉了。呵!原來自己都是這般想自己了——只是既然是夢里為什么不能是一些好事,讓自己能夠美夢成真一回?

    安應(yīng)柳的渾渾噩噩是安應(yīng)柳的渾渾噩噩,若說他還算是有因有果,禎娘就是真是殃及池魚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不能更加無辜了。

    這時候?qū)W塾里的女孩子都知道了,之前說的正是假的,所以那些調(diào)侃也是真的說錯了——要是確有其事,那么調(diào)侃就是調(diào)侃,若是沒有這件事,那些調(diào)侃就是不合時宜了。輕一些是姐妹情誼有傷,重一些就是傷了禎娘名節(jié)了。

    這時候不是‘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的年月,但是女孩子的名節(jié)名聲不管什么時候都是珍貴的。若是真有一日禎娘因著這些流言有不好影響,她們這些也說過只怕也要愧疚死。特別是玉滟和玉湲兩個,她們本就是四房里的女孩子,安應(yīng)柳是她們正經(jīng)叔叔,因此她們還調(diào)侃叫過禎娘‘小嬸嬸’?,F(xiàn)在想來格外臉紅,也格外后悔。

    因著這樣的心緒,這幾日一個個見禎娘都不算自然,也不敢多開玩笑——她們是默認(rèn)禎娘這些日子心情不會太好。想也知道的,這樣的事□□后想來多么驚險。今日是處置的好了,所以是風(fēng)過水無痕,若是一個處置不好,流言跑出了府墻,禎娘就真是難做人了。

    禎娘卻是心緒不好,但卻不是為了之前的流言,至少不全是。于她而言,事情過去就算了,她一向盡力不讓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難為自己。最讓她心緒不好的其實(shí)是現(xiàn)下玉浣她們。

    第44章

    秋冬之交, 氣候最是無常,只覺得昨日還有暑氣殘留未消——微微寒涼, 但真?zhèn)€換了厚衣裳, 多行動幾番又覺得背后芒刺, 有些發(fā)熱了。直到這幾日看天時是正經(jīng)要入冬了, 只見打過一遍薄霜,萬物枯黃萎縮,真?zhèn)€是‘金井梧桐秋葉黃, 珠簾不卷夜來霜’的深秋景象。

    明明是天氣寒冷起來,禎娘卻越發(fā)煩躁, 仿佛是盛夏時候——也是前頭那一回流言惹的禍!說過學(xué)堂里其他女孩子因此對禎娘存了十分的愧疚,言語行動上就顯了出來。那般小心翼翼的樣子, 又有盛國公府的嘴碎婆子偶爾還嘀咕一兩句,倒是不敢在禎娘面前說話,但是大家拿著不同的眼光看她, 禎娘豈有不察覺的。

    因此禎娘只覺得自己心緒格外不平靜, 要是有個不順的事情眉頭要皺起來了。禎娘的樣子顧周氏看在眼里, 正好原來方家抄家時候得的一座小小茶園已經(jīng)整治完畢, 就是在那兒的宅子也修建完畢——也不需怎樣講究, 農(nóng)家大院的格局,就是寬闊爽朗干凈就是,因此這時候已經(jīng)完工了。

    前幾日被派去做莊頭宋慶, 讓他媳婦宋慶家的來回話:“稟太太,我家那個已經(jīng)在溧水縣鄉(xiāng)下將一切都打點(diǎn)好了, 一切規(guī)制都是按著吩咐來的。又有茶園的事情也一應(yīng)打點(diǎn),前頭那些在茶園里做事的都做主留了下來,想著還是原先的老人知道茶樹的性情。貿(mào)然換了不說一時難以找齊全人,誤了這茶葉農(nóng)事,只是還不如老人好使!”

