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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85節(jié)

第85節(jié)

    “娘,我有件事托付你,好不好?”禎娘不愿意把事情積在心里,何況她現(xiàn)在也不敢思慮太多,因此等到瓊州那邊來了消息后就去對顧周氏道:“我原本打算在泉州也弄出一個生意來的,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懷了孩兒,這件事也就不得不放下了?!?/br>
    禎娘看著顧周氏的臉色,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好的樣子,于是接著道:“只是我本心又不愿意這生意要拖后,又有派出去的伙計從瓊州那邊傳來消息,原本的打算都一一實(shí)現(xiàn)了,這時候不趁熱打鐵,總覺得十分遺憾,心里只會一直惦記著。”

    正是之前禎娘和劉文惠商量過的糖業(yè)貿(mào)易,按照禎娘的打算是先建立榨糖廠,收購甘蔗,生產(chǎn)紅糖與白糖兩種。與此同時興建屬于自己的甘蔗園,首選當(dāng)然是在瓊州,所以榨糖廠也會在瓊州,只是會運(yùn)送到泉州再發(fā)賣而已。

    之所以這樣做,是很明顯的,砂糖可比甘蔗要少得多,光是運(yùn)輸也能省下好大一筆。況且運(yùn)輸時甘蔗也會損耗,相比之下煉成砂糖后有優(yōu)勢的多。

    因為在這件事上瓊州是重中之重,于是年前劉文惠就親自去了瓊州。配合著禎娘身邊一個幕僚師爺,很快打通了官房的關(guān)系。和禎娘之前知道的一樣,這里的荒地到處都是,哪怕根據(jù)開荒的規(guī)矩來,禎娘拿下這些土地也沒有什么代價。

    劉文惠拿下的土地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算畝數(shù)的話大概還不如江南一個大鎮(zhèn)大,然而說出來還是很大了。至少在江南突然交易得到這樣大的一塊土地,是十分惹眼的,就連官府也要過問,怎么突然占有這樣大一塊土地中間怎么做到,有沒有觸犯國法。

    然而放到瓊州就十分不入眼了,瓊州知府只是瞥了一眼劉文惠在地圖上的標(biāo)注,心里根本沒有在意過。這些地是一整塊,而中間沒有一戶人家就算有,那也是朝廷不承認(rèn)的野人。這樣的荒地,整個瓊州要多少有多少,這才多大!

    而劉文惠不動聲色地得到大片土地,之后平整了作為榨糖廠的部分,然后就考慮災(zāi)民的事情。這個不難,春日里就應(yīng)該會有一波。這不是他料事如神,而是都知道一個詞叫做‘青黃不接’。三四月間的時候,莊稼還沒有成熟,陳糧已經(jīng)吃完,這是農(nóng)民最困苦的時候,就是什么天災(zāi)**都沒有,許多人也沒熬過這一關(guān)。

    他來信正是問禎娘要這些人,沒有這些人荒地就只能一直是荒地,不管怎么說,也應(yīng)該把荒地變熟地罷。禎娘看到后本打算自己完成,后又覺得這是一個瑣碎繁重的功夫,劉文惠還要的急。

    她現(xiàn)在可不是能夠徹夜趕工的時候,因此最后決定托付給顧周氏,于是道:“事情進(jìn)展地十分順利,劉掌柜在那邊已經(jīng)走通了衙門,拿下了好大一塊地!只是如今差人手,我打算讓人去各地招募最近破產(chǎn)的農(nóng)戶。這件事要有個坐鎮(zhèn)指揮的,我說不能夠的,只能請母親來幫忙?!?/br>
    顧周氏也看了看信件,了解了前因后果,最終還是應(yīng)下了禎娘。不然呢,要么看禎娘自己做,要么看禎娘心里一直掛心。只是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現(xiàn)在看來,禎娘你還真是在哪里就要在那里做一門新生意的!”

