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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禎娘在床上疼得顫抖,一下抓住了身下的褥子。然后就忽然委屈起來她為什么要吃這個苦受這個罪?她在這里掙命的時候,周世澤卻看不見一個人影。疼地喊道:“周世澤!你再不回來可就別回來了!” 禎娘平常就是直呼周世澤名諱的,什么相公、老爺都不叫,家里人習(xí)慣了,但是這樣惡狠狠地交出來還是讓眾人一時應(yīng)不過來。禎娘卻在喊過幾聲后好受了一些p也幸虧是驟然大痛的時間不長,只幾息功夫而已,疼痛漸漸停歇。文mama察言觀色趕緊對紅豆道:“快去端參湯來!” 參湯來了,禎娘這時候已經(jīng)是疼的沒力氣了,虛軟著身子扶坐起來。文mama一勺一勺喂給她,禎娘知道這是為了待會生產(chǎn)更有精力,哪怕是疼的覺得嗓子堵住,甚至連張嘴的力氣也無。也就著nongnong的藥氣,全都喝完了。 之后的小半個時辰之內(nèi),這樣的疼痛又來了四五回,而且一次比一次還要疼,中間間隔也越來越短禎娘開頭還能叫出來,叫的最多的是周世澤,后頭又開始叫起顧周氏,最后是兩個人胡亂叫著。 周世澤就是這個時候到的,天知道他本在大營里,不過如今升了守備,住的地方不再兵士那邊,而是另有幾間值房官兒越大就越松泛,一般的守備就是因為沒他這樣自我管束,好多就是點個卯了事,然后就花街柳巷里消遣,卻對家里妻兒道是在大營練兵。 周世澤本來是對這個深痛惡絕的,這一回卻為這種松泛松了一口氣!如果他還是原來那個住在里頭的千戶,家里人都如何能找他?大營里面當(dāng)時好進(jìn)的!白日還好,晚間時候隨便放人進(jìn)來,不怕營嘯? 聽到拍門的,親兵開門才知道是周世澤家里小廝。曉得禎娘生產(chǎn),他唬地起身,只來得及披了一件袍子,還沒等齊整就牽了馬往外奔,唯一還記得的是對親兵道:“你明日同上官說一聲,我這幾日要告一回假!” 然后就策馬往太原城那邊去了,只是有什么用!雖然本朝并不宵禁,城門關(guān)門卻還是有時辰的!等到周世澤到了太原城城門外已經(jīng)是深夜,城門是關(guān)的緊緊的。干著急沒得用,等到天邊顯出一點蒙蒙藍(lán),才有守城的軍士開城門。 都是當(dāng)兵的,守城的長官也認(rèn)得周世澤,一見他早等在外頭了,一邊吩咐手下開門,一邊問他道:“是世澤兄弟啊!這時候你不該在大營那邊?怎的這時候回了城,有什么要緊事?” 周世澤等到門開了一縫,趕緊馳馬過去一邊打馬,一邊頭也不回道:“天大的事兒!我老婆要生了,你說我急不急!” 周世澤緊趕慢趕,只怕趕不上,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這都多久了。但是他是想多了,女人生孩子哪有那樣快!他到家的時候禎娘還在呼痛,只在叫他的名字和顧周氏呢他還沒進(jìn)正院,隔著老遠(yuǎn)就能聽見。 “周世澤,你怎么不來!”周世澤原來在沙場上是甚樣人物?刀劍在眼皮子底下也不眨眼的人物,這時候卻一個踉蹌。等到穩(wěn)住了身子,他趕緊進(jìn)了正院,這就要往產(chǎn)房里面去。 只是誰讓他進(jìn)去,男子進(jìn)產(chǎn)房是不吉利的,文mama趕緊攔住了他。