    顧周氏當(dāng)時就點(diǎn)頭稱贊:“做得好!我原就想著你家宋慶早些年家里就是種茶的,那是天時不濟(jì),遭了天災(zāi)這才到了我家。之前沒得合適的差事,只得讓他看倉庫——他性子老實(shí)細(xì)心,做這個我是放心。只是那樣又是屈才了,這一回家里有了茶園,雖則不大,但是一下就想到了他,現(xiàn)在看果然是做的不錯的?!?/br>
    看倉庫這樣的活計但凡是家里的都能做,那是最清水的衙門,只有安穩(wěn)平順可以形容。但凡是上進(jìn)的誰肯一直在那兒虛耗?這一回顧周氏點(diǎn)了宋慶的名字去做莊頭,無異于是高升了。雖然做莊頭的遠(yuǎn)遠(yuǎn)不及那些宅子里聽差的管事風(fēng)光,到底比清水衙門強(qiáng)了許多。

    因此宋慶家的一直是滿臉堆笑著,道:“這是太太吩咐下來的事情,再不敢錯一點(diǎn)兒的。只是如今莊子修好了,不知道太太和大小姐什么時候去住幾日。聽說貴人們總覺得城里呆得膩煩了就要往鄉(xiāng)下莊子去的,太太和大小姐若是能去,一個是看看鄉(xiāng)下的風(fēng)光,一個也能看看我家那個事情辦成了什么樣子。這并不是表功,只是太太去了,不是讓咱們臉上有光么!”

    顧周氏‘唔’了一聲,她倒是沒想過自己要去。這時候事情忙,她哪里有閑工夫跑出金陵城。況且這又不是夏日,還要去鄉(xiāng)下避暑。不過想到禎娘最近的形容,她就道:“我便罷了,這時候是忙碌的很,再沒有那個悠閑的。只是你讓宋慶也準(zhǔn)備著,過幾日只怕禎娘要去?!?/br>
    宋慶家的如同得了鳳凰兒,她之前請顧周氏與禎娘過去看也只是試著說說而已,也知道這時候誰會去鄉(xiāng)下。顧周氏不去是意料之中的,禎娘能去就是意外之喜了!但凡做奴仆的誰不愿意多親近主子,就是沒有別的好處,只是在主子面前混個臉熟就受用不盡了。

    如今顧家也算家大業(yè)大了,家里奴仆也多。在顧周氏和禎娘面前連個照面也沒打過的都有,更不要說是留下名字印象的了。如今趁著辦好了差事,正當(dāng)時候地讓主子看到,可不是就能記在心里?有了一個能干的印象存著,以后有個好差事才能輪得著么。

    顧周氏不去,但是禎娘也是一樣的。家里就只有一個大小姐,他們這些人將來還不是聽后大小姐的差遣。因此宋慶家的格外歡喜,道:“原來大小姐要去!太太只管放心,我這一回回去一定和我家那個細(xì)心督促著,再沒有一點(diǎn)紕漏的,只讓大小姐如家里一般?!?/br>
    因著有這樣一件事,顧周氏過了幾日便對禎娘道:“你這幾日心緒不好,我也知道是為了什么。只是這樣的事情正該遮掩著,絕沒有宣揚(yáng)的道理,又是事情在公府里,更加沒法子追究了——委屈我兒了!不若你去溧水縣的茶園莊子消遣幾日,那兒是宋慶和宋慶家的打理好了才修好的莊子,你只當(dāng)是散心,發(fā)散發(fā)散?!?/br>
    禎娘聽了這樣的意思倒是極喜歡的,不只是因著想避開這些日子的盛國公府——自她進(jìn)金陵一年多,除了之前生病幾日算是悠閑度日并專心讀書外,其余日子一個要點(diǎn)卯似的上學(xué)堂,另外一個則是要和玉浣她們玩玩樂樂。

    倒不是與有了一班相親的jiejiemeimei時常在一處不好,只是偶爾想起在太倉時候自己沒得姐妹也就少有交際。那時候自己有大把時間悠閑消磨和認(rèn)真讀書,現(xiàn)在是不能了,也是可惜的。所以這一回去茶莊那邊才是‘一箭雙雕’,正合了她的心意。

    于是第二日禎娘就要帶著身邊的一些人去溧水縣茶莊了,寶瓶軒上下因此立刻忙碌起來。這一回禎娘鄉(xiāng)下去,短則半個月,長則一月余,要住這樣久,可不是要事事妥帖用心?因此事情可不比上一回去太倉來得少!

