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世
書迷正在閱讀:神秘總裁的心尖寵、大明jian妃、亡主、迷人病[娛樂圈]、肆吻玫瑰、(快穿)改變劇情的正確方法、寡夫的快樂你們想象不到、追蹤師、每次醒來都在出軌[快穿]、宋醫(yī)生離開后,總裁他慌了
經(jīng)過上次的訓練,加上李言凜緊緊抓著人,葉清只要控制好自己不要低頭往腳下看,御劍飛行什么也是小菜一碟── 才怪。 飛劍上,葉清幾乎是整個人都貼在李言凜身上,因為身形的關(guān)係,雙手只能抱住李言凜的腰。他抱得死緊,臉整個埋進李言凜的胸口,全身更是不停顫抖著。雖然穩(wěn)當?shù)卣驹陲w劍上,他卻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好奇心會殺死貓,這句話完全應(yīng)驗在葉清身上。剛起飛那會兒,葉清還好好的,誰知道他突然某根筋不對,又忍不住往下看,懸空離開地面讓他頭昏眼花,差點就要一個不穩(wěn)往旁邊倒去,是李言凜當即把人扣住,這才免去自由落體的可能。 李言凜單手摟著葉清的肩,時不時還要輕拍幾下安撫,另一隻掐著訣控制飛劍的手正在猶豫該不該降低高度。 或許是許久沒看到地面,稍微平復(fù)了一些,葉清抬起頭,把臉從李言凜胸口移開,就看見李言凜一言不發(fā),認真御劍的神情。 之前都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從這個角度仔細一看,徒弟真的帥。葉清又再度在心里夸讚了自己的品味好幾回。 感受到葉清細細打量自己的目光,李言凜被看得臉頰漸漸發(fā)紅,心跳也變得比剛才快了些。 他心想,幸好葉清頭已經(jīng)抬起來,沒再靠在他胸口,倒是沒那么容易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悄悄加速這件事情。 高空中看見的景色和平地比起來截然不同。葉清依然靠在李言凜身上不敢動彈,但好歹視線可以移到旁邊看看風景了。藍天和綠色在遠方交接,變成一條無邊際的分隔線,分開天空和地面。樹林里時不時有鳥群飛出,從高空中只看得見許多點點在移動。 葉清看著看著就出了神,靜靜地不發(fā)一語。李言凜見葉清安份了下來,偷偷放慢一些御劍的速度。 兩刻鐘之后,李言凜帶著葉清,兩人緩緩下降,在已經(jīng)荒廢的小鎮(zhèn)中心落地。他收了御劍用的飛劍,牽起葉清的手。 葉清見到四周的景象,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手感受到溫度,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一個人前來。 他握緊李言凜的手,抿了抿唇,似乎是正在尋找詞匯要表達自己的想法。 李言凜輕柔地回握,無聲地牽著葉清往其中一間房子走去。兩人用不了多久就走到那棟房子前。 那里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房子了。除了半個屋頂還連著樑柱,墻壁已經(jīng)殘破不堪,地上都是碎裂的木頭和砂石,一點都不像曾經(jīng)住過人的樣子。 葉清轉(zhuǎn)過頭看向李言凜,面上表情變得復(fù)雜。李言凜低下頭,放開兩人牽著的手,獨自走到曾經(jīng)是門口的位置,開始輕聲說著。 「這里以前雖然不繁榮,但百姓們都很善良?!?/br> --- 自從有記憶以來,李言凜身邊就沒有父母的身影。隔壁同樣沒了父母的少年不忍心,自發(fā)地照顧起小小的李言凜生活。 那年,李言凜才三歲,才只會說幾句簡單的話,連人都不太會認。 十歲的少年一肩扛起自己和李言凜的生計,每天就是去四處去尋找打零工的機會,再上市集撿些攤販不要的、賣不出去的東西。鎮(zhèn)上的人見到是他來,多少都會起同情心,給他一些賣相不佳,但沒有壞掉的蔬果,有時甚至運氣好還能拿到一些蛋或rou。 他們一起相依為命,日子平淡地過去了。李言凜原本以為他會就這樣活著,直到自己長大有能力擔起家計,然后繼續(xù)日復(fù)一日,幾十年后的某一天靜靜回歸塵土。 然而命運殘酷地打破了他的想像。 某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日子,李言凜一個人在張家的豬圈里餵著豬。張老伯交代他,只要這個工作完成,他就能拿到一些錢,至少兩三天不愁吃了。 