與他道:“老爺回來的正好,里頭說是快了進(jìn)去是不成的,怕有血光之災(zāi)呢!您在窗邊略站站罷!安個心,也讓奶奶知道您來了?!?/br> 周世澤好像沒聽到文mama說了什么,眼睛里沒得神采。然后反應(yīng)了好久才知道,立刻就順著指的窗邊去這就見到禎娘像是水里撈起來的樣子,臉色也不好。至于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和他再戰(zhàn)場上問到的混合著□□味道的不同,就是純粹的血腥氣。他忽然覺得自己心被擰緊了,原來懷胎生子是這樣危險的事情嗎? 里頭的照顧的紅豆也看見了窗外的周世澤,趕緊拉住了禎娘的手道:“小姐小姐,你看??!是姑爺哩!姑爺回來了!你撐住這口氣,劉老娘說已經(jīng)看的到頭了,撐住這口氣,定能平安生下少爺!” 大概真到了著急的時候,紅豆又把這幾年好不容易改的口還回去了,脫口而出就是小姐姑爺。但是這時候哪個會糾正她?嚴(yán)厲的文mama,被稱呼的周世澤?他們這時候只看到屋子里最痛苦的禎娘,愿望立刻能母子平安周世澤都有些害怕了,為什么要讓禎娘生孩子?如果因為孩子......他簡直不敢想。 不過禎娘生的算是順的,有些婦人生個兩三天都沒什么稀奇。禎娘又是頭一胎,肯定格外艱難。不知道是不是她平常遵照大夫和產(chǎn)婆的規(guī)矩,走動的多,吃的也注意,不過是一個晚上,這就見到孩子的頭了,顯然就是要生出來了。 禎娘這時候聽聲音其實都是模模糊糊的,卻沒聽漏掉這一句,一時不知道哪里上來一股力氣,兩回用力。外頭只聽房里‘呱’的一聲,然后就知道孩兒生下來了。劉老娘先看了那孩子,心里有些打鼓和可惜,只是臉上依舊堆笑對旁邊人道:“只管去問你家老爺討喜錢去,正分娩下一位千金來,母女平安呢!” 劉老娘當(dāng)然知道周世澤本人就是一根獨苗,如今二十好幾了才得一個孩兒,將心比心肯定是想要一個兒子的。如若接生一位小公子,想也知道,以周家的財勢,她的好處簡直消受不盡! 如今是一位小姐以周家的身份也不會薄待她,但是比起接生公子,得到的好處當(dāng)然是不同了。她是這樣想,周世澤卻不是這樣想。他見到洗得干干凈凈的小嬰孩被抱出來,覺得這就是禎娘的模子印出來,又小小軟軟,一種初為人父的莫名酸軟到了心底,覺得怎么喜愛也不為過。 當(dāng)即抱了孩兒就要進(jìn)去產(chǎn)房,總歸生完了還怕什么他本來就不是怕自己有血光之災(zāi),他自上戰(zhàn)場殺人,就不覺得重視唬地住自己了。他是怕應(yīng)在正在鬼門關(guān)上打轉(zhuǎn)的禎娘身上。 隨手解開荷包,散了兩塊銀子個劉老娘,本來心里失望的劉老娘一下亮堂了。一塊怕是有二三兩重這還只是喜錢呢!還有后面的好處、洗三等等,算起來這一注生意只怕比得上平常忙碌一季了 。 周世澤不知道劉老娘是如何想的,本來是想讓禎娘看看女兒的,最后卻看已經(jīng)昏過去的禎娘著急,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們倒是看看禎娘如何了!” 劉老娘趕忙解釋這是產(chǎn)后脫力睡過去了云云,果然不過一會兒禎娘就轉(zhuǎn)醒過來了。劉老娘之前咬去臍帶,埋畢衣胞的時候,吩咐熬了些定心湯,這時候正好。讓禎娘吃了,萬事停當(dāng)。 周世澤讓禎娘看了一回女兒,又見她神采還好,等到她喝完湯沉沉睡去的時候終于放下心來。