    這樣瑣碎暫且不提,第二日禎娘就要走,至于上學(xué)的事情,自然有顧家人去盛國公府告假。禮儀上的事情,顧周氏一向打點(diǎn)地一絲不茍,不肯讓人有半分說道。

    禎娘和隨去的一行是用完早飯再動身的,大抵是因著心緒不同了。禎娘用早飯全然不似前幾日那樣憊懶,其他珍貴菜肴沒怎么動,倒是四碟小菜兒,拿里外花靠小碟兒盛了——一碟美甘甘十香瓜茄 、一碟甜孜孜五方豆豉 、一碟香噴噴的橘醬 、一碟紅馥馥的糟筍。配著投了各樣榛、松、栗子、果仁、梅桂的粳米粥兒,添了好幾碗呢!

    吃罷早飯,禎娘由著將離等扶上了馬車。這是她常常用的朱纓華蓋大車,除了她還有子夜和將離同她一同在這車上。后頭跟隨著其他丫鬟婆子乘坐的四五輛青油大車,一色的干凈整齊。各個丫鬟婆子都有各自的分派,隨行看管著一兩樣包袱、箱籠,這樣多的人物、事情、東西,難得的是上上下下還是一絲不亂井然有序。

    禎娘與子夜、將離主仆三人乘坐的朱纓華蓋車走在前頭,這朱纓華蓋車?yán)镱^十分寬敞,就是坐了三人也一點(diǎn)不局促,倒不像是一般馬車,就連手腳也伸不開了。

    這馬車分作了前后兩廂,中間拿珠簾和輕紗分隔了,前頭地方窄,放著小火爐以及其他雜物,還可坐著一個丫鬟??傊菫榱俗嚨闹髯邮孢m,但凡用什么都用得著,且不必在眼前。后頭則是寬闊的很,有座兒、桌兒,那小矮桌還可拆卸下來收到里頭去,這樣給座兒鋪上褥子,又是一張榻了。馬車上行程遠(yuǎn)的時候也不耽擱休息。

    這一回去溧水縣不算路遠(yuǎn),但也絕不算是路短了。用不著路上過夜,但中間或者要睡個午覺,倒是用得著這個了——只是禎娘睡眠不算深,在車上睡覺怕是不能的。況且想她要在車上松散頭發(fā)衣物,只怕她是不肯的,寧愿到了溧水縣再休息罷。

    這一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禎娘沒得事情做,車上看書又是傷眼,只能和子夜將離兩個說說話兒。

    子夜本來帶著幾樣針線,打算偷空做一做,禎娘見了奇道:“這是做什么?什么針線這樣打緊了,到了車上還要趕著做,這樣傷眼睛你們又不是不知。我倒是記得換季的針線已經(jīng)備齊了——況且就算不齊,也沒得趕這一會兒功夫的罷。”

    子夜不說話,將離替她說道:“這本不是咱們屋子里的事兒!是子夜的jiejie,就是早幾年太太身邊的海珠。不是得了太太的恩典,放出去嫁人了么!如今也是當(dāng)家主婦了。秋冬換季,可不是要縫縫補(bǔ)補(bǔ)裁裁剪剪的。上上下下一家子指著她一個,竟是忙不過來了。只得托了娘家姐妹幫著做?!?/br>
    這也是子夜不說話的緣故了,在主子屋子里不忙別的,倒是幫外頭的人做事,實(shí)在是不妥的,難道主家給月錢是為了你做這個的么!但是子夜也不能拒了——不說自小jiejie海珠對自己的疼愛,只說自家姐妹遇到了難事兒,自己不幫忙,誰來幫忙呢。