正當他正盤算著要拿錢去買什么時,鎮(zhèn)上突然傳來慘叫聲。李言凜手里裝飼料的盆子差點落地,他小心地將盆子放到地上,渾身顫抖著湊到張家大門口探頭一看── 街道上倒臥著不少人,他們身下還有汨汨流出的紅色液體??罩泻偷孛嫠坪醵加惺裁礀|西,正在啃咬著逃竄的人們的肢體。 李言凜嚇得連呼吸都要停滯,他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生怕被那些東西發(fā)現(xiàn)。一旁躲藏著的張老伯發(fā)現(xiàn)李言凜一顆腦袋還探在門外,趕緊把他嘴巴摀起,整個人撈起就是往倉庫跑。 一大一小兩人擠在狹窄陰暗的倉庫里,張老伯一隻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示意李言凜不要出聲,李言凜安靜地小力點頭。 約莫一刻鐘過去,外頭慘況像是已經(jīng)停歇,張老伯把李言凜按在倉庫內(nèi),自己一個人出去查看情況。又一小段時間過去,外頭好像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但張老伯卻沒有回來。 李言凜緊張地偷偷打開倉庫的門,想說要看看外面是否安全,這時,離自己不遠處傳來慘叫聲,正是張老伯的慘叫。 他嚇得奪門而出,也不管剛才讓他躲好的張老伯此刻或許已經(jīng)兇多吉少,只記得自己一路狂奔,要跑回去家里找人。 路上那些東西有些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想要衝上去咬他,最后卻都沒有再往前一步。李言凜并不明白為什么,只當自己太孱弱,連那些東西的點心都算不上。 好不容易跑回了家里,左顧右盼卻不見任何人影。 他步履艱難地走出屋子,在一片狼藉中尋找著那名少年的蹤跡。他甚至不敢喊出聲,就怕那些東西聽到聲音后又改變主意過來攻擊他。 悄悄地在附近街道尋找著那名少年的身影,李言凜看到地上倒著的人,有常常給他們菜吃的許姨,也有老是找理由塞給他們包子饅頭的陳大哥……還有好多李言凜都能一一叫出名字的鎮(zhèn)民。 他們?nèi)检o靜地躺在地上血泊中,再無生氣。 包括那位少年,還有一些人李言凜沒有見到。他暗自在心里祈禱,希望他們都已經(jīng)躲起來了,沒有遭到毒手。 他用力咬牙,雙拳握緊,準備要逃離這人間地獄。卻不想,在他轉(zhuǎn)身起步的瞬間,就瞥見有隻生著粗大獠牙的妖獸正站在離他不遠處,對他虎視眈眈著。 腳步只往后移動一點點,那隻妖獸聽到動靜,就想要衝上來。 李言凜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無法動彈,面對眼前的恐懼,他連逃跑都做不到。 眼見自己即將要成為妖獸口中的亡魂,李言凜選擇放棄了抵抗,緊閉雙眼等待疼痛襲來。 幾息過去,預(yù)料中的痛楚并沒有發(fā)生,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妖獸的心口穿出一把透著淺藍靈力的劍身。 暗紅色的血液從妖獸被一劍刺穿的部位傾瀉而出,執(zhí)劍者見妖獸不再有動靜,這才拔出劍。失去劍身支撐,沒了氣息的妖獸隨即落地。 一身藍衣的男子甩了甩手中的劍,妖獸濃稠的血盡數(shù)離開劍身。 那人手里的劍很快就消失無蹤,李言凜不知道他把劍收到哪里去,只知道面前那像仙人一樣的人救了他一命。 藍衣男子將四周看了一遍,面露哀傷。他緩緩朝著李言凜走去,也不管李言凜身上都是臟污塵土,蹲下身直接把人抱進懷里。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了一樣,李言凜很想伸出手安慰他,卻想起自己滿手血污,不敢動作。 藍衣男子抱著李言凜一陣子之后,才輕輕地放開手。他手里掐了個法訣,兩人身上的臟污都瞬間消失。 「你的家人呢?有找到他們嗎?」 李言凜默默搖頭。他幾乎把所有倒地的鎮(zhèn)民都看過一次了,就是沒有看到那名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少年。 藍衣男子低頭不語。他一隻手放到李言凜頭頂拍了拍,另一隻手還揉著眼睛,之后才抬起頭,用還有點不穩(wěn)的聲音對一臉茫然的李言凜說著。 「以后……我當你師父可好?」 李言凜瞪大了眼,不明白藍衣男子的意思。他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又怎么能夠當仙君的徒弟? 