文mama招呼廚房為劉老娘準(zhǔn)備酒飯,吃喝一番不提。只是臨去時候,周世澤與了劉老娘十兩銀子也不提。他吩咐家里這個月多給一個月月錢后就只管去洗手,然后就進(jìn)了家里的小祠堂,天地祖先位下滿爐降香,告許一百二十分清醮,要祈母女平安,臨盆有慶,坐草無虞。 周世澤的手臂很穩(wěn)當(dāng),孩子在他懷里沒得一點上下,一會兒兒就安安靜靜睡過去了。周世澤看的入迷,只覺得世上沒得更好看的小姑娘了,就是睡覺他也能一直看著。 這時候旁邊的文mama也道:“眉毛生的似老爺,其余的地方都隨了奶奶,將來一定是個再好看不過的美人!老爺看小姐的樣子是紅通通的,這皮膚越紅,將來褪去的時候就越白!再看這眼縫,多長啊,睜開肯定是個大眼睛?!?/br> 絮絮叨叨許多話,其實文mama也心里有些可惜,可惜不是一個少爺。倒不是她不喜歡這個剛生下的小姐,只是世道如此,周世澤是家里一根獨苗,早盼著有個兒子了罷! 周世澤卻只是單純滿心歡喜地聽文mama夸獎他女兒,只盼著她說的越多越好,等到她不說了還可惜來著。 最后看了看懷里小被子里的女兒,想想道:“原來我和禎娘商量過孩兒姓名,是個男孩兒就叫做周洪林,是個女孩兒就叫做周洪鑰洪鑰以后就是周家的大小姐了?!?/br> 第123章 禎娘生了個女兒的消息很快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周世澤讓人到各家分送喜面請人參加洗三這些,誰還會不知道呢。有些人替禎娘可惜, 覺得好容易成親三四年有個孩兒,卻還是個女兒, 將來怕有不穩(wěn)當(dāng)。 但也有幸災(zāi)樂禍的,周世鑫府上趙五兒就與孟麗華道:“我原先還真當(dāng)是個命好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出生好嫁的好,輪到生孩子還能一舉得男這到底沒讓她什么好處都遇上?!?/br> 孟麗華對禎娘沒什么觀感,是既不好也不壞,對趙五兒的話沒意思。只是心里暗道:也就是你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罷了,人其他樣樣都好就不錯了, 換做你有一樣么?還笑上人家了!況且生了個女兒也是生了啊, 總好過一無所出罷!先開花后結(jié)果,只要真的能生,人丈夫心思又只在她身上,兒子也就是遲早的事兒! 不過趙五兒也好, 孟麗華也罷, 她們的一點背后談?wù)撘膊桓傻澞锏氖?。真正有些關(guān)系的當(dāng)然還是當(dāng)家娘子圓大奶奶,她聽說禎娘誕下一個孩兒的時候就預(yù)備了禮物?;㈩^帽虎頭鞋、帶金墜子的肚兜兒、金項圈、金手鐲、金腳鐲等都一應(yīng)俱全。 且這也不單她一個人這般,老話說的好‘時來誰不來?時不來誰來!’。周家如今是這個樣子,眼見得周世澤已經(jīng)是正四品守備,且正得賞識年輕力強,說不得以后還有前程。再說財勢,有禎娘cao持, 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是什么樣的財勢! 當(dāng)時周世澤是讓人拿了上百副方盒,使小廝各親戚鄰友處,分投送喜面。所以雖然是個女兒,也是無人不知的了而這些人既然知道周家正好,自然是想法子趨奉。上門賀喜是當(dāng)然的,不同的是各家備下的的禮物。