    之前在太倉的時候就主導(dǎo)的海中洲珍珠養(yǎng)成,后來在金陵就有火柴、指甲油等,再轉(zhuǎn)到太原,毛紡織和毛皮生意立刻紅火。如今是到了泉州,而這才多久,竟然就新有了一門糖業(yè)生意。

    這個生意最讓顧周氏疑惑的是和禎娘過去的做法完全不同,禎娘過去的生意都有‘奇、巧、新’這幾個字,靠的是人無我有?,F(xiàn)在做糖業(yè)生意自然做不到人無我有,除非是在榨糖上推陳出新顧周氏并不知道將來真的榨糖上推陳出新了,只是這時候?qū)嵲诳床怀鰜怼?/br>
    不過顧周氏卻有些滿意,對禎娘贊道:“這個不錯,那些在天底下有數(shù)的豪商人家也是不同的。沒有抓住一門關(guān)乎國計民生的生意的家族就好似無根的浮萍,任憑錢財再多,在這個圈子里立不住?!?/br>
    第139章

    官面上的事情解決后, 瓊州那邊便用不著幕僚幫著參詳了。于是原本過去幫忙的鄭懷羽就坐船回了泉州,只是他回泉州以后也不是就沒得事了。實(shí)際上這些日子禎娘一直和高文靜商量事情, 他一來自然被拉入伙。

    這一次是少有的不為了自己這邊的生意而是為了周世澤。話說回來,鄭懷羽和高文靜兩個本來就是刑名師爺, 這才是老本行,曉得要料理這個,不僅沒有抱怨,反而十分樂意。這大概就是離本行久了,才知道早就適應(yīng)了這一行,沒有了就會覺得哪里不對勁。

    禎娘手上有一本冊子,是周世澤交給她的, 原來是福建水師這邊各位采購的底賬。這當(dāng)然不是周世澤這個立足未穩(wěn)的參將能夠拿到的, 而是通過丁會辦想辦法得到了許多散賬,又配上明面上福建水師衙門的賬務(wù),禎娘手底下十幾個老賬房得出的。

    周世澤本來也不想管這些,他本身就覺得自己該是一個武將, 最多有些謀略, 若說連賬務(wù)都管了,那還有什么時間練兵打仗這些!然而現(xiàn)在是他不想管也要管,不然福建水師根本沒得救!

    之前就說過,前任管理□□火炮采購的會辦是出事露了形跡,于是才有現(xiàn)在的丁會辦。但是這不是說其他現(xiàn)在好好在任的其他人就是干凈的,實(shí)際上由于水師衙門大多十分封閉,里頭貪腐嚴(yán)重, 黑暗處超出想象。

    唯一還算好的是東南水師成立時間不長,想要積年地貪腐,最終演變成上下成體系貪腐還來不及。真要變成那樣,才真是養(yǎng)出個怪物,要治理非得拿出壯士斷腕的毅力和勇氣不可。如今雖說復(fù)雜,但其實(shí)還算容易。

    譬如周世澤拿回來的這些賬目,若不是年份短,若不是體系松散,怎么可能能被輕易還原出底賬!那也未免太異想天開其實(shí)周世澤也不過就是試試而已,他是沒得人好信任,信任的人又不通賬務(wù),這才借用了禎娘手邊賬房。然而他真沒想到能還原出完整的賬冊。

    禎娘正翻著賬冊,她是早看過的,也就是瞥了幾眼,然后就交給了還沒看過的鄭懷羽。鄭懷羽默默用心看,禎娘和高文靜也不催他,只等他看完。若是不看完,心里沒個底,之后怎么談事情?

    鄭懷羽看完最后一頁,最終合上冊子道:“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只是一個福建水師衙門就這樣濁,難怪去歲對南洋用兵場面那樣難堪。只怕誰都想不到,單單只是這里,上下吸血就到了驚人的數(shù)字?!?/br>
    說著把賬冊遞回給禎娘,問道:“東家,我和高先生都是刑名師爺出身,并不太通錢糧師爺?shù)氖聝海@些東西最多也就是看得懂罷了。我要問的是,拿老爺?shù)脕淼纳①~與明賬得出的這個底賬,是不是十分可靠?”