藍衣男子似乎是猜到李言凜的心思,他用力將李言凜的頭發(fā)揉亂,閉上雙眼輕聲繼續(xù)說下去。 「不管你有沒有資質(zhì),我實在是沒辦法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啊。」 「所以你就來當我的徒弟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br> 李言凜本還想開口拒絕,但想到剛才自己提到家人時藍衣男子的神情,也多少猜到那名少年或許和張老伯一樣,兇多吉少了。他不可能一個人在這樣殘酷的世界里活下去。 于是他安靜乖巧地點了點頭,藍衣男子小心抱起他,踏上了飛劍離開這座殘破的小鎮(zhèn)。 那年,李言凜只有十歲。 兩人離開之后,還有很多人來整理環(huán)境,安葬好不幸喪命的鎮(zhèn)民。據(jù)說那些人都是藍衣男子的同門。這些李言凜都是后來聽藍衣男子說才知道的。 --- 「后來弟子跟著師尊回到青陽派,成了您的徒弟?!估钛詣C一邊說著,一邊輕撫著斷裂的墻,「而當時和弟子相依為命的人,直到現(xiàn)在弟子還是找尋不到他的蹤跡?!?/br> 他說完話,轉(zhuǎn)身看向一旁正默默聽著他過去的葉清,頓時傻住了。葉清安靜地站在原地,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眼眶滑落,順著臉頰流到下頷,再滴落至地面。 李言凜趕緊掏出絲帕,他手扶上葉清的肩,另一隻手拿著絲帕替葉清擦拭著滿臉的淚水。 「師尊……都是七年前的事了?!?/br> 「嗯,我知道?!?/br> 葉清帶著nongnong鼻音的聲音說著。他自己也用手胡亂地抹著淚,但源頭沒有止住,這舉動一點效果都沒有。 李言凜嘆了一口氣,乾脆放棄替葉清擦淚的動作,一把將人摟進懷里,輕拍著葉清的背試圖安撫他。 「弟子很高興當時是您救了弟子一命?!?/br> 「而且……雖然是意外,但弟子也透過您的法寶,在異世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那個人。」 「所以弟子一點都不難過的?!?/br> 葉清整張臉都埋在李言凜的胸口,過了許久才傳出他悶悶的聲音。 「你是不是傻……」 李言凜輕笑了聲,原本還在拍著葉清的那隻手緩緩上移,溫柔地撫著他的后腦勺。 「您和當時比起來變得更愛哭了呢。」 「少囉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連看個動畫電影都能哭?!谷~清抬起頭,惡狠狠的語氣中依然帶著藏不住的鼻音,兩隻眼睛都紅紅的,看起來實在是一點都不兇狠。 他兩條手臂用力地環(huán)住李言凜的腰,臉又埋回去,但卻不停擺頭,像是在用李言凜的衣服擦淚一般。 「哼,傻小子都長得比我還高了,也比我還壯了?!?/br> 面對葉清的幼稚舉動,李言凜只能無奈地又拍了拍他的背,繼續(xù)安撫他的情緒。 幸好葉清現(xiàn)在終于不再落淚了,就是眼睛還紅紅的,然后還在吸著鼻子。他避開自己現(xiàn)在的狼狽模樣不談,轉(zhuǎn)而詢問李言凜前來的目的。 「弟子若是沒有閉關(guān),每年都會找時間來掃墓?!?/br> 「……他們一定對你很好?!?/br> 「沒有他們,弟子也活不到遇見您那天?!?/br> 李言凜說完話之后,葉清又陷入沉默。李言凜也就這么默默地抱著葉清,不再說任何一句話。 一直到葉清開始覺得有些尷尬,主動放開手之后,李言凜也才放開葉清。 「我頭好痛?!谷~清皺眉說著,同時還不斷揉著自己的太陽xue,「哭太久了有點缺氧。」 李言凜還想幫葉清一起揉揉頭,卻被葉清阻止了。 「不是來掃墓的嗎?走吧,我跟你一起去?!?/br> 兩人走到小鎮(zhèn)盡頭,那里有座小山丘。當時不幸喪命的鎮(zhèn)民都被安葬在那里,沒有找到人的,也有一座小祠統(tǒng)一供奉著牌位。 李言凜讓葉清待在小山丘旁,自己一人上去將雜草都清理乾凈,之后從儲物袋內(nèi)拿出香火,用靈力點燃。葉清就這樣看著李言凜,每個墳頭都恭敬地供奉上香火,才緩下來的情緒又如潮水般襲來。 就這樣,等到李言凜都上完香,就又看到葉清站在剛才的位置,靜靜地流著淚。 「師尊……」他無奈地拿出絲帕要再替葉清擦淚,才發(fā)現(xiàn)剛才拿出來時已經(jīng)都沾濕了,擰一下都能擰出水。 葉清知道自己又怎么了,不等李言凜來幫忙,自己就隨意地舉起手用衣袖抹著眼眶。 「我沒事。」 「您需要的話,弟子的胸口可以借您?!?/br> 「說什么話,我是那種會把眼淚擦在徒弟身上的人嗎!」 