別看周世澤才正四品,還是武官,卻是整個太原城四衙官老爺都奇奇送來了重禮賀儀! 大丫頭辛夷正是領(lǐng)著蔻丹螺黛兩個在記錄禮物,一樣是為了收進(jìn)箱子里,不然這許多如何一時用的完呢?另一樣是為了記人情。世上作禮都講究一個有來有往,人家給你送禮,到時候遇到人家喜事,難道不張望一聲? 不過回禮的時候有別的講究罷了,似這些多是為了趨奉周家的。絕大多數(shù)到時候只按著慣例回一份不失禮的禮物就是了。至于與自家平等的人家和不想搭理的人家才會比照著來時禮物回禮,前者是有去有回,后者是為了撇清關(guān)系。 單子是丹寇和螺黛兩個在記錄,一個做的是庫存冊子,另一個做的事人情冊子。辛夷就只管念著道:“戢金方盒十二盒禮物:大紅妝花過肩蟒絹四匹,青織金妝花飛魚絹四匹,黃織金鳳羅四匹,沉香織金過肩云鶴紗四匹,福壽康寧鍍金銀錢二十四個,追金瀝粉彩畫壽星博郎鼓兒一對,銀八寶八個。” 這樣的也就罷了,多少還帶著小孩子使的東西,另有一份禮物辛夷有念道:“玉中葫蘆杯一十二個,倭金描花草圍屏二架,錫封薔薇露四盒,烏銀戒指一盒,烏銀紐扣一盒?!?/br> 這些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也不稀奇,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難怪心意念著念著自己也笑起來了,給禎娘說了這些怪現(xiàn)象,禎娘也不過道:“‘白馬紅纓□□新,不來親者強來親。時來頑鐵生光彩,運去良金不發(fā)明’。自古如此,何用笑話呢?!?/br> 不過這些都是洗三時候的故事了,禎娘現(xiàn)在犯難的是把這一個月的月子坐過有人說坐月子有甚難的,就連生孩兒都忍痛過來了,難道坐月子還能有什么風(fēng)波。要知道周家是富貴人家,禎娘坐月子當(dāng)然是大夫常來瞧著,每日好湯好水養(yǎng)著,名貴食材不要不消說,周圍照顧她的人更不會少。按理說,她這月子只有把身體養(yǎng)的更好的道理么。 然而讓禎娘來說,坐月子確實煎熬。這一個月之內(nèi)不能見風(fēng)不能沐浴,就在內(nèi)室呆著,哪里也不能去,且有這樣忌口那樣忌口。一兩日還好,一個月下來,禎娘幾乎脫了一層皮特別是這個月份,還有最后一點夏日余熱,也就比盛夏強,一個月下來禎娘依舊覺得自己要餿了。 等到滿月之后禎娘總算能清洗一回自己在滿月當(dāng)日家里也擺了宴飲的,前一日她可是好生搓洗了一回自己。到了第二日圓大奶奶上門還與她道:“夏日里坐月子要命,一個月不得沐浴,我是自覺不能見人了,就連抱著我家鑰兒也怕熏著她。我前日洗澡的時候足足換了了三桶水,第一桶的水都沒個水樣子?!?/br> 禎娘的抱怨說的圓大奶奶可樂,拿帕子捂了嘴笑起來道:“那個女人家不是這般?偏你這里有恁多話!這幾日我家里也是事忙,昨日急匆匆來一回竟沒見過你家姑娘。如今趁沒別人爭搶,你倒好說聲,抱姑娘出來,我每同看一看?!?/br> 禎娘問了紅豆,知道女兒這時候是醒著的,便道:“慢慢抱小姐出來,休要唬著她。嫂子在這里,要看一看?!?/br> 周洪鑰用紅綾小被兒裹的緊緊的,由奶娘抱出來。禎娘接過與圓大奶奶看這時候小人兒是真的醒著,烏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禎娘抱在懷里的時候忽然就笑起來。不要說禎娘了,就是旁邊的圓大奶奶也看的稀罕。 