    禎娘接過那本賬冊,肯定道:“沒得十成十也有□□分!鄭先生和高先生就算不掌錢糧,也是時常坐鎮(zhèn)在衙門的,那么久該知道官府里的官賬私賬根本一塌糊涂,就是一筆爛賬。等到幾位圣上改革吏治之后縱然有所改觀,那也只是限制而已,真要說沒得貪腐,恐怕永遠(yuǎn)也不能夠?!?/br>
    禎娘說的斬釘截鐵,鄭懷羽和高文靜兩個也是默默點(diǎn)頭。禎娘又接著道:“至于軍隊的營生,那就只有更加不堪的。這不是我說軍隊里的壞話,我家老爺還做著三品武官呢。只是軍隊向來自己的事自己辦,已成傳統(tǒng),這種自然更易有這些事。這種賬說有多難那是個笑話,只因為問題太多了,就是每年能拿上千兩銀子的頂尖賬房也做不平的,何況是一幫本就是半路出家的官員就是身邊聘請了錢糧師爺也不管用,他們根本舍不得花錢用最好的?!?/br>
    禎娘自己有三個總賬房,這三人都是如今找遍整個大明也不過數(shù)十人的那種。一年下來東家什么都兜攬,另外還有兩千兩的銀子做薪資。然而要禎娘來說,這完全是值得的,有這些人她少損失的銀子就不只是她出的這些,更不用提節(jié)省了她多少精力。

    只是禎娘有這個見識,一些真正的豪商大戶也有這樣的見識,那些朝堂上的頂級大佬也懂得。但輪到小小福建水師衙門的七八品小官就很難說有了,即使他們是一批貪污能有一年十萬到數(shù)十萬的七八品小官。

    禎娘自己看到賬目的時候也感嘆道:“這銀子也太好賺了,就是在我這里,銀子出了名的容易賺。但想要什么本錢都不用,就一年收入這許多,那也是天方夜譚??煽催@些人,不過是略動動嘴皮子動動筆,一切就都有了。”

    高文靜這時候才道:“其實(shí)這些衙門里的秘密平常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畢竟誰的底子都不干凈,若是掀開了桌子,那就都不用吃飯了。但是這一次確實(shí)太過分了,像是北海水師就沒得這樣不講究,這才能一直安穩(wěn)到如今。”

    禎娘當(dāng)然知道北海水師的事情,那根本不是個秘密。每一任管理錢糧的主官都會拿出本年經(jīng)費(fèi)一部分做生意,倚靠權(quán)勢,只要自己腦子清醒,就沒有不賺錢的。賺來的錢會在年末補(bǔ)完之前抽調(diào)的,這樣年年積累,這用于做生意的錢是越來越多。北海水師上下都能分潤,然后做生意就成了慣例。

    就算上面知道了,也沒人說過什么。水至清則無魚,這一撥打死了,換上來的新人也是一樣的。這樣,還不如一直用著之前的,好歹他們早就熟悉水師事務(wù)了。

    禎娘對這種事沒有一點(diǎn)好感,她生平最恨的之一就是貪腐。她可以給予手下人更高的薪資,卻不能容忍他們在貪污錢財上做太多文章。她的好處是,手底下有這樣的人,只管換新人就是了。

    商場上可不會有人覺得她是小題大做,和她說什么水至清則無魚。誰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賬目上一慣看管的十分嚴(yán)格。然而官場上的麻煩在于,大家竟然已經(jīng)到了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的地步,向這個妥協(xié)。想到周世澤的性子,禎娘簡直心里可憐他,要在這里面打滾。

    禎娘揮揮手道:“罷了罷了,這些事也不用說,說了沒用,交給別人煩惱,我也就是算個賬,以及幫忙想主意。要我來說,貪些公款去這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其實(shí)上下都是這樣。那么這原先的會辦怎么拉下馬的,你們可知道?”