老實說,還真的是,剛剛明明就這么做了。李言凜默默在心里吐槽著。 等眼淚抹得差不多了,葉清放下已經(jīng)濕一片的衣袖,朝著李言凜前進了幾步。 「也給我一些香吧。來都來了,不拜一下也說不過去?!?/br> 李言凜點了點頭,又從儲物袋內(nèi)拿出香火,并用靈力將它們?nèi)珨?shù)點燃。 葉清從小祠開始獻上香火,李言凜就這樣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在葉清向他發(fā)問時解答。 一段時間過去,葉清終于上完所有墳頭的香。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抬起頭朝李言凜伸出手。 李言凜小心地牽起葉清,發(fā)現(xiàn)他眼眶又閃著水光,不過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梨花帶淚了。 他無奈地用空著的手抹去葉清眼里的淚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用指腹輕柔地替葉清按摩著眼睛,直到葉清感到難為情了,這才停下動作。 「師尊,回去記得冰敷,不然會腫的?!?/br> 「腫就腫,反正我都在凌寒峰上,只有你會看到。」 李言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召出飛劍拉著葉清站了上去,兩人一起啟程御劍回青陽派。 --- 飛劍緩緩下降,葉清在距離地面只有幾寸時率先跳下去。李言凜后一步跟著下去,并收了飛劍。 兩人沒有直接回到凌寒峰上,因為葉清說回來正好趕上午膳的最后時間。于是他們便在離食堂最近的位置降落了。 由于午膳時間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弟子們都紛紛離開食堂,這時突然看到有人御劍而來,嚇了一跳。 兩人像是沒有注意到弟子們驚訝的模樣,一前一后進了食堂。還在食堂外的弟子們開始討論起他們的事情。 「自從凌雪師伯醒來,意舒師兄好像幾乎都跟在師伯身邊哦?」其中一位弟子小聲地說著。 「對啊,我還好幾次看到他們一起來食堂吃飯呢!」 「上次師伯跑來練習場,跟這次出現(xiàn)在食堂,好像都是師兄御的劍耶?!?/br>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眾人中間冒出,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眾人都驚呆了。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今天師兄的衣服上好像有什么痕跡,師伯的眼睛也有點紅?」 一瞬間,眾人像是沸騰的熱水一般,全部都炸了開來。 他們壓抑著激動的聲音,開始交換情報。 「說起來……師伯跑來練習場那次,有人問到道侶的時候,我總覺得師兄看師伯的眼神有點不單純?!?/br> 「你可別亂說話!」 「我沒亂說??!你們有機會自己看看!」 眾人說著說著,聲音是越來越大聲,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音量已經(jīng)可以被旁人聽清楚了。 人在食堂內(nèi)的李言凜感覺到外面有sao動,稍微放出了神識查看,果不其然看到一堆小鬼頭正在食堂外聊著八卦。 他用神識仔細聽了聽那些小鬼頭在聊些什么,就聽到他們在討論自己和葉清的事情。 ……看來遲鈍的只有師尊了嗎。李言凜在心里嘆了一口大氣。隨意議論門內(nèi)長輩,就算放在輩份不嚴謹?shù)那嚓柵蓛?nèi),也是不妥。他本來想要對外面的小輩們施點懲處,但這時葉清正好也用完膳,他想了想,還是就此作罷。 在兩人起身時,外面群聚的小輩只感覺到一陣元嬰修士的威壓,嚇得他們不敢再繼續(xù)討論,隨即一哄而散。 葉清端著餐盤,看著同樣端著餐盤卻不發(fā)一語還面色凝重的李言凜,趕緊開口關(guān)心徒弟的情況,李言凜的神情馬上就紓緩下來。 「無事,弟子只是想到一些事。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葉清看他應(yīng)得隨意,或許真的沒有什么要緊事,就不再過問,端著餐盤拿去給整理碗盤的打工弟子了。 李言凜跟著葉清,收完餐具之后又一起離開食堂。然后他再次召出飛劍,兩人一起御劍回了凌寒峰。 --