    禎娘不是不通情理的,又再不管這些小事,也不過是因奇怪問了一句:“哪里來的這許多針線做?聽意思竟是上下一大家子指著一個人來了。這才出嫁幾年,以前婆家的針線難道就沒人做了?這一回也該有人一起的?!?/br>
    子夜聽過許多母親的念叨,因此十分知道,便道:“小姐不知,那些小門戶里自然不像家里養(yǎng)著針線上的,又有咱們來做一些,只有自家女人四季忙個不停。如今jiejie嫁過去了,原來媳婦熬成婆,自然是要享婆婆福了。至于小姑們,那也是該愛著敬著的,她做一些是她的勤勞,若是她只推脫做不得,那做嫂子的也不能說什么?!?/br>
    禎娘怔了怔道:“我原先想著高門大戶里規(guī)矩多事情煩,貧寒人家的苦處更是提也不用提。只有中等殷實(shí)人家最好,一家人上下親熱,既沒得麻煩,也沒有窘迫?,F(xiàn)在聽你這樣說,竟是也有其中的難處了?!?/br>
    將離和子夜本是話少溫和的,這一回倒是像了紅豆,只聽將離道:“大小姐這一回是說了孩子話了,天底下的人家哪個不是各有各的難處的?我jiejie家這個都算不得難處,至多是一大家子過日子的一點(diǎn)小事罷了?!?/br>
    “我海珠jiejie原來也覺得這是些委屈,頭一年還同母親哭訴來著,只說家里上上下下只把她使喚,不是丫鬟了倒是比當(dāng)初是丫鬟的時候像個丫鬟。母親當(dāng)時只道‘做人媳婦哪有順當(dāng)?shù)模疑舷轮挥心悴皇枪莚ou至親,全得尊敬周全’。”

    禎娘一下聽住了,她原來想過一些婚嫁上的事情,倒不是她刻意多想,只是母親常常說道,她自然也會思慮一番。但是也只是想過丈夫該是何等樣子的——她為了圖省事還想要個軟弱些的呢!這時候才曉得不周全了,將來過日子自然不是只有丈夫,還有另外一大家子。

    只是這樣想來立刻不同了,考慮的從一人到了一大家子,想了這個就不能顧及那個。一時之間她倒是覺得有一腦門子官司,再不能理清了。等到到了溧水縣鄉(xiāng)間,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晚霞抹云的時候,她依舊沒個所以然。

    這時候已經(jīng)是深秋時候,茶園所在的村莊名為上河村,景色與其他江南鄉(xiāng)村沒什么不同——都是田間地頭難見青翠,稻田里只有打成捆的稻草,以及一些燒過的痕跡。至于村中的大路旁樹木也是一樣,枯黃凋零。只有一些常青的樹木才能依舊,但是不知是不是錯覺 ,只覺得這樣的樹木也和夏日不同,綠得沒有精神。

    禎娘掀開車窗簾子已經(jīng)看過周遭的景兒了,倒是不覺得沒什么可看的。詩句里一首一首地詠秋,這可比春夏冬這三季多,這樣蕭瑟的景象她還看的起興呢!只覺得在城里一直呆著已經(jīng)覺察不出四季變化了——就是自家有花房暖閣,培植的花木也有是精心挑選的,到了深秋也是花團(tuán)錦簇。

    禎娘這時候也把之前的官司丟開了,只是由著幾個丫鬟把自己扶下車。茶園莊子這邊宋慶家的和另外兩個女人早就等著了,等到禎娘下車立刻就上前問好,只道:“可算是盼著大小姐到了!大小姐一路上可還好?”