小孩子只要養(yǎng)的好,就沒有不好看的,白嫩可愛是一定。不過就算是小孩子也有分生的好與更好,周世澤生的英氣逼人英俊挺拔,禎娘更不消說,這樣的爹娘生不出不好看的孩兒來,于是周洪鑰看上去真是極引圓大奶奶喜歡的。 再有剛才在禎娘懷里就笑,這就更加惹人喜愛了,畢竟笑總比哭來的討人喜歡。當(dāng)即圓大奶奶就要來抱她,她倒也沒因為換了一個人就哭鬧起來,只是眼睛依舊巴巴看著禎娘。 圓大奶奶稀罕道:“好可心的孩兒!這樣大就親近母親了,將來一定是一個貼你的心的。只看你這一個,我立刻就心軟了一半,不知道如何愛才好我要是能有個孩兒該有多好,不拘是男是女,總好過膝下空空罷?!?/br> 就像孟麗華想的,生兒子固然好,但生女兒總比男花女花都無要強。何況圓大奶奶也不算沒得兒子了。大概就在洪鑰洗三后兩天,孟麗華那個懷孕的丫頭就生了孩子,掙命一樣生下一個不足月的男嬰,只是那丫頭的命卻沒有了。 就是親娘在世,母親也只有嫡母,何況親娘死了。當(dāng)天夜里周世鑫就把那孩子抱到正房圓大奶奶屋子里,叮囑她好生照顧孩兒,又讓孩子記在她的名下抱養(yǎng)庶子在屋子里對一個一無所出的正房太太來說當(dāng)然是好事,這是多了一樣立身之本。 只是那孩子因為不足月可是把圓大奶奶累的夠嗆,沒黑天沒白日地照料,說得上衣不解帶,這幾天好歹是穩(wěn)住了。不是這樣圓大奶奶也不會輕易出門和禎娘消遣了要知道這孩子不僅是她的立身之本,也是周世鑫唯一的兒子。沒照顧好,她失了倚靠,周世鑫只怕也心里怪她呢! 禎娘雖然最近都在坐月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譬如圓大奶奶得了一個兒子的事,她當(dāng)然都知道。洗三的時候她正坐月子去不得賀喜,也是讓家人送了各種禮物過去的。自然的,過幾日的滿月宴,她會親自過去。 不過她心里一直存著疑惑,便說道:“你膝下還是空空,你家大姑娘是一個,如今不是有了兒子?不過怎的這時候就發(fā)動了,我雖記得不深,也恍惚知道你家那個月份比我家鑰兒小了好幾月罷。怎的我家鑰兒才出生就出來了,月份才多大?” 圓大奶奶嘴角微微一抿,露出有些奇異的微笑,道:“是比你足足小了三個月才是,生出來才知小貓兒大小,就這樣還生的艱難,也是少有了。不過老話說著了,‘七活八不活’,我精心看了個把月現(xiàn)在倒是還好了?!?/br> 人話未說透,但是禎娘焉能聽不懂?后宅事情陰私多,妻妾傾軋再常見也沒有了。那個丫頭當(dāng)初懷孕后就從孟麗華那里的耳房搬出來了,雖然才只是個通房,卻因為懷著身孕不同,單在后頭過到處收拾了兩間房給她做房。一個獨獨小角門兒進(jìn)去,院內(nèi)設(shè)放花草盆景。兩間房一邊是外房,一邊是臥房。房里頭不差,是周世鑫專門出錢買的,黑漆歡門描金床,大紅羅圈金帳幔,寶象花揀妝,桌椅錦杌,擺設(shè)齊整。 這樣用心,除了給她體面的緣故,另一個也是男人家未必不知道后院的明爭暗斗。平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這時候關(guān)系到唯一的骨血,怎能不慎重。不過想也知道,依舊失算了,女人家天長日久地在宅子里處著,弄鬼的機會好多! 