    兩人都是點(diǎn)頭,確實(shí)是這人觸碰到底線了。數(shù)額巨大是一回事,買來的東西不堪使用是另一回事。層層分潤之后,剩下多少銀子就花用多少銀子吧,就算不多那也比紅毛夷人那邊幾百人的裝備闊氣。最怕的就是原來那會辦那樣,收了人家頂高的回扣,拿來的是摻了沙子的彈藥和常常炸膛的炮管,那才真是比敵人還可怕。

    點(diǎn)明了這件事后禎娘又道:“我家老爺也不求別的了,他想的實(shí)際,只要能得了質(zhì)量好的新船新炮就好。其他軍械也是一樣,不管他們中間吃掉了多少,最終只要有得用的東西他就不會管其實(shí)是管不了,至少現(xiàn)在管不了?!?/br>
    鄭懷羽微微一笑道:“老爺年輕奮進(jìn),但同時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沒法子,這才是最務(wù)實(shí)的。俗話說的好,不聾不啞不做家翁。老爺如今是整個福建水師的家翁,自然是要學(xué)會最頂級的裝聾作啞?!?/br>
    定下這個調(diào)子,這一次要著重料理的事情也就出來了就是為了福建水師的采購想辦法,至少要摒棄原本那樣不堪的作風(fēng)。這個事情說容易是真容易,禎娘一下就能想到好些主意,說難也是真難,其中阻礙太多了。

    于是是禎娘負(fù)責(zé)擬定主意,她自己生意里有許許多多防著下面人貪污錢的手段,只要略微改改就能在水師衙門里使用。而鄭懷羽和高文靜兩個則負(fù)責(zé)審核,??吹澞锏挠媱澰谘瞄T哪些適合那些不適合,進(jìn)而修改。

    這當(dāng)然不是一日能完的,實(shí)際上又?jǐn)鄶嗬m(xù)續(xù)商量了好幾日,這才最終有了個完善的結(jié)果結(jié)果出來后禎娘當(dāng)然立刻就要給周世澤,只是這也難,最近他可不是日日都回家?,F(xiàn)在水師開始了船上訓(xùn)兵,時常拉著幾條船,這就去了遠(yuǎn)海。中間有個幾日不回來,那也是常見的。

    周世澤回來那一日,家里伺候的周到。要說他不是一個吃不得苦的人,但是每回到家被照料地舒舒服服,他當(dāng)然是喜歡的。正換上了一件半舊的中衣,頭發(fā)濕漉漉地與禎娘說話,禎娘就遞給了他自己準(zhǔn)備的計劃。

    微微扶著腰身,站在周世澤背后,接過紅豆遞來的干爽毛巾與他揩頭發(fā)。也不說計劃的事情,只是道:“這時候天還有些冷,只穿中衣?搭在屏風(fēng)上的圓領(lǐng)袍兒哪里去了,難道這也不耐煩穿。”

    正說著,周世澤就要舉手投降。禎娘卻一下看到他手臂,眉頭皺起來,抓著他的手臂摸了幾回,忍不住道:“這是怎么回事?不是上一回說的,醫(yī)官配的藥膏是帶著的,怎么看起來比之前還要厲害!”

    現(xiàn)在周世澤的手臂看起來簡直有些可怖,黝黑粗糙是一樣,看上去簡直像一片片魚鱗周世澤算是天生皮膚比較白比較細(xì)的,原來在九邊也只能說是比一般富家公子黑一些,像是蜜色多一些。至于粗糙,大概就是武人常有的樣子,他又不是餐風(fēng)露宿,不摸他掌心,輕易看不出來的。

    現(xiàn)在卻全不同了,禎娘第一回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驚異,以為周世澤是害了什么皮膚上的疾病周世澤自己也不清楚,所以最終只能請了大夫來診治。這時候才曉得是鬧了多大的誤會!周世澤的情況在水師里是人人都有的。