    一路坐車也有一天了,身軟體乏是一定的。禎娘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旁邊的將離就幫著道:“宋慶嫂子可別忙,這一路小姐就是坐車多了,實(shí)在乏的厲害。別的準(zhǔn)備都暫且靠后,只是屋子打掃干凈,熱水立刻上來就是?!?/br>
    宋慶家的立刻道:“這是我沒得眼色,多虧姑娘提醒!我就領(lǐng)著大小姐去居處——屋子早就打掃干凈的了。提前好幾日逢著見日頭的日子,只把屋子門窗全都打開,帶著幾個婦女上下清掃,這時候自然是干干凈凈的。另外被褥之類也是早有準(zhǔn)備,一色全新,還拿太陽曬過。只是想到小姐有自己使得慣的會帶來,全存放在柜子里,倘若要用開柜子就是了?!?/br>
    這就帶著禎娘一行人往莊子后院走——這莊子是個三進(jìn)院子的格局,也有三十來間屋子,前頭是宋慶一家并幾個顧家奴仆帶著長工居住,后頭正院則是空著的。這自然是留著顧周氏和禎娘來住。這本就是主家的屋子,主家就是一輩子不來居住也要留著,空著不打緊,重要的是不能有下仆竊居主家正院,這才是亂了規(guī)矩。

    這后頭正院自然是還沒有住過人的,禎娘要住的自然是除了正屋以外最好的西廂,至于正屋,那里是顧周氏的地方。同前頭下仆不能住在正院一般,禎娘也不能居住,哪怕顧周氏沒來。

    禎娘不必說話,只是有紅豆微雨兩個服侍著洗漱休息就是了。其余的有子夜將離兩個最妥帖最穩(wěn)重的打理,其他丫鬟婆子住在哪兒、安放行禮、分派晚飯等等事情都是她們安排地清清楚楚。

    宋慶家的在一旁協(xié)助,她才是這兒的老人,有什么要詢問的都要問她。她只看子夜將離兩個年紀(jì)不大,卻已經(jīng)十分能干了。心里不由得十分羨慕,再看自家兩個女兒,也是差不多年紀(jì),卻是只知道玩兒。不要說太太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頭,就是粗使的也沒選上。這一回宋慶得了茶園的差事,也就一同到了鄉(xiāng)下——越發(fā)野了。

    想到這里又可恨自家兒子才八九歲,不然到時可以想主意求得大小姐身邊的丫鬟配。既是人才品貌十分好,又能多得內(nèi)宅的關(guān)系,十分美妙。只是按著自家小子的年紀(jì),也不用想了。

    這一會兒也只得贊道:“姑娘們好生能干,這一會兒功夫就已經(jīng)安排地妥妥當(dāng)當(dāng),再沒有不好的了。我家兩個也是和姑娘們差不多大,但是如今還是我在cao心,這幾日只想求著姑娘們能帶著她,既是讓她們跟著姑娘們學(xué)學(xué),也因著她們對這里熟悉,大小姐要玩耍消遣也該有個向?qū)Р皇??!?/br>
    子夜將離兩個如何不知這是宋慶家的有意再讓她女兒露臉,這種事情若是在寶瓶軒里,紅豆和微雨兩個就要攔著——可別以為做丫頭不要爭寵!主子面前得臉的就只有那些人,人多了可就沒自己的位置了。除了即將出門的年紀(jì)大的丫鬟會給主子身邊培養(yǎng)接著的幫手,其余時候都是對著底下丫鬟嚴(yán)防死守的!

    不過如今到了外頭,怎么說也是宋慶家的地盤了,人家讓兩個女兒來作陪,再不能說個不字,況且小姐在這里生活確實(shí)是要個熟悉本地的作陪。因此子夜便道:“宋嫂子何用這樣說,咱們又算什么人物,這樣夸了,倒是不好意思——只讓兩個meimei明日來見小姐就是了。說不得什么學(xué)不學(xué)的,只當(dāng)是大家一處玩兒罷了?!?/br>
    外頭正在忙碌,只有禎娘身邊最悠閑。微雨紅豆兩個,一個在禎娘洗澡的屏風(fēng)后頭等著,或者準(zhǔn)備添熱水,或者防著禎娘要東西。另一個則是帶著丁香整理屋內(nèi)——行禮箱籠都有帶著的人放進(jìn)來了,但是細(xì)碎的收拾還有的是呢。