禎娘不會去追究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更不會問圓大奶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當(dāng)然不會主動去害那丫頭,在宅子里一個孩子都沒有的情形下她下不了決心那樣做。說的厲害一些,若這是她家唯一一個孩兒,她將來還要靠他呢!反正她是嫡母,自然可以穩(wěn)坐釣魚臺。但是別的,禎娘真不敢確定,她知道的圓大奶奶和她做朋友極好,其他的她不知道也不要求。 放下這些讓人覺得不快的事兒,禎娘和圓大奶奶更多說些孩子們的趣事,又逗弄洪鑰玩耍,漸漸的心胸暢快起來,也就把剛才那件兩人都不說透的事情忘了。 之后的日子也就是禎娘在家?guī)е畠毫T,直到天氣逐漸寒涼,禎娘自己換上了冬天穿的襖兒褂子同樣的,洪鑰也換上了更加厚實,讓她難動彈的小衣服、小包被。禎娘看她穿著大紅,比畫上的年娃娃還要討喜,不由得歡喜地什么似的。 這一日早間禎娘又逗弄了女兒一番,等到用過了早飯,抱著女兒與紅豆道:“你去讓外頭等著的嫂子進(jìn)來罷?!?/br> 紅豆點點頭就去外頭請人,然后就有一位衣著并不奢華卻整潔干凈的婦人進(jìn)來,深厚跟著三個年輕婦人。一起給禎娘行了禮,這才默默站在一邊,只那個打頭的年長婦人道:“周奶奶,我經(jīng)心選了三個奶娘,都是干干凈凈會照顧孩子的?!?/br> 這人原來是一個牙婆,禎娘今日見她是為了找個奶娘這自然是為了女兒。雖然在生下女兒之前已經(jīng)從家人里面挑了兩個剛剛生了孩子的媳婦子做奶娘,最近卻有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奶娘手腳不干凈,已經(jīng)是證據(jù)確鑿了。 這樣的人如何留的,還是放在自己女兒屋里做奶娘!當(dāng)即把人送回家去不再用她了,就連家里男人婆婆等也因此罰了兩個月月錢。事情就是這樣處置了,卻有另一件事待處理。原來是兩個奶娘了,這樣不論有個什么意外,都能保證至少洪鑰身邊有一個奶娘。 現(xiàn)在一個回家了,另一個只一個人禎娘覺得不放心。只是看家里那些媳婦子,不是不滿意,就是沒得奶水。既然家里沒得,事情也簡單,往外頭去尋就是了,因此才有今日牙婆帶著人過來的事。 那牙婆挨個說三個婦人的出身道:“這三個原是小人家媳婦兒,兩個是三十歲,另一個是二十六歲。一個新近丟了孩兒,被婆家趕出來了,過活不得,只得出來賣與人家做奴婢。一個則是家里有一個三四個月的孩兒,家里精窮,只得舍了家里出來做奶娘。最后一個是城西一戶磨豆腐人家的兒媳婦,家里男人死了被婆家休了出來,生了個遺腹子的女兒。因是個女兒婆家不要,娘家也不愿常養(yǎng)著她們孤兒寡母要她改嫁,只她放心不下女兒做拖油瓶,這才出來賣身做奶娘?!?/br> 禎娘仔細(xì)看了看三個婦人,見最后一個生的干凈,裝扮也是樸素整潔。再問她幾句話,清清楚楚頗為溫和。想到她的經(jīng)歷,若是真的那也的確讓她高看一眼。就擇了這最后一個,不改她本名春花,然后就讓她住在自己院子里,教她和另一個奶娘一起早晚看奶女兒。 話說這春花還讓周世澤過問過,一日他休例假回來,見了禎娘就一起去看女兒。當(dāng)時看女兒奶娘換了一個還問了一句好不稀奇!周世澤是連禎娘身邊丫頭都不見得認(rèn)的全的人,身邊常幫他寫帖子牽馬的小廝也不一定記得名字。偏偏女兒的奶娘,那能見過幾次,卻記得了。 其實就是周世澤完全把女兒當(dāng)作了心肝寶貝,在這上頭禎娘和他是一樣的。