    那大夫是泉州本地人,本地多得是出海的漁夫水手,一看就與禎娘解釋道:“奶奶別慌!周大人這并沒有什么的。奶奶不曉得這海上太陽大、風(fēng)高,還有鹽水。坐客船的在客艙里不知道,水師官兵確實(shí)在甲板上更多。這樣有什么曬不黑的,再有風(fēng)吹海浪,一層鹽水在身,等到曬干了,身上便皺巴巴的,幾次下來皮膚都是這樣?!?/br>
    按照那大夫說的,這也不是什么病癥,更加沒得醫(yī)藥了。只不過開頭適應(yīng)有些難,因為不舒服是當(dāng)然的。等到后面皮糙rou厚,這就什么都算不得了。只是禎娘依舊讓他開了藥膏周世澤的傷口他自己都不覺得有什么,禎娘看了卻覺得心口一跳。

    周世澤聽了只把袖子擼地更高一些,讓禎娘能仔細(xì)看。然后漫不經(jīng)心道:“那是你叮囑的藥膏,我哪里敢不用,頂著被同僚笑話我也用呢!他們那是嫉妒我有人照顧。只是你也聽大夫說過了,在海上其實(shí)什么防護(hù)什么藥膏都沒得用,你也要講道理啊。”

    說到這個他還與禎娘說海上練兵的事兒,這是他的老本行,也是做這參將后唯一覺得高興的事。比劃著手與禎娘道:“海上的炮與我再九邊軍營里的炮差別大,一個是地上用,一個是船上用確實(shí)不同,考慮的東西是天差地別。今日我讓炮兵試著發(fā)了幾炮,還是訓(xùn)的少了,實(shí)在不準(zhǔn)。”

    禎娘依舊看著周世澤的皮膚,最終也只能嘆口氣。然后強(qiáng)打起精神,假裝對他練兵的事兒有興趣,順?biāo)囊廪D(zhuǎn)到別的話上。接口道:“說的容易,我可是聽說了,你們那船上的炮,好有五兩銀子一粒,真讓炮兵越性了練,多少銀子都打不住!”

    想了想,禎娘又覺得這句話哪里不對,便補(bǔ)充道:“我可不是替你們水師衙門心疼銀子,更不是覺得你把水師的銀子用在正道上有什么不妥。而是現(xiàn)在的情形,有好一批大老爺要應(yīng)付,你在這上頭花錢太多,有小鞋給你穿?!?/br>
    周世澤卻滿不在乎道:“管他們,至少這一年他們不會有動作。才打了一場大敗仗,腰桿子不硬,就是對上我也沒什么底氣。不然我還有奶奶你么,誰不知道我娶了太倉顧家的女兒,東南豪商也要忌憚他們的主子都要忌憚了,自己豈不是早就跪下了?!?/br>
    一般男子也常有仰仗岳家的時候,但是靠老婆的卻不多,一但有這樣的事,往往都是恥于宣之于口。周世澤卻全不同那些男子,他是真的常常拿來當(dāng)調(diào)侃話,叫禎娘‘奶奶’,好像是吹捧奉承了禎娘一番,其實(shí)就為了看禎娘不好意思的樣子!這也是他的趣味了。

    禎娘果然就拿手去拍他肩膀,他笑著躲了一下這其實(shí)也是做樣子。然后才接著道:“不過沒錢是真的,賬上本身就沒錢,我總不能拿刀架著他們脖子讓他們把錢吐出來罷!這才是要想想辦法?!?/br>
    在上一次對南洋用兵當(dāng)中,福建水師損失最重,有一半兵士再也沒回到家鄉(xiāng),昂貴的水師船只也是一樣,就是勉強(qiáng)回來的也大都損壞嚴(yán)重。周世澤問過精通的,都告訴他,那樣的船平常訓(xùn)兵還無礙,真要上戰(zhàn)場便是賭博一般。運(yùn)氣好自然不會出事,運(yùn)氣不好船毀人亡并不稀奇。

    兵士如今已經(jīng)補(bǔ)全,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了。但是船、炮、武器這些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把之前破破爛爛的船修一修,讓周世澤如今練兵不至于無船可用罷了責(zé)問水師衙門也沒用,上面說定的撥款沒到,那就是沒得銀子,絲毫不說衙門本就應(yīng)該有一筆存銀就是要用在這種情形。