    不過她們手腳利落行動有序,等到禎娘泛著熱氣換好衣裳坐在梳妝臺前有兩個丫鬟給擦頭發(fā)時,一切就已經(jīng)安然地像是她的寶瓶軒了。

    等到頭發(fā)半干,微雨給打了一根大辮子垂下來的時候,宋慶家的便帶著兩個女人來給禎娘以及她身邊的丫鬟送飯。這一頓飯倒是簡單地讓禎娘詫異了,只見先拿上一個方漆盒,里頭盛了四個靠山小碟兒,有一碟十香瓜茄,一碟五方豆豉,一碟醬油浸的鮮花椒,一碟糖蒜。另外還擺上了三碟兒蒜汁,一大碗豬rou鹵,一張銀湯匙,三雙牙箸。

    宋慶家的笑道:“原問過將離姑娘了,只說小姐是吃這豬rou鹵面的,因此大膽做了這個。是想著大小姐這一路實(shí)在勞累了,不見得有多少胃口,這個最是開胃。再有就是這邊有位幫傭的章嫂子,廚藝好的很,其中這樣豬rou鹵面最是得意,因此進(jìn)給大小姐。”

    禎娘見眼前碗碟幾樣雖然簡單,但是濃香撲鼻,又有面條白軟晶瑩,豬rou鹵醬色誘人,其余配菜也是恰到好處。便道:“這個倒是很好。”

    說罷禎娘也不要丫鬟幫忙,自己便取澆鹵,傾上蒜醋。嘗了味道,心里已經(jīng)覺得不錯,便對身邊將離幾個道:“晚飯備下的是這個,味兒不壞,你們快去吃吧,這面條經(jīng)不得放?!?/br>
    得了禎娘的贊,宋慶家的越發(fā)滿面笑容,趕緊道:“姑娘們不用急,這些面條都是一鍋一鍋出來,什么時候都是有的。況且防著有些姑娘和mama是不吃這個的,還備了其他吃食。等到要用的時候,只管讓人去廚房要就是了。”

    如今茶園莊子這里無論是顧家的奴仆還是請來的本地幫傭婦人,誰不知道這家的大小姐來莊子里消遣了,只看下車來的排場就惹眼極了。上上下下哪里不知道要好生照顧,不只是禎娘,還有禎娘身邊帶來的,也不能給人為難——這是宋慶家的再三叮囑的。

    她可是清楚的很,主子或許好伺候,但是下頭的人才是難得個好呢!可是這些人全都能在主子身邊打轉(zhuǎn),這回要是怠慢了誰,說不準(zhǔn)有了空兒就要讓自家有苦說不出一回了。至于那些幫傭,或者不知道這些人的厲害,但是縣官不如現(xiàn)管,宋慶家的可是管著她們的。

    她們可好不容易得了來莊子里幫傭的活計,這活計輕松,錢也比在自家做針線來的多多了,正是大家爭搶的美差。要是宋慶家的不快,換個人來頂了自己實(shí)在是太容易了。

    第45章

    深秋時分, 天地蕭索。就是沒有雨的時候天色也常常是陰著的——第二日也是不巧,禎娘早間起來就只見天上是黯淡的鉛色, 正淅淅瀝瀝地下著秋雨, 竟是比陰天時候還要陰地厲害了。

    禎娘本來是打算這一日就去看看茶園風(fēng)光的, 這樣下雨沒個停住的時候, 是不用想著出門了。好在她是打算要住一些日子的,那些田園風(fēng)光只等幾日再看就是了,并不用遺憾。

    見過宋慶家的兩個女兒, 一個叫招弟,一個叫來弟的。禎娘就讓丫鬟帶著她們在外間一同做事玩耍就是了, 然后與身邊的大丫鬟道:“今日不用出門了,正是下雨時候, 最好讀書,把裝書的箱子打開,啟出書籍來。”

    天陰陰的, 禎娘還讓點(diǎn)上蠟燭, 越發(fā)有一種靜謐了, 就是這樣才更好讀書。禎娘對照著讀了幾篇文章, 只覺得再沒有往日的浮躁, 學(xué)起來竟是快了一倍不止。暗暗決定以后要常常來這兒才是。

    招弟來弟兩個這時候在外間和丁香辛夷幾個一同做針線,招弟眼珠一轉(zhuǎn),笑著道:“咱們就在外頭是不是不大好?若是大小姐要使喚誰不是要耽擱, 怎么不在屋子里候著呢?”