只是禎娘還能日日和女兒在一起,周世澤卻只能等到假日才行,因此他回家的時候就比禎娘還膩味的多,挨在女兒搖籃旁就想要去抱著。 禎娘看著他哄女兒叫爹也沒去阻止,誰都知道自家姑娘才多大,怎么可能開口。周世澤也知道,就是忍不住做這個而已。周世澤抱過來抱過去,女兒也沒不耐煩。當(dāng)即大喜過望道:“不愧是我的女兒,就是鎮(zhèn)定非常。而且你看我在外多久啊,一回來她就認(rèn)得我,可見多聰慧!” 禎娘要是別的事上,一定會讓周世澤清醒清醒,這也想太多了。然而這時候她也像是個傻了的一樣,不僅沒有駁回去,還點頭贊同旁邊的丫鬟婆子都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內(nèi)心早在笑過了。心里覺得周世澤和禎娘夫妻兩個到底是頭一回做爹娘,稀罕的不得了呢! 周世澤喜歡,當(dāng)即就把女兒抱在了懷里,然后讓人把自己一件大紅貂裘排穗斗篷拿來罩上。一手托著女兒安穩(wěn)挨在心口,另一手在門外則是執(zhí)了韁繩駕馬。對禎娘道:“我?guī)е€兒出門會會朋友跑跑馬,不用擔(dān)心,等到日落之前一定回來。” 說著就駕馬除了街口于是這一日周世澤的同僚朋友總算見著一個稀奇的了!平常他們這些人相聚,哪有帶著家眷的,更別說是個還吃奶的小嬰兒。一時都笑起來,覺得周世澤是二十好幾才當(dāng)?shù)?,歡喜過了。 周世澤卻不管這些朋友如何想,只把女兒抱出來讓人看,炫耀道:“方才是在郊外打馬一圈才來的,她才多大,我?guī)е荞R一聲也沒哭過,只在這里頭與我笑!我說是我的女兒,什么種子結(jié)什么果!我記得仲英你家孩兒七歲學(xué)著騎馬,那馬兒才多高,那也能嚇得哭起來,果然是不同的。” 這話除了那叫仲英的同僚,沒有一個不笑的。也就是個意思意思,一個個都贊起洪鑰來,大約就是虎父無犬女的意思。只那仲英不防備,大概覺得自己兒子這笑話能被這些同僚說一輩子了,飲下一大杯酒道:“你厲害你厲害比不得,但是你家總不能讓女兒承了你的事業(yè)做個將軍罷!” 周世澤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他,理所當(dāng)然道:“你想什么呢!我家女孩兒我如何舍得她吃那樣苦!我不過是炫耀她何等能干何等像我罷了,你要知道一件事,我家姑娘是做得成不去做,這就足夠驕傲了。” 仲英倒是想問一句,你是忘記了女人不能參軍嗎?到底還是要靠兒子的!所以你的不能是因為不想女兒吃苦,而看不見朝廷的明文?不過這話并不能這樣說,因為周世澤單傳獨苗,二十大幾得了第一個孩子,卻是個女兒?,F(xiàn)在看他滿意的很,說不定話說出來就是戳人家心窩子,因此只能喝酒不提。 不過大家還真對周世澤這個不哭也不鬧的女兒有些興趣,掀開包被的一角就能看到一個小女嬰,真是極可愛極得人意的。周世澤不許他們摸臉,嫌棄他們手粗糙要刮壞女兒皮膚,于是一個個最多就是抱著孩子舉高高這個周世澤由著他們,因為他試過女兒不怕這個,反而很喜歡。 果然的,周洪鑰在誰懷里也不哭,舉高高的時候更是咯咯笑起來。有些喜歡的當(dāng)即拉住了周世澤要與他做親,說是自己幾個兒子隨便周世澤挑。對于這些異想天開的,周世澤連忙啐了回去道:“你怕是在夢里!” 然后就抱著打了一個小小呵欠的女兒回家,等到家了還與禎娘抱怨道:“還是我和他們相熟,不好說些厲害話!