    那筆存銀也是上面準(zhǔn)許截留的,目的是為了某些緊急采購不至于被朝廷撥款緩慢卡住??墒乾F(xiàn)在沒有一個人提起,周世澤當(dāng)然知道,要么是這筆存銀壓根就沒有,放上去就被花掉了。要么就是有的,只是沒人打算讓他沾手。

    禎娘在旁聽著與他出主意道:“既然是這樣,那便只是一筆定金便夠了,并不用真的籌夠了全部所需。等到朝廷的撥款下來,那還好些,至少要把欠船廠、□□廠這些的錢還上,也不必他們想著吃哪一家回扣了?!?/br>
    周世澤沒有問怎么得到這一筆定金,要知道如今的水師衙門金庫真的能餓死耗子了,怎么可能拿得出定金來。他知道禎娘能說出這種話,當(dāng)然是有一定把握了,于是只是笑著做出戲臺上的程式,拿著腔調(diào)道:“好夫人,計將安出?”

    禎娘的法子算不上精妙,但實(shí)在有用。無他,兩個字而已,捐錢!禎娘指點(diǎn)道:“你這是九邊幾年賣債券賣的好了,忘記當(dāng)初是如何過日子的,我可是知道的,當(dāng)初九邊衛(wèi)所常常上晉商的門呢!在九邊做的,在東南也做的。不要怕人不買賬,我來給你起頭,拿出五萬兩算是榜樣?!?/br>
    禎娘既是參將夫人,又是東南豪商,她的舉動就要影響福建官場和商場,她領(lǐng)頭捐款了,旁的人至少要意思意思,這是給她的牌子面子人家要想的,周奶奶出錢了,自己不出錢,是不是沒眼色。將來兩家生意牽連要得不著好,或者丈夫仕途有影響。

    相比起周世澤這個真正在官場上的,反而是禎娘先意識到了他們可以使用權(quán)力!是呀,整個水師衙門那么多光吃飯不做事,甚至只會壞事的。周世澤多想把他們都一腳踢開,但是最后還不是沒有。不是因為周世澤心軟,對這幫會害死兵士的人他可不心軟,只是因為這些人能還在這里,背后的人物有權(quán)力,讓周世澤不能動。

    而周世澤作為他們最直接的主官,哪怕他們各自有背景,又哪個敢直接與他硬碰硬!所謂縣官不如現(xiàn)管,周世澤又不是那等昏聵的,任人擺弄,要讓他們有苦說不出,那真是有的是手段,總不能還為這個去告狀罷,那才真是自討沒趣。人家是與你撐腰的靠山,又不是管你吃喝拉撒的養(yǎng)娘。

    只能說周世澤真是一個不混官場的,他是純粹打仗立功升官這樣,他這時候才想起來他作為主官底氣有多足,他真要拿捏別人,這已經(jīng)是一個大威脅了。想了想他自己也笑了,搖頭道:“我才想起我自己如今是那些話本故事里的大官了,那么‘仗勢欺人’不是應(yīng)當(dāng)?”

    然后與禎娘說定尋個理由安排個酒席,請福建頭面人物過來,做捐款的事情。最近最憂心的事解決了,周世澤整個人都松快了許多,攤在禎娘的貴妃榻上道:“不然到時候再透露捐款多少影響后面考量債券的事罷,我記得這上面我還是能說一些話的。這樣一提就知道了,站在這個位置本身就有很多權(quán)力可用?!?/br>
    東南水師本來就是用來對東海、南洋等用兵而設(shè)立,上一回對呂宋還賣過一大筆債券呢!現(xiàn)在沒有裁撤,那么想也知道,將來對外用兵之際,就是再賣債券之時。即使因為曾經(jīng)的重大失利,大家對東南水師的戰(zhàn)力有疑慮,最后債券不會如上一回那樣炙手可熱,但同樣會有人爭搶著要。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只要成功一次,回報就太豐厚了,這是人都無法拒絕的。特別是在這時候,大家積攢越來越多的銀子,而銀子越來越不值錢,一定要找個地方花掉,換取更大的利益。不然那不就是看著辛苦賺來的錢像流水一樣流掉?這是他們不能容忍的。

    禎娘對著已經(jīng)‘開竅’的周世澤表示贊同,立刻道:“這是一個好主意,現(xiàn)在福建水師的籌碼不多,這算是很好的一張牌了。你作為福建水師的主官,東南水師的債券發(fā)賣,福建部分當(dāng)然有說話的時候?!?/br>
    當(dāng)你手頭有別人想要的東西的時候,你就該意識到你是有權(quán)力的。為了得到你手上的東西,有些人會暫時屈服于你,替你達(dá)成你想要的目的,這是當(dāng)然的,也是這世道里的道理!