    外頭幾個丫鬟里頭數(shù)蟬衣年紀(jì)最小脾氣最爆,瞥了一眼就道:“咱們這么多人, 都在屋子里小姐不眼暈么!又有誰家丫鬟會一齊擠在一處的。至于小姐使喚的事兒,自個兒警醒些就是了,時刻注意著,但凡叫了你自然就能立刻到了?!?/br>
    她這話說的又快又脆,其中又是暗暗有些嘲諷與不耐——誰看不出來這兩個是想著往小姐跟前湊呢。只是做的這樣顯眼,讓人看著氣不順。這也是因著招弟來弟兩個從小沒入內(nèi)宅的緣故,若是在宅子里頭學(xué)著接人待物,長到她們這樣大行動言語總會顯得不同。今日這情形就能做的不動聲色,根本不會讓人生厭。

    招弟來弟兩個也是訕訕的,她們也是聽母親念了幾日,只知道這是她們的大機(jī)會。說不得這一回得了小姐的眼了,帶回金陵去伺候也說不準(zhǔn)呢。她們自金陵來著溧水縣上河村,雖然行動自在了一些,但是這里可比金陵差遠(yuǎn)了。

    金陵何等繁華,有各種吃的用的玩的穿的,各樣熱鬧簡直看不盡。到了這上河村,除了被這鄉(xiāng)間少女追捧一番外,再沒有其余樂趣了。就是這追捧,過了一段日子也是無味了,只想著回金陵去。

    因著有著念頭,她們便想著力殷勤一番,沒想到一開頭就被搶白。她們到底年紀(jì)不大,又是在父母身邊長大,沒經(jīng)過內(nèi)宅打磨,臉皮薄,也沒得心機(jī)。雖然是愛慕榮華了一些,內(nèi)里卻還是淳樸的,這這樣一說,立刻臉紅坐好,只靜靜做針線了。

    禎娘不曉得外頭女孩子之間的一點(diǎn)點(diǎn)波瀾,她只沉浸在這一年多以來難得的安心讀書時光,除了吃飯以外就是用功了。

    上午時候多看書籍,午間略略休息,下午便找出古文集子抄寫,既是練習(xí)書法,也是自己加深理解一些精妙文章。

    禎娘抄寫的時候最是一絲不茍,屏氣凝神,等到一篇抄畢了才會搭理周遭。等到一回抄寫完畢,禎娘擱下筆來。將離在旁剪著燭花道:“小姐去窗外看看罷,今日天陰,白日里還要點(diǎn)著蠟燭了。用過許久小姐眼睛該累了,也該看看外頭眼色?!?/br>
    禎娘眨了眨眼睛,才覺得的確有些酸澀。也不去看窗外,干脆出了屋子,到了屋檐底下去看絲絲縷縷的雨絲。這時候雨已經(jīng)連綿了快一日了,外頭發(fā)散出來是一種水汽潮濕的味道。大概是只下了了一日的關(guān)系,并沒有梅雨時候黏糊糊發(fā)霉的臭味,只有一種清新的味道,是水汽夾雜著一些樹木的氣味。

    禎娘鼻子是很靈敏的,很快聞到其中有一縷甜香,若有若無,但是因著周遭的味道凸顯地十分明顯。禎娘只是循著味道很快見著了幾株開花的木芙蓉,在這鄉(xiāng)下茶園莊子里,自然不可能是醉芙蓉和黃芙蓉這樣的名品,只不過是幾株粉芙蓉罷了。

    樹上花朵不多,或許是凋零了,也或許是被雨打落了。其中有一株木芙蓉離著屋檐底下很近,禎娘走過去就見花開重瓣,外形有些與牡丹仿佛。只是少了那一種富貴,雨水下面枝頭俏立,花色粉白,倒是十分清潔雅致了,

    禎娘忽覺得有些意思,便摘下幾朵入屋,對微雨道:“去把帶來的那一套雨過天青茶具找出來,其中那一只茶洗給注些清水,我要用的?!?/br>
    說著禎娘便把木芙蓉在筆洗里漾了漾,算是清洗了一回,然后便泡在了茶洗里頭。禎娘見三朵木芙蓉浮在水面,襯著雨過天青的釉色,倒是極為好看的。

    將離見了便道:“小姐是要養(yǎng)著么?”