要我來說我女兒哪里是他們家小子配得上的,將來少說也該是文武雙全金質(zhì)玉貌!上馬安天下,下筆定邦國,至少是這樣罷!” 但凡是真的為兒女好的,其實都不會過早給兒女定下婚配。只因孩子還小的時候不能看出什么,別將來是個不好的,那時候難道要悔婚?忒難聽。更厲害了說,還有孩子可能夭折,那就是還沒做什么先給自己女兒背上克夫,兒子背上克妻的名頭。 因此周世澤不接什么娃娃親是再對也沒有的,然而他開口的原因卻是這樣,那就讓人無話可說了。也只有禎娘這個和他一樣愛極了女兒的才覺得這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直點頭道:“就是這樣了,不然如何配得上!” 周世澤現(xiàn)在是有了禎娘和女兒覺得萬事都足了,至于之前覺得生兒子更好的,早就丟到天邊去了。等到晚間洗漱過后依舊舍不得女兒,便與禎娘道:“今日便同鑰兒一起睡罷,咱們一家人還沒一起過呢!” 禎娘一想也覺得沒什么,最多就是女兒半夜起來要吃奶,自己也可以喂。至于被吵醒了睡眠,難得一回也不算什么。因此道:“那就這般,我吩咐人去把她搖籃搬過來放在踏板上?!?/br> 周世澤本是想把女兒直接放在自己被窩里的,沒想到還要一個搖籃,疑惑不解。禎娘只得與他解釋道:“你哪里知道這些事,嬰孩不好放在自己被窩里睡眠,你自己睡熟了壓著他怎么辦?聽說有奶娘就是因為這個悶死了小孩,我就嚴(yán)令過一定讓鑰兒睡單獨一個搖籃?!?/br> 周世澤睜大了眼睛,再不知道有這種事,當(dāng)即棄了要同女兒睡一床被子的念頭。不過當(dāng)夜也是挨在床沿上看搖籃里睡著了的女兒,看了又看。 第124章 說周世澤和禎娘兩個全圍著女兒喜歡并不是假的, 只是周世澤常常行動不得自已,不然只怕成天價的在跟前打轉(zhuǎn)。不過日子到了臘月了, 總稱了他的心意,二十二日封印, 官衙放了假,他家來就是和禎娘女兒兩個玩。一件家?,嵤拢郧皬膩聿还催B的,現(xiàn)在也津津有味起來。 這是二十五日這一天,滿府里依舊在最后準(zhǔn)備一番過年的事情。禎娘今日家里倒是沒事,只是和幾個掌柜說好了今日午后年會,所以上午倒是清閑。只是和周世澤吃了飯就趁著太陽在花園陪著女兒玩耍, 禎娘順口吩咐道:“你們待會叮囑一小廝在門口看著, 倘若見到個剃頭的過來,就請進(jìn)來與大姑娘剃個頭。” 周世澤自然不說什么,只文mama攔住了道:“又說胡話,剃頭是好玩的?就是大姑娘頭發(fā)長長了不方便要剃頭, 也不能恁隨意, 該看看歷頭。好日子歹日子。就與大姑娘剃頭?胭脂,你去!拿本歷頭來?!?/br> 胭脂快手快腳地取了歷頭過來給文mama,這些年文mama的眼睛越發(fā)不好了,便道:“不消給我,我眼睛不好,你打開來看是什么日子,念給奶奶聽。” 胭脂聽了便脆脆地應(yīng)了一聲, 揭開那本歷書翻到日子,看了一回道:“幾日是臘月二十五日,是個癸酉日。宜安葬、破圖、祭祀、裁衣、沐浴、剃頭,忌上梁、嫁娶、栽種、獵漁。宜用辰未,剃頭相宜呢!” 有這樣的話,便讓人叫小廝在外面候著了。大約等了不久,就見到一個小廝帶了個帶著家伙什的剃頭匠進(jìn)來,與禎娘道:“奶奶這是剃頭的張四,他原來就是給老爺刮胡子凈面采耳的,比一般的強,剛才見他自門前過便叫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