    第140章

    由禎娘發(fā)帖子的酒席當(dāng)然是人人都到了, 然后禎娘當(dāng)眾把意思一說,并且首先出了五萬兩。大家不管是愿意的還是不愿意的, 最后也只能乖乖思慮該出多少, 而不是出不出。心里抱怨最多的大概是禎娘真是舍得, 五萬兩的調(diào)子可是起的高, 她出五萬,其余的總不能幾百一千就應(yīng)付罷。

    就好像你自家湊份子,與親朋好友過生日。雖說可以按著等級遞減, 小輩都可以少一些。但也沒有大家都是幾百幾十,到了你這里就成了幾兩了。自己不覺得丟人倒是小事, 只怕大家如何看呢!

    世情如此,所以大家所謂出錢出力都是比照著來的。禎娘這五萬兩好比就是魚餌, 有些人魚餌用的一般,所以只能有小魚小蝦上鉤。有些人魚餌好,那就引的來大魚——五萬兩確實(shí)是好魚餌了。

    這種情形大家也不免感嘆, 周參將果然是一個舍得的, 能做大事呢!為了讓大家入甕, 竟然舍了自己五萬兩銀子!這才真是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只是拿孩子套狼的事情大家見得多了, 卻沒見到這樣拿自家孩子套狼的。

    再加上流傳的, 可是會影響周參將的觀感——而到時候買債券可是看人家臉色,大家一時大方起來。方家大太太就眼珠一轉(zhuǎn),最先響應(yīng)道:“我不敢與參將夫人比肩, 就低一等,出上三萬兩銀子?!?/br>
    方家二太太就私底下嗤笑了一聲, 方家如今還沒有分家,這種事似乎該算一家人的,其實(shí)不然。他們家的規(guī)矩,雖然沒分家,子孫們卻可以經(jīng)營各自小家庭。方家大太太為了將來的債券先花這一筆,受益的自然也只能是他們大房。

    然而表面上是嗤之以鼻,心里又何嘗不是羨慕。大太太娘家富貴雙全,嫁的也是長子,如今還是家里的當(dāng)家夫人。手上可以支配調(diào)度的銀錢不知多少——這又是一個和那顧禎娘一樣生來命好的,她心中忍不住忿忿。

    最終事情果然如愿,在泉州這些有錢婦人的‘踴躍’支持下,最終湊出了八十七萬兩銀子。按照之前估計的,整個福建水師訂單價格在二百萬兩上下來計算,這筆銀子何止是定金,若是遇到一個貪腐的,能把好大一塊摟到自己懷里。

    周世澤當(dāng)然不是這種人,甚至他沒有讓這筆銀子在賬上走過。直接把定金下給了信譽(yù)良好的船廠、火藥廠這些廠子,至于剩下的也盡可能花掉——找錢的時候很難,花錢的時候卻很容易,特別是為了一支水師花錢,那真是如流水一樣。

    周世澤這就是趁人不備了,大家還沒回過神來,自然也就更談不上商量這筆錢該存在哪個戶頭,花在哪些東西上面。這時候快刀斬亂麻,等到其他人想要分潤錢財?shù)臅r候,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偛荒苋柺樟隋X的廠子退款罷,這些廠子都是大廠,背后的東家誰也不怵。

    也有人暗中嘀咕道:“這也忒不守規(guī)矩了!給咱們水師衙門的銀子竟然不入賬,直接就由著參將大人花掉了。要是人人都這樣做,貪腐起來根本不能監(jiān)督!賬目豈不是亂了套?那我們這些算錢糧的還有什么用?!?/br>
    面對這樣的,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明明知道周世澤為什么要這般,不過是為了自己利益說話。另一種是真糊涂,真不知道周世澤為什么這樣做。實(shí)在說,真糊涂的只怕比揣著明白裝糊涂還要麻煩!壞事的是他們,不能說的也是他們,人家還自認(rèn)為天下第一正直呢!