    禎娘搖搖頭道:“這是去了枝的,若是要養(yǎng)就不該將梗去掉。況且一把木芙蓉插花并不好看,只是拿著看些趣味罷了——這木芙蓉在一些地方便直接叫做了芙蓉,倒是和芙蓉并不像的,還是像牡丹多一些。不過名字是芙蓉就是芙蓉了,干脆湊個‘出水芙蓉’的景兒罷了?!?/br>
    禎娘說著抽開自己的首飾盒子,其中有些散的玉石。禎娘挑出一些來,有幾粒瑪瑙、碧璽,還有一些翡翠、寶石等,放在茶洗底部,冒充了一回鵝卵石。禎娘想了想又把自己一個菡萏色葫蘆荷包打開,里頭全是一尾一尾的‘金’魚兒。

    拈了幾條投入水中,禎娘看了自己也笑。旁邊的紅豆笑道:“小姐摘來的這幾朵木芙蓉也忒金貴了,她自己不是真的‘芙蓉’,旁邊的石頭、魚兒也不是真的。只是拿著玉石和‘金’魚來替,就是真的芙蓉也不能呢?!?/br>
    禎娘卻是笑過后道:“東西貴卻不見得好呢,這些東西放進(jìn)去沒得一點(diǎn)意趣了,還不若只有這花的時候。這些東西本就是玩?zhèn)€雅趣,合該用真的鵝卵石及真的小魚兒,放在一起看,才有些意思。”

    紅豆聽后便問道:“那要不要與宋嫂子說一聲,只是送幾粒石頭幾條小魚應(yīng)是極容易的,難得姐兒有興致呢。”

    禎娘搖頭道:“罷了,沒得一點(diǎn)小事又要折騰人的。況且說是韻出天然返樸歸真才有趣味,其實(shí)這樣的小景哪里能真的全用真東西——非得仔細(xì)挑選一番,選出其中既美又好地造作,這才能成全?!?/br>
    自此之后幾日禎娘都是過的差不多的日子,這幾日雨水纏綿,禎娘并不為此著惱。反而樂在其中,只覺得這是天公也讓自己徹底悠閑一回,竟是玩兒也不讓了。于是每日只在屋子里看書、寫字、畫畫,偶爾還會和丫鬟對弈幾局。她們常年跟在禎娘身邊,其中微雨的棋力最好,幾局下來不相上下,也是極有趣味的。

    除此之外,飲食簡單樸素,她特意吩咐過,只是弄得干凈整齊一些,卻不許太過精致,這也是鄉(xiāng)間生活么。至于起居交往,這里倒是有一些鄉(xiāng)人,可是他們曉得只是這茶園東家的小姐過來消遣,便知趣的不來訪問了,畢竟一個少女委實(shí)不方便交際的。

    禎娘只讓mama們收拾一些點(diǎn)心、尺頭之類,封出二十多個盒子,給附近有交往的村民送做見面禮,其余的便一概不管了。就是有些鄉(xiāng)人有回禮,也是宋慶家的一并料理。

    這樣舒心簡單日子,就是在太倉時候也是沒有的。這一日她早間起來,用過一份清粥小菜,便見外面天色晴朗,顯然今日是雨停了。紅豆把簾櫳卷起來,笑著道:“小姐,外頭雨可停了,今日不用窩在屋子里了。這幾日明明是來鄉(xiāng)下玩的,卻是一直只能在屋子里,算什么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