    也有眼明心亮的,便回了這人道:“怎么不可以,這可不是朝廷撥的銀子,只是泉州各界捐的罷了。按照人家的說法,由領(lǐng)頭的給水師采購東西,眾人都可監(jiān)督,保證銀錢落到實(shí)處。這領(lǐng)頭的是誰,你不知道?正是咱們參將大人的夫人!左手倒右手,你說他能不能自己決定了。”

    “東家,如今外頭都在議論這件事呢!都說周大人是上輩子積德,這輩子回報。娶了您,這輩子路好走得多,還能比別人在官場上少用心二十年!”劉文惠如今已經(jīng)從瓊州回來了,與禎娘接著說糖業(yè)生意的時候就提到了這個。

    這時候禎娘的肚子越發(fā)大了,之前都把糖業(yè)的事情交給顧周氏幫忙,這時候更加不會逞能了。她只是時刻關(guān)注這件事,等到以后也能快速上手而已。譬如今日,她又不用做什么,只是旁聽著劉文惠和母親說就好。

    劉文惠是個有些滑頭的,他一上來也不是先說糖業(yè)的事,而是提起了最近的新聞,暗中捧了禎娘一下。好在他這人知道分寸,這種事從不多做,也就是討好一下。況且他有真本事,于是這就和那些阿諛之輩不同了。

    禎娘坐在椅子上,身體日漸沉重,連起身都不敢隨意。于是只是擺擺手,讓他正經(jīng)些,然后道:“又拿這些事來說,說的多了我要生氣了,今歲少你年底的分紅,你信不信?還是快把正事說了?!?/br>
    劉文惠立刻做出低頭的樣子,正襟危坐道:“首先先說瓊州那邊的事兒,土地進(jìn)展的很順利。那邊其實(shí)就是荒地,若不是一年三熟的好地方,還不如在這邊開荒來的好,招人多難!”

    還有其余的工作,譬如說平整土地建立榨糖廠。作坊廠子建起來很快,并沒有什么難的,在劉文惠從瓊州那邊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至少做完了一半。倒是生地養(yǎng)熟這樣的事,因為送過去的破產(chǎn)農(nóng)戶還只是第一批,只能說開了一個頭。

    說到榨糖廠,如今榨糖的機(jī)器并沒有搬進(jìn)去,甚至劉文惠都沒有見過,依舊是禎娘一口許諾的。這時候還沒看到影子,劉文惠也忍不住問道:“榨糖廠我走的時候已經(jīng)有樣子了,如今只怕差不多完成,就是不知道東家說的機(jī)器從哪里來?!?/br>
    禎娘選定的機(jī)器從海外來,她當(dāng)初打聽的很細(xì),知道外國有自己的提煉技術(shù)與機(jī)器。兩邊進(jìn)行對比能夠知道,大明與西夷的可以說是各有優(yōu)勢。只能說大明的更加適合小作坊形式,單個成本并不高,有些家庭都可以負(fù)擔(dān)。

    至于西夷的,大概是這些年來他們一直致力于開展甘蔗園,大量生產(chǎn)蔗糖,這都是大生產(chǎn)的做派。實(shí)際上也是這樣,這些西夷的國家里,能夠做甘蔗園和榨糖廠生意的也只能是他們的顯赫人物。

    禎娘并沒有要一直瞞著劉文惠的意思,只是之前不確定能不能弄到這些機(jī)器而已。如今看來是比較容易的——對于做機(jī)器的來說,賣給誰不是賣呢,賺的錢才是最實(shí)在的,他們哪里管著機(jī)器是歐羅巴用還是亞美利加用,至于大明,那就更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